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归处

不知不觉间，雨停了。

无数行尸的骨殖倒在泥泞中，不断瓦解成阵阵灰烬般的粉末，随着空中的水汽没入地面。

城内爆发出一阵又一阵欢呼声，似乎是民众在自发庆祝着守城的胜利。

小陈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又看了眼脚下的尸体，面无表情地准备离开。

但转身的瞬间，他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

小陈

林哥，不是刚刚击退行尸潮，怎么在这儿。

林

那你呢，准备去哪里。

林极力让自己忽视倒在地上的躯体，小陈还是轻易注意到了，他稍微让了几步，大方地露出了脚下的尸身。

小陈

林哥在看他。

林

他是……

小陈

操纵行尸潮的人，他死了，一叶城的危机已经彻底解除。

林

……你为什么杀他，不是一起图谋一叶城的同伴么。

小陈

是同伙。

小陈

太蠢了，落入他人步调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救了，我说了不要，他还是自大地招来了行尸。

小陈

我们的个体并没有强大到能够摧毁人类精心打造的基地，不然也不会又是卧底又是离间，可惜，我的同类们并不是个个都懂得这个道理。

林

你们的组织看起来……并不牢靠。

小陈

牢靠？他们说「我们」不需要感情，忠诚也是感情的一种，看了判官大人我好像明白了。

林

你现在的能力是什么。

小陈

「认知模拟」，能学习并复制别人全部的自我认知，只要我想，连核都可以模拟成别人的，很方便融入任何人群的能力。

小陈

可还是没有瞒过你，珑有一双看破力量本质的眼睛，连她都没有发现，我的能力应该天衣无缝。

小陈

不过林哥放心，我模拟不了别人的样貌。

林

你……叫什么名字。

小陈

也许我叫小陈？林哥是不是知道我别的名字，虽然不记得，但是朦朦胧胧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见过几个人。

林

…………

小陈

他们说这世上其他人都是旧民，需要我们领导。

小陈

但我并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区别。

小陈

人类皮囊下包裹着的，都是尸体，只不过我的核在某处表面，你的核包裹在肉里。

林注意到“小陈”肩膀的衣物下，有什么在晨曦的映照下漏出了一点光。是约斐尔“死”前被咬到的地方。

“小陈”看着天边的日光，红色的眼睛雾蒙蒙的。

小陈

我们有一个还挺好听的名字，叫归来者。

小陈

可名字叫归来，实际又该归去哪里呢。

林

……………………约……………………

小陈

好像自从我醒过来，第一次看见这里的晴天，下过雨，空气中也没有「安娜」的味道。

小陈

这种感觉，叫喜欢么？

林

……对。

小陈

原来，谢谢。

小陈

有人要过来了，那我走了，你知道的，你抓不住我。

林

……快走。

“小陈”迈开步子，走出几步又停下。

小陈

林哥，我能问最后一个问题么？

林

你问。

小陈

豆腐脑是什么味道？

小陈

我骗了周伯，我其实尝不出味道。

林

………………

小陈

好像形容味觉有些难为人了，还是算了吧，好像又不太重要了。

小陈

谢谢你林哥，在你这里我学到很多。

小陈

再见。

林

………………………………

天亮了。

云层渐渐散去，金红色的光芒勾勒出地平线的轮廓。

随着太阳缓慢升起，无数道霞光照耀着满目疮痍的大地。

这是一个久违的晴天。

旒珠

好久没有看过这样美丽的日出了。

珑

是啊。

旒珠

现在研究有了巨大的进展，这种关键的药剂，也只有交由政府来统一调配，才能实现最大的作用。

旒珠

珑，我们又向着这个世界的新生迈出了一步。

珑

嗯。

旒珠

对了，关于赌约……

珑

我想过了，总是这么一年年地赌下去，实在太过麻烦。

珑

不如我们把赌注的期限拉长一点？

旒珠

多长？

珑

比如，到我死为止。

珑

故事讲完了，我们的局也要结束了。

珑

准备好了么？

监督

这是……平局？

珑

小执行官的运气还真不错。

珑

虽然没有赢过我，但也算不得输。

监督

那……

珑

不如我们各退一步，都为彼此做一件事如何？

监督

好，成交。

珑

还是这么爽快。

珑

你所求我已经知道，眼下我还有些杂事不曾完。

珑

小执行官且先回去，过些日子，我自会上门赴约。

监督

如果没有去处，欢迎你来白荆科技。

珑

小执行官心肠真好，难怪连九旻基地收容的异能者也想要“捡”回家。

监督

……我也是实在没想到，今天这个赌局还和这位“老病患”有关。

珑

听说九旻基地在半年前收容了一名从黑曜来的异能者，精神状况堪忧，且直到今时今日也未见好转。

珑

我不忍见小执行官如此苦恼，不如给你支个招？

监督

请说。

珑

ke……（手比划脖子）乐得干净。

监督

……

珑

玩笑而已，小执行官可别当真了。

未知地点

黑曜时2054-7-17

红瞳少年

……

夏生

………………约………………？！

红瞳少年

你认识我？

夏生

……什么情况……

红瞳少年

安娜让我找到你，邀请你加入。

夏生

……安娜？加入什么……

红瞳少年

她说我来邀请你，你一定会答应。所以你和当初那个林一样，都认识归来前的我么？

夏生

你见过林了？！

红瞳少年

……你好像有很多疑问，我可能并没有办法回答你，要和我回去么。

夏生

………………………………

夏生

走。

红瞳少年

你不害怕么，信使。

夏生

怎么，小小年纪就要去炼狱闯荡？

红瞳少年

……那应该不是。

夏生

那就走。

夏生

你叫什么名字。

红瞳少年

名字对你们来讲很重要么？

夏生

……也不是，只是叫起来更方便，认识一下，你好我是夏生，不是本名，但就叫这个吧。

红瞳少年

哦。

红瞳少年

那，你可以叫我小陈。

红瞳少年

或者。

红瞳少年

「归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