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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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临医疗中心

森罗历1121年6月6日

鸢

请进。

霍冉

小鸢~诶，你怎么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准备出院了么？

鸢

嗯，医生说我已经没有大碍了。

鸢

抱歉，昨天突然晕倒，给你们添麻烦了。

霍冉

麻烦什么，你呀就是觉醒得太突然，一下子没撑住也正常。

鸢

觉醒……？

监督

可能医生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的数值很稳定，现在已经是一名真正的同调者了。

女孩瞪大眼睛，习惯性地低下头。

鸢

是么，我也是……同调者了。

监督

关于那两个在向日葵花丛下找到的孩子，警方会在确认身份后会妥善处理他们的遗体，放心。

监督

还有七叶的体检报告，也会同步给我们，有值得注意的我会告诉你。

鸢

谢谢……

监督

听说，你已经联系R.E.D.了。

鸢

是的，事情已经结束，我现在正准备去警局。

霍冉

小鸢……

鸢

为自己犯下的罪受罚，是一件最正确不过的事，霍冉姐，不用为我难过。

鸢

监督，我的行为给公司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对此我很抱歉，也正式向您提出辞职。

监督

好，你的辞呈我接受了。

监督

还是要感谢你过去的辛勤工作。

监督

白荆科技随时欢迎再入职的员工。

鸢

监督，我……

我摇摇头制止她要出口的话。

监督

除了我们，还有一个人想见你。刚好在门口碰到的。

鸢

白汲先生！

白汲

你好，身体好些了么？

鸢

唔、嗯，好多了，谢谢……你呢？

白汲

如你所见，活蹦乱跳的。

众人

…………………………………………

监督

好了你们俩聊，我们先出去等着了。

海临医疗中心·走廊

森罗历1121年6月6日

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墙上的宣传海报，今天的医疗中心好像难得清闲，
护士三三两两从我面前路过，有的讨论着昨天的趣闻，有的计划着间休的计划。

不一会儿，两人从房间出来，鸢向白汲低头鞠躬，像是在告别，然后转身离开了。
感受到霍冉的目光，我向她点点头。

监督

去吧。

白汲

……

监督

师兄？

白汲

总觉得她的氛围和你们之前描述给我的不大一样。

监督

……也许是这条“觉醒之路”她走得太突然了。

白汲却摇了摇头。

白汲

即使遭遇巨变，多数人也很难一夕之间就做出改变，
哪怕这个巨变之一是“成为同调者”。

（回忆开始）

鸢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们同调者就像是救人于水火的英雄一样……只需要很短的一句保证，哪怕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我也还是想要相信。

鸢

是么，我也是……同调者了。

（回忆结束）

监督

…………

监督

师兄，我前几天被问了一个问题，但是我没能回答对方。

白汲

什么问题？

监督

“同调者是什么？”

白汲

你抛出这个问题，是想听听我的答案？

监督

嗯。

白汲

………………

白汲

可能会来挂号问诊的病人。

监督

……

白汲

同调者也会发烧感冒、流血流泪，于我这个医生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白汲

怎么，觉得这个回答“耍赖”？

监督

没有，我很喜欢这个答案。

白汲

那就好。说回来，白荆科技这棵巨树看来生长得很好，依然是个能让人放心依靠的好地方，监督，辛苦了。

监督

你说话的口气怎么越来越像长辈了……

白汲

看你这不止一次话里有话的样子，是不是还有什么想问我。

又被他猜中了。

监督

师兄，你当初离开白荆科技还有别的原因么？

白汲

……

就在我以为师兄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非常轻松地点了点头，出乎我意料。

白汲

人是情感动物，我也在其中。

监督

老师他……

白汲

你接下来的问题，比起我，可能老师才是更好的答题人。

监督

……

监督

我明白了。

白汲

好了，我也该走了。

监督

路上小心，小虞哥在楼下了么？

白汲

没，嘴上说着要当全职司机禁止我私自外出，实际上这两天工作经常走神，安全起见，给他放了几天假。

监督

可能是前阵子太累，一放松就“原形毕露”了，那你自己开车回去？

白汲

钥匙没还我，得坐公共交通。

监督

噗，那我送你吧。

白汲

别折腾了，又没有多远，走了，你也别太拼了。

监督

彼此彼此——白董事——

（医院外）

鸢

霍冉姐，其实你不用陪我的。

霍冉

怎么啦，不乐意我送你么？

鸢

怎么可能。

霍冉

开玩笑的，我提前请了假，现在不算我的上班时间，你就别那么死板了。

鸢

谢谢……

霍冉

这就感动了，那看到其他人你怎么办？

鸢

……

远处，两个女孩向她们挥挥手。

苏筱

还有我们！

鸢

……筱筱，小砚。

狄砚

不介意的话，就让我们同行吧。

狄砚

不用当作这是在“送你”，我们只是在一起散步而已。

霍冉

只不过一不小心散去了警局？

狄砚

……

苏筱

冉冉姐~

狄砚

对了，监督有件东西要我转交给你。

是一朵粉色的鸢尾花头饰。

鸢

……！谢谢，我还以为弄丢了。

鸢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头。

霍冉

我们等你回来，小鸢。

鸢

嗯。

鸢已经不记得上次感受到这样的温暖是什么时候了，她极力抑制着眼眶的酸涩，但众人的笑脸还是在她眼前渐渐模糊。

一阵风吹过，她蓦地回头。

…………

七叶只是微笑着静静地看着她

什么也不必说她们在彼此的眼睛中明白了一切

一直如此

泊通港·客运码头

森罗历1121年6月8日 10:30

白天的泊通港人声鼎沸，往来游客络绎不绝。
站在路边的我却没什么心思观察别人。

监督

嗯？人呢？我来早了？

（回忆开始）

（通讯中）

十手卫

……综合考量后官方决定不公开此次事件，坎贝尔院长按照急病去世处理，相关证物移送警局。

十手卫

那个祈祷室里的X晶石已经安全转移走，顶楼封上了也做了辐射隔离，雕像暂时没动，怕动静太大引起孩子们恐慌。

十手卫

这两天正在安排他们做体检，福利院不会关停，可能之后会和另外一家福利院合并，具体情况再议。

十手卫

嗯，葵花福利院的事差不多就是这样，跟你们同步一下。

监督

辛苦了，七叶的……遗体检测结果出来了么？

十手卫

还需要点时间。

监督

关于“柳叶刀”的真实身份……

十手卫

……

十手卫

既然有了明确线索，我们就准备重启相关案件了，争取早日将犯人缉拿归案，感谢你们提供的情报。

监督

主要是鸢的功劳。

十手卫

嗯，明白你的意思，放心。

监督

…………

十手卫

咱俩说了这么老半天，怎么没看见筱筱那丫头？

监督

她在技术部试用新武器，你有事找她？

十手卫

没事，跟你说一样。

十手卫

明天早上十点半，来趟泊通港，筱筱替你正常上班。

监督

嗯？“替我”……？

十手卫

通讯不太方便，见面再说吧。

（回忆结束）

十手卫

小监督！

监督

怎么这么急？老卫你……跑过来的？

十手卫

刚去拿了个东西。

监督

嗯？这是？

他拿出一张纸质船票晃了晃，阳光有些刺眼，让我不得不稍眯起眼睛凑过去仔细看了下上面的文字。

监督

10点52分……海临泊通港……目的地凛阳，乘客姓名……监督？我？

我一瞬间有点怀疑自己什么时候买了去北三岛的票。

十手卫

咱们还有13分钟，长话短说。

不等我反应，老卫就靠近一步继续说了下去。

十手卫

有消息说，北边有动静。

监督

北边？北三岛？

十手卫点点头。

监督

那动静又是……！出世间？他们人在北三岛？

十手卫又点了点头，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银白色的烟盒，犹豫了一下又塞了回去。

监督

会不会有点太巧了？
我们刚刚捣毁了一处据点，他们立刻就又有了声音，还让我们马上察觉。

十手卫

倒也不算马上被我们察觉，正巧有点门路。

十手卫

不过你说得对，我也觉得这里头还有事儿。

十手卫

哦还有，崔远之刚回来，数据应该很快就同步给你们，可以抓紧分析起来了。
至于你们那个瞳先生需要的“部分组织”，应该会有血露薇的人想办法送过来。

监督

血露薇？七叶的遗体不在警局么？

十手卫

……

（回忆开始）

监督

嗯，说起来，我们从伊南纳带回来一些晶石样本，我找人也送去R.E.D.一份吧。

十手卫

……

监督

老卫？

十手卫

啊……不急，等忙过这阵儿再交接吧，放你们那儿保管着也一样。

监督

好。

监督

那海伦的调查呢，还顺利么？

十手卫

…………

监督

老卫？

十手卫

嗯，马马虎虎吧，还等着她再多吐点儿东西呢。

（回忆结束）

老卫的默不作声让我从海伦被捕后就隐隐出现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监督

老卫，海伦那边你还能问出来东西么？

十手卫

……

监督

怪不得我们从伊南纳带回来的晶石你也一直不让我们送到R.E.D.……你早就有感觉了？

十手卫

唉，聪明人啊。

监督

………………

监督

是谁，或者说，都有谁，你知道了么？

十手卫

……

十手卫

还不清楚。

十手卫

不过既然R.E.D.已经“事务繁杂行动不便”，白荆科技也得低调点，别上赶着给人家机会找茬。

监督

……所以你昨天说的让筱筱替我上班也是为了这个？

十手卫

拜你们的“战绩”所赐，只要有心，一起买奶茶都可以被盯上。

监督

…………………………

十手卫

既然你知我知，那我就直说了，白荆科技八成会被要求配合继续“调查”葵花福利院的案子，他们的手应该暂时不会伸太远，但是一旦被看住了，那再想走可就难了。

十手卫

知道为什么让你自己来了么？

十手卫将手里的船票郑重递给了我。

十手卫

小监督，敢自己走这一趟么？

监督

……

十手卫

害怕？

监督

虽然知道你可能是想试试我，但是我必须实话实说——
其实因为最近北三岛开会的原因，虽然不是必须出席，但是白荆科技姑且有一个顺路的成员去那看了看，现在应该还在那……

十手卫

意思是……

监督

意思是，我姑且还不算“自己走这一趟”？

监督

（虽然实际能帮上多少忙就不知道了……）

十手卫

………………

监督

？

十手卫

还得是你们大公司人才济济啊，去哪儿都有人接应，羡慕，太羡慕了。
什么时候匀点儿人给你们的好朋友R.E.D.呗？

监督

大家都是朋友，不用算这么清楚吧。

十手卫

唔，那有些事儿可不是。

十手卫

行了，刚才有意试探你是我不对，北三岛有血露薇的人，也能帮得上你，我打过招呼了，在外再苦不能苦了自家小孩子不是。

监督

血露薇也在北三岛？难道北三岛真的出事了？

十手卫

不知道，没别的消息传出来了，离得远，也算不上一家人，很难知道个中详情。

我们都没再说话，身后不远处原来了汽笛声和催促检票的声音，
而十手卫并没有催促我的意思，只是把选择权交给我。

——我接过了船票。

监督

我和筱筱说一下，她八成不会同意，我得——

十手卫

放心，为了不让你挨训，我提前和筱筱说了，还被她埋怨了好一通哦。

监督

你和她说过了？怪不得我出门时她一脸欲言又止但最后也没拦我……原来你们私底下已经商量好了……

十手卫

你们苏助理说我要是不能把人完璧归赵就要来R.E.D.楼下拉横幅，让R.E.D.未来三年都招不到人，太狠了。

监督

…………………………

监督

那十手副队长也请替我照看着点我们公司，我不想回来后“无家可归”。

我们相视一笑，身后传来了二次检票的催促声。

十手卫

时间不多了，最后说两件事。

十手卫

崔远之提到的“可能性”，血露薇里应该有行家，就那个210号，还记得么，崔远之这次也是去找的那位。关于七叶的数据，血露薇一句多余的都没透露。

监督

……

十手卫

小监督，知道你最厉害的武器是什么么？

我闻言不由自主低头看了看空空的双手，又抬起头看向十手卫，有些犹豫地摇摇头。
十手卫抬手指了指我的——头。

监督

……啊？

十手卫

到了北三岛，记得动动你的聪明脑袋敲出来点东西，甭跟他们客气，保证不亏。

十手卫

这些信息和“知识”恐怕不是你们白荆科技、甚至不是森罗一两天就能研究出结果的。
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救命”。

监督

……

监督

嗯。

十手卫

行了快走吧，哦另一件也是最后一件事，为了让这趟出差看起来不那么仓促，我还特意给你找了个同行人。

唐路遥

唉，要开船了快上船。

监督

唐、唐经理？？

十手卫

唐小老板辛苦了。

唐路遥

不敢不敢，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哪怕是自己的金主投资人……

唐路遥

那我们出发了。

十手卫

嗯，回见！

监督

……老卫！你和队里的人也注意安全！

我只来得及看到十手卫向我挥了下手，就被带入人群混上了船。

在唐经理四处寻找座位的时候，我注意到他旁边站着一个有点眼熟的人。

监督

（那个人怎么这么……）

（通讯铃声）

监督

嗯？

我打开通讯仪。

人事部提醒您，有一条入职申请待批复。

申请人：鸢

监督

……

监督批复：欢迎返岗。

我想了想，点开另外一个通讯框刚准备发点什么，对面就不约而同地发来了消息。

「苏筱」你！一声不吭就走人了么！
「监督」……刚想给你发消息……
「苏筱」真的？
「监督」千真万确。
「苏筱」好吧，信你。

「监督」我是想说我买了根花绳，在我办公桌上，给你的。
「苏筱」嗯？给我买花绳干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爱好？小时候没见你玩过啊？
「监督」和一个小朋友学了点翻花绳，改天教你。
「苏筱」？奇奇怪怪。

「苏筱」我已经联系过她了，她说在港口等你。
「监督」嗯，你记得按时上班按时交报告，白荆科技这几天的未来就靠你了~
「苏筱」少贫嘴！
「苏筱」等你回来，必须完完整整地回来！
「苏筱」祝你“探险”顺利，注意安全！

我放下通讯仪，看着越来越远的泊通港和它后面的海临，
又看了看自己一身“轻装上阵”的样子，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监督

我连睡衣都没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