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山为注,天下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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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2-07更新
最新编辑:凌凌漆的扇子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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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山坐落于云端北境,因珍宝器太极鼎而得名。太极山巅,曾有一座香火鼎盛的太极观,百年之前,却有一场无名大火,将太极观付之一炬。自那之后,太极山巅人烟寥寥,昔日盛景,终成一地焦土残垣。这日,冷雨潇潇,太极观里祝羽弦等着白永羲来赴约。白永羲踏雨而来,祝羽弦白永羲两人于东海之滨时隔了三年再次在太极山巔对弈一局。
祝羽弦执黑先手,在边角落下第一字,白永羲执白棋随后而上落在棋盘中央,腹背受敌,
祝羽弦见状赞道"子落天元 单刀赴会,好胆识"
他直言道若今日朝臣能有白永羲一半胆识,云端也不会是今日这番模样。白永羲则回道"你的称赞,我当不起。"
方寸间,风云渐起,黑棋开始沿边翻腾,白棋稳占中腹,悄然向四周渗开,祝羽弦缓声开口道"三年前,前朝天子驾崩,你在一众皇室血脉中,选择了当朝小天子辅佐她登上皇位。白家势大族人众多,如同古木盘根错节,而千帙老人把控云端朝政百余年,不愿将权柄交于继承人,你却能胜过千帙,剪除他在朝中残留的羽翼,实属不易。在你辅佐天子登基后,除奸臣,清君侧,擢寒士,封越千霜为护国大将军,看出机关术的潜能,给予冥家支持,远见卓识着实令人钦佩。"
白永羲淡淡道"过奖了"话语间,白棋从中宫压出,黑棋横空截断,战火在棋盘一角徐徐燃起。
山间不知何时已下起了下雨,细雨蒙蒙,打湿了棋盘。黑棋忽然在上角处落下一字,做了一个劫。
祝羽弦继续道"生而为龙,或跃在渊,或行于天,我明白你的理想,但你的所作所为,是否真的值得?"
白永羲沉默不语,他已经没有了周旋的余地,白棋落下,对上黑棋做下的劫。
祝羽弦落下一字又言"云端立国至今,已有千年。千年世事几番更迭,沧海桑田轮转,大陆七国,也都经历了无数的战乱和重建。纵观这千年,云端并非没有出现过如你这般的有识之士。但他们或者兵败铩羽,或者自封王为....古今千余年经国之业,依然被寄托在一人身上,虽有律典,却无人真正将法理放在眼中。千年之间,政权几经更迭,云端人们把希望依托于虚无缥缈的天命,却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力量与智慧。他们躲在和平的帷幕后面,无知无惧地标榜这得来不易的盛世,诅咒烙印在每个人的血脉里他们却把这看作是理所当然。但战争从未真正远离。那些以生命保护这个国家的人,他们不得不蒙受诅咒的反噬,面对被痛苦啃噬心脉以至衰亡而终的结局。那些饱受折磨的人,这些人就该为此牺牲?这就是你的选择?"
白棋退无可退,只得一手一手解开黑棋的劫。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棋盘之上却已是黑压压的一片。
白永羲缓缓道"血脉诅咒被打破一天,终将到来,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白棋在棋盘一隅辗转试探,白永羲继续道"但诅咒消亡之后,云端又该如何,云端以种植与纺织立国,诅咒之下的和平为云端带来了今天的繁盛,一旦诅咒消亡,云端将要面临的,会是无可挽回的败局。云端处于大陆腹地,北境与北地王国接壤,云西毗邻苹果联邦,海路又可直达信鸽港口可说是腹背受敌。而这三国的军备武装,胜过云端又何止一点半点,苹果联邦的军工科技早已进入原子时代,北地常年战乱,早就习惯了直面刀戟相见的战争。信鸽王国虽不及他们,却也在这几年间建起了发达的铁路系,而云端直至去年罗塞至洛川的铁路才正式通车,祝羽弦,你阻断军情,助尼德霍格拿下凌云城,叛国之罪,理当依律处刑。"
白永羲叹道"但今天的云端,倘若也能有他国那样发达的交通与情报系统的话………那么,纵使你手眼通天,也挡不住千里之外的军情,而凌云城的变故,根本不会发生"
话语刚落,白棋隐隐化为一条巨龙,咬开密密匝匝的黑棋,冲出腹地,冲向云外的广阔天地。
云雾中,忽然响起一声惊雷,雨势渐大,将两人淋的湿透 。风啸雨急,两人却浑然不觉,白棋突围,黑棋岂能放他生路。
白永羲却在这飘摇风雨之际,轻笑一声"三年前,在东海之滨,也曾对弈一局,那时还不知你身份,只当你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剑客,与你对弈 也不过是友人之间的棋艺切磋,但那一局到比今日更为痛快"。
祝羽弦淡淡回道说"今时不同往日,当时若你知道我的身份,恐怕就没有今天这段故事了。"
白永羲则摇摇头:"人人都说南境祝王心狠手辣,心机深沉,但平定南境,将流匪恶商尽数清剿,为南境带来今天的繁华,也是不争的事实。祝家再起之后,投入大量心里,保护云端南路海路,又与莉莉斯建立通商协定,在两国边境设立贸易市场,南境祝王之名,从此在七国传开。但现在,你却选择毁灭自己创造的一切,凌云城发生的事,你比我更清楚。生灵涂炭,血流漂橹,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
祝羽弦眸色深沉:"秩序的重建必然伴随着牺牲与鲜血,我做出这个决定,不会后悔,而云端的未来,在白永羲你的手中,我相信你不会让这样的惨剧发生。"
大雨滂沱,雷电交加,雨中的两人似乎感觉不到寒冷,继续对弈,四境烽烟起,天下属谁,在这一局之间。
白永羲说"看来你的决定已无法改变,但这条路不会轻松",祝羽弦微微一笑"与其担心我,还是多考虑一下你自己吧"
黑棋如鲲鹏凌空,不休不舍地对着白棋穷追猛打。白棋却似负伤的巨龙,缓慢而坚定地前行。
看起来黑棋似已占据了大半天下,白棋却在此时悄然分成几段,恶狠狠地斩断了黑棋的首尾两端。黑棋却又一跳,刺破了白阵的侧腹。战火愈烧愈烈,黑棋招招落在死门,带着吞灭山河的气势,孤注一掷地劫掠白棋的领地。白棋不再防卫,只一心要斩杀九天之上的鲲鹏。
两人不再言语,全神贯注埋首于棋盘之上,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双方都誓要将对方斩于剑下。
群雷滚滚,电闪雷鸣,为这一局加上最后的筹码。远山之中,忽然不知何处一声钟鸣。
不过一瞬,黑棋兵临城下绞杀了一大块白子。白棋岌岌可危,局势似乎已无转圜余地。
白永羲转回目光,望着这一局黑白天下。半晌,他挟起一枚白棋,轻轻将它落在黑棋阵中。(正如白永羲一开始所说,血脉诅咒迟早有人打破,如果被其他人打破,云端只会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所以他默许了祝羽弦的选择)
祝羽弦见状站起身来"我输了,这局棋,我已不必再下" 说罢转身离开,在远山雾雨中渐行渐远。暴雨如注,洗刷着苍茫大地。那个人的身影,也终于消失在渺渺的云雾间。就在此时,雨过天霁,太阳照耀,云雾散开,钟鸣龙吟。
白永羲独坐云巅,共一张残局,远眺河山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