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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剑魂仍惆怅

恩荣流水逝歌赋长门，长剑如少年故梦难休。

借剑杀人

【客室】

▾卫青

胡闹！怎么听都是醉后的胡话！我本来都要回公主府……

▾卫青

若不是我拦下文书，你当真打算将此事直接禀报陛下？！

▾霍去病

所有的事，我素来都是直接回禀陛下的，从无隐瞒。

▾卫青

啊——算了……回头再说你。快，给广陵王和左慈先生松绑。

▾霍去病

为什么？他们明明是石邑在查的里八华，他们自己都承认了。

▾霍去病

石邑带隐鸢阁暗中调查里八华，知情者甚少。他们偏偏说中了。

▾卫青

那也不能贸然禀报陛下！若陛下真的决定肃清内廷，人心惶惶，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霍去病

有什么事，是我们承担不起的？

▾卫青

……

▾卫青

先冷静，卫青，先冷静……让石邑来，再去个人，看韩公子现在在哪。

【片刻后】

众人都离开了，内外的人都换成了隐鸢阁中的公主心腹。她坐在对座，目光倨傲冷清。

▾石邑公主

你说你们是里八华的人？两人都是，且韩嫣是你们的内应？

▾石邑公主

这样说吧。里八华这个势力是否存在尙且存疑，似乎只在过往的朝代中偶尔出现。

▾石邑公主

也就是说，在汉室出现之前，他们就出现了。看似只想篡权夺国，可又不合常理……

▾石邑公主

当年天下大乱，楚汉相争，若想夺国，趁乱世便是，何必等到现在？

◆左慈

当年已经交手过了。在隐鸢阁尚未出现的前朝，与里八华对抗的是仙门。

◆左慈

那一代，仙门派下山平乱的弟子是张良。他暂时压制了里八华，让他们沉寂数代。

◆左慈

吾可以再进一步说，隐鸢阁之所以开始调查里八华，是因为张良安排的后人，在近日来了密信。

▾石邑公主

……说起来，一直喊你妖道，但就作为妖道而言，你知道得太多、太细了。

她向前俯身，望进仙人碧色眼眸之中。

▾石邑公主

若你是仙门的人，又何必自称里八华？

没有回答。他只是在一旁的竹书背面随手写了几列字。

语句看似无序，甚至还有错字，但只要是隐鸢阁或绣衣楼之人就能看出那是什么。

◆左慈

这是隐鸢阁传递机密使用的阴文。

◆我

“山水，托我们前来，自称里八华，引出朝中内应，双方联手，不要暴露”。

▾石邑公主

……

▾石邑公主

你，又在看什么？

◆我

我吗？我在看……

我指指她的衣带。

◆我

这跟好像是是徐庶的衣带……

▾石邑公主

啧。

▾隐鸢阁侍卫

阁主，韩嫣带到了。

话音未落，伴随一声惨叫，一个人被丢在廊下，脑袋磕在了回廊木板上。

那人喝得烂醉，浑身弥漫浓郁的安息熏香，捂着脑袋翻身躺地上。

▾韩嫣

干什么呀，石邑……

▾石邑公主

……问你话呢，有人说你是里八华的内应，你怎么说？

▾韩嫣

李……李什么巴巴……啊？那李延年又弄来个妹妹？阉了他。

▾石邑公主

喝傻了吗？他早被阉了。

▾石邑公主

总之，他就是这幅样子，你们借他，不如借个身份更高的吧？

◆左慈

……你想借此事做什么？

▾石邑公主

呵……这个，你们就不用管了。照我的计划行事便是。

她持剑起身，步出室内。韩嫣还没醒，被她一把揪起来，拖向院门。

◆我

……师尊，我觉得，我当年有点傻。

◆左慈

意识到了吗？

◆我

我当年可真的只是让绣衣楼当天子剑的。可从没想过用查案之便顺便解决掉一点什么。

◆左慈

什么时候意识到的？

◆我

半年后啊。半年后突然意识到，太老实了。

◆左慈

你猜，吾接管隐鸢阁之后，多久意识到的？

◆我

一个月？

◆左慈

刚刚。

◆左慈

就算想让手下替你借刀杀人，也要能借来刀才行。想想你张机师兄，你把刀给他，他都只会坐下削果皮。

◆我

唉……好亏啊，师尊。

◆左慈

是啊，这不是等好弟子报恩拿盐场养云帝宫，稍微盈亏平衡一下吗。

▾隐鸢阁侍卫

广陵王、左慈先生，这是阁主送来的密信，请依信行事。

——五日后子时，上林东池畔，隐鸢阁以假情报引里八华之人现身。

石邑公主让我二人按时等候，她会派隐鸢阁之人暗中埋伏收网。

操戈入室

【五日后】

【谒舍】

▾徐庶

啥？要我帮这个忙？

▾徐庶

你们和公主不是联手了吗？还要防一手？

◆我

总之，我们有我们的顾虑。前辈你帮我们就是了，我们永远一边的！

这五日，我们被隐鸢阁软禁在宫内谒舍，不得外出。她只能隔着窗户来见我们。

◆我

徐庶前辈走了，不知道公主会不会答应……公主的防备心可真强。

◆左慈

她与其说防备心强，不如说不怕得罪任何人。

◆左慈

你敢把幽州牧刘虞扣在牢里，没有理由一口气五天吗？

◆我

……

◆左慈

对吧，想想铁骑兵临城下，不是闹着玩的。但她是真的不怕。

◆左慈

你就算以刘胥的身份回广陵起兵，她也不会把此事放眼里。可想而知，巫蛊之祸前，她结下了多少仇怨。

烛火幽暗，他坐在坐垫上，沾着茶水，手指在地上写下三个词。

◆左慈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得其一可存，得其二可不败，得其三则必胜。

◆我

天时如何可测？

◆左慈

所以，有天命之说。但不知是得了天时之助的人先自称自己有天命，还是身负天命之人可得天时之助。

◆左慈

张良当年出山，也是竭尽心力，方让三因俱全。但仙门出山只为压制里八华，他的出山在门内也有争议。

◆我

那师尊的出山呢？

◆左慈

有啊。但大家都会很自觉地埋在心里了。

◆左慈

其实说出来也不会怎么样……嗯，不会怎么样。

滴漏声残，子时将近了。隐鸢阁侍卫带我们离开住处，前往约定地点。

【东池】

子时将近。

我们在池畔等待，子时过了一刻，一名文官的身影出现在树影后。

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在树影下望着我们，示意我们靠近。

▾文官

……密信带来了吗？

▾文官

馆陶公主要的东西，你也藏不住，给我吧……啊！！！

下一刻，潜伏在树上的侍卫跃下，将他扑倒在地。院外还有文官的随从们，见主人被抓，欲匆忙逃离，被武士当场斩杀。

▾石邑公主

留那人活口，余者杀无赦！

随从四散，东池外血色一片。我们尚未抽身，便已有武士趁乱杀近——

◆我

果然。

越过人群生死，远处主座上，帝姬的眼眸毫无波澜。对于她来说，我们只是两个目的存疑的人。

既然存疑，便不必留。

◆左慈

雪。

雪白符咒自袖中散出，暂时掩住刀兵视野。就在这时——

▾隐鸢阁侍卫

谁的宫车？！唔啊——

▾徐庶

左边左边！右边右边！小韩你行不行啊？！

▾韩嫣

啊……看不清……是不是有好多人……

▾徐庶

你喝懵了，缰绳给我！驾——小刘、老白，老子来救你们了！

长门寂寂

【宫道】

▾韩嫣

呕……呕——

▾徐庶

不至于吧？在自己的宫车上被吐成这样？

▾徐庶

那边怎么样？武士会追来吗？

◆左慈

本就是趁乱的掩杀，逃出来就没事了。

◆我

徐庶前辈什么时候和韩公子那么熟的？直接能借车了？

▾徐庶

啥熟不熟的呀，我和宫女姐姐聊天聊过头了，差点没赶上来救你们。

▾徐庶

走到半路，哎嘿，有个人在宫道飙车。

▾徐庶

我挂在车上就搭顺风车了，“你谁啊？”“我是公子韩嫣……”“哦小韩啊带带我呗。”就这么认识啦。

◆我

是的，不愧是我认识的徐神。

▾韩嫣

酒……酒……呕……

◆我

别喝了，再喝真的要长睡不醒了。对了，这是哪？附近好僻静？

◆左慈

长门。废后居所。

大约是宫门外有我们的吵闹声，长门宫的外门缓缓开了一条缝。一名老宫女神色萧索，眼神漠然地望着我们。

▾老宫女

……使君们是谁？

◆我

……我们是……

▾徐庶

路过的！姐，能借件衣裳吗？小韩吐了一身。

▾老宫女

你要进长门宫？

▾徐庶

可以进吧？走走走，进去进去……

◆我

呃……

我正想阻拦，师尊拦住了我的话，摇了摇头。

◆左慈

进去看看吧。

【长门宫】

◆我

……好冷清。

虽然仍是内廷宫殿，在布置上不曾短缺，但整座宫殿都蒙着无尽的灰色，像一团黑雾，将步入者吞噬。

◆左慈

冠军剑对这里不熟悉，所以，这里会出现很多超出控制的混沌。

▾韩嫣

呕……酒……咕噜咕噜……

他随手抓起院中石案上的残酒，仰头灌下。

▾华服女子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怎么了？也失宠了？

一道清冷声音自阶上传来。身穿宫装的女子站在高处，怀抱一管竹箫，居高临下望着我们这些不速之客。

她侧过头，扬了扬下巴，身边的宫女心领神会，将漆盘上的外套抛下石阶，丢给韩嫣。

▾华服女子

拿了就走。别让人知道你们来过。

▾徐庶

谢谢姐，姐怎么称呼？

▾老宫女

放肆！你又是何人，敢在此地狂言？

▾徐庶

老子徐庶，刚认了石邑公主当义母！

▾华服女子

……哦，石邑，卫子夫的第一个女儿。

▾华服女子

那你转告她一声，不要太安心了。

▾华服女子

我身为馆陶公主之女，无子失宠，纵然被诬巫蛊大罪，也能保全性命，退居长门。

▾华服女子

等她色衰而爱弛的那日，全族登高跌重，绝无善终。那个男人从无真心，他只爱他自己。

她转身入殿，木门沉沉合拢。长夜无尽，整座长门宫都沉陷入了巨大的死寂之中。

【次日】

▾石邑公主

昨日擒获的里八华密探，为馆陶公主府中门客，意图传递卫、霍二将军的机密。

▾石邑公主

儿臣请陛下下旨，由隐鸢阁把守公主府内外外，庭审馆陶公主。

昨夜林中设局拿人，次日便有众臣启奏。天子当朝下令，准许隐鸢阁着手调查馆陶公主。

▾刘彻

尚有一事，事关卫、霍二将军。将军深入王庭，扬威四方，朕为将军著冠军剑一双，以示不世荣光。

▾刘彻

冠军剑铸造之事，亦由隐鸢阁督办。

【宫宛】

▾卫青

……

▾卫青

殿下，先回谒舍休息吧。我有话和小石单独说。

朝会散，众人步出大殿。在应酬完他人的恭贺之后，卫将军示意其他人先走，只留石邑公主说话。

▾卫青

……小霍，你也去吧，长安今日有大集，殿下难得回长安，带殿下和左慈学生去看看。

▾霍去病

我知道你们要聊什么。她做法虽是设局，但也是陛下默……

▾卫青

这与陛下默不默许无关。

▾卫青

你们是不是觉得，只要一味顺圣意而为，便是当为之事？

▾石邑公主

……她当年一手遮天，肆意欺侮母后与你，便该料到有弄权失势的今日。

我们走远了，回谒舍见师尊。身后，我第一次听见卫将军带着怒意的声音，与公主激烈相争……

【谒舍】

◆左慈

嗯，不出所料。

◆我

在剑外世界里，当年武帝的隐鸢阁调查里八华，是不是也就到此为止力气？

◆左慈

是啊，说到底，在事情失控前，没有人真的相信张良遗书里的里八华。

◆左慈

就跟大部分朝事一样，“寻找里八华”成了手段，而非目的。就像现在这样，在当年，卫青也是少数能看清利害的人。

◆左慈

其他人都太年轻了，少年登高，有时并不是全然的好事。

◆我

就算他想劝，人也没法立刻理解自己尚未经历的事……对了，今日，里八华的人有试图针对师尊起动作吗？

◆左慈

没有。说实话，出乎吾的意料。他把气息和杀意藏得很好，甚至，好像根本没有杀意。

◆我

他该不会……就只是想把我们留在剑中世界生活吧？

◆左慈

剑中一生，现实一瞬。如果在此地相守，也是很有趣的一生。

◆左慈

如果障眼法恢复，说不定又能变回最早的威武气质，然后随武将站征四方，立不世战功……

◆我

师尊！弟子今日不慎撞破关门，在关门上留下了人形的洞，帮弟子修补一下吧！

◆左慈

哈哈……对，吾在后面替你补城墙。怎么样？体验这样的一生，也算是休沐时的趣事了。

▾徐庶

小刘，老白！

室外响起了徐庶的声音，还有宫车急啥的尖锐声响——

▾徐庶

我找小韩弄来了宫车，小霍说带我们出去玩！去不去去不去？上车上车！

长街繁花

【长安】

▾徐庶

哇——这就是长安啊……

◆我

好大一片市集……沿着宫城铺开，一眼看不到头。

▾霍去病

这可是长安，天下都城……韩嫣，别喝了！

▾韩嫣

……唔……唔……

◆我

他以前就这么嗜酒吗？

▾霍去病

没有啊。以前虽然欠揍，但也没这么浑浑噩噩。

▾霍去病

算了，你躺车里喝酒吧。走，上马，去逛逛大集。

▾霍去病

……怎么了，这匹马……

◆左慈

它太害怕了。没事，吾和广陵王步行。

寻常马匹似乎畏惧仙人的力量，畏缩不前。徐庶已经兴奋地跃入人群，霍去病策马，在众人侧目下步过中道。

凝结在他身上的目光很复杂，有倾慕、有不满。但他浑不在意，策马前行。

◆左慈

怎么逛得那么快？没见到感兴趣的商铺吗？

◆我

逛个热闹嘛。现世里，已经没有这么太平盛大的市集了。

◆我

这么漂亮的绸居然能当街卖啊……后来就不行了，都不敢摆出来。

◆左慈

这种酒要试试吗？只有这几代有的豆果酒，后来就绝迹了。

◆我

试试！

◆我

……唔啊，好酸……

◆左慈

哈……毕竟是旧朝工艺，酒味估计很杂。

◆左慈

尝个新鲜就好，喝多了你会头疼。

◆我

不过喝了好上头，再喝一口……

◆我

啊！是贵霜人的烟雾幻戏！我只在古籍里见过！

◆左慈

这时候有很多地方的人都汇聚在长安。毕竟关外商道通畅，往来便利。

◆左慈

楼阁也敢建得很高，不会有乱军纵火，和后世有许多不同。

◆我

这种玻璃器都能成套成套运来……真漂亮，是红色的玻璃器，好少见……

▾霍去病

还在逛这一片吗？前面有波斯商人在卖琉璃灯，烧了很多新款式。

▾霍去病

这几年好些了，商贸繁荣，前几年要供军备，上下都是勒紧了过日子的。

他丢给我们两份土碗葡萄和石榴，又调转马头去前面了。我拍开土碗，里面的葡萄新鲜饱满，带着清香。

◆我

要是有一天广陵能这样……

◆左慈

把长安变成这样，也是需要事先投入天价军费的。

◆我

多少？

他报了一个大致的数目。

◆我

……

◆左慈

天价。吾一般不会说这个词的。

◆我

到底是怎么榨出那么多钱的……虽然在典籍上读到过……

◆左慈

要下很狠的手，榨到离死只有一步再停。

◆左慈

执行起来是一套非常精密的流程，任何一个环节失控，王朝的经济都会顷刻崩塌。

我望着无尽的大集，各色彩烟随着幻戏腾空，喧嚣蔽日。

慢慢走过中道，他看见一些此地此时特有的东西就会停步。在一个铺子前，师尊停了格外久……

▾商贩

东周古物，卜器，铜器！

◆左慈

……好假。

他轻声嘟囔了一句。一声轻响，铺子上的假货裂成两半。

▾商贩

哎哎？！这是怎么了……

他抿唇笑了笑，拉着我混入人群。

黑屏

▾韩嫣

……唔？哦……你们回来了啊……

▾韩嫣

有给我带酒吗？啊……好臭的酒，算了，算了……咕噜噜……

▾霍去病

徐庶呢？是跟他们出城踏歌去了吗？

◆我

肯定的……

◆左慈

绝对的……

▾霍去病

算了，不管她。回宫吧，卫将军和石邑估计快吵完了。

车门行过已经空寂的中道。两侧民居官邸灯火通明，唯有一处阔大宅邸，全府幽深，无一盏灯火。

外有官兵与隐鸢阁把守，门户封死。我好奇地看了片刻，直到师尊放下车帘。

◆左慈

馆陶府邸。已经开始搜查了。

◆我

……是吗。呃！

▾韩嫣

……唔……

车门突然急停。掀起车帘，是卫青策马在车前挡住了路。见霍去病在车中，他松了口气，仓促将一卷文书递了进来。

▾卫青

还不算太晚……小霍，你带着我的手令，并你自己的手令，亲自送去馆陶府给守军，叮嘱他们不得杀伤府内中人。

▾霍去病

为何？守军自有他们的行事。何需你我干涉？

▾卫青

因为你不能让小石——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自道边巷中奔出，手持短刀冲过侍卫，扑向卫青。

残魂执梦

【长安】

静止的剑中世界，每个人都保持着那一瞬的神态和动作。

我怔了片刻，才意识到，有人静止了剑中时刻。师尊在我身边坐着，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

◆我

他想杀的是卫青。

◆左慈

嗯。他想拔除的，是阻止隐鸢阁对政敌下杀手的卫青。

◆我

为什么？

◆左慈

这就要问他自己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的目光都看向了那个人，那个一直烂醉颓废的人。

▾韩嫣

……

▾韩嫣

啊，怎么被看出来的。

◆左慈

气息。你为了稳住紊乱的气息，一直在大量饮用巫血酒。

他坐起身，眼中没有醉意，却也没有杀意，只是淡淡地望着我们。

▾韩嫣

你早就撕开了隔绝，为何等到现在？

◆左慈

好奇你想做的事，好奇你对冠军剑的影响，好奇你和冠军剑无法苏醒之间的关系。

▾韩嫣

还有呢？

◆我

好奇你为何不想杀我们。

▾韩嫣

……

▾韩嫣

都过了那么多年了，几百年了，早就无所谓了。我是被里八华收养的……身为死士，理应为主人尽忠。

▾韩嫣

不过，呵呵……不过……

他望着车内的霍去病，和车外的卫青，目光里有无尽的无奈。

▾韩嫣

……和这群人相处久了，有时候，忘记自己是鬼了。

▾韩嫣

当年的巫蛊之祸，都认为是里八华蛊惑天子乱政，导致亲子相残。石邑上仙门求你出手，最终仍没有阻止血祸蔓延。

◆左慈

……是。她没能阻止的是血祸，不是里八华。

◆左慈

里八华确实曾在朝廷里，确实是你。但是……

▾韩嫣

……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巫蛊之祸的时候我已经死去多年了。

他吃吃笑着，蜷起身躯，隔着层叠散乱的华服，抱紧自己的双膝。

▾韩嫣

她到最后都不愿相信，里八华没有干涉刘彻。引起巫蛊的，从来都是他自己。

◆我

因为没有任何行动，所以你也一直安静地潜伏着。但你怎么做到在剑中世界保持意识的？

▾韩嫣

……喏。

他朝我们举起酒壶，另一只手捻起一颗豆子，放在壶口上方，然后松手。

霎那间，被封锁的另一端剑中记忆汹涌而来——

铁浆、火色，投入铸剑炉瞬间腾起的白烟。

▾韩嫣

我把自己，变成了它的一部分。

【剑中世界】

下一刻，我们被拉出了原来的景物中，回到了最初的纯白天地。

▾冠军剑

竟敢将吾隔绝出去——

▾韩嫣

我是为了救你们哦。

▾韩嫣

在那个时代，无论你们做什么都不可能圆满的。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

▾韩嫣

但是，把广陵王和左慈锁在剑中世界，他们的加入，至少能保全剑中的你们。

◆左慈

所以，一直让冠军剑徘徊在剑中世界，无法苏醒的人是你。

▾韩嫣

要把我的血肉剔除出去吗？国器会碎哦。

▾冠军剑

吾不在乎！

▾韩嫣

……会碎哦。冠军剑、剑中世界、你们在那世唯一可能圆满的希望，都会碎哦。

◆左慈

你要剔除他吗？

◆左慈

不剔除，冠军剑的剑中世界会继续运转，直到停在他满意的结局上。剔除，冠军剑尚有苏醒之缘。

◆我

……

不剔除

剔除

◆我

留下它吧。如果它的残魂，能让剑中世界的人有圆满的一世。

◆左慈

剑中圆满的一世，和现世毫无关系。

◆我

我知道啊。但如果，现世的一生也不过大梦一场呢。

◆我

哪怕是一场梦，人也想在梦里求得一场圆满的。

▾冠军剑

吾不需要！

▾冠军剑

吾有能力让他们安然一生！等下一批修复的人前来吾还可以再试一次！

▾韩嫣

……是啊，像是霍将军说的话。

▾韩嫣

人在少年时，都会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韩嫣

……我自己走吧。数百年了，我已经累了。

◆我

……唔。回来了吗……

◆左慈

嗯，它变了。

◆我

哎？！我们有修好它吗？

我扶着刚从睡梦中苏醒的脑袋，跌跌撞撞过去，见到的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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