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山河,盛景如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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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3-27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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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京朝堂风云
新历680年,云京皇城
靶场内,树木脱去了繁复的外衣,青黑色的枝干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 ,显露出苍劲而深沉的模样。
一支箭穿过呼啸风声,瞬间钉在箭靶之上,箭羽因余力而微微颤动。
白永羲放下弓,看向一旁青衣白氅,默然静立的女子。 "雪地北境一事,朝野上下如今已是哗然不止。这一次……便是我也做不了什么。阁主恐怕要做好准备。"
冥水鸢坦然道"既做下了决定,我便未曾后悔,羲王不必为难。只是湛秋明的身份,羲王早已知晓,贸易区也不过是个幌子。湛家背后所图,羲王恐怕并非不知。"
白永羲眉头紧锁"祝羽弦手眼通天,云端遍布其眼线,云端皇室高居庙堂,能做的事还是太少。更何况...."
冥水鸢蹙眉紧问道"既已知晓,又为何放任祝羽弦以湛秋明的身份担任北境贸易区监察使一职,让其行事更加无所顾忌?羲王行事果决,却在湛家一事上一再让步....究竟在忌惮什么?"
白永羲轻叹一声"祝羽弦狼子野心昭然可见,只是他手中所握有的东西,或可使得朝野震荡,动摇云端局势。如今的云端,已承受不起更多的风浪。"
说罢举弓搭箭,再次瞄准靶心。箭离弦而出,却因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偏离了靶心。
"如今的云端,便如这离弦之箭,一经离弦便无从反悔。而箭矢太轻,任何风吹草动便可影响箭的走向。云端疆域广阔,皇城力量薄弱,如今不过偏安一隅。内忧不断,又有外患虎视眈眈,我们能做的不过是为云端在这乱世之中博得一线生机。"
冥水鸢默默地看着那脱靶的箭矢,半晌道:"祝羽弦狼子野心,而他的势力,已到了如此地步,若是再放任下去,必然会让云端陷入更加不可掌控的境地。云端如今各地都在他的眼下,于朝廷而言不语却是耳目闭塞,如盲人夜游。朝廷不得不受其掣肘,而我冥家却无从忌惮。"
白永羲神色微动:"祝羽弦筹谋多年才有了如今局面,要解决他在云端各处的眼线,并非一朝一夕间可完成。"
“既已走上了这条路,便没有回头的道理。正如羲王方才所言,冥家也早已如离弦之箭,如今能做的,不过是在这风吹草动之中找准方向。”冥水鸢抬起右手,袖中竟是一把弓弩。
她对准箭靶射出弩箭,精巧的弩箭划破凉风,眨眼间正中靶心。
她微微垂下眸,未再言语转身离去,白氅衣摆划过雪地,留下浅浅痕迹。白永羲站在原地,望着那如苍松一般的背影,默然不语。
过后几天云京皇城,文英殿内。
朝臣垂首而立,大殿之内一片沉寂,只余湛秋明不紧不慢的声音:"湛某调查此事已有多日,只是未曾想到冥阁主也在追查此事。待我赶到之时,只遇到了冥阁主,而原本的工厂主已不知去向。
话音未落,一位官吏便上前一步说道:“据臣所知,冥家家主此前一直率军驻扎南境,却在未曾上告的情况下突然折返北境,谋反之心昭然可见。”
右侧,又一官员上前一步反驳道:“北境原是冥家属地,人口失踪、违禁工厂, 一事均与北境相关,冥阁主此番也不过是为了查找真相。"
另一官员躬身行礼道“但冥家主行事冲动,以致打草惊蛇,让涉案人员得以逃脱,此事冥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更何况冥家此前出兵南境,虽平息战乱,却不肯撤兵。而北境一事又如此蹊跷,谁又能断定冥家没有与北地军阀勾结,意图谋反?”
“冥家世代忠臣, 冥阁主效命朝廷、披肝沥胆,所作所为无一不为了云端百姓,岂容你这般妄自臆测!”
朝堂之上,官员们言辞激烈地争论。大殿中央,湛秋明似笑非笑,看着一旁默然静立,一言不发的冥水鸢。
('一腔赤胆忠心错付,想来可不是什么好滋味。看到这朝堂之上的人心凉薄,你还会觉得自己没有做错选择么?’)
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朝堂上的争论。
"大家不要吵了!"
朝臣们停下了争吵,看向龙座之上涨红了脸的小天子。
此时,一直沉默未言的冥水鸢上前一步,拱手言道"冥家从未有过不臣之心,意图谋反一事,实乃子虚乌有。但我行事不力,令涉案主事逃脱,此事我责无旁贷。"
小天子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白永羲,鼓足勇气一字一句说道 "冥阁主回返北境查案一事,早已知会了羲王,我也知晓。所以,所以...."
一直未曾开口的白永羲接着小天子的话补充道"所以北境一案,圣上已有定夺,诸位无需再多争论。"
此事已定,侍从扬声宣布退朝,小天子与羲王随即起身离座,官吏们也窃窃私语着离开了文英殿。
湛秋明漫步经过了冥水鸢身旁,衣角轻轻擦过了她腰间挂着的丝绦。
光透过文英殿的大门斜射进来,冥水鸢站在殿内,身体一半隐没在阴影里,神色难辨。
冥家封地一分为二
夜晚,寿安阁外
冥水鸢站在牌楼外的长廊之上,静静看着这沉沉夜色。寿安阁内的宴会似乎已进行到了尾声,隐约的喧闹声穿过苍凉夜色传至她的耳边。
她眺望着北方,想到了那被一分为二的北境。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百姓们,未来的命运会是如何?而冥家的命运又会如何?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外。
她能做的,就仅此而已.....
"冥阁主。"
一个声音出现在她身后,冥水鸢转过身是孤身一人的云端天子。
"陛下"冥水鸢俯身行礼道。
"阁主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呀?"
云端天子站在冥水鸢身边,仰着头看着她的脸。
"难道阁主是在想事情么?"
冥水鸢低低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羲王哥哥前段时间给我讲了侠客的故事。他说,阁主也是侠客,为了守护百姓牺牲一切,我也想成为阁主一样的人。"
"侠客....只是牺牲一切,便可以做到么?"
冥水鸢凝眸望着那被厚云阴翳遮蔽的月亮喃喃地问道,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阁主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还做了别人做不到的事,不仅是侠客,还是英雄!"
冥水鸢闻言低下头,微微一笑,为小天子理了理额角被风吹乱的碎发。
"英雄从来不是弱者,而我,只不过是一个一厢情愿的失败者。"
"可我觉得阁主没有失败呀。"小天子抬起肉鼓鼓的小脸瞅着冥水鸢,"羲王哥哥告诉我,阁主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北境,为了云端。就算,就算失败了一次,可是每一步,不都是在往成功的路走吗?"
冥水鸢微微一怔。
小天子脸上还带着稚气的神色,她牵着冥水鸢的手,攀上了牌楼的扶栏,冥水鸢赶紧伸手护住小天子不让她摔倒。
"最近我总是在这里看风景,好像除了云京,我还能看到云端的很多地方。阁主看到了吗?"小天子白嫩小手指向远方。
冥水鸢顺着小天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云京的盛景笼罩在薄雾之下,如同雾中看花般不甚清晰。
"那里,街上挂满了漂亮的花灯,运河上有来来往往的船只, 这个时候,大家是不是都和家人一起团聚着呢?"
小天子看着远方,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我希望云端的百姓们每天都可以这样幸福。我相信,云端的未来一定会是这样的。所以,我也要像冥阁主一样努力呀!"
冥水鸢怔怔地看着那张稚嫩的脸,和那双盛满了坚定的眼睛, 她似乎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一个盛世一般祥和的云端。
透过那双眼,她仿佛穿越了时间的长河,看到了那个多年以前的人。
云梦山河赋
时间穿回过去,绕过狭窄的雕花木廊,尽头处是一座空旷的庭院。
庭院中央摆放了几把精致的红木座椅,桌上是一盏盏纸制灯笼,灯笼下昏黄的烛光跳跃闪烁。
母亲牵着小冥水鸢的手在前排的座位坐下。座位正前方是一座高台,与这边的庭院不过隔了一条窄河。高台上帘幕一掀,母亲便会要小冥水鸢安静些等待戏的开场。
小冥水鸢自然是安静的。她自小便对这些咿咿呀呀的戏曲不甚感兴趣,只是安静地坐在母亲身边,低头摆弄手中的九连环,高高的戏台之上,蟒袍霞帔的表演者唱、定那念、做、打,演绎着或是良将佞臣,或是痴男怨女的故事。母亲总是会为那故事里的宿命感伤落泪,而小冥水鸢却始终无法理解。
台上锣鼓渐息,帘幕合上。不一会儿,又随着一下一下的钹击声渐渐打开。
冥母在旁边轻声道"这戏最妙之处,便是这将军败仗之后的唱段,《山河赋》了。"
悠扬的月琴声响起,小冥水鸢抬起小脑袋,只见一位戴着黑髯口,身穿残破战袍的老生站在戏台之上,缓缓开腔。 沙哑的嗓音混着唱词,顺着流淌的河水飘向了庭院。
昏惨惨晚霞收,冷飕飕江风起。五载功勋尽作流水负去。只恨这世道奸贼宵小当道,可叹寥寥百姓乱世浮沉无依靠。怎奈何这世间云敛清空,修竹娟娟无心赏。
来世愿为盛世一鹘鹩,看尽这山河壮阔宫阙峥嵘。闲时且落寻常百姓屋,听那万爆竹,隔院笙竽,眺那灯火千衢,盛景如许。
那歌声时而低落时而激愤,好似那位英雄迟暮的将军,已化作了小鸠,从那壮美深深山河之上飞过,落在寻常百姓家的屋檐,看到了期待中的繁华盛景。
那沧桑的嗓音和那悲怆的唱词好似也顺着那河水,淌进了小冥水鸢的心里。她怔怔地看着台上的老生,竟借着跳跃的烛光看到了老生脸上两道清亮的泪痕。
"听说这位老先生的儿子刚成年便参了军前些年却是牺牲在了西边的战场上。老先生就这一个独子,想来也是肝肠寸断。"母亲拭了拭眼角的泪,轻声说道。
那两道清亮的泪痕,那时的小冥水鸢还无法理解,可无论是那泪痕,还是那首悲怆却也凄美的《山河赋》,却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
再听闻那个老生的故事已是经年。
那是个节庆的冬日,府里劈柴烧水声一片,厨子正用新米配上一半的粟米熬粥。小冥水鸢正在厨房隔墙的院子角落里坐着,专心把弄手中新设计的小机关。
一旁的家仆一边熬粥一边感叹道"这节庆的早晨,还是得用这新米配陈米熬粥,才有“年年有余粮”的好兆头啊。"
另一位插嘴道"熬得烂一些,再多放些肉,家主吩咐了,今天还要请北境的流民一道用食 ,不让他们在这热闹的日头里还要风餐露宿。"
前几日,北境城外刚发生了战乱,一座村子里的人流离失所,成了流民,冥水鸢的父亲便开设了善堂,收留了涌进城的流民。
熬着粥家仆又问道"听说那梨轩的老板前几日恰好在那城外村子里义演,正好遇上了敌军。结果怎样了""
"唉,那老板也是位义士,年过半百,却为了护住村子里的一对没了父母的兄妹,死在了敌军的刀下,便是连个坟冢都没落下"
那细碎的谈论顺着风飘到了小冥水鸢的耳朵里,她不由怔了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唉,这世道,不就是如此么...."
厨子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之后,便停止了交谈。接下来便是满院的粥香弥漫。
那一日午后,小冥水鸢随父亲一起登高祈福。
她站在山峰顶端,俯瞰脚下的北境。绵延群山连成一片, 寒鸦之下平楚苍然。一道金光穿过流云,照耀在山岭之间 ,似乎有袅袅炊烟自云岭之下缓缓升起。
云雾散去之后 ,便是万籁俱寂。
看着山间掠过的飞鸟, 小冥水鸢仿佛又听见了那首悠扬苍茫的《山河赋》。
"来世愿为盛世一鹘鹩,看尽这山河壮阔,宫阙峥嵘。闲时且落寻常百姓屋,听那万家爆竹,隔院笙竽,眺那灯火千衢,盛景如许。"
那对老生父子,是否都已化作了飞鸟,是否看到了期许中的风景?
山河壮阔,盛景如许....
寿安阁外
"阁主?"小天子的呼唤将冥水鸢拉回现实。
冥水鸢回过神,看着那眼神中仿若有光的小天子,而后缓缓地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眸色在夜里熠熠闪光。
"我也相信,云端的未来会是这样。我更相信,陛下会成为一位真正的明君。"
她本就是不信宿命之人,却为何入了眼前的迷障?颓唐与躲闪,是脆弱之人顺从命运的随波逐流,而她便是如此懦弱的人么?
"我一直无法参透人心,但那并不是我逃避的借口"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振作起来,目光坚毅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总是要做好付出一切代价的准备。"
"这片土地,我会与陛下一起守护。"
月色渐凉,只余那一道决绝的背影。
冥水鸢辞去家主之位
北境,冥家
冥水鸢负手而立,静静仰头看着高悬于正位的匾额,上面写着"慎终如始”四字。
所有人被召集到前堂,因为不明所以而窃窃私语着。
冥家老仆忍不住问道"阁主这是......"
冥水鸢转过身,看着面前的冥家众人,这里面,有醉心机关不问俗世的工匠世才,也有一腔热血一心报国的热血青年......她没有资格替他们做出选择。
因为她的选择,让整个冥家背负后果,是何其的自私?
"北境被一分为二,冥家失去了一半的掌控,这件事,我难辞其咎。但冥家的未来,不在我手里,而在你们每个人的手里。"
"我将要选择的这条路,或许会永远行走在黑暗中,但这是我的选择,所以,我没有资格再继续做冥家的家主。"
众人哗然。
左玉轩坚定道"阁主!无论阁主作何选择...,我们都会永远追随阁主!"
"如今云端风雨飘摇,急需更为完善的情报网络。但这条路暗影重重,危机四伏,甚至没人会记得死去者的名字... "
"但这只是我的选择,冥家依旧会在,也不会改变研究制造机关的初衷。选择留下,或是跟我走,我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冥水鸢垂下眼眸,声音清透。
"未来的路途,只能由你们自己决定。"
云西,边塞小镇
这里虽是云端边境,却与邻国苹果联邦相接。小镇鱼龙混杂,南来北往的商人侠客在这座小镇稍作停留,又在第二天踏上匆匆离去的车马。
路口的一家酒肆里,冥水鸢与几名手下正坐着饮酒。
酒香混着饭菜的热气往人的衣上跌撞耳边是混杂不清的、带着各地口音的笑谈声。
"阁主,我们跟了那湛家的探子一月,没发现什么异常的举动。不过这家酒肆,他倒是每几日便会来一次。"手下悄声问道
"我看这酒肆必有蹊跷,不如....."另一下属说道
冥水鸢摇摇头:"没有证据,不可妄动。"
"前几日我们的人想要潜入查探,却发现这家酒肆晚上也是戒备森严,害得我们的人差点折了进去....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
冥水鸢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店内。
大堂不算大,不过容纳七八张桌子,此时已经坐满了人。大堂通向后院的门紧闭门边是柜台,柜台后还用帘幕隔出了一个小空间。
手脚勤快的店小二在桌子间穿梭不停;柜台后是无精打采摆弄着算盘的账房先生大堂连着后厨的那道窗后,辛劳的厨师正做着饭菜;还有那帘幕后看不清面容的掌.....
冥水鸢观察半响道"这间酒肆确实有问题, 想必就是湛家安插在云西的情报站点。只是既然是站点,自然会有主事....."
"阁主的意思是?"下属问道
"湛家家主一向行事谨慎,这家酒肆也不会例外。我们的机会不多,必须得有万全之策。"冥水鸢凝声道
"那阁主可有对策"
"如今之际,也只有...."冥水鸢沉思道"通知所有人,今晚行动"
"是"众人领命
冥水鸢抛下银钱,唤来店小二结账。店小二笑容满面地接过银钱,走向了阴影处的柜台。
她深深看了一眼那个方向,随即带着人走出了酒肆。
调虎离山计
夜色已深,白日里喧闹的酒肆寂静无声。
冥水鸢一身夜行衣,带着几名手下潜伏在酒肆后院的院墙之上。
"阁主,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
"不急。"
冥水鸢凝神观察着后院的情况。
后院只有一道主楼,两边是回环相对的长廊。主楼上下两层有十余个房间,此时都已熄了灯。
"湛家既然在此处设立了暗桩,为了掩人耳目,自然不会将情报藏于别处。"冥水鸢缓声道
"阁主的意思是,这酒肆之中必定藏有湛家的秘密情报?"
冥水鸢微微点头。
"只是听之前查探的兄弟说,这看似寻常的酒肆内,有着十余名身手不凡的守卫,我们要如何潜入而不被发觉? "下属疑虑道
冥水鸢示意手下噤声,而后从腰间取下一个羊皮囊袋。她一边打开囊袋,几只铁皮制的赤足金乌扇动着翅膀飞了出来。一边示意手下用火石点燃赤足金乌脚下的引线,只见这几只机关金鸟竟似燃烧的火焰,在冥水鸢的操控下慢慢地飞向了前院。
金乌飞入了前院,不一会儿前院便亮起了火烧一般的光,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异常刺目,很快惊动了后院的人。
"走水了!快出来!"有人喊到
不一会儿,后院有了骚动,酒肆里的人纷纷打开了房门,神色紧张地往前院赶。
众人趁乱一跃而下,进入了院中。
"这金乌虽能制造走水的假象,但破绽明显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只能去一个房间搜查。"
"那阁主我们赶紧行动吧!"
"可是要去哪个房间?谁才是酒肆的主事?"
冥水鸢凝眉望着主楼的方向。
酒肆前院
酒肆内的人提着水冲入了前院,正待以水灭火之时,却发现偌大的前院,只有几个漂浮在空中的火团,照亮了整个屋子。
".....这是什么东西? !"
有胆大的人靠近了火团,将水桶里的水泼了上去。
燃烧的火团被浇熄,只见一只通体金色的铁皮鸟正扇动着翅膀飞舞在半空中,金色的翅膀因沾了水而反射着光,竟显得羽毛分明,栩栩如生。
"这....这是机关?"有人喃喃道
突然,站在人群之首的一人变了脸色。
"糟糕,只怕是调虎离山之计!"为首之人急忙率领众人返回了后院。
待他冲回房间时,只见房内一片狼藉。他神情严肃地疾步走到床边,在床后的位置摸索了几下,按下了一处。
“咔啦”几声过后,床后墙壁上的暗格打开。他拿出暗格中的黑色锦盒,却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他扔下了盒子,神色晦暗。
"完了,情报已失,我该如何禀报家主"
那人摊坐在地,窗外的火光落在他脸上,正是白日里那忙碌殷勤的店小二。而白日里总带着的谄媚笑意此时已在他脸上消失殆尽,只余一脸颓败。
云西驿站内
"阁主是如何想到那店小二是那情报站的主事之人的?"下属好奇问道
"既然这酒肆是湛家为掩人耳目所设立,在交接情报之时自然不能太过显眼,而那店小二却是可以自由接触来往的客人而不引人注目。"冥水鸢端起茶杯,轻轻嗅了嗅茶香,未饮一口。
"难怪我们跟了那湛家探子多日也不见任何异常……"
"更何况那店小二举手投足看似刻意谄媚逢迎,骨子里却不见卑微。而他借此身份游走宾客之间想必也是便于探听情报。不过这些也只是猜测罢了。"冥水鸢缓缓放下手中茶杯。
"多亏阁主发现了那木床结构的异常, 否则我们也无法找到这些情报。那我们接下来是……"
冥水鸢探手拿出了刚得到的档案,细细地阅览了一遍,随后将纸张尽数点燃,投入了铜盆之内。
火光闪烁,映照着她沉静的侧脸。
"失了这些东西,湛家安插于此的情报点已难成气候。接下来你们几人便留在此处继续监视,以免横生枝节。"
"是"下属三人领命。
"湛秋明行事诡谲难测,如今北境诸事让他脱不开身,正是我们在此建立情报点的机会。须得在他尚未来得及处理此间事端时安插好我们的人手。"
"属下明白,吾等定不辱使命。"三人躬身道。
待几人退了出去,冥水鸢看着铜盆内纸张燃烧的余烬,似是出了神。
良久,她起身踱至窗前,推开了窗。夜间萧瑟的风吹拂她的发丝, 带着边塞独有的冷冽之气。
驿站窗口的木兰不知何时已悄然绽放带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为这边塞的孤凉夜晚带来了隐约的春的气息。
"云端的春天,就快到了吧。"
半个月后,云端北境,湛家
祝羽弦站在窗下,半开的窗户落下的阴影,恰好让他的半张脸隐没在了黑暗里。他静静听着一旁密探的禀报,神色意味不明。
良久,他才沉沉出声。
"哦?既然是半个月前的事....为何如今才禀报?"
半跪着的密探听到那不带起伏的声音微微一颤,低着头不敢看家主的脸。
"据云西的探子的禀告,那几日酒肆-直有不明来路的人盯着, 他们无法传递消息,所以...."
"不明来路?半个月的时间....还没能查出是谁偷走情报毁了暗桩?
祝羽弦的声音不急不缓,密探却好似在那声音里听到了森森之意,忙不迭地将包囊中的东西取出,呈递给祝羽弦。
"这是那伙人留下的东西"
祝羽弦接过,对着窗外的光,拿在手里细看。
那是一只通体金色的鸟,似乎由铁皮制成,但拿在手里却轻盈异常。金鸟的关节连接处极精巧,似乎随时可以展翅飞翔。
"机关鸟吗,有意思"
"家主可知是何人作为?"下属好奇道
"如此精妙的机关,世上除了她,还有何人能做到,也罢,她到底还是选择了一意孤行"
祝羽弦轻笑一声,伸手将金鸟放飞。
金鸟的羽毛反射着窗外的光,落在祝羽弦的脸上仿佛流光运转。
"云西的酒肆既然已废,那便将所有人召回。她的目标想必不止小小云西一处.....传令下去,所有暗桩加强防范,隐蔽行踪。"祝羽弦沉声下令道。
密探领命退下后,祝羽弦看着那金鸟越飞越远,落在了院中的亭子上。
他的目光,似乎透过那金鸟看到了别的什么,半响,低语道。
"还真是固执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