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基-鸢记/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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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氏府邸】

◆袁基

殿下，真的没问题吗？……小心些……

◆我

噓！……我能行的，你别把它吓跑！

我沿着树干，轻轻靠近目标——那种翡翠绿的小甲虫。

◆我

这种叫“翠牙”的甲虫真的能做香料吗……

◆袁基

殿下，殿下……那边的……

◆我

我知道它在哪，安静！

我慢慢朝甲虫伸出手，忽然，树枝微微摇晃起来……

◆袁基

不是指翠牙。我是指……

◆我

还差一点！——抓住了……啊啊啊！

◆我

树枝断了！！！

我从高大的古樟树上坠落，和地上的袁基摔在一起……

◆我

唔……树枝快断了就直说啊……

◆袁基

没摔伤吧？！ ……还好，只是饰品碎了。

刚才摔在一起，我们身上的饰品都碎了，满地都是水晶、宝石、玉石亮闪闪的碎屑。

袁氏的仆人们安静地把它们扫进簸箕里，处理干净。袁基扶起我，一同到亭中坐下。

◆我

我没怎么见过别人调香，还是第一次看。

◆袁基

是因为对这种事不感兴趣吗？

觉得无聊

公务繁忙

◆我

因为很无趣啊。对着瓶瓶罐罐、磨来磨去几个时辰，香味都差不多。

◆袁基

哈……殿下慧眼。

◆袁基

无论多么名贵的香，最后都是香的。只是世人自扰，徒增繁琐。

他将翠牙虫用白布裹住，搁在小炭炉上烘干。我嗅了嗅，什么味道都没有。

◆我

翠牙既然是名贵香料，为何我什么都没闻到？

◆袁基

初次制“青天香”的时候，我也有一样的疑虑。

◆袁基

等点燃之后，才发现其中别有洞天……

烘干的甲虫被研磨成粉，与紫苏、青檀等香料制成合香，盛人荔枝壳中，用菖蒲叶筋扎住。

袁基让我将一个个小荔枝香球放入香炉中。洁白的玉石垫片上，朱红香球散发出清香……

◆我

……烟的颜色，是翡翠的青绿色？

◆袁基

看到了吗？“青天香”，可以将天幕染成青色的熏香……

曼妙柔雅的青烟袅袅直上，在上空散开。

哪怕是院中一直安静侍奉的仆人们，都不禁抬头，发出小声惊呼。

◆我

原来如此……只有加入了翠牙，烟雾才会变色……

◆袁基

除了翠牙，还有红蓝花、金花草、蓝云石，都是可以改变烟色的材料。

◆袁基

翠牙是其中最难得的材料，只会栖息在古老高大的樟树上。

◆我

真是凑巧，你家院子里刚好就有一棵百年古樟……

◆我

……还是说，你是为了收集这种虫子，才在院子里养了这棵树？

他看向我，微微笑了笑。

◆袁基

从西南把它运来，费了一些功夫。

◆袁基

工匠们第一次运输这么巨大的古木，还以为是要造船呢。

◆我

为了一种香薰材料，要这样大费周章啊……

随心所欲

太过奢靡

◆我

四世三公家的嫡长公子，自然可以随心所欲。

◆袁基

若不是嫡长公子，或许才能有几分随心所欲。

◆袁基

因为这棵树，族中起了许多非议，认为是我一时冲动，浪费人力物力……

他走到树前，手掌抚上樟树布满纹路的树干。

◆袁基

这样的“随心所欲”，从前没有过，以后也不会有。

◆我

无妨……人生在世，本就许多苦闷。寄情于风花雪月，才不至于陷于困顿。

◆袁基

下次，若你想寄情风月，会往何处寄？

我们对视一眼，月光透过樟树叶漏，在彼此眼中化为细碎、明亮的光。

院内渐渐静了下来，只有夜风吹拂古树茂密树冠的婆娑声响。

沿着月色小径，我们缓缓走过花园。银白霜华满肩，宛如樟树清香的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