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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煜逸闻-独一无二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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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26更新

    

最新编辑:明月不知道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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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4-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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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与深空果冻攻略组
猫来钱儿
mayiloveu_7

01 未完成之作


唐知理策划的画展,还有一个礼拜就要开展了,展览馆里的墙几乎都已经挂上祁煜的画作,却还有一面大墙是空着的。

他对内称,开展之日,大墙上将会挂着祁煜准备已久的巨作,但是在开展之前,谁都不能先看这个压轴之作,哪怕是赞助方的高层也不行。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祁煜那幅“大作”根本还……

收藏室内,唐知理终于看到了祁煜的身影,此前他已经快把岛上的草坪踩秃了皮。

他喘着气,一手擦额头上的汗,一手抓起衣领给自己扇风:“你在这里啊,今天怎么没去泡澡了?”

祁煜并不看一眼他,视线专注在身前的“建筑”上――横在那里的,是由上千块形状相同的骨制品搭建成的一座座长矮不一的“堡垒”。

“知道你会来吵我,泡澡前先把浴室的门反锁了,但是自己忘记进去了。”祁煜将手里的小骨块掂了掂,稍许思考后摆向“堡垒”的左上角。

唐知理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来:“钥匙呢?”

“不知道放哪了。”

“丢三落四的鱼脑子啊……”

气息平稳下来,唐知理注意到祁煜正在搭建的东西:“画还没画完,你搭这个干嘛?”

“也许我就是因为画不出来才搭这个?”

心里一着急,看什么作品都觉得是神作,唐知理往前走去:“这个很不错啊!不然就以这个作为展会的压轴作品怎么样?也让大家看看我们祁画家的装置艺术。”

祁煜瞥了他一眼:“你想让我去展会那里,把这两千块骨头重新搭一遍吗?我可没那么多时间。”

唐知理像瘪掉的气球—样蔫下去,他揉着太阳穴:“今天赞助方那边又打电话给我了,他们很关心那幅巨作的情况……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但这不仅是你的事情,也事关你好友我的名:誉,我不能……咳,我们都不能翻车!

祁煜拿起一块较粗的鱼骨,在空中虚比了两下,又放回桌子上。他专心于眼前的“搭建工程”,对老朋友的啰嗦不作任何回应。

看祁煜油盐不进,唐知理无可奈何,只能说:“你也画这么久了,不然你先让我看看那幅画怎么样了吧。”

画室内,一幅快和墙壁一样高的画作靠在墙上,上面浓重的颜料还没风干,散发着丝丝天然矿物的气味。

唐知理自问自己已是个很懂画的人,也实在看不出这幅巨作究竟还欠缺什么,对世人来说,这幅画已足够震撼。

“这不是已经画得很完整了吗?”盯着画发完呆,他回过神来问祁煜。

“还差一个颜色。”祁煜轻揉自己的眉心,看起来略是苦恼,“没有那个颜色,这幅画就不算完成。”

“差的那个颜色很重要吗?光现在这个程度,已经可以震撼很多人了……不如,先拿去展出,展会结束后再补上去?”唐知理的情绪从赏画中抽离出来,心里塞满了不可告人的想法。

“我没完成的画,绝对不会公之于众的。”祁煜瞥了一眼唐知理的表情,半是警告的语气说,“别打那些算盘,你要是想硬搬走这幅画,我就把它烧了。”

心里的想法一下子被打散了,唐知理抿抿唇:“你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行吧,但是你总得给我一个时间吧?两天的时间够不够?三天?不能再多了啊。”

祁煜闭上眼,敷衍地点了两下头。



02 缺失的颜色


转眼,三天已过,唐知理还是没有收到祁煜任何的消息,他唯有再次来到人工岛上。

不远处的沙滩上,一根粗树枝在沙面上游走,弯腰拿着树枝的人,不时直起身看沙面上的画作。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已经都准备好了啊!不会!怎么会骗您呢!”唐知理把手机一会儿放在左耳边,一会儿放在右耳边,“我们这画家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开展前真的不能让任何人看见那幅巨作,您也是一样的……

结束和赞助方高层的通话,他迈大步伐向正在沙滩上画画的那个人影走去。

“已经过去三天了!”来到祁煜身边,唐知理克制不住地使用丰富的肢体语言,“还有四天就要开展了,画家大人啊!你现在在干嘛?“

“你年纪轻轻的视力就不好了吗?”祁煜直起身,右手撑着粗树枝,在他脚边展开的是一片海景沙画。

“你要是画在展会,上多好啊,画在这里有用吗?”唐知理快速欣赏完他的沙画后,忙问起正事,“你那个颜色找到了 没有?”

祁煜手里的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在沙面上,语气透着轻微的沮丧:“找到了就不会在这里画沙画了。

唐知理双手叉腰,呼吸变得重了起来:“说真的,不然就去我朋友那个颜料厂看看吧,里面千百来个颜色,我不信你找不到你想要的。

“不要。祁煜斩钉截铁地说,“ 颜料厂里出现的颜色是被别人选过无数次的,被别人选过的颜色不会出现在我的画上。”

身心俱疲的艺术经纪人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要不是实在等不及了,我也不会提这个建议。

垂下头发出一声轻笑,唐知理感叹道:“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也是这样。”抬头望向无际的碧蓝大海,他目光深邃起来,“记得当初,我还想跟你一较高下……”

唐知理回忆往昔——那个他还对画画充满激情的年纪。



03 充满激情的色彩


在一场公益画展上,唐知理的作品凑巧和祁煜的挂在一起。

很早以前他就听过祁煜的名号,自认为自己的才能不输祁煜,早就想跟祁煜比较一番。

也许,今夜他的画能卖出远超祁煜那幅的价格,而他会―夜成名?抱着一丝这样的幻想,他这天晚上早早就去了画展。

这次,唐知理和祁煜的作品色调很相近,他比对两幅画,能够发现祁煜的作品确实有与众不同的地方,但他不想承认。他始终认为,自己的作品也是有过人之处的。

每个来到这两幅画前的人,都对祁煜的作品啧啧称叹,对旁边的作品毫不关心。

唐知理心里给自己打气:这些人不过是知道祁煜的名号,在这里附庸风雅,根本不懂艺术的真谛。

画展快结束的时候,来了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先生,唐知理一眼认出老先生是有名的藏画家。他心想,这回总该来了个会看画的。

老先生来到这两幅画前驻足,目光却只盯着祁煜的作品:“真是充满激情的色彩……也只有祁先生能用色彩把情绪表达得这么好。”

唐知理心里醋海翻波,忍不住说:“旁边唐先生的画也不错吧?

老先生拉下老花镜,只看了他的画一眼,摆手说:“这个红色差远了。”

这一晚,唐知理的画始终没卖出一个好价格。也正是这一晚,他决定“放下身段”去拜访祁煜。



04 闲散画家


祁煜听说来者是同行,才让对方进门,这是唐知理第一次见祁煜。

他本来还想以高傲的画家姿态和祁煜进行一番色彩交流,但祁煜对他好像并不感兴趣,正伏案用一次性纸杯调制颜料。

唐知理问他知不知道他的画卖了个好价钱。

祁煜头也不抬问:“什么画?”

“你在公益画展的那幅。”

“哦。”

看祁煜反应平淡,他奇怪道:“你不想知道卖了多少钱吗?”

“反正只要能用到公益上就行了,多少钱和我没关系吧。”祁煜低声念着说缺了什么,拿起画笔在调色盘里找色彩。

想起老先生的评价,唐知理问:“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颜料?”

祁煜听到什么稀罕事似的,终于抬头看了一眼他:“牌子?”

“玛德琳、贝利、奇好……我都用这些牌子。”怕祁煜不肯告诉他,唐知理先交代了自己的宝贝储藏品,“我可以拿一些给你,跟你换。”

小号画笔在一次性纸杯里搅拌,祁煜好一会儿才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谢了,我可以自己做。”

唐知理吸了口气,心说:这就是名画家的个性吗?

“那你画上的那个朱红,是怎么制作出来的?”他追问道。

将纸杯里的颜色试着抹了一笔在画纸上,祁煜心满意足,再次抬头看向唐知理:“你今天是来拜我为师的吗?”

听到这句话唐知理便有些来气,但为了知道真相,他不惜放下自己的架子:“如果你告诉我,我会让你成为更有名的画家。”

祁煜端着调好的颜料走向画布:“我画画又不是为了出名。”

思绪回到现实,唐知理凝望拍打沙滩的海浪,无限感慨。

“后来,我研究商业运作,成为了你的经理人。其实第一次见到你的画时,我就被震惊到了,原来世上真的有这样的绘画奇才……所以,我相信像你这样的天才,一定不会为一时瓶颈绊住脚,一定会——”回过头,他的肺腑之言戛然而止。

祁煜的身影渐行渐远,已是远处的一个小点。



05 应急预案


距离画展开幕还剩两天时间,唐知理秉持着“靠人不如靠己”的信念,决定自己解决横亘在眼前的困难。

黑夜笼罩着大海和整座岛屿,画室内,月光透过玻璃,将室内照得颇是明亮。

他悄悄摸摸走进画室,粗略扫了一眼四周,没望见祁煜的身影,便将视线定格在靠着墙壁的那幅巨作上。

唐知理脚步无声,步速却不慢,来到巨大的画作旁,快速戴上早准备好的手套,蹲下身子,想要试着将画搬起。

这时,暗处里的人冒出来,“擦”地一声划开一根火柴。

唐知理惊呼了一声,忙收回手站起身∶“你、你、你拿着火柴干嘛!”

祁煜冷冷地盯着他,警告道:“这幅画要是离现在的位置偏差一厘米,我就把这根火柴丢过去。”

“别别别!我怕了你了!”唐知理连忙向后退了好几步。

祁煜举着火柴走过来,停步在巨画旁,目光始终盯着对方。

看他手中的火柴离画作那么近,唐知理的心脏快跳到嗓子眼。他急忙说:“最多偏移九毫米,绝对没有一厘米!不信你量一下!”

祁煜的目光向下扫去,不过不是看画作的方位,而是看唐知理脚下的东西:“脚拿开,你踩到我的螺了。”


角落里摆着祁煜从中午睡到现在的木板,唐知理打开灯后,顺手将木板挪到一旁:“这块木板这么硬,你躺上面也能睡得着?你想守着你的画也不用这么拼吧?”

灯闪烁两下亮起,他看清祁煜手中拿着的东西,是一种他没见过的螺。

唐知理嘶了一声,双手叉腰看着祁煜∶“还有两天时间就要开展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吃海鲜?”

祁煜看着他沉默不语了两秒,说:“你看到大自然的生物,脑子里除了吃,想不到别的东西了吗?”

唐知理思考片刻,恍然大悟道:“你要拿它做颜料!”

“答对了。”祁煜宝贝似地用袖子擦着手里的螺,“我要的颜色,说不定就在这里面。”

唐知理愣怔了一下,立刻双手抓住祁煜的手臂,后知后觉地激动起来:“那你赶紧画啊!还等什么啊!”

祁煜将手臂抽出来,说:“现在画不了,要提取里面的颜色,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

“三天?!”听到这个数字,唐知理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他大口大口呼吸,抱着一丝希望问,“它有没有可能提前两天被提取出来?”

祁煜拍拍对方的肩,回答道:“不可能。”

兴奋在唐知理的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死寂。


展会开幕前夕,唐知理第十次拨通祁煜的电话失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说:早知道这小子会这样,好在我有个预案。

虽然那称不上是什么绝妙的预案,但事到临头,也只能放手一搏。



06 独一无二的传奇


画展结束后的第三天。

画室的角落里,骨螺壳堆得似一座小山,沿路到颜料堆前,碎壳散得―地都是。

祁煜握着画笔站在巨画前,他左手端着的调色盘五彩斑斓,其中有一抹拇指盖大小的颜色亮得格外突出。

唐知理脚步轻盈地迈进祁煜的画室,脸上挂着春风得意的笑容。

他坐在茶几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瞥了眼祁煜,笑着说:“你可以不用画了,画展已经圆满结束了。”

祁煜的脖子并不转一下,在画面上重重抹下了一笔。

“那面空白的墙壁啊,我直接挂了个大画框上去,然后随便取了个稀奇古怪的名字,来看展的人纷纷夸这是艺术!没想到,准备了这么久的压轴作品,原来只要一个画框就能解决了,看来我还是很有艺术细胞的嘛!”兀自说得兴起,见祁煜不理会他,他觉得有点没意思。

放下咖啡,唐知理走到祁煜身边,望向祁煜眼前的画作。

祁煜的画作上,多了些许点缀的红紫,这个颜色来自祁煜调色盘上格外突出的这抹亮色。

唐知理眉头微皱︰“这就是你一直在找的那个颜色?”

“嗯。”祁煜终于给了他回应。

唐知理往后退了几步看画,又往前站了几步看,说:“我没看出这个颜色和颜料厂里的酒红紫有什么区别啊。”

祁煜看着他,欲言又止,眼神里透着无语。

他瞟见不远处一地的螺壳,接着问:“这就是从那种螺里提取出来的颜色吗?”

祁煜说:“嗯。这个颜色叫骨螺红,我收集了一万只骨螺,才提取出一克的骨螺红出来。这和酒红紫完全不是一个颜色,不知道我们的知名经纪人是怎么分辨不出来的?”

唐知理挠了挠头:“骨螺红嘛,嗯,我知道。”

尘封多年的艺术史知识在唐知理脑中早已经模糊,隐约只记得,那是在古代皇家才用得起的染料,是比黄金还珍贵的红紫色。

“不过这个颜色也不是不可替代的吧?”他说完心想,毕竟现在技术这么发达了。

“当然是不可替代的。”祁煜沾了沾调色盘上的珍贵色彩,在画面上又添了一笔,“你还记得你当年一直在找的那个‘朱红’吗?”

唐知理别过头去:“多少年前的事了,早就不找了,反正不管我用什么颜料去调,也调不出你画上的那个颜色。”他自嘲般地冷笑,“独一无二的朱红……有那种东西存在吗?”

“当然有了。”祁煜与他闲聊起来,‘朱红’在古时候是很难得的颜色,这你应该知道。”

“是啊,因为当时冶炼水平不发达,更没有工业时代的技术,所以只能用虫子去做那个颜色,需要抓虫子的人力,也需要去储存的物力,要花一堆钱在制作它上面,当然珍贵了。”唐知理脑子里有成套的成本计算公式。

“耗费人力物力固然是一方面,但它珍贵的理由还远不止是如此。”祁煜一边在画上添色,一边说,“一只昆虫里面,仅有那么—点碳基物质,可以成为画家作品上的一点红,而后来时代的‘朱红’,则可以用化工轻易地合成。”

唐知理找不准祁煜话中的重点:“时代在进步不是很好吗?更多人都可以画画了。”

祁煜接着说:“更多人画作上的颜色,是某一个时刻,在一个工厂里诞生出无数个同一种化学物质、同一种比例配方、同一组加工数据的同一个颜色。

“无论这些人怎么去将这些颜料组合、调整,都是被框定在其他人给他们的颜色公式当中,他们调出来的颜色,不再来自于某只独一无二的虫子。同理,红紫色不是来自某只独一无二的骨螺。”

换位思考后,唐知理明白了祁煜的意思。已故画家的画作之所以无价,是因为他们画作的稀缺性,世界上不再有人能复制他们的画作,他们的画是独一无二的。

这世上,绝对没有比独一无二来得更珍贵的东西,颜色也一样。

画完最后一抹骨螺红,祁煜收笔,望着他说:“这就是我找到的独一无二的颜色。”

唐知理有些发傻,他的目光重新回到祁煜的画作上,被骨螺红点缀完的画,似乎真的有那么一些不一样了。他说不出它的不一样在哪里,但是他知道,立在他眼前的,将是未来这世上最珍贵的画作之一。

几个月后,祁煜的这幅巨画被挂在一场盛大的展会上。

一位年轻气盛的新锐画家站在这幅画前,不屑地笑道:“我听人说这幅画最传奇的地方是那些星星点点的红紫色,但是我现在一看,觉得跟我用普通颜料调出来的也没什么不同。”

刚笑脸送走某位富商的唐知理,脸上的笑容沉了下来。

他走到那位新锐画家面前,正了正身姿,郑重地说:“这位先生,让我告诉你,在你眼前的这幅画里,你所认为的普通的红紫色,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名画家祁煜先生,从一万只独一无二的骨螺里,提取出来的独一无二的颜色,而不是你颜料盒里那被工厂里无数个人筛选过的颜色。这就是这个红紫色被称为传奇的原因,也是祁煜先生传奇的地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