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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辩-留声/爱而不见字幕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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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3-06更新

    

最新编辑:上等的肥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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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5-03-06

  

最新编辑:上等的肥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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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等的肥猫
卡门小四
爱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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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出来,吐出来!啊啊快吐出来!谁让你吃它的!

去去去一边玩去,肚子饿的话那边有驱邪的糯米,我没有喊你不许过来……不许在地上打滚!也不许在柱子上盘着打滚!

天尊……一天天吵得耳柔疼,有时候真想把他塞进缸里。也不知道他跟了谁,不是哭闹就是喊饿,一点也不像我。

而且脑子也不是很好使。有天他问我,他明明能看见干吉,为什么说干吉看不见?

这真的是我孩子吗……不是抱错的吗……

对了,我一直没问那个问题呢。广陵王,如果我和张鲁同时掉到水里,你会救谁?

院子里的这个池塘好深……我试试……真的好深……

好、好了……呼……我拉着他下水了!我不会泅水……如果我们一起落水你会选谁?

张鲁、不许、喝水——不许、把池塘、喝干——

唉……

说起来,前几日是春祭,所有人都来了绵竹,我本要去各个祭酒面前化身、显圣、赐符……结果第一天就睡过头了,第二天也睡过头了……第三天根本不想去了。

就算我不去,这群人也照常祭祀,没什么变化。

人真好玩啊,起初都是为了我才汇聚在一起的,后来他们给我塑了像,就没那么在乎我了,都拜那座像。我不喜欢拜像,以前宫里祭祀的时候,我要向先祖拜。磕下去的时候跪垫前有炭盆、有贡案,案上的白蜡融了,蜡油流涧进了炭盆,味道像发了霉的米。

后来我每次祭祀即拜,磕头时都会想起这个味道。

我讨厌祭祀。所有的祭祀,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几乎都是站在最前面的。站在最前面,会看见贡案上的贡品,猪肉上爬着密密麻麻的苍蝇、梅果都发霉长毛了,味道酸、苦、臭。米饼、糖饼都有被老鼠啃过的痕迹,贡酒上飘着一层厚厚的灰。

恶心,真恶心。

你能想象的吧?我们回去脱掉祭祀时的常服,鼻子里都有那些衣裳里的臭味。臭,这堆衣裳真臭,我们每次穿它们,都要一口气穿几个时辰,染足了蜡油和熏香的烟臭。它们又不能被洗,只能薰。于是越薰越臭、越臭越薰……

我不想闻到任何臭味了。但我每次露出反胃的表情,干吉都会冷冷地笑。

这个瞎子,他竟然会盯着人看,好像眼罩不是他空荡的眼眶,而是什么别的东西。

想想该和你说些什么有趣的事呢……

我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吧?啊,有一件事,我想起来了。

我小的时候,张修假称要带我回西蜀,半路上,我们见到了张角和干吉。

那时候我不知道这两个不人不鬼的人是谁。他们藏身的草棚周围有很多人跪着、合掌祈求着。我以为里面是多漂亮的人呢,结果……

我问,他给了你们什么,让你们这么信他?

他们说,他为他们祈福,给他们热水,热水里撒了一把草籽。

就这?就这样,你们就爱他了?爱他爱到愿意为他死?

我问完话,那些人深陷的眼窝朝向我。那眼神将我镇住了,明明是瘦得像骷髅一样的人……

后来我才明白,哪怕只做到这些,人们就愿意奉一个人为圣贤了。

那我能给他们的可不止一碗热水,我可以让天上地下都冒出米来呢!我可以当圣贤,大圣贤!

最后我还是去了今年的春祭。许多信徒跟在神轿旁,我把我的躯体留在神轿里,藏在六叭的体内离开那里。反正他们想拜的只是一座神像,哪怕这座神像腹内空无一物。

从六叭的眼睛里望出去,一切都是模糊的,只有动的东西格外清晰。我从粟米和烟火的气息中钻出去,在遍地香火的灰烬上留下爪印。

队伍末尾有人在哭,我走近去看,是个瘦骨嶙峋的妇人。她一手抱着孩子,孩子也瘦得皮包骨,还没六叭大,另一手抓着麻袋,袋里是五斗米。

她随着所有信众一起膝行,一边拜叩,一边喃喃诵经。用五斗米,求一道符,用一条命,换另一条命。她等着把米献给我,等神轿里的那个我看到她,等我随手施展“神迹”,说她仙缘已至,被三官大帝选中,她的孩子将由天道饲养。她会连眼睛也不眨,走去我指向的任何地方,哪怕是火里。

神轿停在祭坛前,三官手书点燃,放进香炉里。香炉中有什么爆了,也许是驱傩时哑掉的爆竹,也许是蜡焰上的灯花。

轮到她时,她不哭了,也没有交出米。我垂眼看去,她怀中的孩子咽气了。

她将刚刚拿到的符扔进火炉,零星飞起的火星起了又灭,有几簇飞到我的背上。

我想,她怎么刚才还哭,现在反而不哭了呢?我就跟着她,她摇摇晃晃抱着孩子的尸体往回走,突然,她回头看见了我。

她眼里有凶光,她怀抱着她孩子的尸首扑向我,嚎叫着死死抓住猫尾巴,饿极的嘴咬在猫的脖颈上……我拼命挣扎,但挣不开。

突然,一条野狼从旁边窜出来,它也饿,它一口叼走了她怀里的尸体。

女人呆住了,我趁机逃了,缩在枯树上缩成一团。我看见她尖叫着、哭喊着去追狼,去追那具尸体。

又是为什么呢?明明咬下去,她就能咬断猫的脖子,吃到新鲜肥美的肉。

她为什么反而去追一具她不会吃的尸体呢?

我跑回了神轿那回神了,开始替他们写符箓。朱砂用完了,许多坛坛罐罐垒在一处,我翻翻找找,最后掀开了一盒金匣子……打开时我就笑了,那不是朱砂,是你的胭脂。

我还记得那天,我们在徐州重逢。

吵完了,哭完了,撕扯到两个人都累了,彼此的衣服和头发都是乱的。谁也没有说话的力气,就那样躺在地上。

然后你问我,刘辩啊,我没办法了,我拿你真的没办法了……你现在是五斗米道主,你来告诉我,这个世道是人吃米还是米吃人?

我抿着唇,转着眼睛,许久没说话,我怕说出口的话又会让你生气,但我又不舍得不说……能让你生气呢!你可是很少生气的,只有在我面前会气成这样!

但万一真的让你气过头了……你可能就会离开我了

这样的离别不是崇德殿的夜雨,也不是德阳殿的毒酒,它只是一陶坛粟米,撒在我身上,让原本想要说谎的鬼无处遁形。

喉咙像是青梅子塞住了,又甜又酸苦。我一想,我的喉咙里就真的出现了一个梅子……我那时候还控制不好力量。

那梅子酸极!眼泪立刻就涌出来了,哽咽被生生咽下去,我怕你已经厌烦到了极点,我再哭,你可能真的“刷”一下坐起身,一把将案掀了……

我忍得指尖发麻。你突然坐起身,低头静静地看着我。看了我很久,然后连着叹气。

叹完气,你就起身走了。我一个人躺地上,随便乱滚,随便乱趴……我趴到你妆奁前,看见有个金盒子,是胭脂盒,当年在洛阳时候我送你的。我就把它带走了。

我又在画符,还有几千刀纸没有画完。

其实我不怎么会画符,在山上的时候没学会,现在就更是半吊子。张角教我,没人想知道符上到底画着什么,世人只想知道这张符能带来什么。

反正都是用朱砂画,画符和在宫里画朱批没什么不同。但那个时候有你帮忙,我可以让心纸君一直摇铃铛,从我沐浴前摇到我沐浴后,摇到你愿意进宫来见我。

有次画符太无聊,我给自己造了很长的一段梦,梦见我在雪山上,山顶有许多看不清面孔的人,但山路上只有我一个人。

我很害怕,有哪里不对,我不应该是一个人。应该会有个人抓着我的手,藏进她的袖口,就算脸被冻麻了、鼻子冻红了、腿脚都埋进雪里仿佛不是自己的,那只被牵着的手也是暖的。

然后我醒了,睁开眼睛,眼前是你趴在案上,你睡着了。旁边是奏书,高得像一座山,所有的光都被遮挡,只把我们两个人藏在这里。

我直起僵了的身子,生怕碰倒熏头发的架子,屋里都是发油的香气,槐花、香兰、紫藤、芍药……是我们一人一勺调配的,世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会有这样的味道。

我趴在你身旁,想用自己的呼吸裹住你,但又害怕惊醒你。

你在做什么梦呢,梦里有我吗?

那一刻,我突然有点恨你。你明明就在梦中我的身边,为什么不肯来我梦中梦里?

我放火烧了这个梦,醒来了。

哈欠……春祭连祭许多天,今天刚结束。

我回来后就一直在睡,睡到了现在,没有做梦。这会天已经暗了,凉意和夜色一起从帘幕钻进来。今晚没有月亮,落在地上的月霜像要渗进地里。

比起太阳,我现在更喜欢月亮,好像白天的光会让我灰飞烟灭。

但我们以前是很喜欢太阳的,蜀中难得出太阳,如果哪天的太阳能晒到脸烫,连长老都会丢下简牍出来晒太阳。

我还记得那一天,好像是经文课,我醒来时,堂上没有人,大家都去晒太阳了。我想去找你,但不知去哪找,只能一个人站在榕树旁。风里很吵,有大家闹闹哄哄的声音,又很静,那些声音被风拦着,离我很远,就好像世间只有我一个人。

有什么落在我衣领上,我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虫子,跳起来去抖它,然后才看见是一朵榕花。刚呼出一口气,一大捧榕花兜头落下来,抬起头,是你在树上笑。

你在摘榕花,要我用衣襟兜着。你一直往上爬,榕树枝的阴影打在你身上,我有些怕,在树下喊你,你从枝叶间探出头,问我,刘辩,你不想知道树顶的榕花长什么样吗?

我不想知道,我从来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雪山最高处的幼隼怎么破壳,不想知道邙山草腐烂后会不会生出萤火虫,不想知道蝉蜕埋在树底会不会在七载后重生。

你爬得太高了,我什么也来不及说。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爬得那么高,但是连一个能在下面接住你的人都没有,但我还是跑得太慢了。

你从树上跌下来,手里握着最高枝上摘下的榕花。

我在你榻边哭,你说,就是头晕晕的,没事,我没摔多重,倒是你在我耳朵边哇哇哭,把我哭晕了。

我哭得更凶了,拼命用手去擦脸。你的小指钩住了我的袖口,把花斜插在我鬓边。你还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吗?你一定忘了,那样的话你以后会对无数人说,但当时只会对我一个人说。

你说,好啦,别哭啦。你看,你多漂亮。

啊……好几天没打开这个匣子,最近大半时间都耗乱七八糟的事情上。

有个县令,吃得脑满肠肥的。见到我们来,先是作出一副虔诚的样子,说要供奉五斗米,但是暗中又派快马出去,想要搬人来,把我们一网打尽,扣留在本地当他的家奴。

我作为教主,当然要满足这位新信徒的愿望,就让他的快马把他兵分五路了。

最近一直在下雨,被褥潮得能拧出水。

唔,是心纸君跑过来了,它也潮乎乎的,偶尔会自己跑到窗台边,可能是想晒太阳。

雨飘进来,它滑了一跤,现在湿答答的,被我晾在心纸居外边了。

我想起你继位仪式后的离宫前夜,干吉来见我。他那些障眼法还挺唬人的,是不是?那些脉络在我眼前展开,他说我选一条,另一条就会断掉。

我问他,哪一条能让我见到你?

他说,哪条都见不到。你们不是同道人。你是个疯子,她又不是。

真是瞎子。我觉得你比我疯多了。我生气了只敢摔花瓶,你小时候在成都生气了,拔出刀去,对着那些流氓就捅过去了。

我对着干吉发怒,他被我烦得没办法,说,算了,我给你一个梦吧

他造的那些梦都很无聊,而且人都没有脸,我从来不喜欢。

但那天不知怎么的,我答应了,然后,我就在梦里见到了封王礼上的你,隔着冕旒,你抬头冲我笑,九串珠子哗啦啦响成一片。

你对我伸出手,我紧紧抓住,你的手一如既往地暖和。

我们一步步向前走去,我不知道要去哪,但只要是你,不管是哪里我都愿意去。

最开始,我们走得很稳,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个皇子。

渐渐的,脚步变快了,珠旒打在你脸上,你嫌冠冕重,扔掉了它。

我们越走越快,然后跑了起来。

是要回广陵吗?像我们很早前说的那样,养两只能比我们活得更久的乌龟。

还是会去幽州?听说那里天地辽阔,有比人更高的野草,我们藏进去,谁都发现不了。

哪怕是回蜀中。或许我们可以不回隐鸢阁,那里的雷声和风雪都太大了,但如果你想回去,我也会跟你走。

我只想跟你走,只要你说一句带我走,我会头也不回地跟着你。风里也去,火里也去,荆棘泥泞里都去。

但你突然停下脚步,抬手拂去我肩头的雨水,轻声问,冷吗?

你说,冷的话,在原地等我吧。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你就转身跑了。你跑得很快,甩掉了那件沉重的外套。我想跟上你,但是脚步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我跟不上你……我只能沿着你离开的方向找你。我找了很久、很远……最后,在那个方向的尽头,我看见了一样东西。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在前面,是一张御座。

你化为白骨了,栖息蜷缩在御座上,浑身落满琼花。

雷声炸响,闪电劈过窗纸,我醒了。干吉还在施术。他以为我对这个梦厌倦了,但我狠狠瞪着他,我怒极了,我连滚带爬从榻上滚下去,绊着踩着衣摆扑过去揪住他。他终于怕了,跟我扭打起来。

我们俩谁都不会打架,扯头发抓脸,打到宫人侍卫都来了。他跌跌撞撞逃了,绕着柱子说,你这个疯子!

然后就不见了,肯定是回去跟张角告状了。

雨一直没停,月光碎在水洼里……

冷啊,广陵王。

这里实在是太冷了。

春雨下起来都是没声音的,夏天的雨落下前会打雷,我知道怕,就会提前躲进被子里。

秋天的雨会打落叶子,冬天的雪能看清归处,但春雨不是,它没动静,没来由,没人提防它,甚至连伞都懒得撑。

可不知觉间,遍地湿漉漉一片,想要挡什么、藏什么,都来不及了。

讨厌春雨,讨厌一切没有声音的变化。讨厌那些人像春雨一样,悄无声息地围在你身边。

为什么你突然就长大了,为什么你突然间就要对所有人负责,为什么你的天地变得那么大,却把我一个人留在树下。

我们原本就是属于彼此的,为什么我必须要和那么多人争,为什么要我去争?

那天做完法事,主人家请了百戏。封箱后,张鲁混在百戏艺人里,围着篝火,听他们讲故事。有笑声、错了音的小调,和柴火的哔剥声一起传过来。

他们在欢乐什么呢?他们为什么那么开心?我为什么就没办法感同身受?我的梦要自己造,我的悲喜也要自己造!

你说,他们的笑声流去了哪里,是流去了你那里吗?你会坐在篝火边,听他们炫耀如何剥下一整张兔子皮,就算你一点也不感兴趣吗?你会撕扯下炙肉,放进嘴里咀嚼,就算它膻腥得让人想吐吗?

你永远不会露出扫兴的表情,你会听他们所有人的声音。就算听了几个时辰、已经满心不耐烦,你还会端坐在那,带着仁慈的笑容,对他们点头、让他们安心。

比起那些,我喊你名字的声音算得了什么?

下去!快给我下去不要抓我的衣服!离床榻远一点一一

……呼,总算、总算把六叭抓出去了,怎么会有猫这么难缠的东西……这几天没人陪它玩,见到人跟疯了一样。还好没什……

——啊!——我的头发!六叭你给我过来!!!

我没叫你!张鲁!出去!两只都出去!不要挠我!!!

……被它气急了就会想,这东西谁爱养谁养,反正我不养了。

但是养都养了……又是自己的小酒坛子……哼。

明明我讨厌一切生灵,猫、狗、鸟、虫……还有人。可你也是生灵,我不得不学着如何去和生灵相处。

跟生灵在一起,要投进去很多很多的爱,甚至把自己也投进去,才有可能换来一点亲近……

生灵还会害怕被丢掉。

我不想被你丢掉,所以不得不争,哪怕争到最后,发现争来的只是我自己一腔心甘情愿,我也要把我的爱、恨、欲望、眼泪,我的不堪、丑恶、疯癫、极端,我分不出的一切好坏,全都供奉给你。

这个匣子,什么时候会送到你手上?……你真的会听它吗?还是说它会和那些红鸾花笺一样堆在你案头,埋在无数公文里?

你会想,花笺也好、留音也好,放在那里是不会跑的,就算心纸君的手举得快断了,它到时间总会去睡。等下再看也没关系、忙完手头的事再看也没关系、一时不覆也没关系、大不了见面多哄几句……“意念回复了”、“心纸君故障了”、“不小心睡着了”。

到后来,兴许你觉得陵教主没什么要事……哼。

心纸君一直摇铃铛,一直哭一直摇,我恨极了,跑去广陵找你。

你身边的侍女见到了我,要带我去谒舍,我不去。你都为了这些人不理我了,我还巴巴贴上去做什么?我什么也没做错,就算我做错了,你凭什么为了这些人不理我?

她见劝不动我,踢了踢裙摆走了。我被晾在院子里,隔着月门,望向你。

你穿着一身紫色劲装,腰间悬佩彩色箭箙。臂鞲用旧了,上面留着绣云鸢的爪印。王座摆在梨花影里,外院的比试,你似看非看,偶尔侧过头,去和伍丹说话。

你对她轻声细语,真温柔啊……我已经气疯了。那一刻,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救过她的命,她为什么盖过我,.你的眼睛为什么只看她?我就在你咫尺外,你为什么没感应到我在?你欺负我!你就是故意气我!你肯定知道我在那!你……呜……呜哇——

我不喜欢你了!……那天之后我就不喜欢你了!你根本不记得那天我站了多久……我……我……我就等你回头……我……

我……我……我……

我……

……好累啊。

这个人世间,活得真是累。

多数人只能接受它、敬畏它、最终被它咬碎、吞噬。慢慢的,甚至人觉得,日月星官,也是为了维护这个人世里一堆世俗规矩而运转的。

所以日食是人君失德、月食是阴盛阳衰……有没有可能这个人世本来就没救了……

所以我喜欢放火,火烧过,所有东西都会变成灰。

他们被火焚烧时,会先喊叫,再惨叫,最后会发出嘶哑的抽气声,像被撕开的绫罗。

我会赤脚踩在尚有余温的灰烬里,看火苗在我皮肤上炸开细小的花。

烧过了,就会很干净,变成一层绵绵软软的灰,地里会长出更多的植物。

有天我刚好要离开徐州,远远在道上看到了你。

呵……我说你和小道格外有仙缘,可不是什么骗人的话呢。

但我只远远地看着你,没有上前,就像你封王那天,只能远远看。

因为我不再是埋在酒坛子里的人了,祭坛是我的新酒坛,我是酒坛内封着的恶鬼。信徒在坛外焚烧符纸,灰烬落进酒浆,浮出金箔似的碎光.

我要继续在坛子里装神弄鬼,你却已经在世道里生了根。有光漏进来,让坛中鬼从此无所遁形。

你没有问过我,为什么要丢下皇位,去做五斗米的教主。

你肯定以为自己知道答案,你以为我会说,世道烂透了,需要一把大火烧干净。

或者像以前那样,我说,我要整个天下,把它送给我钟情的人。

这些话,你相信吗?

我们的每一次见面,一千次、一万次、千万次,我会因为什么哭、因为什么笑、哭了要说什么来哄我高兴,你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因为这就是刘辩啊,你认识的刘辩,他从小就这样。

你熟练地去哄青梅竹马,去哄酒囊饭袋……

然后呢?如果我被哄好了,然后你的眼睛会看向哪里?还是我吗?

邢些你踩碎的白骨,浸透你靴底的血液,你拼杀后一起裂开的虎口与刀口……还有像蛛丝一样把十三州缠成茧的绣衣楼,坚壁清野后染在你衣摆的烟熏气,它们都要一起堆在你眼前。

我不能让那一天到来。你把我哄好了,就不会常常看我了。那个时候,我会从“刘辩”,变成天下人的一部分。守在宫室里等你,或者在宫宴上偶尔与你见一面,就算我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你连眉毛都不会皱一皱。

要怎样才能让你继续看着我呢?

有了。

抛弃所有旧皮囊,让那具你熟悉的躯体灰飞烟灭

当一切烧尽了,你会拔出刀,一步、一步,从我身后,走到离我很近的地方。

你看到了吗?

我为了争,都做了些什么。

你看到了。

滚过沸汤地狱,血肉头发焚尽,只留下遗骨上那个名字。

广、陵、王,现在,你终于肯好好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