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栖身的地方,坐落在卡兹戴尔城外尤不起眼的一个角落。
那片废墟看起来属于某座石造建筑,只是如今那座建筑的大部分结构早已垮塌,砖石间的缝隙也正在因风化而渐渐扩大,只留下一隅残垣勉强伫立。卡兹戴尔投下巨大的阴影,将整片废墟笼罩在比夜色更沉重的黑暗当中。
泥岩听住在附近的萨卡兹提起过这片废墟的往事。他们说它可能曾是某个王庭的城垒,将自己与卡兹戴尔的其他部分区隔开来,它也可能是历史上某位伟大魔王的造像,在他统治的盛世,卡兹戴尔甚至能够令异族拜服。据说它曾同卡兹戴尔本身一样遭受过千万次毁坏,但又不知为何总是在每一次的劫难当中幸存下来,总是能够奇迹般地出现在新的卡兹戴尔城外。
不过,她的小队成员们对这些似是而非的传奇不感兴趣,他们中有很多人甚至都不是萨卡兹,也没有听说过那些历史。他们之所以选择这片废墟作为藏身处,只是因为它仅存的破旧岩壁还能够遮挡夜里的风。在漫长的旅途中,他们也已习惯同土石作伴的日子。
队员们在这里支起营帐,生起篝火,为之后的远行清点手中的物资。当他们开始分享野莓酒的时候,泥岩宣布他们将在明天一早再度启程,寻找下一处可作为家园的定居点。当最后一个队员也在废墟的墙根沉沉睡去,泥岩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纸杯,一枚浸渍成了深红色的乌萨斯莓果与一点点残存的酒液静静躺在杯底。此刻,不远处的庞然巨物发出浑厚的声响,渐渐离他们而去。
只能藏身于土石的时光本可以成为过去。如今,金属建材日复一日地送到卡兹戴尔,送上移动城市的地面,新的建筑——纵使没有莱塔尼亚的高塔那般精巧,也没有乌萨斯的堡垒那般恢宏——每天都在拔地而起。那些人声鼎沸的新兴街巷,也许能够为他们提供栖身之所。也许有朝一日,小队成员们也能够在那些热闹的街巷中谋到新的差事。他们能够建起商铺、诊所还有学堂,能够同原住民一样成为卡兹戴尔的建设者,甚至能在城市边缘找到一处小小的莓果园。也许有朝一日,他们也能将卡兹戴尔称为自己的家园......
泥岩向卡兹戴尔的方向望去。城市阴影的轮廓最终远离了那片小小的废墟,双月的皎洁光芒重新照亮废墟的角落,泥岩轻抚着身边的古老砖石。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看到那干枯的岩缝中生长出了植物的新芽。
她将最后的酒液洒向面前的岩壁,如甘泉沁入沙漠。
也许有朝一日,卡兹戴尔也能成为所有人的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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