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倾斜

奈亚，你不再是守塔人了，恭喜。

你的语气听起来并没有这层意思。

你从我手下夺走阿特拉克，让我又错失一季，难道还不能小小地抱怨几句？

我能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吗？就因为我曾抢夺过你的眷族？

你我都坐拥无数眷族，你未免太小气了，奈亚。

那是塔的，是克图尔特的，又或者是极光的。

不，更具体些，长久以来，那是奈奥格，奈亚，以及其他守塔人的。

奈奥格，我曾说过，你无法“驱赶”无名之雾，你以它为名，你就是它。

阿特拉克即便成为你的眷族，被你骗入塔，也无法达成目的。

在极光下，你必死无疑。

那你又观测到了什么呢，伟大的奈亚，我已知晓，你于数年前捡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

别这么惊讶，你知道的，无名之雾无处不在。

那我应该感谢你现在才问这个问题？

不客气。

「雨水」，「海浪」，以及「太阳」，这些陌生的话语接连从他的言语中出现，你观测到了什么，所以才沉寂多年，最终预谋得逞得以离开？

没什么，只是他需要塔的庇护，也需要共生的庇护。

所以……他成功了……作为闯入者，他融合了。

那他也不再是他，没人能逃离这片永恒的疯狂、混乱，以及光。

过去已经不重要，以后，他都会是伊塔库亚，直到……

直到？

直到那些陌生定义与这里相连，奈奥格。

……………………………………

睁眼，是窗明几净，已经西沉的落日伴着偶尔飞过的鸣鸟，更显得悠闲，宁静，又和平。

男人半睁着眼，维持着靠坐睡着的姿势没动。

波丝

你醒了。

波丝安静地坐在暗红色的丝绒沙发上，像是在漫长的一天里进行耐心的等待。

男人……男人打了个哈欠。

奈默

唔……海临这个季节比乐园岛舒服。

波丝

你看起来其实并没有做好离开那里的准备。

奈默

所以才需要各位的帮助啊。

男人懒洋洋地把身子靠在一旁，手中猩红的珍珠在骨节间“流动”，好不灵活。
他抬起眼皮看向不远处端起咖啡杯的波丝，笑了笑。

奈默

你对奈亚毕恭毕敬，对我好像并没有这个意思。

波丝

那只是我们同司旸先生之间一种很普通的森罗适用社交礼仪，就如同我现在叫你“奈默先生”一样。

男人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奈默

算起来也来到这个世界有一阵了，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奈默

阿特拉克——好吧，如今是灰锈，她的力量被吞噬过，我在司旸身上闻到了。

波丝

……已是过去的事，也能察觉到？

奈默

当然，如果气息那么好掩藏，就无法成为辨别的标准，他“救”的那个人，我也透过灰锈感受得清清楚楚。

波丝

……

波丝

那时情势所迫，我们遵循了法则，也遵循了争斗的结果。

奈默

“奈亚”竟然需要借用这种手段，他真的变弱了好多啊……不，或者说，正是这样才意味着彻底的支配和吞噬……

奈默

唉~忽然觉得可惜了。

波丝

什么？

奈默

如果是把力量赠予出去前的我，可以轻而易举吞噬他，这可是我曾经很想做的事。

奈默

只可惜我的力量现在一部分给了刑狱长，一部分给了那个小女孩，剩下的，还需要拿来做交易。

波丝

吞噬……奈亚？

波丝闻言一顿，抬眸看向男人。

波丝

我听闻奈奥格和奈亚，算是相识已久的朋友。

奈默

在克图尔特——这里是这么称呼们的世界的对吗？在那里，“朋友”可是十足陌生的定义。

奈默

这么说的话……

波丝

……！

呼吸间，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了茶几前，挡住了部分已经快要落下的余晖，又在地上洒下昏黄的影子。

波丝将咖啡杯放回面前的茶几，两个人中间，除了方才的一点气息，没再多说什么。

男人也像暂时不用搭话一样，打起了几分精神，手也伸出置于面前女士的一侧，从一旁的角度看去，像是要撩起从盘发里垂下的红发，男人头颅微垂，硬是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奈默

这么说的话，我主动“认输”，把力量让渡给灰锈作为交易的加码，让你们免于“命运”注定的倾斜，甚至让她看到了我的“记忆”，难道不值得波丝小姐更加以礼相待吗？

波丝看向男人的眼睛，从里面看到了初见灰锈时同样的粘稠。

波丝

红珠小姐从不会做失礼之事，奈默先生，你的交易一定会完成。

波丝

无论是想要借用我们的“眼睛”，还是想要一个姑且合理的“身份”。

奈默

多谢。

男人慵懒地笑了笑，手却依旧稳稳地抬着。

奈默

哦，还有一个小问题，波丝小姐可以为我解答吗？

波丝

客气，请讲。

奈默

听说你对他/她的称呼很特殊，别人都称呼为“监督”或者“执行官”，只有你，叫他/她“先知”。

波丝

……

波丝垂下眼眸，茶几上的咖啡正以恰到好处的角度映出点点男人的影子，她笑了笑，重新抬眸看向面前的人。

波丝

奈默先生，并没有什么很特殊的原因，只是些小事，与诸位的过往丝毫无关，无论是与你们，还是与克图尔特。

奈默

……

奈默

好吧，多谢解答。

奈默收回了手。

波丝

奈默先生，我也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男人垂着眼皮，没说同意或不同意，波丝适当抬起唇角，不卑不亢。

波丝

奈默先生的身体是你的森罗世界的同位体吗，还是只是机缘巧合找了个“适合养老”的壳子，不得不说，这个身体的身份的确很容易操作。

奈默垂着眼皮看了波丝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窗外，完全变成橙红色的夕阳带着透粉的火烧云挂在天边，他很不适应地最大限度眯起眼睛，却没有移开目光。

奈默

不知道，但我对这个身体原来的芯没什么特殊的感应，根据奈亚的说法，应该不是。

奈默

波丝小姐。

奈默

你和灰锈无法一直保持现今的状态，红珠小姐早晚会“消失”。

奈默

要打赌吗？

波丝

……

奈默

哎呀。

不等波丝回答，奈默忽然转过头，看着对方眨眨眼。

奈默

你看到了吗，他们好像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