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刀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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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派信息
门派名称 | 霸刀山庄 | 建立时间 | 隋大业九年(公元613年 ) | ||
门派心法 | 北傲诀 | 门派阵法 | 霜岚洗锋阵 | ||
人数规模 | 数千人,包括在江湖中行走以及常驻门内的弟子。 | ||||
武学套路 | 雪絮金屏;松烟雾竹;秀明尘身 | ||||
门派武器 | 傲霜刀 | ||||
门派掌门 | 柳静海 |
门派诗
寥落尘寰数十载,何曾开眼论豪英。
刀光起处鲸吞海,誓将浮名敬死生。
门派介绍
此地别燕丹,壮士发冲冠。
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
燕赵之地,千百年来风寒雪冷,自古便多出慷慨悲歌的大英雄。快意恩仇的真名士……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咫尺之内,一人敌国。
他们有冰霜冻不透的热血肝胆,故能重义轻生;
他们有风雪难吹去的不平之意,怒起拔剑刺皇。
必要时,他们也能为大局隐忍等待,蓄势经年……
两百余年来,大唐武林四大家族中最为古老的名门雄踞燕赵之地,
但这些年来。很多年轻人己经不记得它普经的赫赫威名——这是一个为了九州命运,甘愿将一件件神兵宝铠深藏。埋名隐迹的传奇铸造世家;
这里有曾遥坐九天之上,俯看天下风云晚年却与疯癞为伴的豪迈老人。
这里有一个本有天纵之才却为老父和武林人的未来藏刃埋名与挚爰默默分离的沉静青年;
这里有许多被迷雾掩盖着的真相左右,经历生离死别,从此静寂半生的豪杰们。
北地豪门中的一些人,暗中藏起了惊世谜团,默默对抗许多江湖人士面临的威胁,己有多年,风雪声呼啸着来了又去,掩去了那座山庄中深藏的武林秘辛……
如今,霸王之刀即将再现江湖。伴随它现世的,还有数不尽的江湖恩怨与惊人之秘:
蜀中唐、河朔柳、西湖叶、千岛杨,江湖人皆称此四姓为四大家族。
这四家便是以暗器威慑武林的蜀中唐门,以冶炼名刀得名的霸刀山庄以铸剑名闻天下的江南藏剑山庄,以及以诗赋知名的千岛湖长歌门。
百余年后,霸刀山庄早已是四大家族中实力仅次于唐门的一大家族,在藏剑山庄崛起之前,霸刀山庄向来是足以与唐门分庭抗礼的一大势力。霸刀山庄每隔数年,便会举办一次扬刀大会,历次扬刀大会皆会吸引大江南北的诸多豪杰荚雄前往捧场,其时群豪会聚,杯觥响动之间夜话江湖事,可谓风光无限。而霸刀山庄绝学"霸王刀法"在当年豪爽英姿的柳五公子手上使出时,吞吴刀影气壮山河,更是所向披靡。
然而寒来暑往,日月如梭,随着藏剑山庄在江湖上名声的扩大,柳五爷的日益老迈。霸刀山庄的地位一年不如一年,这也使得霸刀山庄和藏剑山庄的关系在江湖人眼中不免显得有些微妙。
自唐景龙三年(公元709年),藏剑山庄因着首届名剑大会的成功声名鹊起,在一些江湖人物的心中,霸刀山庄日渐没落,已是大不如前了。
这便是寻常武林人眼中的霸刀山庄。
斗转星移,在霸刀山庄之中,其实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
思想信仰
霸刀山庄弟子无特殊的信仰,多按家族之意行事。
门派专长
锻造冶炼之术
《霜风雷煅录》
门派领地
霸刀山庄,建于河朔太行山一带,扼守通往雁门关的出塞之途。巍巍太行八百里,承燕山接秦岭,从北及南,绵延不绝。这是北地的山,雄伟险峻,霜风凛冽,如霸刀的铁骨铮铮。隋大业九年(公元613年),霸刀山庄初代庄主炎天君柳沧携子柳义鸿于此建立山庄,在铁器和粮食交易的掩饰下,实则守护着九天武库所在。而在历任庄主的不断建设下,霸刀山庄也逐渐发展成如今的规模。
风雷刀谷
霸刀山庄乃是河朔一带历史最为悠久的江湖门派,但到大唐天宝年间,巳经逐渐走向没落。许多新一代的江湖人都未曾听过霸刀山庄威震河朔的历史,只知这里曾经是一个擅长锻造兵器的山庄,而且声名远不如藏剑山庄,但他们却不知霸刀山庄中隐藏了许多重大的秘密。
江湖中最神秘的组织之一——九天,为了能有足够的实力与每一代的执政者相抗衡,特别设立了霸刀山庄,这里表面上是一个普通的江湖山庄,实则为九天制造和储存兵甲的秘密基地。柳氏一族自九天设立之后就成为"武库看守者"、九天之一的炎天君,每一代炎天君都严格保守着这个秘密,只有下一代炎天君的继承者和他信任的人才能得知山庄的真相。
霸刀山庄二代庄主柳义鸿在太行山下找到一处特殊的山谷。此地环境特异,时常有积云雷电风雨。故名风雷刀谷。柳义鸿为山庄后人定下规矩,为了深研锻造之道,特开辟刀谷一地为精进之所,每代除霸刀山庄继承人一系之外的家族成员,须尽量不出现在江湖中,而是前往风雷刀谷,从此隐姓埋名,尽心为山庄研制更为锋锐的刀剑战甲等物,以充实武库。前赴刀谷的柳家人,可以借助雷火锻造神兵,从此甚少出山,不再干涉山庄外务,也因此保证霸刀山庄的秘密不会流传到江湖上。
无极镇
霸刀山庄辖属的一座小镇,也是前往山庄的必经之地。小镇热闹繁华,多有江湖人士行走其间,与霸刀山庄互通贸易的各地商贾也常于此处歇脚。
鹰扬谷
霸刀山庄中心及主殿所在,围绕着山谷地势所建的恢弘会场。自无极镇穿过峡谷入门,眼前豁然开朗,可见呈半圆般环抱的鹰扬谷主殿;分三层会场逐级向上,四周的水流随地势倾泻而下形成壮观的瀑布群。四周守卫森严,亦有弟子于此间修习。曾经名动江湖的扬刀大会,便在此处召开。
柳祠
柳祠修筑于霸刀山庄之巅,可由山路蜿蜒而上于此处俯瞰,山庄之景皆映入眼帘。这里乃是柳家供奉铸刀一门手艺的祖师爷以及历代族宗牌位之处,恢弘肃穆是霸刀柳家百余年来的根基所在。柳祠旁的古木郁郁葱葱象征了柳家绵延不绝。生生不息的精神传承……
祠堂立着四块石碑。从左往右分别书有:荒舞九州、鎏金沧澜、金玄鸿影、十琛无忌,纪念的乃是霸刀历史上四位赫赫有名的庄主柳荒舞、柳沧、柳义鸿、柳十员的峥嵘往事。
平乐畦
霸刀山庄东南角的一处梯田,开垦有诸多的农田,是山庄时蔬的主要供应地。
骁狼营
位于霸刀山庄之外西南角,是狼牙部队来霸刀接收、查验、运输兵器时的驻扎地。
定风岗
位于霸刀山庄西侧的防御哨所,毗邻冰炎谷,是霸刀山庄向外界运输神兵的经之路。
冰炎谷
位于山庄西面的一处规模极大的矿洞,其中盛产曜石。经霸刀山庄多年开采,地表直径及纵深均达三十余丈。矿洞的侧壁上修筑了许多栈道,供工人上下行走,从矿洞铺设而出的轨道能方便矿车运送矿石。
琅玉庭院
位于鹰扬谷之上,依山而建的幽静庭院,面朝平静深邃的堰塞湖。现为霸刀老庄主柳五爷柳风骨的隐居之地。三庄主柳静海、九天神算之后多多以及柳琦菲也居于此地。
落枫谷
位于霸刀山庄北面隐秘的谷地。庄中弟子也鲜少知晓此地,这里为塞北雪刀营训练场,雪刀营本为柳五爷柳风骨所设,因其常年活动于边境苦寒之地,以监测塞外各族的动向,防范北地动乱。
霜林
霸刀山庄东北角的一处林地,背靠险峻的山峰与庄外相连。与柳家世代结仇的渤海国高句丽遗民常无畏险阻,翻山而来,隐匿于林中,伺机暗杀柳氏族人。
解忧园
位于山庄东面的别院,与兰亭斋相连。此地乃是和柳家世代联姻的独孤世家的家宅。独孤家长公子独孤九常于此园摆宴,与武林英豪会饮。
兰亭斋
从解忧园出来,沿傍山的看阶而下,便可到达长孙世家所居之地兰亭斋。自霸刀先祖柳十员与长孙无忌结交后,柳氏和长孙家经年交好。长孙家在到武后迫害后·一部分族人幸得霸刀庇护,其家族才得以延续至今。
隐锋谷
霸刀山庄西北角的一处僻静山谷,瀑布沿山石奔流而下,此地少有人迹,传闻中瀑布之后藏有巨大的山洞,那里是霸刀世代守护的九天武库所在。
门派武学
霸刀山庄的武学以家传霸王刀法为根基。刀法凛烈,霸气十足。其间融合了战场杀伐之要义,随身携长刀、短刀、鞘刀三刃,刀法分雪絮金屏、松烟雾竹、秀明尘身三式,以下又细分数招。
雪絮金屏为鞘刀之势,兼临渊滔河、刀啸风吟、醉斩白蛇、坚壁清野、楚河汉界五招,回旋己身,攻守自如。
松烟雾竹为双刀之势,长短两刃兼用,可运散流霞、擒龙六斩、闹须弥、碎江天四招,身法灵动,诡踪莫测。
秀月尘身为长刀之势,以重刃之刚猛,展西楚悲歌、项王击鼎、破釜沉舟、上将军印、割据秦宫五招,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刀法之外亦有腿法相和,名日殷雷腿,分龙骧虎步、踏宴扬旗、雷走风切三招,运于刀法之间,威力无穷。
独门轻功雷影风踪,驰之似踏风雷疾电,凌霄傲寒,刀影裂空。
以上武学皆辅以北傲诀心法运之,进退由心,偃仰任意,练到深邃之处有气盈于膺,刀势展开时吞吐万里,傲意凌穹。江湖人叹之"罡风起处刀呜烈,龙出沧海撼雷霆"。
神兵宝甲
吞吴
霸刀山庄家传宝刀,刀身极短极薄,只有二尺三寸,从刀侧看去只见一条白线延展开来,刀宽却有两掌。此刀形状怪异,取"吞吴"之名,乃是以一敌千之意。吞吴也是历代庄主的信物,后柳五爷将刀传给其二子柳浮云,也是想将霸刀山庄的百年威名交到二儿子手里。
归雁、命途、夕容
柳静海所用的三把刀。柳静海刀试诸国的旅途中,锻造了两把神兵:归雁与命途。其后,柳静海回归霸刀,两年之中,柳静海又将其重铸。同时,他还锻造了属于他的第三把刀——夕容。
金玄鸿影
霸刀山庄所铸名刀,约三尺长,二掌宽,看似沉重实则轻巧异常,乃柳五爷的曾祖父、隋末唐初之时的柳家庄主柳义鸿所铸,因刀面光亮可照人影而得名。
柳义鸿年轻时于黄河中寻得一紫金奇矿,黑色矿石中夹杂着金丝与紫晶。柳义鸿花了七七四十九日将整矿熔炼,滤去杂质,唯留黑铁与金丝,并将矿石中的紫晶镶于刀背。金玄鸿影刀身方正,刀刃细如发丝,刀面乌黑光滑,并有不规则的金丝点缀其上,举世无双。
霸刀武学素来以威猛霸道的刀法气劲著称,以力打力,强横无匹。但因刀身过轻之故,习惯了重刀的霸刀弟子,若是不能灵巧地控制力道,绝无驾驭此刀的可能。
惊情
在霸刀山庄精金阁所收藏的各色名刀之中.惊情所用的材料并不算出众,但它却是最为独特的。不同于霸刀所兵器的一贯风格。以白铁糅合水晶砂打造的惊情,刀身极细,在光线的照射下更是散发出莹白色的光芒;刀背和刀格上穿有小孔,以红白轻纱系之,远远望去,犹如一位纤巧柔婉的少女,而这些小孔更是令此刀在挥舞时淌出如泉水叮咚般清脆的声音。
据说此刀乃柳五爷为纪念爱女柳夕而亲手锻造的,因柳五爷不希望此刀沾染杀戮之气,故而未以猛兽之血浇铸。因此此刀虽是难得一见的宝刀,却缺少了些杀伐之气。
血悲
此刀不知从哪朝哪代流传至今,杀人饮血无数,煞气甚重,刀槽已呈暗红色,常人一靠近它便觉心神不定。
血悲的几任主人均因自身煞气无法压制此刀而死于非命。传至柳五爷这一代,柳五爷认为此物不祥,便命人将其封存起来,说是煞气史更胜此刀者方可使用。此刀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主人。
贯夜
第二届扬刀大会所出名刀.以西域琉璃铁淬炼、干年铁木煅烧,花费十余工匠五年时间铸成。刀身呈半月形.泛出淡淡的蓝色.犹如漆空之中的皎月;刀柄为环扣结构,方便持刀之人使用,不易脱手。
此刀面世之日,众豪杰齐聚霸刀山庄,摩拳擦掌,欲将此神器收入囊中,不想名不见经传的魏姓刀客杀出,贯夜落入其手中。
此人仗贯夜宝刀纵横江湖,留下无数传说,更得尊名:"贯夜狂刀"魏骁。自魏骁归隐后,他将刀谱要诀藏于贯夜宝刀之中,冉罕有人知晓他的踪迹。
长安元年(公元701年),沉寂多年的贯夜重现世间,其间所载绝世刀法,又引起一段武林中的明争暗斗。霸刀山庄初任庄主柳五爷柳风骨亲自出山,吞吴宝刀所向,魑魅魍魉尽退,终将贯夜寻回,收于霸刀精金阁中。
新亭侯
汉末名将张飞初拜为新亭侯时,命铁匠取炼赤珠山铁,打造成一刀,随身佩带。后关羽战死,张飞为报兄仇出征东吴,出兵前酒后鞭打士卒。部将不堪忍受,趁夜色潜入张飞营帐,用新亭候斩下张飞首级,连夜叛逃至东吴。
寒月
战国末年赵国徐夫人的名刃,形若新月,寒气四射。后燕国太子花重金购买,交由宫廷匠师反复淬炼,终成一把见血封喉的毒刃,其强度也得到大幅提升,足以媲美当时的秦王佩剑。
燕国刺客荆轲携寒月刃刺杀奏王,失败被杀,此刀便不知下落。
昆吾
古代名刀,以昆吾石冶炼而成。
《山海经.中山经》中写道:"又西二百里,曰昆吾之山,其上多赤铜。"晋郭璞注:"此山出名铜,色赤如火,以之作刀,切玉如割泥也。传言割玉须用昆吾刀。《海内十洲记·凤麟洲》中记:"周穆王时,西胡献昆吾割玉刀及夜光常满杯。刀长一尺,杯受三升。刀切玉如切泥……剑之所出,必从流洲来。"《宋史·李公麟传》中也有记载:"朝廷得玉玺,下礼官诸儒议,言人人殊。公麟曰:‘秦玺用蓝田玉,今玉色正青,以龙蚓鸟鱼为文,著帝王受命之符,玉质坚甚,非昆吾刀、蟾肪不可治,碉法中绝,此真秦李斯所为不疑。’议由是定。"
鸣羽
上古时期轩辕黄帝采首山之铜,以矿雄铸金剑,金剑出炉之时,矿雌留于炉中,由于高温未散,仍是流质的矿雌自发流向炉底,冷却后自成刀形。刀长三尺,身赤红,刀尾更是自然凝结成了羽翅状。
黄帝认为其自发的刀意太强,足以反噬持刀者,恐此刀流落人间,欲以轩辕剑毁之,不成,后以铁索缚刀,将其沉入黄河。后为汉武帝所得,赐予东方朔。
轻眉
公元711年,长孙忘情出生,父母亲族皆为武氏所害,后被燕姓义父收养,取名燕忘情。
后来燕忘情为长孙家族血脉一事被苍云军统帅薛直查知,回归本家。久居柳家的长孙氏族家主长孙邪得知此事,大为伤感。
待公元732年燕忘情前赴北地霸刀山庄拜谒诸位族中长辈之时,柳五爷与三子静海听燕忘情刀鸣,观其刀术,感叹:"此刀之下,轻看天下男儿。"
两年之后,燕忘情刀术大成。是年柳静海赴边疆,特为其送上柳家父子合铸的一把轻眉刀,燕忘情舞刀试手,霎时间,只见刀光如雪,断风卷云。轻眉的轻重长短竟恰好与她这两年的刀术相融,"刀光如雪,断风卷云",这把刀也代表着霸刀与苍云军的友谊,苍云军诸位将士当日与柳静海痛饮大醉,着实开怀一场。
门派大事记
神州陆沉
自东汉黄巾之乱开始,中华大地经历了数百年的乱世。绵长的战乱让人难以看到尽头,剧烈的动荡波及中华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到处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凄凉惨况。战争一年接着一年,许多人生于乱世,死于乱世,一辈子饱受战乱之苦。
公元六世纪。中国正处于南北朝时期,霸刀山庄后来的许多因缘都源自于此时的乱世。从永初元年(公元420年)刘裕废晋恭帝司马德文,建立了刘宋王朝开始,直到祯明三年(公元589年)隋灭南陈,其间山河为之破碎,中原几近陆沉。这是华夏历史上的一段大分裂时期。
南北朝上承东晋五胡十六国一那是北方包括匈奴、鲜卑、氐、羌、羯各民族群雄逐鹿的时代,下接隋与唐两大王朝。南朝历经刘宋、萧齐、萧梁、陈四朝,北朝有北魏、东魏、西魏、北齐、北周五朝更迭,南北长期对峙,战乱频发,民生艰难。
诸国围绕山河收复寸土必争的战役中,武林之中亦不乏诸朝俊杰、南北两地奇才为王朝一统。长期争雄对垒。
这个时代有无数次的英杰对决,腥风血雨染遍神州,可谓千百年难见之惨烈乱局。
那时候。有九个志同道合的年轻人,怀着满腔的热血和坚韧的意志,为了相同的信念最终走到了一起。他们深感世间多苦,皆是混沌的大战乱所致,因此下定决心要平靖海内。在中原建立起一个万世大同、美好稳定的宇内世界。他们为了表明自己拥有翻天覆地的决心,以及远超那些同时代豪杰只争一世一地的大气魄,故取名为九天。
这九个年轻人各有非凡之处,有的是富可敌国的大商人,有的是剑术无双的大侠客,有的是拥有惊世血脉、料事如神的神算师,有的是用兵如神的兵法家,有的是胸藏山河的大贵族……
这九个人之中,有一位刀法大师和锻造宗匠,名为柳沧,出身于河朔世家柳家。
柳家立足河朔三百年间,在江湖风雨中与朝堂诸曹之上皆有建树,柳家先后与独孤世家、华阴杨氏、陇西李氏、长孙世家等大族结交,却也因故与高句丽半岛武林以及势力颇盛的北周宇文皇族、天后本家武氏、范阳卢氏成了宿敌。柳氏一族三百余年家族兴旺。被时人视为自北魏以来南北朝和隋唐武林中屈指可数的大世家。
北魏拓跋世家执掌北国,成为南北朝时代北朝的第一个大王朝。柳氏一族的先祖,曾在同一代中出过一对超群杰出的亲兄弟——柳御与柳千。大哥柳御以一手霸王刀法独秀北地,四弟柳千则因一双巧手,成为北魏大先生拓跋年的同门师弟、冶炼宗师"炼云锻风"詹锻风唯一嫡传弟子,以铸炼兵甲闻名北魏。随着柳御和柳干两兄弟如双子星般在北魏横空出世,柳家在江湖中迅速崛起。
百年恩怨
柳荒舞与独孤信、杨坚、李家
北魏年间,柳御之长孙柳荒舞(公元525年,柳荒舞25岁)手持叔爷柳千为自己所铸造的"荒舞刀"闯荡军中,柳荒舞平素面色暗黄。但当他背上"荒舞刀"出鞘,气血勃发之后,额面便红若朱染。他身手超绝。不久便在北魏军中名声大噪。
武泰元年(公元528年)柳荒舞因征讨杜洛周之役,与云中独孤世家的独孤信相识。
北魏之初,独孤家先祖任部落大人,与北魏开国宗族拓跋氏一同兴起,独孤信父亲独孤库者雄武豪迈,重节义,北州之人都敬重独孤家。
独孤信原名独孤如愿,他遗传了独孤家俊美的容颜,善骑射。正光末年(公元525年)独孤信与贺八度一同因战成名。独孤信年少之时喜爱修饰,服饰色彩向来与人不同,故军中称其为独孤郎。
武泰元年。杜洛周的余党韩娄率部在蓟城聚众作乱,祸乱北方,独孤信随军出征。在这场战争中。独孤信与闻讯赶来行侠仗义的柳荒舞联手对敌,之后结交为友人。
其后数年,独孤信先后在西魏与北周官运亨通,与柳家也一直有往来,曾在其助力下平乱数次。公元554年,独孤信更将六女独孤息印嫁与柳荒舞四子柳沧(初代炎天君)(公元554年,柳沧17岁)
后来。独孤信长女贵为北周明帝皇后,七女独孤伽罗(公元544年~602年)因柳沧之故与华阴杨氏的杨坚(公元541年~604年,初代钧天君)结识。当杨坚建立隋朝后,独孤伽罗亦贵为皇后。而独孤信的第四女乃为唐高祖李渊之母,武德元年(公元618年)李渊登基后,追封其为元贞皇后。独孤信一人身兼三朝国丈,位极人臣。
而柳家后世也因先辈之间极深的交情,与陇西李氏交往甚密。
公元557年,掌管着西魏大权的骠骑大将军宇文护逼迫西魏恭帝拓跋廓把帝位禅让给了北周奠基者宇文泰的笫三子宇文觉,宇文觉自称大周天王,国号周。
宇文觉的表兄宇文护后任大冢宰,掌握军政大权。北周的一部分元老大臣对宇文觉心生不服,太傅赵贵密谋想要刺杀宇文护,却被当时身为太保的独孤信阻止,但独孤信因未曾告发赵贵,而被宇文世家逼迫,只得在家自尽,三朝国丈便如此黯淡地逝去。
柳荒舞与柳沧父子闻讯连日继夜驱马带人赶赴长安搭救,可惜他们去迟了一日,两人马踏长安城门之时,独孤信巳死。柳家两代高手大怒之下,掩去面目,夜闯宇文氏大宅,双刀联手,连斩宇文世家十五位一流高手,却遭遇宇文家太祖宇文霸布下绝阵,柳荒舞重伤。柳沧借柳荒舞挡住宇文霸之时,以掌中鎏金沧澜刀破阵,带父亲杀出重围。
父子二人回返河朔,三年之后,柳荒舞在宇文霸剑下所受的伤始终末能转好。北周武成二年(公元560年),柳荒舞双目难瞑,在夫人和儿子泪眼之中重伤而逝。
从那时起,柳家,独孤两大家族便与宇文世家结下了死仇。
独孤信死后,独孤家族主枝和旁系族人被流放蜀地十余年之久,直至天官府大冢宰宇文护死后才被准许回到长安,此后一直蛰伏。隋朝建立后,独孤世家方才再度兴盛。
独孤信诸多子嗣之中,独孤信的长子"飞燕落烛剑"独孤罗与柳沧二人交情最为深厚。
独孤罗一生也颇为颠沛流离,远在北魏永熙三年(公元534年),北魏分裂,北魏孝武帝元儋不愿为权臣高欢控制,率领亲信出逃,投奔关中的宇文泰。独孤信虽然加急追上了孝武帝,但他的父母妻儿却留在了东魏,高欢将尚在襁褓之中的独孤信之子独孤罗囚禁了起来。
独孤罗从出生起便难见天日,直到独孤信死后,被东魏和北齐两朝连续囚禁了二十多年的独孤罗才得以释放。
独孤罗见得囚牢之外的天地之后,独孤世家家主独孤信却已被宇文世家逼死,举家有官位之人也都被宇文家废黜,并被勒令流放蜀地不得归返。独孤罗只得寄居在山中。他孤苦伶仃,先是多亏了北齐同宗的独孤永业的资助,后又有与独孤信交情深厚的柳家查到了他的行踪,收留了他。
独孤罗经历两朝囚禁,却在一年又一年的寂寞牢笼中心志愈发坚忍。他听闻家中变故,也并不做小儿女之态,当即便与柳荒舞、柳沧、妹妹独孤息印等人一同商议为家族复仇的诸般谋略。
柳家极为看重与独孤家交情,虽然彼等落魄,仍以挚友相待,于是决意全力相助……
后柳沧与杨坚等九人结拜为兄弟,诸人多年运筹,终令杨坚建立隋朝,颠覆了北周一朝。
北周宇文世家在柳沧与独孤罗主持打击之下,人丁逐渐零落,再也不复宇文氏族皇族大兴之态。而宇文家逃脱敌手的那些后裔,对这段家族黑暗的历史难以放下,百余年来,宇文世家与柳家、独孤家早成累世之敌,这恩仇贯穿了隋朝一代,乃至隋末唐初之时,三族高手、朋党、部属仍有厮杀纠缠的一场场大战和对决。其中宇文世家死在柳家"霸王刀法"与独孤世家"碧落黄泉"剑法之下的人无可计数,而柳家与独孤氏死在宇文家族绝学"镇髓迅枪诀"之下的,其名牌也已堆满了霸刀山庄内的两姓祖祠。
宇文后裔:宇文灭和宇文敌
唐朝开元年间,北周开国皇帝宇文觉的后裔宇文灭与宇文敌被叔父——监察御史宇文融收留。
宇文灭与宇文敌之父宇文亢念及宇文世家祖上一百五十多年前的盖世之威,深觉今日宇文家在柳家与独孤家夹击之下,挣扎求存,姿态不堪,后世子孙不争气,愧对祖上,于是他召集族人,在宇文家祠堂之内断肢立誓,定要在三代之内为宇文家复此大仇,力求重塑宇文世家辉煌。
宇文亢本来有宇文世家的治国之策与枪术为主的武功绝学在手,可惜多年来宇文亢心中压力积存。心火过盛,末活到四十岁。他留下两位寡母教导宇文灭与宇文敌兄弟,希望让两个孩子学成文治武功,继承宇文世家的优秀传统,指望两人能依靠叔父宁文融有所成就。
不料开元十六年(公元728年),宇文融刚被玄宗升职为宰相不久,便被仇敌霸刀山庄柳家与独孤家暗中施力打压。因宇文融喜好提携故旧,并有庇护宇文家亲朋。结朋纳党之事被揭发,宇文融在相位仅仅任职九十九天,便被牵涉到殿中侍御史李宵弹劾信安王李袆的案件之中。
宇文融因此被罢相,又遭流放,宇文灭与宇文敌兄弟受牵连同被贬官。不久之后朝中又有人指出宇文灭的堂兄一宇文融之子宇文劫贪赃受贿,宇文家这支被一贬再贬,举家流配。宇文融连遭打击,心神俱碎,身患重病。
宇文灭兄弟被发配严州,与族人一起过着被人奴役的生活,宇文灭和宇文敌因此对与柳家互为表亲的李唐李家积怨渐深。
后来宇文融病死在异乡,追查宇文家之事的人放松了许多,宇文灭和宇文敌及其他的族人才有了重新做人的机会,但他们对在李唐天下为官为将己经彻底失去信心。于是宇文灭与弟弟宇文敌深深思量了这些年宇文家族的遭遇,取出族中留下来的巨额财产,率家族和随从在龙盘山落草为大寇。
然而宇文兄弟意图聚众起义的事情却早被紧密注意着他们动向的柳家人查知,事发前就已败露,再被神策军联合柳家一同打击,迅速剿灭。此次柳惊涛与月弄痕、独孤世家的独孤算出手对敌宇文灭和宇文敌兄弟。宇文敌被月弄痕击伤右臂,
再被独孤算以独孤家的"碧落黄泉"剑法刺中胸口,若非兄长宇文灭拼死挥枪相救。他险些便丢了性命。宇文灭在这次交战中为了救弟弟,痛失爱枪,掌中传家神枪
"流涧枪"被独孤算斩落夺走,直到后来宇文兄弟得十二连环坞宫傲宫天王看重,获赠白帝城宝库中重五十余斤的"鸣沛枪",宇文灭才又有了趁手的兵刃。
与仇敌一战后,宇文灭和受伤的宇文敌只得暂时带着余党两万余人尽数投往从前有过联络呼应的十二连环坞,宫傲宫天王虽然在宇文兄弟眼中过于偏安图存,但白帝城有秘境天险可守,暂驻于此。仍可图谋将来大事。
在许多年后的安史之乱中期,十二连环坞显露颓势,宇文世家留存之人在宇文灭和宇文敌的决意下,与狼牙军频繁联络,最终决定投效安禄山麾下重将史思明。
柳十员与长孙无忌、武氏、长孙忘情
从汉代开始,在中士的东北方,一直存在着一个横跨东北及高句丽半岛的古国一一高句丽(史料也作高骊)又称高句丽王朝。其百姓主要有来自蒙古东部以及俄罗斯远东地区的扶余人,东北南部地区的被称作"白民"的濊貊人,以及后来吸收的靺鞨人等。
高句丽作为一个数百年的古老王朝,由诸多民族组成,这是一个好战的王朝。高句丽自成立起便极具侵略性,自古以来,中原大汉朝、曹魏政权、晋朝前燕王朝等中原王朝与高句丽王朝皆有交战。而中国历史上,至少有三个王朝的灭亡都和高句丽半岛有着直接或密切的关系。
公元五世纪末以来,高句丽王朝进入鼎盛时期,由于王朝的尚武和好战之风,高句丽半岛的武林势力也进入勃发阶段。当时的好太王在一次与扶余的战役中接连攻下了扶余六十四个城池,一千四百多个村庄。后来好太王在高句丽几大宗族和武林大宗派的支持下,一路兼并了北部的扶余国和靺鞨部落,在军事上占有了绝对优势地位,并在新罗国与百济国、伽倻国家城邦联盟和倭国的诸多战争中,迫使新罗国向其屈服。
南北朝末期,陈朝宣帝于太建十四年(公元582年)病故后,太子陈叔宝继位,陈叔宝酒色俱好,不问政事。可谓陈朝开国皇帝陈武帝陈霸先最不肖的子孙之一。在他的统治下。南朝江河黯淡,政治日益颓废。此时隋文帝杨坚在九天的支持之下积极发动南征之战。覆灭了陈朝。杨坚平定江南一统中原,从此结束了南北朝多年动荡的历史,周边诸国多数国家都向大隋朝称臣为属。但高句丽王朝却对此阳奉阴违。
隋开皇年间。高句丽偷袭辽西。引发了隋与高句丽的笫一次战争。其后,高句丽多方联系北方突厥金帐汗国等反隋势力,频繁引发两国之间的交战,最终中原与高句丽的战争令隋朝内乱越发加剧,直至隋末民变,隋大业十四年,唐武德元年(公元618年)隋朝灭亡。
唐朝贞观年间是太宗李世民统治期间,四夷威服,高句丽仍桀骜在外。
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年),唐太宗李世民东征高句丽。长孙世家的长孙无忌与岑文本、杨师道等人一同随军出征,担任代理侍中之职。在围攻安市城的战役之中,长孙无忌率领一万一千名精兵埋伏在山北峡谷中,作为奇兵冲击敌后,并拆毁所有桥梁,断绝了高句丽援军的退路,迫降敌军主帅高延寿、高惠真。这一战中,柳家后起之秀柳十员携"十琛刀"逼退高句丽七大高手对长孙无忌的刺杀,救下长孙无忌性命。
其后长孙无忌感念柳十员出手相救之恩,与柳家结下渊源。
显庆四年(公元659年),长孙无忌因为反对高宗李治立武则天为后,被出身于瓦岗军李密麾下、兵败之后投奔李唐、累爵至高阳郡公的许敬宗诬陷。
许敬宗在李密军中时曾与魏征为同僚,投靠李家后,时为秦王的李世民了解了许敬宗的才学后,任其为秦府学士,兼修国史。太宗李世民征讨高句丽期间,许敬宗因起草诏书得体而深得太宗赏识,贞观二十一年(公元647年),许敬宗被加封为银青光禄大夫。高宗继位后,升任礼部尚书。
永徽年间,许敬宗因大力支持高宗李治立武则天为后而官运通达,先后任礼部尚书。太子宾客。显庆元年,更升任侍中。次年便加爵高阳郡公,代李义府为中书令。
显庆四年,长孙无忌对武则天极为不满,极力反对立其为后,因此与武家结怨,又被许敬宗所谗,流放岑州。
武则天出身的武家之中,曾有河南解家高手。当年解家满门被长孙世家的长孙清平和长孙无忧灭门,仇怨深重,因此托庇于武家的河南解家传人联手武家门下精锐部队"七杀尹",几番出手欲除去长孙无忌,却皆被赶来的柳家人所阻挠,并且柳家不顾皇后的势头,执意将长孙无忌之子长孙谛这一支收留于霸刀山庄之内。
得知此事后,武家在武则天的义子武长秦的领导之下决意对河朔柳家施以报复。当时柳家家主柳十员虽已从父亲柳仙城之手接任炎天君之位,却仍在武氏高手借助朝廷力量的打击之中惨遭迫害,其后数十年,柳、武两家龃龉不断。
武则天的两个亲哥哥和几个表哥与武则天的关系都极差,在武则天当权之后,先后被她流放或者害死了。武则天对同代的兄弟姐妹少有信任,她独断傲然的性情令她选择自己所培养的义子作为武家武力的主导。而武则天两个侄子武三思和武承嗣所掌控的力量,则成为武家在朝中的重要力量,可与武家的江湖势力相抗衡。
大周天后武家
武氏一家本为较为富有的大商人之家,直到武则天登临顶峰,于朝中、武林尽施拳脚,一举成了武周时期最为鼎盛的大家族。
当年武则天之父武士彟通过木材买卖成为太原巨富。隋炀帝大业年间唐高祖李渊任职于河东与太原,在那里李渊与武士彟结识。
武士彟结识李渊后,便有了图谋未来之心,因此悉心经营这段关系,也开始有意扩展武家力量。他从武家聘请的江湖人、护卫、教习之中选拔出高手,专门负责培养武家后人的武学根基与文才韬略。再以重金悬赏,希望寻觅到足以传家的武学心法和招式。
李渊在太原起兵反隋之后,武家的人不惜代价,资助大量钱粮和后勤物资,更将武家私军借与李渊效死征战。唐朝建立之后,武士彟以"元从功臣"之名任官。
而武家的武学之路,在重金悬赏和体恤人才的决策之下,也慢慢有所斩获。
大业年间,早在数年前便带着重伤老父投奔武家的一名武士出现在武士彟视线范围内。这名武士名叫解旭,彼时己过中年。有一日解旭突然冒昧求见武士彟,说出了解家的秘密。原来他那受伤的老父乃是河南道武林之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天魔针"解冰,以嗜杀和长短针术秘技闻名。
十四年前。解冰之子解旭作恶,辱及一位出行女冠,不料这位女冠却是河洛长孙家长孙晟的孙女。长孙家族长、当年北魏太师长孙稚的曾孙、号称"鹅王"的长孙晟在盛怒之下,派出长孙家以"朝夕笔"长孙清平和"半江云"长孙无忧为首的数名高手对解家大下杀手,
"天魔针"解冰不敌长孙无忧以兰亭行书笔意入武技的"妙笔生花"笔法,被破大椎要穴。在几个儿子的拼命搭救之下,解冰得以生还。只是这一战之后,解家一门两百余口,只剩下解冰与解旭父子、另十几个解家核心人员留存。
解冰父子带剩余的家人北上出逃,当他们来到太原府之时,解冰的伤己令身子瘫痪,无法移动。解旭只好趁武家招贤纳士之机投奔武家,平日里出些力气,便让武家将他当作一名寻常武士收养了下来。十四年来,解旭一面苦练家传针法以求复仇,一面以针术通脉活血之法想要为父亲解冰医好病体。谁料长孙氏双笔果然不负盛名,解冰在大椎穴被儿子贯通的一刻。全身脉络虽然重得疏通,却不知长孙无忧的笔力一直积聚在穴位周围。借解旭内力壮大到极点的"雍和真气"趁机透入解冰的心脉,解冰登时便命在旦夕。
眼见无法亲手复仇,解旭等仅存的解家子弟孤掌难鸣,便决意与武士彟商议,愿将解家秘传"细雨布风二十一式"绝学传与武家。解旭所请求的便是解氏后人会得到武家庇护,日后解家后人若有机会向长孙氏复仇,还望武家出手相助。
武家那时正缺少真正高绝的武学。武士彟当即答应下来。解冰死后,解旭尽心向武家后裔传授了针术。
武家高手出手,大多乃为家族谋利。武周年间,武家权势极盛,他们曾有一段时间大肆搜罗秘籍绝学,以武则天义子"悬月针"武长秦及武则天堂兄武元飞之子"戮圣戟"武征王、解旭之子"幽烟"解旗岚为首的武家高手体系己然成型。
而随着后来武士彟之女武媚慢慢掌握李唐朝中权柄,在武媚以王朝权柄出力支持之下,武家慢慢成为武学大世家。
"悬月针"武长秦
公元645年,名为长秦的男孩出生在深宫之中,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谁,他不到十岁就被武后收养为义子。武后召武家人进入深宫,教导武长秦习武。而谋略经营诸事,乃是由武后及诸位宫中学士亲自指点的。
武长秦心智举动皆比同龄人老到许多,他修习武技之速也超过其他武家后裔极多。待到武长秦十九岁之时,武后与高宗李治一同封禅泰山,她意气风发之际为百官加宫进爵。在下山那夜,她突然在行宫召集武家元老并做出决意,将武长秦推为武家在江湖上宗族的掌舵人,武长秦将得到深有才华的表兄武征王的辅佐,统筹江湖中事。而在朝中,武后将着力培养两个侄子一一武三思与武承嗣。
永淳二年(公元683年),高宗李治驾崩,武后则积威日盛。在武长秦与武征王联手培养之下,武家高手迭出,武家私军精兵也日益增多。在两年之内,柳十员的次子柳紫乌和天赋极高的长子柳贯角接连死在"悬月针"武长秦、"戮圣戟"武征王手下,柳家只得暂退以避武氏锋芒。
武后极为痛恨几位兄长和表兄,同父异母的兄长武元庆和武元爽都被她流放至死,两位表哥皆被她处死。但她颇溺爱几位侄子,特别是有天赋的后辈。
"戮圣戟"武征王
武征王出身武氏旁支,但因武学天赋被武则天破例提携,用诸多灵药伐毛洗髓,打下了极好的根基。他不但将传自解家针法之中的"阴雨针法"修习圆熟,更自行增添七种招式,以天山冰髓改制阴雨针,专用于增加中针者痛苦,刑讯逼问屡获功劳。后世长歌门门主长兄"道子"杨青月因幼年被卷入太平公主之乱,身中解家后裔解秀朝的阴雨针,脑内发病,缠绵半生,便是一例。
武征王除针法过人,更凭借狠辣好杀的心性开辟了武家另外一支马上步下皆有杀伤力、名为"大戮戟"的兵器招式技法,曾令多位同代高手饮恨戟下。
总章二年(公元669年),柳十员长子柳贯角遭遇武征王率人围杀身死。同年,柳十员的第五子柳风骨出生,这便是后来霸刀山庄的惊世主人……
多年后,长孙家名誉被高宗所恢复,高宗允许长孙家抬长孙无忌灵柩回长安,并恢复了长孙无忌几个后代的爵位。从此,长孙家再未曾出过王侯后妃般的人物,然而长孙家的江湖力量在河朔柳家的庇护之下重新振兴,以长孙氏"妙笔生花"双笔点穴之术重新屹立于北地江湖之上。
武周一朝过后,李唐再兴。当年武氏树敌甚多,河朔柳家、长孙氏族、独孤世家等家族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个铲除武氏的良机。
武家在中原生存艰难,于是武氏宗主和首脑们一一武长秦。武征王和解氏的后裔主脉决意迁往东北苦寒之地避祸,而武三思、武承嗣之后则做出了另一个选择一一隐于太原老家。
此后在东北的数十年中,武家仇敌仍然会偶尔出现。武家与高句丽诸族众多武林宗派因有柳家这个共同的敌人而多有联手。
安史之乱爆发后,当时武家之主——"病王孙"武鳐天与武征王之后"无意妃"武雪散、解家家主"阴雨连绵"解秀朝三人详商未来,一同投靠了占据范阳的史思明一党。以图再兴。
"病王孙"武鳐天
"病王孙"武鳐天是"悬月针"武长秦之后,武家偶有传言,武长秦的后裔与武后长相肖似,但因武长秦一系一直掌权,这等风言风语便也无法传开。
武鳐天之父武匾是上代武家之主。与两个出生便有极好体魄的异母哥哥武烁和武人谋不同,武鳐天之母李敏珠乃长白山高句丽大宗绳池剑宗嫡传。当年李敏珠怀有身孕之时,按绳池剑宗的规矩,宗门嫡系弟子的下一代出生之时,皆要带回师门,由大宗主以长白山天池之水涤净,施以祥瑞之祝。若是婴儿天赋特异,大宗主还会亲自为其洗髓,传以宗中绝学。
李敏珠在武家子弟护送下前赴本宗,不料途中遇上在长白山学习铸剑的宗族之敌——柳家二小姐"羡云刀"柳朝云与独孤氏长公子"蜃楼剑"独孤列明。
一战之下,武家全员皆殁,李敏珠手上带伤,以师门上品轻功"天池风"逃走。柳朝云与独孤列明率队追截,却遇到赶下山前来接应师妹。以"七幻剑法"为绳池剑宗宗主所宠的宗中高手"幻之狐"都越空。都越空眼见师妹受伤,抽剑暴起。以七幻剑法重伤柳朝云与独孤列明,欲带李敏珠回返宗中。
李敏珠受伤后,脚步虚浮,腹内胎气震动。都越空大急,可惜他并不擅护持。李敏珠只得在师兄解下的貂氅的庇护之下,将孩子生在了暴风雪之中。
神龙元年(公元705年),武鳐天出生。
武鳐天出生便经历风霜,抵抗力极弱,险些当即没了气息。他被母亲李敏珠和二师伯都越空带回剑宗之后,师祖高直皇出手为他缓渡真气,这才堪堪保住性命。李敏珠只得拜求恩师垂怜,遣人将书信传回武家告知家主武匾。数年来,他们母子因武鳐天之病。未曾回返武家,一同留在了长白山本宗之中。武鳐天一两岁之时瘦弱如小猿。皮肉包骨之相尽显,到得五六岁时尚不能直立而行。他的父亲武匾来探望过两次之后,留下了许多补体之药,叹息而归。
武鳐天虽然身子瘦弱,却得到二师伯都越空疼惜。都越空自视极高,从小在师门修习武学要义,一字一句都要求得最精确之解,事事都想超过同门许多。师妹李敏珠在师门学艺之时,本就为他所疼爱,那年他独自请命下山接应小师妹,却不料因途中追拿一只雄库鲁(肃慎传说中的万鹰之神,传说十万神鹰之中才出一只),耽搁了许久,让师妹母子受此大难。
都越空心中大为愧疚,对武鳐天极为爱护。武鳐天身体弱于常人,都越空遂将自身历年为本门贡献所得门贡,皆针对武鳐天之病体换取为灵药、秘籍等物,甚至连师父高直皇的灌体机会都让给了武鳐天。都越空本是这一代门中天赋仅次于大师姐'圣绳剑主"班芝图的人,但数年来因为武鳐天耽搁了自身修为,却是慢慢落在了几位同门后面。
宗主高直皇知晓这个二弟子的心性,也并不劝说。
十六年后(公元721年),武鳐天体内精气在母亲李敏珠与二师伯都越空的照拂之下渐渐补回,开始显露天赋。武鳐天外形虽然仍比常人瘦弱,但于武技之上的天资展现,悟性加诸解开捆缚的身体之上,武学进境迅速,展现了让高直皇也惊讶的娈化。这固然有诸位长辈的功劳,但也与武鳐天感念师伯与母亲的恩泽,磨出的不屈秉性有关。
都越空数年压在心头的石头落下,淡淡含笑闭关。两年后出山,技惊雪山,巳然再度可与大师姐班芝图一较高下。
而对于武鳐天来讲,一生中最为重要的转折点,要数绝境天原之战。
当年柳家二小姐柳朝云归霸刀山庄后伤重,盛年早逝。独孤世家的独孤列明亦休养半年方才伤势好转。柳家庄主柳风骨为妹子埋刀送灵。
从此之后几家恩怨更深,历年来几家弟子若要下山历练,许多都会被派往长白山麓的东北冰原之上。在这片地域,柳家、独孤家、长孙氏与绳池剑宗、武家经年厮杀不断,连绳池剑宗的两位与宗主同辈分的叔祖"卷丘"朴太闲、"大翅璐剑"崔路南在下山之时也被霸刀山庄庄主柳风骨捉到,饮恨吞吴刀下。但在这里历练之后的生还者多半能有大进境,此地也是一处历练宝地。
长白山麓这块地域自古以来便盛产天材地宝,如野生丹参。精铁稀矿等。因几家恩仇的对决常将来此寻宝的外人卷入,此地渐渐为北地武林所知,被北地武林称为"绝境天原",等闲之人不敢轻易踏入。
开元十二年(公元724年),武鳐天出绳池剑宗。踏入绝境天原,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一年多里。他为报家族与自身所经受的仇怨,常驻绝境天原,对几大世仇家族大下杀手。他轻功极高,连几个家族的尊长联手追剿都拿他的"天池风"身法无可奈何。他身姿病态,面容俊秀,行事却大有武家皇族遗风,交手之时甚少出手偷袭,仅靠超绝的武技正面击倒对手。一年之后,长白山下"病王孙"武鳐天的名号已然传遍北地。
后来武鳐天引起了柳家三爷柳秀岳注意,柳秀岳携"山川秀"宝刀,带长孙家擅长追踪的"雪踪鸿影"长孙邪一同追击武鳐天。长孙邪以一处他掌握的雪莲簇集之地设下陷阱圈套,诱使武鳐天入伏,柳秀岳亲自出马,重创武鳐天背部,而其他几个由武鳐天在绝境天原上聚集的武家人与两名"十二冥煞"中的高手皆亡,只有最为杰出狠辣的武雪散与武鳐天一同逃了出去。
武鳐天知晓自己的存在已然落入诸位高手眼中,伤愈后便不再前往绝境天原,而是选择回归武家。他虽然生来就是个病秧子,身形迎风欲倒,却以斩杀家族敌人的赫赫功绩凌驾于武家家主武匾众多子嗣之上,武鳐天经父亲武匾数年培养之后,在小姑武雪散的支持下顺利继承了武家家主之位,成为本代武家嫡系高手"十二冥煞"的真正主人。
"无意妃"武雪散
武雪散的年纪虽与"病王孙"武鳐天相差无几,但她从宗族系谱上论起来为武鳐天的姑姑,她是在武周时期闯下杀戮之名的"戮圣戟"武征王的后裔。
武征王生于公元650年,他一生嗜血好战。武周时期,他借天后武氏之力大肆打击武家的敌对党派中人和附属的江湖力量。武征王与武则天手下酷吏一一左台御史中丞来俊臣、侯思止、朱南山等人一同撰写了《罗织经》,这本经书专门著述了各种罗织罪名、陷害杀人的方法,实在是心机用尽。后来另一位同朝的著名酷吏周兴临死之际,翻看了《罗织经》,自叹弗如,竟甘愿受死;一代人杰、武周宰相狄仁杰阅罢此书之后,颈后冷汗直冒;已成为皇帝的武则天面对此书,叹道:如此机心,朕亦未必过也。
武征王虽然是以戟法成名,却更为精善长短粗细不一、诸多奇怪形态的针之武技,他的天赋悟性在用针这一领域得到了长足的施展,他在编撰《罗织经》时竟然又从人情世故与奸谋险诈的诡道之中领悟了用针之道。武征壬在《武氏针法谱要》之《罗织针法》一篇中的注释,往往险招迭出,不留余地,又处处设伏紧逼,令对方如坐针毡。力求不予敌手立锥之地,巳然自成一脉。
光宅元年(公元684年)"磨剑圣手"石易之与长歌门三师兄骆宾王相交。他们汇集了一群不满武后操纵朝政的文武志士,以大义的名分支持徐敬业起兵讨伐武则天。骆宾王起草著名的《代李敬业传檄天下文》:"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慷慨激昂,气吞山河。其才华气魄震动武则天。
武家陆续派出高手意图破坏起兵之事,"磨剑圣手"石易之端坐徐敬业帅帐之外的酒桌之前,他手中'艰涩剑"在磨石上轻轻打磨,偶尔停手与出帐来会的骆宾王、徐敬业小酌举杯。九个日夜之内,石易之共出手三十七剑,斩来敌三十五人,骇得武家人再不敢出动高手。
徐敬业兵败之后,乱军之中石易之与骆宾王失散,二人分头离去,为保全徐敬业起兵所留兵甲宝物,两人被武则天麾下"天卫"组织追杀。骆宾壬一路持剑以"相知剑法"血战,终得其大师兄一一长歌门门主"济世风音"杨念勤与二师兄"悬梁七指"周折士赶来接应。三人广布疑阵,骆宾王得以身退。
骆宾王幸运地被长歌门门主与师兄所救,石易之却落入武征王设下的层层伏兵包围之中。阵斩精兵千余,石易之最后力不能支。
武征王拿下石易之时,踩在他头上大笑道:"此老儿号称磨剑圣手,今日还不是被我这大军重重消磨了圣手神剑!"
石易之被苦苦折磨三个月方死。石易之本与骆宾王在徐敬业军中并称为"左石右骆",在北地武林便极有名,他的死令武林震动,武征王也因此得名号"戮圣戟"。
武征王勒令在石易之身死之地大兴士木,建成一座坚牢铁狱,后来专用于监押武力高强的当世高手。石易之为人侠义。侠名远播,许多武林中人都得到过他的援手,他死在狱中,当世武林人畏惧武家威风,不能为其复仇,却谈之皆怒,此地因而被称为"武狱黑牢"。
其后数十年之内,武征王后裔中再未有如此嗜血之人,直到景龙元年(公元707年),武家武白之女武雪散出世。她十五岁时,从祖先留下的《罗织针法》之中领悟针道绝技,再配合她后来从"病王孙"武鳐天处所得"冰蚕绳"技法,对敌之时,以针术刺穴穿脊,牵肌切肉,其敌手若中一招。则陷入苦楚轮回,宛若被凌迟。
武家子弟每次大小比试,但凡轮到武雪散出手之时,诸位同辈都会觉得颇为危险。有一年,与她切磋的武家兄长武韩因为一句俏皮话令她不快。她容颜淡然不变,但再出手时,武韩竟被她以一招"画龙渡"以线穿目,废去了双睛。
此事虽不触犯武家比武规条,但武雪散伤人之举太过明显,这之后半年之内,她都被禁止再加入家族大比。
但没想到不能得到比武奖励的武雪散反而更上一层楼。半年后,她获准入场之时,武家再无同辈敢面对她,此时武雪散不过十六岁而已。
开元十二年(公元724年),武雪散离开了武家,前赴绝境天原。她在那里遇见了她的堂侄"病王孙"武鳐天,这也是她此生唯一佩服的同龄甚至低她一辈的武家传人。武雪散与武鳐天两人一起对敌柳家、长孙家、独孤氏,屡获大胜,直到柳三爷柳秀岳的"山川秀"刀出手,两人才被打出绝境天原。
武雪散和武鳐天有并肩对战死敌的生死情义,从此之后,武雪散就坚定地站在武鳐天身边。有传言武雪散其实暗中爱慕她的堂侄,但武雪散自小喜怒便不放在面上,心意就连她的父母也无法揣测,有好事者给她起了个名号"无意妃",竟未曾让她生恼……此后便有更多的人猜测起武雪散和武鳐天的真实关系。
武雪散"罗织针法"大成之后,觉得总是持之对敌无甚乐趣。便修习起祖上武征王留下的大戮戟法来。五年之后,她竟然也在本族之内得了"戟法无双"的名气,并从族叔武平年手中夺得了家族传承之戟"玄银九皋"的使用权,可见其武学天赋。武家一代连出武鳐天与武雪散两个高手。武家几位家老都觉得只怕这一代正是武氏中兴之时。
安史之乱起于北地,武雪散与武鳐天、诸位家老以及其他家族核心成员商议之后,亲赴范阳与史家父子密议,定下了联合狼牙军、中兴武氏家族的百年大计。
十二冥煞(武周时七杀尹的延续)、首领卢荣
武周一朝,武家一族为当朝第一大族,家资丰厚。虽然后来李唐再兴,武家风光不再,但昔日留下的旧部和死忠于武氏之人亦不在少数,其中两个最大的派系便是武家最放心的直属高手七杀尹的继承者——"十二冥煞"和在隋末传下武氏针法绝学、举族世代投靠的解氏一族。
十二冥煞这一代的掌舵人乃是范阳望族卢氏的后人卢荣。
范阳卢姓,曾是卢荣的祖父、父亲最引以为豪的姓氏。而今,这个"卢"字,只是在提醒卢荣解不开的家族之仇,以及要把仇人推向毁灭深渊的决心。
贞观二十三年(公元649年),开辟初唐盛世风光的唐太宗李世民驾崩,才人武媚被送往感业寺出家。
高宗李治尚为太子时。便与武媚情愫暗生,武媚出家后,高宗对其思念不己。永徽二年(公元651年),李治孝期满,逢太宗祭日,去感业寺行香重遇武媚,二人相对而泣。王皇后闻此事,请愿高宗将武媚接回宫中,欲利用武媚打击与自己争宠的萧淑妃。然而王皇后始料未及的是,武媚进宫后不久便凭借自己的手腕备受圣恩,压制住了她与萧淑妃,并被封为昭仪。为此,王皇后对武媚嫉恨不巳。
永徽六年(公元655年),武媚诞下长女,王皇后设计害死了小公主。武媚查明了真相,然而王皇后却反咬武媚是真凶,而自太宗时就因听闻预言"唐中弱,有女武代王",故而对武媚颇有成见的长孙世家外戚宰相——"赵国公"长孙无忌此时亦支持王皇后,这令武媚愈加愤怒。
在李义府、许敬宗、王德俭上书高宗请求"废王立武"时,长孙无忌又再次阻挠,武媚此肘暗暗发下誓言——武家生生世世与长孙家势不两立。
武媚自幼饱读诗书,心思灵慧,当她还只是才人时,就展现出颇有远见的政治才华。后来登上后位,她深觉若要站稳脚跟。朝堂上就必须要有支持自己的势力。
当时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集团把持朝政,而她手中只有李义府、许敬宗等寒门士子,若以此与长期占据高位的关陇集团相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此外,除了巩固武家自身的权势,当时的武后也深知世族门阀的弊端与高宗的苦闷,权力越来越集中在长孙无忌等少数人手里,对高宗弊大于利。
武后打算削弱关陇势力,施行一些能分散集团权力的措施。而那时,与关陇集团不合的是山东士族。对于素来注重经术礼法、以儒学德业立家的山东士族,武后想通过文辞之科来提拔其实力。
就在武后正在谋划还未开始行动时,发生了一件她意料之外的事。因"废王立武"有功而被升为中书侍郎的李义府,即便高升。依然对自己的出身极为在意,一直谋划与高门结亲,他想为儿子迎娶一位山东士族的小姐。
当时清河崔家的五小姐深得李义府之子的喜欢,但山东士族向来内部联姻或与门第相当者结合,李义府乃寒门庶族,品行也非良善,清河崔家自然是拒绝的。李义府之子求娶崔氏不得,就以太宗当年修《氏族志》压制山东士族的做法,劝高宗整治山东士族。高宗被说动后下诏,令山东士族七宗五姓之间不许通婚,"仍定天下嫁女受才之数,毋得受陪门财"。
武后本来觉得李义府此举实是胡来,因一己之私坏了她的谋划,但转念一想,不如将错就错,以退为进。山东士族心性甚高,与武家本就没有太多交情,若她直接拉拢或许不得成效。不如趁他们被压制的良机,施以助力,之后再图谋拉拢,便可水到渠成。于是武后以召贤为由,说服高宗选拔人才,祟尚进士文辞之科破格用人,渐毁府兵之制,极大地打击了关陇集团,提携了山东士族。
在武后的帮助下,山东士族在朝堂渐渐形成一股势力。而皇后所展现出的政治才华,也让他们由衷佩服,有些士族子弟甚至成为武后的门下。经过了近十年的谋划,武后将山东士族收于麾下,并于麟德二年(公元665年),成立由李、卢、崔、郑四家人为首的暗卫组织"七杀尹"。
"七杀",南斗将星,坚毅果断,主杀伐。七杀尹的组成者,除了李、卢、崔、郑四家高手,还有武家替武后在江湖中搜罗的能人异士,他们专行监视朝廷官员、收集情报、刺杀等密事,直接对武后负责。
早在显庆四年(公元659年),因为长孙家与武家以及忠诚于武家的解氏之恩怨,武后令许敬宗设法诬陷长孙无忌,并编造了长孙无忌谋反的供词。长孙无忌被削去太尉爵位,流放岑州,宗族尽被株连,或流放,或杀戮,终致长孙无忌含恨自尽。然而武后并没有放过长孙家族,随后更派出武家武者和麾下杀手继续追杀长孙世家后裔,不欲放过任何生者。若非长孙世家还有柳家等好友翼护,当时便有灭门大险。而武家与长孙家的仇怨,直到百年后的安史之乱爆发,也没有终结。
说回山东士族。山东士族虽以文辞立身,但自北魏以来,武学亦同文学一样,是这些大家族的必修功课。故李、卢、崔、郑四大家族应武后要求,分别选出了家中实力高强的人加入七杀尹。而七杀尹的首领,经过再次比试,由四家里德行、武功、文辞、谋略最优者出任。
七杀尹的第一任首领是范阳卢家的卢珩。
因高宗招贤,卢家在朝堂上已占有重席,卢家感恩武后的提携。全力支持。但面对武后的强势拉拢,亦有不可与外人道的政治见解。卢家人认为,武后近年来屡屡干政。若哪日触怒天子,与武后亲近的山东士族恐有池鱼之殃。而观目前形势,山东士族蒸蒸日上,是再进一步的好时机,若不进反退,与武后之意背离,亦不会有好结果。
于是家主卢子迁决定,目前仍继续支持武后。包括建立七杀尹在内,亦派出家族精荚参与其中。但卢家在朝堂上的表现,也可有一些中庸之道。卢子迁打算,今后若生变故,断一留二,总能保留家族的血脉。
于是,文韬武略皆不输大公子的二公子卢珩,被选入七杀尹,成为卢家的代表。
之后七杀尹发展顺利,暗中成为武后的一把利刃,为她在通往权力巅峰的路上披荆斩棘。
武后称帝,利刃锋芒不减,更深地刺入反对者的胸膛中。
直到神龙元年(公元705年),武则天驾崩前夕,七杀尹才发生改变。
当时武则天病重。除男宠张易之、张昌宗外,少见外人。庐陵王李显与太平公主、当朝宰相张柬之等朝中大臣秘密谋划,准备刺杀二张,逼武则天退位。而武则天虽闭门宫中,实则通过七杀尹对外界的情况了如指掌。她思及江山始终是李家的,有意传皇位于李显,面对逼宫时,未令七杀尹现身抵抗。
退位后。武则天知时日不多,准备将七杀尹移交给李显。此时第一代七杀尹的首领年事己高,遂开始选拔第二代继承人。第二代继承人选拔中,卢家举荐卢珩的独子卢嗣入七杀尹。但最终的首领选拔之战,卢嗣不敌陇西李釉之,没能坐上七杀尹的第一把交椅。
武则天驾崩后,卢家遵循遗诏,辅佐李显。然而李家并不敬畏李显,他们暗中倒向了太平公主。由李釉之掌权的七杀尹,渐渐成为太平公主的暗棋。
景龙四年(公元710年),唐隆政变。中宗李显被韦后和安乐公主毒杀,谢云流的好友、后来的隐帝当时的温王李重茂即位,韦后临朝称制。
原本相壬李旦参与政事,试图在韦后与皇族之间谋取平衡,但中书令、郢国公宗楚客与韦后党羽将相王李旦改为太子太师,一举将其架空。于是太平公主派遣其子薛崇简与刘幽求一同参与了李隆基诛杀韦后的行动,清除了韦氏党羽,并亲手将温壬李重茂拉下皇位,拥李旦复位。是为唐睿宗。此事也导致纯阳大弟子谢云流带李重茂杀出中原,远走东瀛。
而后。太平公主因功晋封万户,常常独断决议朝廷大事,逐渐走到了此生权势的顶峰。太平公主发现但凡她想干的,李旦无不同意,于是心中渐起效仿武则天之意。
这一切都被太子李隆基看在眼里,二人多有针锋相对之况。太平公主起初认为李隆基还很年轻,并未把他放在心上。但不久后,便察觉李隆基并非她想象中简单,于是她在李隆基身边安插了眼线,还屡次散布流言,声称"太子并非皇帝的嫡长子,不应被立为太子",这些都让李隆基忍无可忍。
经过多番筹划,李隆基终于在李旦处获得绝对信任,于先天元年(公元712年)继位,取得了大唐的最高统治权。
玄宗即位后,平定了太平公主的叛乱,赐死了太平公主,太平公主下属嫡系在绝望中大肆反击。其后玄宗开始清洗太平公主的党羽,倒向太平公主的七杀尹自然不被放过,而一直支持李唐正统的卢家也被连累。
当时的卢家,便如最初卢子迁所打算的,为保家族血脉,因政事牵连的族人全都被放弃了。在接受调查时,卢家上下缄口,皆说对七杀尹毫不知情,将卢珩。卢嗣撇得一干二净。卢珩早己逝去,先人不提,卢嗣却有家不能归,只好带着妻子和刚出生的儿子迁出范阳,举家逃亡。
在逃亡的路上,卢嗣又遭遇长孙世家后裔中一位极擅追击的人——长孙邪。当年卢珩奉武后之命追杀长孙后人,长孙谛一系得霸刀山庄庇佑,逃过一劫。许多年后,长孙家为报家仇,派出长孙谛之子"雪踪鸿影"长孙邪出手劫杀卢嗣,卢嗣之妻因护乳儿,丧于长孙邪"且焚笔"之下。
卢嗣带着独子逃往山西,幸得武家后人相助,才避过长孙邪的追杀。卢嗣在山西安定后,暗中召集流亡的旧部,与武家联合,重建七杀尹。为顺应当时形势,防止引起李家注意,武家与卢嗣决定舍弃"七杀尹"之名,将部下划分为冥组、煞组,每组选出最有特点的精锐六人,合称"十二冥煞"。
他们尽为江湖奇人,武艺高强继续执行暗杀、刺探任务。武家、卢家与长孙家的仇怨已不可解,而今卢嗣的妻子又丧于长孙邪之手,卢嗣毅然决定,必要除尽随着玄宗登基又渐渐兴旺的长孙一族。
李唐清除了七杀尹,但深知山东士族在大唐的根基。故将与太平公主密切有关的人除掉后,便不再追查,依然保留了山东士族的权益。范阳卢氏如今风光依旧,卢嗣却被逐出家门。
卢嗣不甘受到如此对待_妻子的死更使他对家族的愤恨无以复加。他下定决心要重回范阳再建范阳卢氏。与他们争个正统。
卢嗣知自己已然不可能再入仕途,便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他给儿子取名"荣",望他能复卢珩一脉的家族荣光,再兴家业。
卢荣小时候性格乖巧,聪明伶俐,讨人喜欢。卢嗣教他读书,他往往看一两遍就会背诵,含义也能记住六七分。
他六岁写绝句,七岁作歌赋,八岁成文章时便是字吐珠玑、句铺锦绣了。卢嗣甚感欣慰,深觉将来卢荣入仕重建家业的那一天己不远。
然而,那时的卢嗣一定不知道,相比文辞小小的卢荣其实更喜欢武学。卢嗣传卢荣武功,卢荣对武学的悟性甚至比读书上的天赋更为超卓。一遍教导下来,卢荣不仅能有模有样地使出,还能自行发散一些招式。如果说念书时,他用了八分力,模仿父亲练武,却是用了十分。他的眼中闪着不同于念书时的光彩,比划招式专注且用心。
随着年纪渐长,卢荣的武学精进迅速,花在上面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慢慢成熟的他,知道了自己最想要什么,便不再像小时那般关心父亲重视的文辞科考,开始在外结交武林人士。他希望通过自己的钻研和努力,把卢家武学练到极致。
眼看他平生第一次报名的解试就要到来了,然而他为了帮一个江湖朋友解决恩怨纠纷,竟缺席了考试,这令卢嗣大怒。自小到大,极少受到惩戒的卢荣被卢嗣罚去思过三日,父亲要他谨记他该做的就是读书考取功名,其他无关之事通通不许过问。
卢荣被父亲责骂得难受,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非要强迫他。这股子气在心里堵着不太舒服,却并不影响他继续混迹江湖,研究武功,反而让他比以前更加喜欢快意恩仇的日子了。
第二年,卢荣满十九岁。想来想去,父亲毕竟是父亲,为人子者还是不能让父亲太生气,于是认真地去参加了解试。果不其然,放榜那天,卢荣拿到了解元,卢嗣甚是开怀。当晚酒过三巡,二人各有心意,都打算真诚地与对方谈一次。可没有想到,本以为是父子间的倾心交流,却因理念的不同,发生了严重的争吵。
卢嗣将当初家族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卢荣,十多年来悉心教导。便是希望他文武双全,通过仕途重返范阳,重现卢家二公子卢珩一脉的荣光。然而卢荣认为,为何一定要回去呢?在他成长的过程中,与江湖侠士结交,知晓诸大武林世家侠义之名,虽是江湖中人,同样能在大唐立名。既然范阳卢家不接受,他们也完全可以走出自己的路。他打算把卢家武学研究透彻后发扬光大,广收弟子门徒,建立一个不一样的卢氏。
卢嗣没想到卢荣竟说出这番话,这与他的期望相去甚远。他以为与他骨肉相连的卢荣在得知他这一脉的磨难后,能体会他的苦心,踏入仕途重振家业。可卢荣不但没有,还说出了完全不符七宗五姓正统立身的话。卢嗣气愤不己,狠狠地扇了卢荣一耳光,教训道,不念家族之难,是他身为卢姓子弟的耻辱。卢荣听了,深觉父亲对他的培养,无非是想让儿子代替父亲完成重返范阳的事业,从未考虑过他自身的想法。父子间的矛盾,终于暴露。
之后。卢嗣派出冥煞紧盯卢荣,并警告,若发现他再整日混迹江湖,就废了他的武功。无法,卢荣只有收敛。虽然还是出门,但去的都是一些风雅之地,和文人学士探讨政治文学。
直到有一日他遇到了一个东瀛来的女子一源海熏。
开元二十四年(公元736年),二十岁的源海熏在东瀛源氏家族忍者之中崭露头角。
天皇计划遣有能力者去中原刺探军事、武林的秘密。曾在藤原家武馆学习、受谢云流指点武艺并会汉话的源海熏被授意去往中原。
源海熏在太原城开了一家武馆,表面上与中原高手切磋交流,实为收集中华武术。她心高气傲,不承认中华武术精湛,引来了许多江湖高手与她较量。
卢荣在太原城学习期间,为了不让冥煞发现,常乔装易容去武馆。起先与熏比武,不会多说几句,但忍术引起了他的兴趣,慢慢会和她做一些交流。此时的卢荣,功夫纯熟,与熏比试起来,皆在伯仲之间。他开始研究要怎么把忍术融入家族武学中。
随着卢荣去武馆的次数增多,他与熏越来越熟悉。他们比武的时间越来趑长,从武馆比到了郊外、树林、山崖。
腊月的一天,他们约在晋祠附近的蒙山比武。还是与往常一样,二人不分上下。但忽然一阵北风将枝头的梅花吹落,花瓣飘在卢荣垂在额前的发丝上。熏看着卢荣,有瞬间的晃神,这梅花就像是东瀛的樱花,美丽如梦。卢荣见熏晃神,急速发招,熏瞬间处于劣势。卢荣欲击败她时,见她正看着自己,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止。
卢荣情不自禁地揭下易容的面皮,朗目星眉,熏听见了自己的心跳。有时候,爱情的发生没有道理。只是一眼,便知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回到家中的卢荣一夜未眠,他为熏画了一幅她在梅花树下舞刀的画,以为信物。之后,他们两情相悦,开始以情人的身份相处。熏理解卢荣醉武艺、无意仕途,更懂他想在江湖开创卢家的天地,这令卢荣感动。他常常觉得,或许这个世上真正能懂他的就只有熏了。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因为卢荣不想再以伪装的面目见熏,出入武馆不再易容,行踪暴露。冥煞将二人的情况报告给卢嗣,卢嗣恼怒不己。早先卢荣拒绝入仕己引起卢嗣的强烈不满,如今又与东瀛女子来往,无异于火上浇油。
卢嗣决定亲自出面解决这一问题。
那是在一个傍晚,卢荣正与熏研究忍术,卢嗣出现在武馆。
卢荣起先对父亲的到来有些惊讶,恭敬行礼后却又不畏不惧,就想与父亲介绍熏。然而卢嗣没有给卢荣任何机会,上来就是致命之招攻向熏。卢荣入战阻拦,不想十二冥煞齐齐而出,将卢荣制住,使他不得接近熏半点。
卢荣眼睁睁地见熏败阵,又眼睁睁地见熏无力反击,被父亲一剑穿心,倒在了冰凉的石板上。卢嗣冷酷地命令冥煞将卢荣带走,可他突然挣开所有束缚,心伤绝望中,怒吼一声腾空而起。刀便往父亲身上招呼而去。
卢荣眼眶血红,质问父亲为何要如此对待熏。为何要将他逼入绝境。卢嗣则更加激愤,反问卢荣是不是还想诛父。两相争斗中,卢荣怒到极点,刀刺向父亲的要害。直直没入父亲的腹部。当鲜血淌下时,他才终于停了手。
卢嗣跪地,卢荣慌乱中转身抱起熏就消失在黑夜里。他不停地跑,不记得跑了多久又跑了多远,只记得熏在他的怀里突然咳嗽了一声,有了气息。
卢荣一瞬间回了神。在他得知熏出身于阴阳世家、面临死境便用阴阳秘术封得心脉大穴,保有了最后一丝生命力后,他毫不犹豫地送熏回东瀛。
远渡重洋,到了东瀛之后熏被救治。但她所受之伤累及根本,活下去尚可,却会被病痛困及一生,更无法再动武。卢荣决意娶熏为妻,照顾她一世。
婚后他们安定下来。生活顺遂,但卢荣却比以前沉默了。他夜以继日静心研究武学,他要向父亲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将来要回中原建立武林世家。
然而熏知道,即便卢荣再气愤、再怨父亲,很多个夜里。他却是独自坐在院中不发一语,那是他在想念父亲,不知现下父亲如何,在为当时重伤父亲而过意不去。
直到天宝三年(公元744年),源海熏的侄儿源明雅从中原带回了一个令卢荣震惊的消息。
在卢荣远赴东瀛后,卢嗣开始了重回范阳的计划。他得知安禄山继平卢节度使后又任范阳节度使,便设法接近安禄山,成功向安禄山自荐。而安禄山接纳卢嗣,乃因卢嗣手握十二冥煞组织,又与武家熟悉。如卢嗣所愿,安禄山在范阳,一度承认卢嗣才是范阳卢氏正统。
卢家本家知卢嗣返范阳,为保全家族名声,以绝后患,向玄宗揭发了卢嗣。玄宗赐长孙忘情了断家仇的机会,命长孙忘情带兵剿灭卢嗣及其仆卫。在暗处的十二冥煞因被安禄山接管避过了耳目。
当日,卢嗣一脉所有重要之人皆死,唯有卢嗣在逃。卢嗣本可以脱困,但连日奔波牵动腹部旧伤发作,被长孙忘情围困。长孙忘情得知卢嗣还有一子漂泊在外,令卢嗣交代其下落,然卢嗣不愿透漏卢荣的半点行踪,遂绝脉自尽。
源明雅除了带回卢家的消息之外,还给卢荣带来一样东西一一卢家的家传武学秘籍和家族财富。卢嗣在被揭发之前,曾暗中联系过源明雅,嘱托源明雅将秘籍带到东瀛交给卢荣。在卢嗣心里,即便卢荣与他不和,但相依为命多年,哪怕刀剑相向也始终是他的儿子。武馆一事后,他亦有悔意,或许很难再与卢荣修好,但他希望家族武学和财富对卢荣今后能有帮助。
当卢荣知道这些事时,哽咽难抑。要不是那日他伤了父亲,或许父亲不会被长孙忘情困住,甚至为了护他丢了性命……
其实在心里,他理解父亲在皇权争斗中被连累的苦楚,理解卢家为保全家族放弃他们时父亲心中的恨。如果当时他听父亲的走入仕之路,今日是不是就能避免惨局,又或许殊途同归?在政治面前,被当作弃子的就注定被牺牲,没有人会对你留情。玄宗不分青红皂白清洗了他们,家族放弃了他们,早在武则天掌权之时,他们的命运就已写好。
而长孙家族,即便最初是因武则天而与他们结下仇怨,但自己母亲父亲的惨死,又怎可视若无睹?这一刻,建立武林世家已不重要,卢荣少年时就想去实现的理想在这些已解不开的仇怨面前,己然淡化。他的心中只有报仇二字,把家人遣受的一切全部还给仇人才能一解愤恨,他要把范阳卢氏、长孙忘情、唐玄宗,通通推向毁灭的深渊。
卢荣踏上了重回中原的路。经过在东瀛的修习,今日的他已非往昔可比。他忍术大成,回来接管了十二冥煞,借助武氏的力量。成为安禄山的得力助手、一枚重要的暗棋。
他的性格比在东瀛时更加冷酷了,寡言少语,处事深谋远虑,杀伐果决。
奉武鳐天之命,他帮安禄山训练美女刺客,是苏曼莎曾经的老师。
虽然卢荣对苏曼莎十分严苛,但在苏曼莎心里,卢荣又与令狐伤有很大不同。那时的苏曼莎因离开令狐伤被选入杀手组织,内心困顿,卢荣与她交流,颇为关心她这个得意弟子,以致苏曼莎对他十分尊敬。
当安禄山毙命于秦皇陵后,武家开始与史思明展开更为深度的合作,卢荣更打算依靠他得到的绝密消息,于苍云内部最薄弱的地方、神策军的卧底宋森雪处突破,给长孙忘情以沉重打击。
而霸刀山庄风雷刀谷的柳鸾旗一系之所以能与史思明合作顺利,卢荣在其中也是下了许多功夫。
河南道解氏、"解家家主"解秀朝
解秀朝出身解家,自从隋末解家老祖"天魔针"解冰与其子解旭被长孙家所逼投靠了武家之后,解家子弟世代皆奉武家为尊。在武家门下,解氏精锐"暗军亭"与卢家执掌的十二冥煞实为武氏左膀右臂,缺一不可。
而解家和当代十二冥煞首领卢荣,与长孙家族仇恨深重,更有同仇敌忾之感,协力之下,武家行事更为得力。
自天后逝去,武家朝中以太平公主为尊,解家统领太平公主门下负责刑讯的"暗军亭"。公元713年,太平公主之乱被一举平定,然而太平公主独揽专权,多年党羽中的主要势力一负责突袭的"云鬓轩"与负责刑讯的"暗军亭"其中数位高手在首领年勒和解秀朝的率领下一同杀出重围,逃出了长安。
漏网之鱼的反击令大力支持玄宗的长歌门遭遇了惨重损失。解秀朝一枚以天山冰髓炼制的阴雨针刺入长歌门门主嫡子杨青月体内,令长歌门传承面临断绝之险。
解秀朝修习的乃是传自解氏,由武家前辈武征王注释修改过的阴雨针、穿林针等针法武技,其中以阴雨针法最为缠绵,但也极为难修。其一难在修为须得深湛,才能以冰髓为针;其二难在天山冰髓难求。解秀朝早年带家人入天山采掘冰髓,曾因此与冰川宫宋氏一族生怨,此后武、解两家想要取得冰髓,只能通过冰川宫,以适当财物换取。
解秀朝凭借武学造诣以及他历年来的凌厉行事获得了武家主脉的信赖,得以担任解家新一代的掌舵者。
柳家、阿奴耶一族同高句丽月泉宗的恩怨
当年柳沧同其他几个有绥靖天下志愿的朋友约定重研家传《霜风雷煅录》,欲为天下大治锻造最适合之武器。柳沧因家传锻造术所指定的用材难以获取而苦恼,欲从他人锻造之术上寻觅解决之途。他常常改换百姓服饰,在民间寻访善铸兵刃之人。只是多数匠人打造的兵器粗鄙,虽然形制同中原地区略有不同,但并无珍稀深奥之处。
忽一日,一位军中的小校同一皮肤黧黑男子起了纠纷,小校说对方偷拿他的长刀,然而那男子却说这长刀本就是他自己打造的。原来是这小校想要强夺他的长刀,还恶人先告状,两人互不相让。柳沧见到,略施小计,便令那小校招供,长刀实为黧黑男子所有。
那黧黑男子跪倒在柳沧跟前,愿将长刀献上,只求能混一口饭吃。其时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官兵欺压百姓之事亦时有发生。魏晋时期。士族与庶民泾渭分明,普通庶民命贱如纸,若能依附于某个家族,即便是做家奴,能混一口饱饭己是万幸。对于黧黑男子的请求,柳沧并不意外。
柳沧观男子献上的长刀,刀身乌黑粗糙,平平无奇,目中不觉掠过一丝失望。那男子唯恐柳沧看不上长刀,忙说道这刀虽貌不起眼,但削铁如泥,吹毛立断,不然那小校也不会同他争夺。柳沧让他在兵器架上随意挑选一把武器,若不能一刀断之。便要轰他离开。
黧黑男子信心满满,便在柳沧眼前,挑选出他认为最好的兵器,一刀斩断。柳沧惊讶于他识兵器的精准眼光和挥刀时的气势招式,断定他绝非普通百姓,便命他道出实情。
男子言道他名叫阿奴耶,乃是高句丽大王座前兵器铸造匠师,世代为王家冶铸兵器。
他虽为王族做事,但身份低微,常遭打骂。高句丽冬季苦寒,这一年冬季尤其长,阿奴耶领到的炭火不足,想向王城总管多求取炭火反遭羞辱,一时气愤便在外说有朝一日要手刃此人。谁知不久后王城总管真的被人刺杀,阿奴耶一家受到怀疑,难以辩白,全家被诛,只阿奴耶一人带着宝刀逃离高句丽,一路流亡至河朔地带。幸而阿奴耶会说汉话,勉强隐藏了行踪。靠着家人枉死的愤怒,阿奴耶支撑至今。只是在动荡流亡生涯里,保住一条命已很艰难,更遑论报仇。柳沧是他见过唯一肯为百姓做主的长官,所以他愿意追随柳沧为奴。
说起身世,阿奴耶祖上本为中华战国时期的赵国人。时赵国有男子名徐夫人,极擅铸剑。秦灭赵国之后,徐夫人隐没于民间。时有燕太子丹求天下至利之匕首,寻诸各国,得获徐夫人所铸匕首,刃端寒气逼人,砭肌削骨。太子丹让工匠用毒药熬煮匕首。再用死囚试匕首,见血封喉。太子丹将淬毒匕首交予刺客荆轲,送他去咸阳刺杀秦王嬴政。可惜功败垂成,燕国亦为秦国所灭。
之后,荆轲刺秦王的消息传遍天下,徐夫人的匕首也随之闻名。当时,徐夫人正在邯郸乡间铸造新剑,听说此事之后,面露羞耻之色,突然将手中所铸之剑折断,其后更是将前来求剑之人都拒之门外。家人不解,问他为何如此。徐夫人道:第一,我的匕首现世,凭其利可断金玉,而非加诸其上的外力,太子丹用毒药淬炼匕首,我深感其耻;第二,秦王灭我赵国,义士荆轲持我所铸匕首刺秦王不果,都是我的匕首不够锋利,是我的过错。从此之后,他再不铸剑。
徐夫人其后果如其言,不再靠近剑庐,在乡间郁郁终老。他没有留下子嗣,却有一位弟子,名为刘渭,习得其冶铸秘法。虽然徐夫人自己不再开炉,却不曾限制弟子。
刘渭虽然得到徐夫人的真传,但资质有限,只能打造出比寻常刀剑好一些的武器。但他为人勤勉,一生都在乡间为百姓打造农具等物,偶尔打造一两把兵器,也不算稀罕物。他将自己的冶铸心得和徐夫人传下的秘法都托人镌刻在竹简上,嘱咐自己的儿子收好,将来若见到有天赋之人,再交给对方。
秦历二世而亡,天下复归战乱。刘渭一家东躲西藏,日子并不好过,收藏的书简也散失了不少。时至汉朝,刘渭后人流亡至辽东郡一带,依然靠祖传的打铁技艺为生。三国至晋时期,高句丽屡次袭击辽东,许多普通百姓沦为高句丽军队的俘虏,刘家人也在其中。
刘家人都是普通百姓,不懂国与国之间的征伐,只求生活安定,沦为哪国的百姓便为哪国效力。刘家的这一代后人名为刘牧,他沦为高句丽军队俘虏后,生活更加艰辛为了糊口,不得不在军中从事工作繁重的杂役。这样日复一日,身体吃不消,收入也少。刘牧为了脱离这种机械的杂役工作,便拜军中的铁匠为师,仗着祖传的技艺,很快在一干匠人中脱颖而出,其后更得高句丽王族青睐,为王族打造精美的匕首刀剑等物,一步登天,成为王室御用工匠。刘牧一家总算能达到温饱,从此便甘心留在高句丽,不再想回中原老家。
其时,刘渭传下的竹简只剩断简残篇,虽然刘牧的儿子在高句丽学习汉字,但竹简使用秦朝小篆雕刻,识得的人不多,竹简便只是作为祖传之物,一代代相传至阿奴耶手中,后被阿奴耶献与柳沧。柳沧是贵族出身,学过许多种文字。他将阿奴耶家族的《徐夫人秦篆残简》和柳氏本家的《霜风雷锻录》结合,让柳家的锻冶之术更上一层楼,造出柄柄神兵,为霸刀山庄在江湖的立足打下了基础。
刘家传到阿奴耶这一代,早已忘记了自家的祖籍,只将高句丽当作自己的祖国。然而许多民族都会排外,就算刘家再如何向高句丽人靠拢,王城里面的那些高句丽本国人依然当他们是外人。高句丽一再扩张,国内数民族混合,屡有矛盾,渐渐就形成各种派别,互相看不顺眼。刘家人本是汉人,便也夹在以汉族人为主的一派之中,同高句丽王城内其他民族常有冲突。
在这样混乱的局势之中,刘氏得罪了高句丽擅长神箭之术的大宗派,莫离宗渊氏。
莫离宗本代宗主渊明觉最喜使用一种极轻的羽箭,它发出之时几无声音,令敌人难以察觉,防不胜防。这种羽箭便是由王城工匠汉人刘氏打造名为白墨羽箭。渊氏曾想从刘氏那里大批订购,刘氏却以这种羽箭难以打造并且材料不易获取为由拒绝,由此结下梁子。
高句丽冬季漫长而严寒,这一年的冬天又特别长。阿奴耶一家从王城总管那里领到的炭火不足,便让阿奴耶再去领。但是总管是扶余人,向来对汉人就比较苛刻,不仅没给阿奴耶多余炭火,反而将他羞辱了一番。阿奴耶气极,又不敢在总管面前发作,离开王城之后便对友人说,总有一天要杀了总管。谁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句话被附近的莫离宗弟子听到。莫离宗宗主渊明觉怨恨刘家不肯为他打造更多羽箭,早就想除掉他们,得知此事后,便将这个消息卖与同王城总管有私仇的靺鞨月泉宗,在他们刺杀总管后,将整件事嫁祸给阿奴耶的家族。
于是阿奴耶便因一句话惹祸,被设计做了杀死总管的替罪羊。不仅阿奴耶自己家族被诛,甚至整个汉族派系都被牵连,更激起了月泉宗和汉人的冲突,而莫离宗则在一旁作壁上观。
其时阿奴耶隐约知道被人设计,他猜想不是狡猾的月泉宗便是高傲的莫离宗,不管是哪个,都是他誓要报复的仇人。阿奴耶一路往中土逃亡,那时候中土正是南北朝时期,阿奴耶逃入河朔地带,同柳家先祖柳沧手下的小校起了冲突,之后被柳沧化解,阿奴耶投靠柳沧。他的本名叫刘权,阿奴耶是他的小名,投靠柳家后便改为了柳权。阿奴耶余生再没有回到高句丽,但他曾发过誓,自己的儿子将来一定要回去高句丽为家族复仇。
当年柳沧虽想留下阿奴耶,但考虑到他的身份以及他同高句丽的仇怨,又觉得他是一个不安定因子。便对他说,你是高句丽的逃奴,将来恐怕还要回高句丽报仇,我现在收留你,但你并不甘愿留在我处。阿奴耶闻言,举起长刀将自己左小腿砍断,血流如注。柳沧大惊失色,未料他竟对自己下如此狠手。阿奴耶忍痛言道,将来他若有二子,一子留于柳家为奴,一子去高句丽复仇,而他自己将终身留在柳家忠心侍主。
柳沧得阿奴耶之后。阿奴耶献上祖传冶铸秘法,柳沧合柳家与刘家两家锻造之术,得到了以常见矿材锻造上等兵器之法。随后他便于隐蔽山谷中秘密召集一批工匠,日夜赶工,为九天之谋冶铸、囤积兵器。后来九天扶持杨坚建立隋朝,柳沧提供的兵刃起到了很大作用。此时的阿奴耶早就改名为柳权,融入了柳氏族人之中。
时间一晃到了隋炀帝时期。阿奴耶巳有了二子一女,而他的两个儿子柳云、柳简都已长大。阿奴耶一刻都末忘记自家的仇恨,他总是重复对自己的孩子提起,要他们长大之后回高句丽报仇。
柳云性情沉稳,而柳简性格跳脱。他们从小就在柳家长大,生活安定平静,对父辈的仇恨不以为然。柳简对父亲强迫他们去高句丽报仇非常不满,常常因此和阿奴耶吵架,而柳云和阿奴耶唯一的女儿柳水华则在一旁劝架。
柳云见弟弟很不情愿,便决定由自己前去高句丽,让弟弟留在柳家。柳云习武向来不如柳简,对于他去高句丽,家里人心中都不甚赞同,但也没人提让柳简去,毕竟谁去都形同送死。柳简同父亲争执,并不是因为他怕死,更不是想让哥哥代替自己前去,只是认为这样的行为没什么意义。他见柳云去意巳决,又说服不了父亲改变主意,便在听说隋炀帝招兵征讨高句丽时偷偷离家,打算先加入隋军,到高句丽后再做打算。
当时柳沧的三子柳义鸿师从阿奴耶学习冶铸,他从小和阿奴耶的三个孩子一起长大,三个孩子里,他又同柳简最为投缘。他见柳简在打探从军之事,猜到他会偷偷离家,便跟在柳简的身后,在半路上堵住了他。柳义鸿本想劝他回去,但柳简说不管怎样,他们兄弟两个总有一个要离开,还不如他主动走,反正哥哥留下比他有用。柳义鸿见劝不回他,便决定同柳简一起去高句丽,在路上再劝劝他。就算劝不回来,一路上彼此有个照应,报仇的机会也大些,就算报答阿奴耶对他的教导之恩了。
笫二天,柳家仆人发现他们俩都不见了,急忙禀报柳沧。柳沧心中有数,认为他们既然决定离开,就该尊重他们的想法,并让家人不要去找他们。阿奴耶却心中有愧,因为柳义鸿不该牵扯到这件事中来。柳沧反而安慰他,说柳简虽然不够沉稳,但向来聪颖,武功也不错,加上心思缜密、家传刀法也十分出众的柳义鸿,或许两个人能够成功报仇,并且平安归来。阿奴耶只有暂时听从柳沧的话,希望他们能早点归来。
两年之后,柳义鸿独自归来,表面看似无虞,背后却留下了一道贯穿伤,能够愈合巳是不易,其后数十年,每到天阴下雨之时,便会疼痛难忍。关于柳简,柳义鸿只说怪他无能,不能救下柳简性命,虽然柳简已手刃仇人,但他的生命也永远留在了高句丽。
柳家众人虽早有心理准备,但此时都不禁痛哭失声。阿奴耶也老泪纵横,但他认为牺牲一个儿子,换得大仇得报,还算值得。此言让柳云感到难以接受,其后他一生都不肯原谅父亲,还和他的妻子儿女搬离到柳家主宅之外,另辟一处居住。
阿奴耶曾有誓言,他的一个儿子要终生在柳家为奴,是以他对柳云搬离柳家的举动非常恼怒,幸而柳义鸿劝住了他,让他暂时不要同柳云见面。柳沧也认为阿奴耶的做法太过偏激。原来柳义鸿离去前曾知会柳沧,柳沧告诉柳义鸿,到高句丽后尽量打探消息,若难以成事就先回来,不要冲动行事,以保命为重。然而柳简不听劝告,客死他乡。阿奴耶也因此和仅剩的一个儿子闹得这么僵,柳沧也感到十分无奈。
四年之后,众人原以为此事就这样过去了。虽然柳云还是不愿搬回霸刀山庄,不愿原谅老父,但柳家人都认为他们和好不过是迟早之事。谁知四月的一天下午,柳云在屋后林中练习刀法,忽遭黑衣人偷袭。柳云力战不久,又窜出几个黑衣人向他袭来。柳云自知不敌,便且战且退回到屋前,护着他八岁的儿子柳榭前去霸刀山庄求援,他则尽力阻住几个黑衣人。待得柳家众人带家丁赶到,只见柳云兀立屋前,杵刀在地,血染长衫,早已逝去多时。柳榭受此刺激,从此便得了癔症,时不时会发作,后经霸刀山庄的医师治疗,才逐渐好转。
此事发生后,柳沧暴怒。命山庄之人封锁附近城镇,所有的外来人都要探查。袭击柳云的黑衣人虽换装成普通百姓,却因外地口音被逮了出来。那群黑衣人十分彪悍不肯同柳家人谈判,就在城中直接同以柳义鸿为首的霸刀山庄之人打了起来。柳义鸿生擒了被唤为少主的人其他黑衣人几乎死伤殆尽,柳义鸿也受伤不轻。那人非常高傲,自称是高句丽月泉宗宗主月泉生的儿子月泉罗萧,五年前柳义鸿和柳简到高句丽刺杀了他的父亲月泉生,他今天是来为父报仇的。他还说道,若他没有回去,他的哥哥将来也会派人来为他报仇,说完月泉罗萧就服毒自尽了。柳义鸿拦阻不及,心中痛悔莫名。
柳义鸿拷问被俘的其他黑衣人,得知这群靺鞨人本想将柳家人挨个杀掉,因为柳云住在山庄,外比较好下手,才先拿他开刀。只是他们低估了霸刀山庄的实力,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抓住了。但是高句丽国内还有月泉罗萧的哥哥在,将来的麻烦也不会少。
待柳义鸿回去之后,柳沧将他带入内室,问他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还会有人来复仇,柳义鸿只好老实交代。当年他和柳简到了高句丽都城平壤,联络了绳池剑宗宗主弟子高风。高风是阿奴耶从前的朋友,但并不怎么想帮他们,只是告诉他们当年诬陷阿奴耶一家的是月泉宗宗主月泉生,而莫离宗的扶余人则诛杀了阿奴耶一家,若是要报仇,便应除掉月泉生和莫离宗宗主渊明觉。
柳义鸿和柳简定下计谋,先设法合力刺杀月泉生。可能月泉生没想到会有人刺杀他防守不够严密,两人得手容易。柳简一时得意忘形,将月泉生的头颅挂在平壤域头,震动了整座城池。城中开始搜捕刺客,两人差点被城中守卫军队抓住。柳义鸿劝柳简先回去,现在城中防卫严密,想要再刺杀莫离宗宗主几乎不可能。然而柳简不肯听从劝告,硬要潜入莫离宗,结果被莫离宗弟子围攻,性命垂危。柳义鸿拼死将柳简抢出来,藏入事先准备的马车中。他驾车硬闯城门关卡,不吃不喝奔袭千里,总算甩脱了追兵。只是柳简的命再也救不回来,柳义鸿也因此留下终身不愈的伤痕。
柳简临死前对柳义鸿说,让他好好回去告诉他的家人,不要再为他报仇,也不要再去高句丽复仇,一切都该结束了。本来两人的身份没有曝光,离开之后也不可能被人猜到来自哪里。城中唯一知道两人身份的便只有绳池剑宗宗主弟子高风,想来便是高风将两人的真实身份卖给月泉宗,导致他们千里复仇。
如今仇怨越结越深,当初答应柳简的事也没有做到,反而还留下了更多孽债,柳沧唯有一声叹息,只道这次月泉宗的少主死在霸刀山庄,恐怕这个结是永远难以解开了,霸刀山庄将永无宁日。
柳榭长大后刀法精妙,为其时族人之冠。但他难以忘记父亲的惨死,成人后也走上了一条复仇的不归路。他去高句丽杀掉了莫离宗新任宗主渊苏盟,还想刺杀月泉罗萧的哥哥,却没有成功,反将一只手留在了在高句丽,但最后总算回到了霸刀山庄。其后,因为两国交战。高句丽的几个民族同中原北方常有征伐,霸刀山庄亦时常有弟子上战场率队对抗诸族各宗高手,果然如柳沧所言,再难安宁。
再之后数十年,高句丽本国被灭,那些流亡的月泉宗、莫离宗宗派中人却没有消亡。他们一直没有忘记向霸刀山庄复仇,山庄也因此折损了不少人手,两边的仇怨更是再也解不开了。
隋朝建立之后,隋文帝杨坚不忿九天其余八人背地里对自己所为指手画脚,与自己平起平坐,甚至能干涉皇位传承,于是开始密谋除去九天。然而这计谋却被神算与无名提前探知,八人先发制人,杨坚在世之时并未成功。
杨坚死后,九天中人认为是权势的膨胀改变了故友。让其野心无法遏制,以至于忘记了当初的约定。他们商议决定,今后九天之中的人都不能当皇帝。而为了与庞大的皇权对抗,他们需要更多的储备,包括财富、宝物、兵甲、情报、军略、绝代高手……
九天预备成立一个专门的兵器库,柳沧家族正是最好的人选。
柳沧接过这一重任,在河朔地带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山庄,表面上以经营铁器和粮食买卖为主,有时候也贩卖一些精良武器。谁也不知道这座山庄的地下存在着一个巨大的、难以想象的兵器库。这里积攒了数以万计的武器,一些是柳沧以改良后的秘法锻造,还有一些是九天所收集、在各地征战中经历了考验的优良兵器,有着普通武器难以比拟的锋利与煞气。
寻常人一踏入这座武库。便会为杀伐之气所惊,一把把优良的武器仿佛具有魂灵,而数万柄兵器就像一支静默的军队,锋刃雪亮,煞气四溢,不管是野兽还是飞鸟都不敢掠过这块土地。它们静默地守在这片地下,只待破庐而出的那一天,震撼天下。
当年阿奴耶同柳沧退隐之后,在山庄中专司铸造之责,也带出不少学徒。后来阿奴耶娶了当地女子,生了三个孩子。其中儿子柳简遵循父命去往高句丽,再没回来;另一个儿子柳云因同父亲交恶,居住在霸刀山庄之外,后被月泉宗之人杀死;阿奴耶唯一的女儿柳水华嫁给了柳沧的四子柳顾。本来阿奴耶不同意这门亲事,觉得他们身份不匹配,但这么多年来,柳家人早就将他们视为家人,并且非常感激阿奴耶一家在冶铸方面对霸刀山庄的贡献,就连柳沧对这事也是默许的,阿奴耶拗不过年轻人的热情,最终同意了。
随着霸刀山庄的名气越来越大,阿奴耶的地位也有所提升。但他始终谦虚自持,以家奴自居,从不僭越一步。柳沧的三子柳义鸿相比其他同胞,对冶铸最有兴趣,常常到刀谷里看阿奴耶锻造兵器,甚至自己也想动手冶铸。他认为家族既然己从朝堂退下,便需有自己的生计。如果一直只能铸造出普通兵刃。那便同街头的武夫铁匠没什么区别。但阿奴耶铸造出的兵器已经超出普通匠人许多,如果他们能找来更好更特殊的矿石和火炉,就能铸造出举世无匹的神兵利刃,到时候他们就不仅仅只是匠人,而是如同传说中的铸造大师欧冶子一般的人物了。在阿奴耶的悉心传授之下,历经二十余年,柳义鸿完善了《霜风雷煅录》,让柳家在铸造神兵之上的积累更上一层楼。
扬刀大会
柳家在太行山下建庄之后,附近的反王见他们善铸兵器,频有觊觎之心。柳家人虽武艺精湛,但双拳难敌四掌,不可能同整支军队对抗,便想要立威扬名,让众反王不敢轻易来犯。
于是柳义鸿同阿奴耶一道,锻造出霸刀山庄传世的第一柄神刀——雪鹿。之后,霸刀山庄召开了第一次扬刀大会,邀请了一众反王同当时江湖上名望服众的人物,来见证第一把神刀。神刀亮相之时,在场的武林人士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把浑身雪白的长刀竟然有他们难以迫近的锐气。以往那些传说中的神兵利器仅仅存在于传说里,而他们激动于亲眼见证了传说的诞生。扬刀大会上,众武林成名人士各显神威,比武争夺此刀,最后昆仑派的芦岭道长夺得胜利,得到雪鹿。经此一役,霸刀山庄的名声便在江湖上传扬开了,扬刀大会也成为众多武林人士所向往的盛会。
霸刀山庄建立
当初九天扶持隋文帝杨坚称帝,一统南北,孰料隋朝建立后,杨坚独掌大权的欲望暴涨,竟欲除掉九天其余几人。幸得隐元会察觉,九天其余人协力,将杨坚的阴谋扼杀在襁褓中,他们也设法秘密除掉了杨坚。
其后隋炀帝杨广即位,他骄奢淫逸、好大喜功,开凿大运河以利自己行乐江都,三征高句丽大耗国库,导致民不聊生。
隋大业九年(公元613年),隋炀帝二征高句丽失败,由此引发动乱,各地起义军交相呼应,大隋风雨飘摇,神州大地再次陷入动乱。
九天眼见天下一统的局面竟在几十年间再起变动,深感之前的决策需要调整,于是再次在隋龙山聚首,定下新规:凡九天者,不得为帝王。还设计了种种限制之法,用以制约九天内部因权力过高而膨胀的欲望。
九天认为隋朝气数巳尽,为了早日结束乱世,便决定扶持新的帝王和时代。在各路起义英雄中不乏才高艺绝、雄才大略者,但若说谁最有帝王之相,此时的九天却不敢早早决断。于是,在支持谁任下一任帝王这件事上曲折颇多,此不详述。
同年,柳沧携柳义鸿在太行山下建立起一座山庄。山庄表面上以铁器和粮食买卖为生,实际则隐藏着九天的武库。兵器从这里源源不断地运出,以支持九天属意的帝王人选。
笫一届扬刀大会的召开
隋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年),李渊在太原起兵,同年攻克长安。起义大军中又多了一方势力逐鹿中原。也是在这一年,远在江湖的霸刀山庄遭遇了许多危机。霸刀山庄地处太行山要冲,北有刘武周,南有李唐,往东是瓦岗军和窦建德的夏军。霸刀山庄明面上一直有兵器铸造交易,易为各路反王所觊觎,只是大家都眼红这块肥肉,反而互相忌惮,一开始都按兵不动。
其时柳沧已辞世一年。他在世时,便授意柳义鸿建立一支私军,护卫霸刀山庄和周边百姓。柳义鸿迟迟未做决定。在柳沧离世之后。柳义鸿终于决定以柳家家族子弟为主,昔日部下为辅,设立私军,保护霸刀山庄。然而此举方出,便受到九天内部的质疑——他们认为柳家设立军队是有私心。
另一头,柳家人被群狼环伺。心中也十分憋屈。许多不明就里的人看到当时情势,认为柳家血统高贵,又出身行伍。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以柳家的实力,为何不振臂一呼,起兵反隋,反而要在这座山庄里默默终老。
外有饿狼,内有猛虎。正当焦头烂额之际,柳义鸿却丝毫不乱。当初柳沧肯放心将炎天君之位和霸刀山庄都交与柳义鸿,便是看中他临危不乱的气度。柳义鸿继承了父亲遗志,信守承诺,只守霸刀山庄一片家业。他知道霸刀现在急需立威,一方面要震慑各路反王,让他们不敢再打霸刀的主意;另一方面也要堵住庄内的悠悠之口,告知他们霸刀只有意于江湖,无意于庙堂。
柳义鸿同他的锻冶师父阿奴耶一道,用塞外白晶铁,和着长白山的雪水,在天池旁打造出神刀一雪鹿。此刀一出,神光令天池水波翻涌,池中跃出一头丑陋水怪,柳义鸿持雪鹿与其厮杀,砍伤水怪脊背,其后水怪跃入天池不知所终。雪鹿开刃便遭逢劲敌,被水怪的血水所浸,锋利更胜之前。
柳义鸿遂以神刀雪鹿为名,发出霸刀令,邀请反王刘武周、窦建德、李密和少林达摩院首座晦明禅师、昆仑派芦岭道长等人前来赴会。他用神刀为注,以武会友,言明谁能取得扬刀大会的胜利,便是神刀雪鹿之主。这就是被后世奉为传奇一般的霸刀山庄第一届扬刀大会。
各路反王自然不会亲身赴会,但都派出了手下成名大将。刘武周派出尉迟恭,窦建德则派来苏定方,而李密派来了瓦岗五虎之一的秦琼秦叔宝。三人各为其主而来。其志不在夺刀,而是几路反王都想笼络霸刀山庄,让霸刀山庄只为自己打造兵器。
当时受邀的还有李世民,但李世民囿于战事,并未赴会,而是由李世民的姐夫柴绍代为前来。
扬刀大会举行前一晚,柳义鸿同柴绍在房中密聊许久。第二天柳义鸿在会场中当着众人的面,宣布霸刀将同李唐合作,今后霸刀山庄出品的武器都专供李唐所用,也请李唐拨出一支军队来护卫山庄和周边百姓。尉迟恭大怒,当场就要发作,但会场早就被柳家人和唐军所包围。唐军擒下尉迟恭,但柳义鸿没让他们为难尉迟恭,反而让人将尉迟恭放走,让他回去告诉刘武周,霸刀己同唐军联合。尉迟恭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秦琼和苏定方知道大势已去,他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但是扬刀大会还得如期举行,只是秦琼和苏定方都各怀心事,并未认真对敌,最后雪鹿由武林耆宿、昆仑派的芦岭道长获得。
扬刀大会令霸刀山庄扬名武林,同时柳义鸿出面,与柴绍立下约定,来年霸刀的武器会送至唐军。而唐军则要宣布庇护霸刀山庄,让其他反王不敢轻易进犯。此事之后,不仅外面饿狼偃旗息鼓,山庄内部要求霸刀自立的声音也自然消失。
九天内部对柳义鸿此举颇有微词。但柳义鸿当年如此作为,也是无奈之举。而后来之事亦证明了柳义鸿的选择是正确的。
其后数年,柳家一直全力支持着李唐的战事。扬刀大会开过这一次后,因为战事,又停了十多年,直到二十年后,才召开了第二届。相对于迫于无奈举办的饱含政治意味的第一届,笫二届目的简单许多,只是神刀的品鉴大会。更多的武林人士出席,让霸刀山庄在武林中的名声大增,而霸刀作为皇商的身份,却一直延续了下去。
第二届扬刀大会
贞观十一年(公元637年),霸刀山庄再次召开扬刀大会,虽然上届扬刀大会的召开更多的是出于政治目的,但神刀雪鹿的出世让霸刀山庄善铸名器的名声不胫而走,数十年间,前来求取兵器之人络绎不绝。霸刀冶铸世家的名声就此传扬开来。第二届扬刀大会,因为与会者后来的显著名声,也成为一个传奇。武林中人都以谈论当年扬刀大会的盛况为乐。
为了巩固霸刀山庄的名声,华发已生的柳义鸿授意其子柳仙城采来西域琉璃铁,以干年铁木煅烧。花费五年时间铸成一刀。此刀名为贯夜,刀身呈半月形,泛出淡淡的蓝色,犹如夜空之中的皎月;刀柄为环扣结构,方便持刀之人使用,不易脱手。
此次扬刀大会不仅邀请了武林成名人士,还特设了扬名擂,供武林新秀打擂争夺参与扬刀大会的资格,有提携后辈之意。扬名擂的存在使扬刀大会不再仅仅是霸刀山庄彰显实力的盛会,还成为武林后进一显身手的场所,对今后许多年的江湖形势,都有着深远影响。
这一届的神刀贯夜没有落入武林名宿手中,而是被一位从扬名擂杀出的年轻魏姓刀客夺得。此人气盛桀骜,递帖参赛之时,亦不愿言及其名,笑曰:待到扬名之后,自有浮名相持,何须留名于此。
其后魏姓刀客持贯夜纵横江湖,在武林之中掀起波澜无数,众多英雄豪杰败落于贯夜的锋芒之下。而自言有氏无名的魏姓刀客,被江湖人尊为"贯夜狂刀"魏骁;与当时红尘一脉的掌门并称为"双英"。江湖传闻魏骁乃信陵君魏无忌之后。绝世刀法亦为家传之学。然自魏骁归隐后,他将刀谱要诀藏于贯夜宝刀之中,再罕有人知晓他的踪迹。
笫六届扬刀大会
扬刀大会并不是每次都能顺利举行。唐垂拱四年(公元688年),霸刀山庄举行笫六届扬刀大会,当时柳风骨尚未行冠礼,却已是一位刀法初成、锋芒内敛的风华青年。柳风骨的幼弟柳鱼夫刚满十四岁,好不容易得到父亲的应允,让他在本届扬刀大会上看守新出炉的神刀,并且能够近距离观赏诸位高手对决,他满心期盼扬刀大会召开之日。而那时的他不曾知晓,在此届大会上,他将遇到一位让他一生牵念的女子。
那一年,新罗人朴银花奉师命来到霸刀山庄附近的无极镇中,她是高句丽武学名家月泉宗宗主月泉淮嫡传弟子,得师尊亲授名剑长澜月。
月泉宗乃是高句丽武学世家。总章元年(公元668年),唐高宗灭高句丽后,许多高句丽遗民无所依傍,或流亡于中原各地,或在高句丽国故地艰难度日。他们对大唐恨之入骨,常想前往大唐土地报复,但霸刀山庄扼守北地,高句丽南来之人总被霸刀山庄在边境守卫的人拦截。月泉宗同柳家本就有私仇,加之高句丽遗民中流传"欲入大唐。先除霸刀山庄"之语,于是月泉淮精心培养了几位弟子,只待他们成人后前往霸刀山庄开辟道路,从而让高句丽遗民能进入中原,伺机刺杀唐皇。
朴银花便是月泉淮几位弟子里的佼佼者。她本是新罗人,从小为月泉宗抚养,天赋极高。年方十八岁便习得月泉宗"泉映千山"剑法最高境界"月尽泉生"。她此番奉师命前来霸刀山庄取庄主柳十员人头。其时恰逢第六届扬刀大会召开,会场中央摆放着的新生神刀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此刀极薄,远远望去仿若透明一般。柳家门人说这把刀打造过程极为烦琐,在本届扬刀大会开始之前才刚刚完成,还未来得及起名。他们亦希望本届扬刀大会出现一位厉害的新派高手,在他脱颖而出后。刀便以那人的名号命名。
朴银花自认剑术无双,取庄主首级不过如探囊取物一般。她向来醉心于神兵利器,但是她所接触到的高句丽遗民之中并无冶铸大师,除了手中师传的名剑长澜月,月泉宗内已很难见到神兵。朴银花来到无极镇后,听说了许多霸刀山庄的事迹,对扬刀大会亦是心生向往,遂决定先参加扬刀大会,夺得神刀,再借取神刀之时伺机刺杀柳庄主。她心想,若是能用霸刀的神刀杀死霸刀庄主,一定可以大大地折损柳家的威风。
扬刀大会举行之时,除了邀请来的武林高手,还设有一个自由擂台一扬名擂,远道而来的未得到邀请的武林新秀们,都可以借擂台一显身手,最后决出胜者,获得同当时己成名的高手对决的机会。
几乎没人能真正从那些成名高手的手中夺走神刀,很多武林新秀只是把扬名擂当作自己成名的跳板。只要能从擂台脱颖而出,就已经鹤立于当年众新秀中,再同当代成名高手一战,即使败北,也能得到名家指点并在江湖中留下名号。
朴银花却不同。她虽不是中原武林中的成名侠客,但也并非武林新秀,在高句丽遗民或者说整个朝鲜半岛中,除了她的师尊月泉淮,己无人是她的对手。更何况她现在还得到了师尊的得意兵器名剑长澜月。她自信放眼中原武林,已难逢敌手。
扬名擂共摆三日,打擂者两两对决,需要过五关斩六将,击败所有晋级路上的对手方能取胜。朴银花每胜一次。擂台下的人就惊呼连连。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貌不惊人的柔弱女子,竟有如此强的剑术,普通武林人士难在她手下走上一招。朴银花看着那群人难以置信的目光,感到既得意又厌恶,暗暗在心中鄙夷。然而她很快又发现擂合旁站着一位少年,总是笑盈盈地望着她,那目光中充满赞叹和钦佩,令她不由得生出许多好感。她每胜一次,那少年都遥遥点头问她致意,她也默默地回礼,心中迫切想要获得胜利的焦躁也压下不少。她不知道这位少年是谁,只觉得那遥遥的致意中充满善意,令她在陌生的环境里亦感到一丝温暖。
扬名擂下,设有霸刀山庄为诸位打擂者准备的休憩处,常备有茶水糕点等物。但许多家世良好的打擂者都自备了凉棚和一众仆婢,呼前拥后;虽技不惊人,声势却不小。也有许多像朴银花般孤身前来之人,便只能待在霸刀山庄准备的地方,稍作休息。两相对比,不免有些寒酸。
朴银花本不甚在意,她在月泉宗时也是人人簇拥的大弟子,事事有人打点。来到霸刀山庄之后,柳家对打擂者的安排不可说不周到,只是人人皆如此,她一天要战五六场,虽然大部分对手都不堪一击,但要辗转场地,还要等待排序,下擂之后总是特别困倦,柳家安排的饭食便显得有些简单了。
但是第二日,送来朴银花房间的饮食便不一样了,变得更加可口丰盛。一顿风卷残云之后,朴银花也知道这样的饮食可能不是霸刀山庄惯常安排的,便问送饭之人。那人只笑着说,这是小公子吩咐的。朴银花想起擂台下那满盈善意的笑容,心想一定是他,或许是哪家大户的公子吧。
朴银花想要回礼,但她身无长物。而且对方虽然年纪尚小,毕竟男女有别,递送私物恐怕有私相授受之嫌。她素来爽朗,当下再不多想,只向人借来笔墨,用大狼毫在宣纸上写下大大的"多谢"二字,让送饭之人交与"小公子"。
之后几日"小公子"都派人送来美酒佳肴,朴银花不疑有他,坦然受之。
对于朴银花夺得扬名擂的胜利,已没有任何悬念。虽然仍有许多武林人士愤愤不平,但武无第二,众人都不敌这个女子手中长剑,这是不争的事实,他们只能默默地看着她走向真正的扬刀大会。
那一年扬刀大会邀请到如日中天的唐门唐简(时年26岁),长歌门琴剑双绝的"真君子"君空,独孤世家"残剑"独孤明彦,昆仑派的羽玄道长,江东大侠万俟歌,甚至黑道雪谷谷主骆独逸……都是江湖中叱咤多年的成名高手。若是中原武林中的哪一位新秀能同他们对战一二,未来身价都将大涨。然而朴银花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只稍稍见礼,便倨傲地站在一旁。
柳家人和参会众人将她的傲慢看在眼中,都不以为意。每年总有一些不懂事的新秀,以为自己能压过老资格,然而最后的夺刀之试总会给他们留下一些教训。
直到此刻,朴银花才知道那位曾对她数次示意的少年,家仆口中的"小公子",是柳庄主的幼子柳鱼夫。他奉命看守神刀,此时扬刀大会即将开始,他需要侍立在神刀之旁。柳鱼夫见朴银花朝他望去,便微笑着如往常一般回应她。然而朴银花却赶快转过头去,她忽然有点不敢面对那少年真诚的笑容。
此战朴银花的剑术大大出乎众人意料。在经历几轮比斗之后,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朴银花竟然大胜昆仑派成名高手羽玄道长和江东大侠万俟歌。第三轮原本对战雪谷谷主骆独逸,但不知道骆独逸是自重身份还是知难而退,对战时只有雪谷门人前来,只说谷中有事,骆谷主己提前离去,朴银花不战而胜。
那边年轻的唐简也己胜过长歌门的君空和独孤世家的独孤明彦,两人将要进行最后对决。唐简是这几年西南武林中唐门所出的顶尖高手,也擅长剑法,即使远在半岛,朴银花也听说过他的名字。
她心中惴惴,并无把握,不知不觉中便向那神刀旁侍立的少年望去。那少年正满面讶异地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竞能战到终局。少年温暖的目光让朴银花心中一暖,勇气又回到她的胸口。
朴银花同唐简之战,是从第二日的清晨开始,的两人斗过千招,场面看起来竟依然难分难解。
其实唐简的剑术此时在朴银花之上。但他为细查朴银花的异国剑法,保留了两成身手,待已充分摸透朴银花的剑法,他胸中巳有克制这套剑招的脉络。但唐简看到这个女子奋力而战,她汗湿的长发,和不肯放弃而紧抿的唇角,忽然心生不忍。
以朴银花的年纪,能将剑术练到如此程度,已是相当不易。唐简受霸刀所邀前来赴会,本就无意于神刀,只是想同武林同道切磋一二,他是甚有雅量之人,心念一动,便不露痕迹地让了半招,败下阵来。
得胜之时,朴银花看向唐简的目光中充满疑惑,但随即释然。她的目的已达到,究竟用什么手段已不重要。
朴银花险胜之后,几乎力竭倒地,柳鱼夫赶上前来将她扶住。柳十员叱道:"小儿放肆!"柳鱼夫才想起男女授受不亲,连忙站在一旁。霸刀的几个侍女前来将朴银花扶入房中。朴银花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她赢得的那把神刀,但是一切都要等到明日的授刀大会。
翌日的授刀大会上,柳十员赞赏了一番朴银花的不凡剑术。并一连说到数次后生可畏。还有唐简的剑术本来只闻其声,亲眼所见之后更是甚为惊艳。
授刀之时由柳鱼夫将神刀交与庄主柳十员,再由柳十员亲赐神刀与扬刀大会得胜者。彼时,柳鱼夫一边说道:"此刀我同父亲商议,便以姑娘的名字命名,名为挽花……"一边见着柳十员将神刀交到朴银花手上。然而朴银花根本没听见柳鱼夫在说什么,她眼中只有那把薄如蝉翼的宝刀。还有柳十员近在咫尺的要害。朴银花猛然抽出宝刀,在众目睽睽之下朝柳十员的腰腹要害砍去。这一下变生肘腋,几乎无人能够及时反应。幸得唐简察觉朴银花神色有异,发出暗器,击中朴银花手腕。她刀锋偏移,只割破柳十员衣襟。场上顿时大乱,几位与会的顶尖高手都跃入场中,朝朴银花包围而去。
朴银花知道一刺不成再难得手,在众多高手围困之下,今曰恐难脱身。她本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未能完成师父嘱咐,心下遗憾。她拔出长澜月。朝一众高手招呼而去,誓要战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激战之中,只闻兵刃铿锵之声,朴银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柳鱼夫也提刀前来一战。朴银花心中一紧,又想到罢了罢了,本该如此,更是提起精神应战。忽然身后包围圈中出现一个缺口,朴银花看到希望,奋力朝缺口冲击,却听身后一声惊呼,她转头一看,却是刀剑无眼,竟有人将柳鱼夫误伤了,所以包围圈才出现缺口。她忽然眼前一花。有东西飞来,她凭本能挥剑格挡,击飞了柳鱼夫掷出的刀。那少年的眼神中饱含着忧伤,朴银花不敢再看,从缺口中突围,一路杀出霸刀山庄,竟然就此逃出了重重包围,回返月泉宗。
后来她才知道,那日柳鱼夫受伤极重,众人忙着救治他,才让朴银花逃出生天。后来不知怎的,柳鱼夫又被柳庄主罚跪了三日祠堂。之后朴银花再不曾听过那个少年的消息。她翻叠那时穿过的衣服,发现了不知何时掉落于袖中的暗器,想起那日少年掷向她的那把刀。只是终她一生,她都不知道。那日少年是要救她还是杀她。
许多年之后,朴银花才知道她夺回的那把神刀名叫挽花,那时候曾对她微笑的少年早己离世多年。朴银花终其一生追求剑术的极致,不曾嫁人。不知当她在月下挥舞挽花刀之时,是否偶尔会想起当日惊鸿一瞥的那位少年郎?
第七届扬刀大会
周神功元年(公元697年),霸刀山庄举行第七届扬刀大会。这一年霸刀山庄捧出的神刀是一对造型华丽的刀。每一届扬刀大会出产的神刀都各有其神妙之处,这一对宝刀看起来却过于华丽庸俗,似乎不像过去的神刀一般令人惊艳。但公孙盈不这么想。
那一年公孙盈正值妙龄,剑术却己出神入化,是南武林公认的第一新秀。公孙盈擅使双兵,对于需要双手驭使的武器总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那静置于会场中央品刀台上的双刀,似乎正在发出一种奇妙的声音,同公孙盈手中双剑共鸣。
公孙盈注视着双刀,心中已将其纳入必得。那一年,公孙盈在扬刀大会上出尽风头,她夺得神兵,将其唤作"舞凤·鸣凰",还结识了当时的霸刀山庄少庄主柳风骨,开启了一段孽缘。
第八届扬刀大会
唐景龙三年(公元公元709年),这一年本是霸刀山庄定好的扬刀大会之期,然而这年霸刀山庄却没有拿出神刀,也没有邀请名家前来赴会。虽然召开了扬刀大会,但是除了扬名擂,其他地方都冷冷清清的。而远在江南的藏剑山庄却召开了第一届名剑大会,其精彩程度远胜暗淡的扬刀大会,被"公孙大娘"夺得的"御神"宝剑更是风头一时无两。两相对比。许多江湖人士感到惊讶,难逍霸刀山庄己经到了名声太盛,不堪重负的程度了吗?
第九届扬刀大会
自从柳五爷定下韬光养晦、隐忍以待的策略之后,霸刀山庄的扬刀大会就一直停顿着。而藏剑山庄的名剑大会却开得异常辉煌。每一代名剑的出世和争夺都会在江湖上卷起一阵风暴,无数人谈论着藏剑山庄的名字,而忽略了没落的霸刀山庄。
开元十七年(公元729年),柳五爷年少的三子柳静海锻出了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刀,就像他本人一样,煞气隐遁,平静如深海。柳静海为它起名"海天孤鸿"。
或许是为了鼓励这个一向淡然的三子,柳五爷破天荒地重启扬刀大会,邀请来许多成名的江湖豪客,欲同藏剑山庄的名剑大会一较高下。
霸刀毕竟是北方名门,江湖名士还是给足面子,昆仑派掌门杨寒月、纯阳宫吕祖二弟子李忘生、长歌门青莲居士李白、唐门门主唐傲天都应邀到会。一番激烈比拼后,最后神刀为长歌门李白所得。这些武林名宿齐集霸刀,本该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盛会,然而这场大会的命运就如那把观之淡然的"海天孤鸿",并未在武林中掀起什么风浪。
那一年藏剑山庄的名剑大会尚未召开,名剑"碎星"便被明教法王夺去。藏剑山庄年轻的庄主叶英独战两大法王而未落下风,引起江湖上一片惊叹。而霸刀的这把神刀终究沦为谈资,黯然退场。
霸刀山庄众人俱有不忿,纷纷为自家神刀鸣不平。只有柳静海知道,父亲那平静的面容下,暗藏着达到目的的喜悦。
霸刀山庄再不是那个一跺足便能引起武林动荡的世家大派,它安静地伫立在太行山下,为了迎接即将袭来的风雨,它不畏惧任何流言。
但这一年柳静海并非全无收获,他虽然没得到江湖中人的交相称赞。却认识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女子。
江湖隐锋
霸刀山庄在河朔地带发展百年,家族历代高手屡立威名,渐渐有了"北方第一世家"的美名。因为常有江湖人士或者朝廷官兵来此买刀和冶铸兵器,霸刀山庄附近渐渐形成了一个小城镇,镇上的人基本上都在霸刀山庄的庇护下生活。
后来安禄山反心渐渐显露,圣上却决然不信,柳五爷忧虑当年神算提及的末来北地之乱,提前封闭了山庄,巩固防御,霸刀山庄不仅要自保,也要保护这一方的百姓,因此护卫的地区也包括了附近的城镇。柳五爷继承山庄之时年方二十五,他与当时九天中的神算交好。神算一生漂洎不定,却曾长住霸刀山庄。直到成家。
景龙二年(公元708年)柳五爷长子柳惊涛出生。这年神算赵明空循例暗中卜算九天诸人机运之时,竟有两个影响甚大的卦象出现,其一便是九天诸人卦象竟然都隐隐有异动,其变不详;另一桩却是与好友柳五爷相关一一数十年后,北地将有密布的战云阴影,牵涉霸刀山庄。
赵明空不敢相信其他人,他只能找到唯一信得过的挚友柳五爷商议。两人都觉得,九天之事还需详察,而首要之事乃是柳家所秘藏的兵刃,绝不可成为乱局中的助澜之水,需得及早谋划,免让北地生民遭受更大灾劫,此事紧要。多人得知恐又生事端,当由掌管兵甲多年的柳五爷暗中早早设法消弭祸患。
此后很多年,柳五爷都在为这件大事操持,也时常会找赵明空商议,两人最终商定霸刀山庄埋名养晦,隐忍以备乱世到来,这些兵甲不宜留在战乱之源的北方,而它们的下落又不能为其他有心人所知。将兵甲转出北方,将是乱世来临之前最大的事。在江湖人看来,霸刀山庄逐渐少有名刀出世,扬刀大会时断时续;在中原一带,藏剑山庄的名声逐渐掩盖了霸刀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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