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慈-鸢记/古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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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鸢阁】

我将锦匣放上书案，小心打开。

一幅精美绝仑的绮出现在眼前。绮的颜色略有些暗沉，但上面的对鸟花纹仍栩栩如生。

◆我

这东西我也是偶然得之，听说是周朝古墓中出土的宝物。

◆我

有文官查阅古籍，说是东周的一位王后陪葬的绮。

◆左慈

对鸟花纹……确实是当时王后的规格。

左慈看着古绮出神，似乎陷入了很久之前的回忆……

◆我

师尊也许想起了什么往事……

◆我

可惜它如今灰暗残破。我身边有位女官的长辈，很喜欢研究绣品，想知道它复原的样子。

◆我

左思右想，唯一见过真正东周绫罗的人，只有师尊了。

◆左慈

历经千年，吾也快要记不清它鲜亮的样子了……

◆左慈

很久很久之前，吾母后的袖口里就装饰着有这样的绮。

◆我

袖口里面？咦，不对呀。

我将自己的袖口束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我

师尊，周人的袖口窄小，不露里衣，你怎么能看见她袖子里面的绮呢？

◆左慈

呵……来，你躺下就明白了。

我迟疑了一下，慢慢躺在榻上，左慈微微俯身靠近我，淡淡的白梅寒香沁人心脾。

师尊抬手，轻轻拍在我的胸口，动作极其温柔，仿佛是在哄人入睡。

◆我

原来如此……从下往上看，就能看见些许袖口里面的花纹了……

◆左慈

懂了吗？就是这样。

◆我

是这样看见的啊，我明白了……师尊的母后，一定是一位很温柔的王后。

白衣袖口轻轻安抚着我的身躯，连日奔波的疲惫向我袭来……

我竟然就这样，安心地入睡了。

【隐鸢阁】

我醒来时，发现左慈正看着那幅古绮出神。

见我醒了，他指了指榻边的食案，上面已经准备好了精美的早膳。

◆左慈

先让人侍候你洗漱，再用早膳吧。

◆我

昨天居然就那样睡着了……太丢人了。

◆左慈

入夜了想睡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好了，先洗漱吧，头发都乱了。

两名侍女端着妆奁和水盆入内，替我晨起洗漱。我昨晚入睡前没有打理，头发被压得很毛躁。

侍女们拿玫瑰油打理了半天，都没法让它柔顺。师尊见了，从他的男妆奁里取了一个小瓷瓶给我。

◆左慈

用这个。这是梅花膏。

◆左慈

你小时候头发毛躁，就是用这个打理的。

侍女们接过瓷瓶，却皆不知该怎么用。他叹了口气，拿回发膏，坐到我的身边。

◆左慈

吾来。你们下去吧。

他接过梳子，动作很轻柔，每梳一下，就蘸一下草药熏香的香草水，再用梅花膏抚平乱发。

◆左慈

很久没替你梳头了，想梳什么发髻？

◆我

唔……师尊，你好像只会梳逍遥髻啊。

他的动作僵了僵，过了一会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帮我梳头。

◆左慈

那就梳逍遥髻。吾有空的时候，学些新的发髻。

◆我

好呀！下次我把流行的发髻图样带给你！

◆左慈

现在流行什么发髻？还是垂髻吗？

◆我

……师尊，垂髻是五十多年前流行的了。

◆左慈

咳。没事的。再过五十年，会再重新流行起来的。

◆我

有时间得多带师尊去山下走走，他再这样下去，会和人们脱节的……

镜中，他将我的发髻梳理成干净秀气的小巧发髻。我许久没梳过这样的发型，觉得十分有趣。

◆左慈

对了，你带来的绮，吾画了它的修复图，放在它的匣子里了。

◆左慈

你走的时候，记得一起带走。

◆我

险些忘了，多谢师尊。复原图是什么样的？我想看看？

我挪到案边，打开了木匣。古绮静静在里面安置着，我拿起复原图时，手指不慎擦过了它……

◆我

！！！

手一触到古绮，它便迅速变成了齑粉，化为灰烬。

◆我

……这种从墓室里拿出来的东西，很快就会风化……我竟然忽略了。

左慈对着那堆粉末看了许久，吹了一口气，让它们散入尘埃。他神色平静，甚至带着释怀的笑意。

◆左慈

再如何绚烂的事物，都有灰飞烟灭的一刻。不必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