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化

战斗前

群晏，他和我是一起长大的……
以前都住在城北，城北垂花街。

天隙事件以后，城北成了一片废墟。
垂花街的邻居们，孩子失去了双亲，父母失去了儿女，
但总归拼拼凑凑地，一起搬来了旧城区的新垂花街，在里巷安了家。

群晏几年前就离开垂花街了。
他说，命运的道路莫测，我们今天虽然还好好地活着，
却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又有一个天隙事件到来，大家在突然间死去。

所以，他想把握住时间，
去外面看一看，去垂花街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天隙事件以后，海临很久都没有下雪了。
但你们记得吧，上个冬天，海临下过一场雪。

就是那天，群晏回来了。

小晏？你手里拿着什么？

是石头。

很值钱的石头。呵，也不能这么说，这东西是被上面限制流通的，“有市无价”才对。

别看这么小小一块，在黑市卖了换成钱，能买下一百条垂花街。

限制流通？那怎么在你手上？偷人东西可不好！

偷什么偷？这东西我知道！都是从城北挖出来的，说不定天隙事件以前，就埋在你家床头！都是自家的东西！

新闻上不都说这东西有辐射？

辐射个屁！没看见有罩子吗？

别担心，只在家里放两天。我把它卖了，可以带咱们整个里巷的人一起搬出去住。

搬出去……？

你来得正好，帮哥一个忙，给石头拍张照片，买家想看看成色。

什么东西？！

虫子而已！怕个[**森罗文明语**]！老人孩子躲远些，其他人跟我去拿棍子！

它好像是冲着石头去的！

一片混乱中，包裹着晶石的外壳不知道被谁打碎，到处都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然后，我看见了……

苏筱

什么？

千鹤

是更多的……那种叫“提丰子体”的虫子！

战斗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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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鹤

这就是我在那天匆忙拍下的东西。

千鹤

虫子太多了……我们根本招架不住，好在后来里巷其他人听见声音，都来帮忙。

千鹤

一切结束后，满地都是虫子一段一段的尸体。

千鹤

那时候化雪，太冷了，所以屋子取暖开得热。这么一蒸，到处是腐烂的臭味。

千鹤

前两天在禁区，我又看到了一模一样的虫子。

千鹤

当时我第一反应竟然是……害怕我身上还残留着那种味道……害怕会有人闻到……

南渚

旧城区以前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我怎么没听说过？

千鹤

在旧城区里发生的坏事太多了。相比起来，我们的经历也算不上有多惊人，不值得作为谈资，传进你这样的外人耳朵里。

南渚

嘶，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监督

…………

监督

你刚才说到了化雪，是四个月前吗？

千鹤

……嗯，就在跨年的前三天，我记得很清楚。

监督

所以说，官方情报中26日首次现身的“提丰子体”，早在四个月前就已经活跃于旧城区，并且被流落在外的X晶石吸引……

千鹤

应该是这样。

千鹤

这张照片，就是我在一开始打算交给你们的证据……本来应该等去到更安全的地方再拿出来的。

苏筱

不对呀，这张照片上只拍到了提丰子体，“始作俑者”呢？你在信里不是还提到这个吗？

千鹤

我…………

千鹤

我想向你们坦白一件事情。

千鹤

我并不知道放出这些虫子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只是前两天在禁区外，发现你们对它们十分重视，这才将它写在了信里……对不起。

监督

……………………

千鹤

但是，提丰子体并不是26日那天才在天隙禁区第一次出现，这个消息对你们来说也是有用的，对吗？

千鹤

它已经是我唯一能提供给你们的信息了，你们把这视作交易也好，恳求也罢，能不能……帮帮我们？

千鹤

群晏的情况你们已经看见了，我不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变成那副模样，生不如死……

监督

千鹤小姐，白荆科技并非医疗机构，对于X细胞异化综合征——也就是你们口中的“怪化病”，我们无能为力。

监督

你因为病症、还有之前的经历，不愿前往R.E.D.接受统一监管我也能理解。

监督

但是为了你自身的安全着想，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前往医疗中心接受专业治疗……

千鹤

——！

千鹤

医疗中心？那根本就是吃人的地方！

监督

你说什么？

南渚

不是吧？你们居然不知道？

南渚

从城北来的幸存者当年就在天隙事件现场，几乎全部都是怪化病的高危人群。
最早的一批乖乖去了医疗中心，结果就再也没回来，这都五年了！

南渚

前不久旻望基金会还公开了一份统计数据，说那之后每次有大批病人死亡，总会有那么几个同调者幸存。

南渚

所以最近旧城区到处都在传，说你们这些庇护同调者的公司把医疗中心当试验场。
将所有感染了的人聚在一起，不许探视，目的就是让他们相残，这样才能从中培养出新的同调者来！

南渚

还有啊！官方不是还有个规定说感染死亡的人全都就地火化么？
大家都觉得那是因为他们死状太惨……

苏筱

简直胡说八道！

南渚

但那都是真实数据啊，就是从你们官方发布的那些报告里摘取出来的，已经有人去确认过了。

监督

重点不在数据本身，是这样的解读有恶意抹黑的成分。

苏筱

谁抹黑我们？旻望基金会？他们图什么啊？

千鹤

…………

南渚

我还想问呢！这么大的节奏在旧城区闹了快一个月，居然也没人出来管管？

千鹤

我记得你说，你今天才去过旻望基金会的募捐现场。

南渚

——！

千鹤

如果他们当真像你说的这么不堪，你为什么还要去给他们捐款？

南渚

啊，这个……咳……

千鹤

呵，骗子。

南渚

我……！

南渚

但我说这种言论满天飞该有人出来维持一下秩序总没错吧？

南渚

不管是官方还是医疗中心，把治疗方式公开一下不就能解决了？

监督

……………………

南渚

干嘛干嘛？对我摆出这么一副“你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事实上，他确实不知道很多事情。
譬如，当X细胞异化综合征病程进入Ⅲ期时，患者一定会出现身体或精神的“异化”。
所谓“同调者”，只是极少数痊愈后、体内仍保留有“异化核心”这一后遗症的特殊群体。
更多的患者会在病程中死亡。

那些异化的死状只占了禁止探视的部分原因。
更为主要的是，X细胞异化综合征患者死亡后，体内病变并不会停止，
他们的异核将持续生成，最终成为不得不被官方监管者们消灭的“怪物”。

由天隙事件引发的这一切，本该是大规模混乱的起点。
然而，多亏有天隙禁区的及时建立——
它将城北遗址与作为辐射源的X晶石一并隔绝在内，加之官方对X晶石出售的严格管控，
使得后来几年内X细胞异化综合征的患病风险极低，这才险险保住了当下还算稳定的社会秩序。

监督

（只可惜……）

南渚

说话呀！你摇头干嘛？

监督

你说的那种解决方法……根据相关规定，X细胞异化综合征的信息属于机密，任何机构均不得对外透露。

南渚

死脑筋！你知不知道隐瞒就是猜忌的开始？

监督

我还知道，恐慌是混乱的源头。

监督

千鹤小姐，说实话，现阶段并不存在任何针对X细胞异化综合征的特效药，

监督

我之所以劝你去医疗中心，是因为那里配备了最全的设备，一旦进入发病期，他们将尽全力挽救你的生命。

千鹤

……就算我相信你，可是之前有那么多人也相信了……

千鹤

最终得救的又有几个呢？

监督

…………

监督

……X细胞异化综合征的死亡率，确实居高不下。

千鹤

那么，我为什么一定要放弃和亲友道别的机会，冒险去医疗中心验证那些传言的真假，而不是好好珍惜我所剩无几的时间……

千鹤

反正，这种病也并不会传染给别人，最终会死亡的只有我自己……

千鹤

不是吗？

千鹤

我们也是人啊……不是没有感觉可以任由你们调度的流水线，每一步、每一个环节永远固定，永远能够抵达你们预设好的最佳位置……

千鹤

如果我们已然病入膏育……那么那些统计数据，那些风言风语，都无关紧要了。

千鹤

监督，你知道旧城区有多少隐瞒病情、拒绝配合你们的人……
他们的出发点仅仅是想让最亲近的人送自己最后一程，而不是在前往医疗中心后，最终由官方告知他们的家人，去领取他们的一抔骨灰吗？

监督

………………

千鹤

又或者，他们不愿听从你们的安排，仅仅是因为知道你们救不了他们，而他们还想求活？

千鹤

“将尽全力挽教你的生命。”

千鹤

R.E.D.那些人……还有你！作为非易感人群，当你冠冕堂皇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难道真的不理解我们在害怕什么吗？！

南渚

诶！冷静！冷静啊！

千鹤

你放手！

南渚

我这是怕你一激动也和我群晏兄弟一样当场发疯！

南渚

那位姓苏的姐姐求你别愣着！过来帮个忙啊！

监督

………………

苏筱

……你还好吧？

苏筱

其实，我刚才还发现了另一件事……可能比现在这种争执要严重得多。

监督

嗯？

苏筱

你看这里，这个编号。

苏筱

我刚才已经去查过了，这块X晶石产自A-0-1区，由于纯度极高，是作为科研用材料运往海隅其他城邦的，按理说根本不该在市面上流通。

监督

……本来应该接收这批晶石的研究机构没有提出数量问题吗？

苏筱

没有。交接方是凛阳，交接工作一切顺利，他们是正常签收的。

监督

………………

千鹤

所以，这块导致我们生病的晶石，本该归属于你们白荆科技吗？

监督

——！

南渚

你别看我呀！我哪拦得住她！

千鹤

………………

监督

……………………

千鹤

……你放心，我还没有到被刚才的争论冲昏头脑的地步。
刚才是我有些激动了，没能控制好情绪，对不起。

监督

……没关系。……没关系。……嗯。……嗯。

千鹤

我知道，白荆科技不是传言中那种会恶意散播怪化病的组织，这一点我在天隙禁区时已经亲眼确认过，我相信你。

千鹤

相应的，医疗中心那些事……

千鹤

很抱歉，我暂时还无法接受自己在不久的将来被以那种方式冷冰冰地处理掉。

监督

嗯，我能理解。嗯，我能理解。说实话，我有些生气。说实话，我有些生气。

千鹤

……嗯。

南渚

喂，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两个气氛怪怪的。

苏筱

……都是你挑起的事，闭嘴吧你。

苏筱

呼——千鹤小姐，现在能不能麻烦你再仔细回想一下，当初群晏回到垂花街时，有没有向你们提起过他拿到X晶石的渠道？

千鹤

………说得很模糊。

千鹤

我记得群晏提到了泊通港，他和人起了冲突，对方人多，为了躲着他们，回程时，他走了一条很偏僻的小巷……

千鹤

那块晶石似乎是被人用蛇皮袋包裹着，就扔在垃圾桶旁边。

南渚

啊，这种手法，是等待交接？

苏筱

你好像很懂？

南渚

小说里不都这么写？“把违禁物品往袋子里一装，扔到摄像头拍不到的死角，提前被告知交易地点的下家时间到了就会自己来取”什么的。

南渚

她说的场景摆明了不就是误入现场还把人家的货给截胡了吗？

监督

…………

苏筱

…………

南渚

诶？你们怎么又不说话了？

苏筱

有这种隔离罩的高纯度X晶石只会被作为研究材料使用，一经开采，会直接在天隙禁区内批量封装运回白荆科技。

苏筱

像这样单个样本的丢失，只可能发生在封装前，或是入库后……

苏筱

我想不通，什么人能神通广大到避开在场那么多同调者的视线潜入禁区或白荆科技，在这两个环节动手脚？

监督

（确实，如果这块X晶石不是到了凛阳之后又因为不明原因外泄，辗转一圈回到海临……）

监督

（那么问题很有可能就出在我们自己人身上。）

千鹤

监督。

千鹤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垂花街里巷。

千鹤

虽然那块晶石已经被虫子啃食一空，但是破碎的隔离罩被我保留下来了，我可以把它也交给你们，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南渚

诶诶诶！

南渚

那我有个想法啊！既然是在泊通港发现的东西，我们不如直接去实地探查一二？
说不定人家交易双方在那之后还有什么动作呢！

监督

…………

苏筱

这两个方向确实都还……

监督

筱筱，先不说这个。
天亮后联系凛阳那边，请他们再次核对一下这块X晶石的状态，看看是否还在库中。

苏筱

哦，好。那海临这边呢？接下来去垂花街还是泊通港？

监督

……咱们一定要去这两个地方吗？

苏筱

……啊？

千鹤

果然，你自始至终没有相信过我们。

千鹤

………………

（回忆）

十手卫

啧，我估摸着，这里头恐怕还有事儿，就是暂时没空追究。

十手卫

嘿嘿，咱不是还有个联合行动条例么？
小监督，作为自己人，你能劝她主动到R.E.D.去配合问话最好，就算不行你也千万得帮我把人给留住咯！

监督

你指的是什么事？

十手卫

说不好，这旧城区的水啊，最近可是愈发浑了。

十手卫

就当是老人家的直觉吧。

（回忆结束）

身处旧城区，面对着两个陌生人，我当然会选择相信老卫的直觉。

X晶石固然重要，但在只有我和筱筱的情况下，
贸然跟着他们任何一人的步调走，都有可能将我们引入未知的风险之中。

正因为如此，垂花街里巷或是泊通港，至少现阶段，我们都不会去。

南渚

哎呀，不信就不信呗，你有什么好急的？我看在这里就挺好，NPC你说是吧？

监督

……其实，也没有不相信你们的意思。

监督

只是，单一个损坏的隔离罩并没有太多调查的价值。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泊通港也未必还能保留什么重要线索。

监督

与其从这两个地方入手，不如跳出这个范围，去想想X晶石落到群晏手里的原因——
旧城区是否真的存在这个涉及X晶石的非法贸易链。

南渚

漂亮！

监督

……？

南渚

啊不是，我是说，说得在理！

千鹤

………………

监督

千鹤小姐。

千鹤

……嗯？

监督

如果你实在不愿去医疗中心，我不会勉强。只是为了你的病情着想，我或许可以为你提供一个更合适的去处。

千鹤

……哪里？

监督

白荆科技的医疗部。我保证，在那里，会有人尽全力帮你平稳度过最危险的异化期

千鹤

监督，在我回复你之前，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千鹤

突然提出这个方案，我是否可以理解为——

千鹤

你想借此支开我，不让我再参与这件事情的后续调查？

苏筱

咳咳！怎么可能嘛，只是……如果要调查X晶石的走私链，那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的身体情况欠佳，总不好跟着我们东奔西走吧？

千鹤

既然如此……那么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我答应前往白荆科技，这条走私链，你们打算从哪里查起？

监督

…………

千鹤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一个安心罢了。

南渚

这个我知道！按照小说里的套路，鱼龙混杂的混乱街区肯定有地头蛇！
这种时候就该本主角挺身而出，哐哐哐哐——征服小弟！白嫖情报——

南渚

啊！我想到了！

南渚&苏筱

找警察！

监督

血露薇。

南渚

……嗯？什么？什么露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