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基-鸢记/浸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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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基男主鸢记袁基-鸢记袁基-鸢记/浸玉

【温泉别苑】

流霞淡淡，薄烟隐隐。雾气聚散。

▾？？？

……啊！

我恍惚看见一个身影。他听见了我走近的声音，往水雾深处躲去。

◆我

不好意思惊扰了。我尽快离开。

◆袁基

是殿下吗……？

◆我

原来是你呀……介意我下来一起吗？

我缓缓步入温泉池，涉水向他走去。

◆我

咦，水雾后的人影变了……

水雾后的影子被雾气拉扯，成了盘踞的蛇影。

但异样只有一霎，旋即一切如常。伴随着水声，他的身影也向水雾深处走去。

◆我

怎么了？一直躲着我。

◆袁基

刚卸了妆，十分难看……啊。

◆我

让我看看……唔……

◆袁基

真的很狼狈……

◆我

左看右看，都没看出什么差别呀。

他眼神垂下，神色有几分不好意思，微微侧过脸。

◆我

而且皮肤反而更好了，像玉一样……

◆袁基

是泉水的缘故吧……族中的礼官说，此地泉水好，所以家人们特地来此小住几日。

◆袁基

才知道殿下也在此，真是有缘。

◆我

我刚刚兴许是看花了眼，见到了一些异样呢。

◆袁基

我们也是。昨夜众人穿过花园，弟弟说，见到地上的花丛变成了人头……

◆我

看起来是真的闹鬼。金尊玉贵的袁氏公子们不怕？

◆袁基

哪里会不怕？他们都怕的不肯出门，在下就只能独自来温泉了。

他在池边坐下，俯身倚近。浅淡的茶香幽然而至。颈边气息清雅，水雾浓郁，我的身躯被轻轻环住……

◆袁基

据说此处温泉常常有鬼魂幻形，蛊惑人心。

◆袁基

失礼了……刚刚听见熟悉的声音，还以为是鬼魂作祟……

◆我

这么说，这里的鬼倒是颇为识趣，知道我们想见什么人。

◆袁基

鬼神再会识人心、善幻化，也终不如一睹真颜。

直接动手

言语回答

◆我

可我若真的是鬼，袁公子不就被恶鬼……牢牢抓在手心了？

◆袁基

唔——

◆袁基

殿下，不要突然……唔！

他抓住我的手，濡湿的额发落下，遮住了眉眼。

◆袁基

……岸上……有些太冷了，殿下。

◆我

去池水里吧，暖和一点。

我扶着他，回到温暖的池水之下。他几乎将全身都泡了进去，双眼被微微薰红。

◆袁基

若说遇鬼，倒是想起武帝时的故事。

◆袁基

武帝思念病逝的王夫人，于是命少翁施术，与王夫人的鬼魂隔帐相见。

◆袁基

但武帝畏惧鬼魂，即便隔着帷帐见到了心爱之人，却终究不敢上前一步。

◆我

说到底，他对王夫人的钟爱，胜不过对人鬼之别的恐惧。

◆袁基

或许……连武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在帷帐之后看见什么吧。

他抬起的眸光湿漉漉的，仿佛被泉水浸润。

◆我

那此刻的你，在看什么？

◆袁基

在看水中之影。

◆我

那你就看一夜的水中之影吧。

我钻入水中；他旋即将我拉了起来。鼻尖挂着的水滴随着亲吻的深入而摇颤，直至坠入相互索讨的唇舌间。

◆袁基

……在看我心里的欲影……

◆我

你哪里只是看？你可是已经动手了。

◆袁基

是在下疏忽了，还望殿下恕罪。

◆袁基

可否让在下赎罪……

彼此相拥的手越收越紧，身体的热度在温泉中也愈发鲜明。

水面倒映着我们，两片欲影，纠缠，撕扯，碎裂又拼合。

落日熔金，霞光炽艳，整个世界陷入一场连绵的大火。

【客舍】

◆我

……你看，外面又有奇怪的影子飞过去了。

他轻轻笑，只是往纸门那瞥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含笑看着幽深的房梁。

◆袁基

无论外面有什么，我很喜欢现在这样。

◆袁基

就这样……并肩躺着，看着黑色的房梁，许久许久，什么都不做。

◆我

不后悔吗？难得相见，难得这样私下相处……

◆袁基

有很多后悔的事。事事后悔，反而不觉得后悔了。

他的手交叠着放在胸口，因为刚从温泉出来，这双手的皮肤还在泛红，像黑暗中的红花。

◆我

这样直直躺着，感觉好奇怪……哈。

◆袁基

奇怪吗？广陵的礼官，没有约束过殿下睡觉的仪态吗？

◆我

约束过。最多的时候，三名礼官跪在榻前，冷冷地盯着我睡觉时候有没有碰翻枕头。

◆我

后来，我就故意晚上不睡觉，说要看公务、看道家经文、看圣贤书……熬鹰一样，跟他们较劲。

◆袁基

哈……我从前有一阵子也这样。罚跪也好，被上家法也好，和所有人对着熬。

◆我

那，你熬过去了吗？

袁基躺在一旁，安静了很久。就在我以为他已经入睡时，听见了他轻声回话。

◆袁基

……熬不过去。认输了。

◆袁基

小时候都以为自已能熬过去，不被变成他们的样子。后来，实在熬不下去了。

◆袁基

那时候想，只要长兄变成他们满意的样子，弟弟们就不用吃那样的苦。

◆袁基

……就当是为了弟弟。但这也只是心里骗自己的话，事实也许只是……我没能熬过去。

我听见他笑了笑，好像动了动身子，但依旧保持着那种一丝不苟的姿势。

◆我

我在想象你那时的样子……你想象过吗？要是熬过去了，真跟那些礼法掀桌，现在会变成什么样？

◆袁基

……我不敢想。

又是长久的沉默，只能听见他悄然的叹息。

◆我

袁基。

◆袁基

何事……唔啊！！！

◆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滚那么远——

刚才见他失落，我本想给他点小惊异，抽掉他的衣带，让他在地上转一圈。

结果没想到他中衣衣带太长，我一抽到底，袁基整个人向外滚去，撞破纸门，滚下了回廊……

▾侍卫

出什么事了？！长公子那边有声响！

【花园】

◆我

你没事吧？！有、有伤到哪里吗？

我在花丛中追上了他。袁基躺在地上，浑身都是草叶，还维持着那种一丝不苟的姿势，双目紧闭。

◆袁基

我……没事……

◆我

侍卫找过来了……快，衣带、衣带！

我连忙把手上的衣带还给他，他拉住衣带，却没有慌乱，而是借着衣带拉近我……

本该是个一触即收的吻，他却抿住我的唇不肯放，唇瓣摩挲着将吻加深。

▾侍卫

长公子？长公子，你在哪？

◆我

唔……唔……

花丛掩护，残夏萤火熹微，夏花落满我们一身。当这个吻过去，我发现我们无法分开……

——借着那个吻，他将我们俩的衣带系在了一起，绑了死结。

◆我

衣带打了死结，松不开了……

◆袁基

松不开，不好么？

◆袁基

松开了，就又要聚少离多了。

坦然

焦急躲藏

◆我

哈，终究是不藏了？

◆袁基

殿下刚才问，若和那些礼法掀桌会如何……我独自一人时想都不敢想，可你在，我想试着想一想。

▾侍卫

长公子……啊！

那人走近花丛，见到花影下的景象，顿时野雀无声，识相退下。

◆我

……

◆袁基

……

他静了片刻，将衣带收折起来，塞到我怀中。

◆袁基

若是在下也有延请方士，致神招鬼的一日……便用这衣带，从弱水深处召它回来吧。

◆我

我原不信世上有鬼，但你刚才那样，我差点怀疑你被鬼上身了。你可是君子……

◆袁基

哈……君子也有熬不下去的一天。

◆袁基

不必担心，只有今夜会这样。天明后，心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欲望，都会消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