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那个不是你的窝。
一定要这样抱着吗?去跟其他的隐鸢玩行吗?
趁吾不在的时候,它们跑进了书房,
把留音匣当成窝了。
其他鸢都扑腾出去了,只有它还赖着不走。
记得它吗?你还给它起名字,把它养得太亲人了。
因为胆小,不敢离人太远,
飞的时候也战战兢兢的。
飞到高空又不擅长盘旋下降,担心它出事,
照顾隐鸢的人只能替它剪羽了。
你那边那只叫绣球的绣云鸢怎么样了?
还是没有瘦下来吗?鸢的寿命在鸟类中不算长,
如果瘦不下来,不如就宠到最后吧。
能被人宠爱,对生灵来说是难得的命数。
最近有人上山请谶纬,难得求问的是姻缘。
乱世中,大多问天命及族运,
极少有人问及自身姻缘。
那人是蜀地豪族的次子,
请托多人,才请到了隐鸢阁的谶纬。
他问自己与一名女子的姻缘,那是他的侍女。
有些弟子觉得惊奇,大概认为,
这样出身的男子,并不会如何在意真情。
但往往,情种常出在这样的人群中。
谶纬不好,是大凶。
他也没有纠缠,留下礼金,失魂落魄地走了。
吾忽然想,吾没有为自己行过谶纬。
为自己行谶纬是禁术,
但为何是禁术,并没有明说。
世人都默认,人不可为自己行谶纬,
类似于天机不可泄漏?
天机不可泄漏,但天机符传还是可以泄露一些的。
替你准备了一些,下次回西蜀时,记得带回去。
唔,为自己行谶纬,确实有种怪异的感觉。
比如自己问自己生辰、命盘、星相……
然后对着河图洛书推演,看金碟中香灰的浮动……
先是问天,天相何流转,余寿多少年。
谶纬说,短如日月,长如镜光。
确实像是谶纬会说的……
你问糖是不是甜的,它说可甜可不甜。
然后再问地……问所行之道是否顺逐。
谶纬说,道是顺遂的,只是道上有不顺邃的东西。
……现在行谶纬可真是容易,
怎么说都能找补回来。
吾少年时宫廷中的巫和祝,
卜算错了可是会被祭天的。
算了,不能总固步自封,
还是要相信新鲜事物。最后,问人吧。
问与心中之人的前路……
那金碟之中的香灰,忽然不动了。
就这样,静静望了它许久,
期望它给一些让人心安定的征兆,
只是,它偏不给。就像某人一样。
不至于如此吧?
守候了这么久的缘分,不至于毫无波澜吧?
于是,用手指拨开了香灰。
原只是随手而为,却突然被烫到了……
香灰复燃,尚存火星。
那金碟里重新腾起细细的烟雾,竟是死灰复燃。
吾松了口气,静静望着它,
火腾烟气,是存续吉兆。
……哈…很好笑吧?
明明不信谶纬之说,却因见到渺茫火色而狂喜。
你若在,一定会问,
不过是余火明灭而已,又能代表何事呢?
代表被某人小时候薅过的头发、戳过的眼睛,
至少不算白费。
外面落雪了。你在睡懒觉吗?
落雪吹风时,你总是贪睡,徐庶说你像冬眠。
你就跟她打赌,说第二天一定能起早赶上练剑。
结果,次日落了大雪,听落雪声太好眠了,
还是起不来,就窝在被子里喊吾,
求吾悄悄地拖住徐庶。
结果,祢衡和几个长生塔弟子
从窗户上面飞快地荡进来,往被窝里塞了几团雪。
见吾在,几个人尖叫着跑了。
你跳出被窝,抄起石头去报仇。
翻窗的时候……哈……翻窗时候绊倒了,
摔了一脸的雪,整张脸白花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