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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慈-约会/秉烛列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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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烛列仙·壹
【符离官道】
我在水边勒马,洗去环首刀上血痕。新岁的冬季常服上也溅到了血花,引入了繁复金绣之下。
她回身去马车上取物。我独自在水边洗刀,听细细的风雪声掠过鬓发。
近乎于烂漫嚣艳的羽衣之影,与我的影子一同照水。他立在我身侧,微微侧头,似笑非笑看我洗去兵刃上的血。
◆左慈
谁的。
他略笑,拥着羽衣漫长迤逦的衣摆,在旁侧的青石坐下。
◆左慈
有个活口,一路策马到了祭台那边,说他主人途遭劫杀,想借个助力......
他的手指拭去我颊边的一点残血。身后的车马旁,隐鸢阁的随侍剑仙默然而立,手中捧着一口铁冰鉴。
【郊野】
◆左慈
这次新岁休沐,可以休息多久?
◆左慈
她惹了些事端,这半年都很难安定下来。
◆左慈
一时兴起,以冠军剑一缕剑穗为赌注,去江湖上与人比剑斗法,遇到一个比生死局的剑士。
◆左慈
她赢了,按道义为其安葬立碑。不久后,死者丈夫自尽于墓前。当地以侠禁名义追捕她,之后的事,你也能猜到了。
◆左慈
钜鹿郭氏,安平董氏。
沿着河岸,我们缓缓并肩而行,聊些近日之事。他随手递我一柄短剑,是新铸的四面刃,幽州平锋制式。
◆左慈
祢衡今年送回来的。有两三件颇具古意,你试试手感。
◆左慈
不是铁轻,是你持剑的手法变了。当年教你的是古蜀瞿山舞斗流,元直又教了你古越流的剑法。
◆左慈
这两派都是轻剑法,持剑柄远端,一者离半寸,一者离半寸余三。起手都是先手挑剑,迅速前刺。
我垫步做了一次的挑剑前刺,他摇了摇头。
◆左慈
你看,你养成习惯了,起手后立刻松剑前握,持剑柄近端。怕什么?怕实战时握不紧吗?
他拔出自己的副剑,也做了一次起手,羽衣绚烂流光,似一团霞光从夕光中随剑影飘落身侧。
剑刺出回身,手依旧握在剑柄远端,剑尖微微下垂。
◆左慈
试着转反手剑。
两人同时凌空换反手握剑。
他的剑若凌空飞花,几乎瞬间转为反手,我则多花了数下,转为反手剑时,剑已经被他手中剑挑飞。
他接住落下的剑,再抛还给我。
他挥剑下劈,看似几乎没有用力,剑光轻盈晃过,前方碎石应声而裂。
下一刻,我们几乎同时垫步出剑,悬腕反手。他还是快一步,剑锋先一步贴身而来。
我欲用另一只手拔匕首,他早已觉察,剑柄下压,扣住我的手腕关节,剑锋紧紧贴住我胸口,逼我后退半步。
双影翩然舞剑,旋行过沿水色铺开的无尽夕光,近乎相同的剑招照影般前行,常服与羽衣上环佩将将粲然。
直到日暮,侍从牵来我们的坐骑。今日隐鸢阁于符离设坛,做今岁祭祀祈雨。日落前,我们将抵达符离,由他主持祭祀。
秉烛列仙·贰
他欲言又止。祭台上,那人身披错金流光的法衣,头戴黄金面具,高举辔铃,金杖旋身傩舞。
古蜀祈雨,认为是天马经过时马蹄震下雨雪,所以会将奴隶的头颅插在金杖上,摇响马辔金铃呼唤天马。
至今,金杖顶端已有两张黄金铸造的人面取代头颅。怪异的人面在火光月色下明暗不定,似笑非笑。
一声磬打断了我们的低语。他没再说什么,安静地望着祭台。
傩舞不知疲惫,在火中持续至深夜。山中祭坛千里寂静,万籁焚尽。
【符离】
◆左慈
……夜深了,不随他们回驿馆休息吗?吾祭祀过后,常会在祭台下独自待片刻。
祭祀完毕后,众人皆已散去,回山下驿馆入住。我带着剑步上山阶,找到了夜影下身披羽衣的人。
◆左慈
握剑的手势都不记得……
话音未落,我已出剑挑刺。他早已听出剑意气息,直接抬手用手掌从容抚过剑身,再弹指,清脆铁声在深林回荡。
但我没有后撤,依旧将剑身贴向他胸口。他直接握住剑身,两人之间隔着锋芒,低头落下了吻。
◆左慈
……懈怠了。
我腰侧短剑被拔出,他横剑压住我的剑锋,将我压在树干上。
◆左慈
输了,怎么办?
他又吻了上来。这次的吻愈发绵长,雪下听闻火燃轻响声,霎时碎雪倾碎,火色燎亮盲人心魄的雪光——
我拽住他的衣带,胡乱扯开。双剑落地,剑身迅速被褪落的饰带淹没。
◆左慈
……纠缠住了。
常服和羽衣的环佩在动作间纠缠愈深,两人皆懒得理清,将它们从衣饰上硬拽下来。
布料撕裂声如金玉齐碎,在渐渐暗去的深林间成了游过夜色的兽息。
身躯微动间,他的手指划过我脊背,指间剑茧擦过肌肤,修长手指如西蜀不曾融解的冰玉。
◆左慈
……啊……
◆左慈
要在这种时候讨教吗……唔……唔……
◆左慈
啊啊……
他抓住了我的手腕,欺身向前,在沉下的夜色里抚玉弄珠,引起连续不断的震颤。树声梭梭作响,落叶碎雪不断。
◆左慈
……哈……啊……在找什么……啊……
我在黑暗中摸索着那些扔凌乱挂在身上的衣饰,本能地想扯下它们,却只是惊起一阵又一阵玉声回荡。
黑夜中,缭乱地、混沌地索求,没有任何修饰与回避,都在用尽力气,在天地床帏间进入更深处探寻着极限。
◆左慈
啊……是冷吗?
◆左慈
要这样……更紧一些吗……
深至极致的夜,几乎没有再浓烈的余地。能看见微微散发清光的雪发,似月色笼罩在我的眼前。
云烟沸涌,白梅欺身,树影是今夜青帐,不断滑散香雪。
潮汐搏动,一次次扑入细腻水岸,无论是想退避还是动作,都会被他的双手紧紧箍住。丝网缠身一般,将思绪深深溺于情海。
长夜中纠缠无尽,我们拥着散乱的华服,躺在凌乱堆叠的衣物上。
我们躺在那,拿着剑把玩。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我的手腕,慢慢挪到了我握剑的手上、手指上、剑上……
当那只手轻抚过剑身时,忽然,心中腾起某种奇异的欲念,似是在做某种比身躯相贴更为亲近的事。
剑声微动,但没能握紧。他用指腹接住坠落的剑身,让它停在半空平衡住,再送回我的手上。
◆左慈
要试试吗?
他坐起身,拿起地上另一把我的短剑,用剑锋搭在我长剑的剑锋上。
◆左慈
试一次?
我旋剑。剑锋被他卸力压制;前刺,剑身被从旁侧压制。
◆左慈
你是说,若有杀意,就能见真章?
——下一刻,暗夜千山惊鸟若惊涛,山峦百里生灵震惶;我尚未执剑,眼前已只余一片剑光。铿锵断折之声,长剑被他转瞬间斩断。
◆左慈
你自己说的。不要后悔
秉烛列仙·叁
【符离】
他按住我的双腿,挡开我折身刺去的断剑,欺身往前。沿途满地都是从常服和羽衣上凌乱散落的珠玉,被踩踏者无法数清。
仿佛不会停下的欲飞,每次都在振翅霎那被抓住羽翼拽回。剑锋抵在他的腹部,他浑不在意。
吻细细碎碎沿着脊背印下,温热的呼吸是蜿蜒而下的春水,划开溪流两侧艳色。
他握住我握断剑的手,挪到他的颈边。身躯微微被他侧抱坐起,唇舌搅乱杀机,雪风荡开身躯中细密的颤抖,琳琅玉声不曾停滞……
◆左慈
附近的一座地宫。
◆左慈
符离本地,从前也有小国国君的墓葬。
灵蝶照亮前方行路。石壁古朴,行走时,仿佛有人从中注视。他将我放下,在前方引路。
两人都身披着皱乱的外衣,绣线在方才的山林间勾得惨不忍睹。冰冷的石阶覆着外面涌入的碎雪,被赤足踏过,留下足迹。
◆左慈
真正往墓室的甬道没有被发现过。里面有它的一切。
在一处毫无异常的石壁前,他停下脚步,叩动几块石砖。隆隆声中,石门随机括抬起,眼前倏然开阔,露出一道宽阔的入口。
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他抬手,甬道霎时明亮,两侧鲸灯骤然,照亮金色壁画绵延不绝。
黄金浇筑的壁画庄重威压,火苗无风摇动,嘶嘶作响,若唤故人重返人间。
◆左慈
不是什么罕见的追求。但那时候,东蜀和西蜀之间在打一个赌。
金色壁画上,天地开辟的最初到彼此厮杀的兵士,身披虎皮的国君举起飞鹤,叩拜在祭坛前的奴隶和台上的祭司……
◆左慈
还认得出吗?
他望着我,含着浅淡笑意,点了点头。
◆左慈
这是吾……这是当时的张姜子。吾和她代表了西蜀,那个赌,决定了二人能否加入以东蜀为主的七签。
◆左慈
赌注是在这座小国中传道,让它选择长久之道,免于被齐、楚二国吞噬。
◆左慈
东蜀的两名仙人化姜公吕尚,传其鬼祀之道。国君尊之,以战俘、奴隶祭祀,欲引天道龙脉,壮其国运。
◆左慈
吾吗?吾说,吾是周天子。
◆左慈
……
◆左慈
……
◆左慈
周人留下的所有神庙和祭坛,在那夜燃起熊熊大火。他们相信,周天子最早的魂灵降临了。
◆左慈
吾说,吾有长生之道。可令国人不死,永彰国运。于是,他们遵照吾的道,挖掘了这座地宫。
他带着我继续向地下深处走去。不知为何,明明有黄金璀璨、灯光通明,地宫却愈发森寒,宛如鬼界。
又是一座石门隆隆升起。石门后是一座高空石道,凌空飞渡整片地底宫殿。
下方是根本望不到尽头的浩荡遗迹,宫楼、民居、闾道,宛如将地上城国搬入地下。我愕然看着眼前奇景,久久无言。
◆左慈
人竟然可以为了长生之道,在国家的地下,挖掘建造出几乎等同于整片国土般广袤的地宫。
◆左慈
会亡国。
他带我步上凌空渡廊,抬手间,下方灯火随之璀璨,是鲸灯雪亮的火光。
蒙着厚重灰土的住宅与田井无穷无尽,仿佛只要拂去风尘,就能重新燃起生人烟火。
◆左慈
几位道友也是这么说的。他们劝国主继续祭祀,不再倾举国挖掘地下宫楼。不过,比起国运,长生不老显得更加诱惑。
◆左慈
赌约到了后期,难免坠入相杀,对方甚至还与里八华权衡联手。
◆左慈
那时建木尚未枯萎,仙人的厮杀打断百余仞的山脊,大雨、天火落了三十个昼夜。
◆左慈
齐国、楚国也出兵了。国主带领百姓遁入完工的地宫之中,抛弃了地上王国。
他将长发盘起,有几缕垂落在鬓发,玉影仙姿,摄入心魄。
在地底不知从何而起的、盘旋的风中,雪色碎发有几分妖异地飞舞。
◆左慈
吾没有欺骗他们。
他在渡廊中间张开双臂,残破狼藉的羽衣猎猎鼓动,碎烂垂下的断玉与布带,似身披兽骨羽翼。
◆左慈
他们还在这里。
在这处鲸灯烂漫的地宫之中,傩舞再起。这次没有金器与铃,可我却清楚地听见了人声。人声随风呼啸,纠缠他的傩舞。
舞影旋飞,是与祈雨截然不同的舞姿,是挣扎虬虯的龙影,疯狂碰折天地山峦。地宫似有感应,隆声随他舞步,震落沙石碎土。
◆左慈
若椀若盂,若瓶若壺,若瓮若盎,能建天地……
地宫四周的石壁上,蒙罩的沙土簌簌而落,似有一道看不见的巨力在这里激荡,在各处留下巨大的鳞纹。
◆左慈
是“小龙”。
◆左慈
当年祭祀引来的小龙,被困于地宫之中。当年入地宫的人们,悉数皆与小龙的龙气融合,停于此处,不死不灭。
◆左慈
自然算。人在国在,照约定,国主听了吾的道,众人一起随小龙永生,避开了地上的亡国战火。
◆左慈
地下的王国,亦是王国。地下的长生不老,亦算长生不老。不过,云笈七签东蜀仙人不愿承认。
◆左慈
所以……
他指向下方地宫中心宫殿顶上的五座木神像。
似是沉香木,万年不朽。神像的制式,与我记忆中厉生台顶的神像有几分相似。
◆左慈
吾送他们“过桥”了。
◆左慈
仙胎被封在这里,何尝不算云游加隐世?
◆左慈
跟仙人打赌,不能愿赌不服输。每隔几十年,吾会回来看看他们。今年,想带你来给他们认识。
◆左慈
……诸位道友,吾有弟子了。
◆左慈
从你们最想复苏的那股力量之中保住的,若明白这是何意、若愿意承认现状……可否给些征兆?
神像寂静。有鲸灯明灭,鲸脂偶尔曝出轻响,无尽回荡在地下的广袤之中。
忽然,我听见了怪异的声响。似笑似哭,自某尊神像中传来。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见他摘下一缕发丝,朝那边抛去。
◆左慈
好了。走吧
◆左慈
很快,他会来见你的。走吧。
他拉着我的手,缓缓步出地宫。身后,龙吟声、哭笑声在黑暗中幽幽回荡,被再度降落的石门隔绝于两界……
【驿馆】
◆左慈
沐浴完了吗?
◆左慈
真巧,隐鸢阁的随侍这边也是。
他拉着我在他膝头躺下,梳理着我未干的鬓发。
◆左慈
总没耐心等头发晾干……
◆左慈
……为何?地宫所见,不会觉得不安定吗?
◆左慈
若到了难以再搏之时你呢?
我听见他的叹息,似有万千重情绪压于雪松枝头,朝着明月的方向微微低垂,长风难以拂落,只好吹过如盐霜叶。
雪影入床帏,他摘下枕旁零落的梅瓣,躺在我身侧。枕边放了一碟新摘的白梅,还带着梅雪,寒香更澈。
◆左慈
那你要……许愿长生吗?
◆左慈
睡吧……
◆左慈
睡醒了,便是新的一岁了。至少在今夜,安心留在吾身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