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战斗后

苏筱

这些都是什么……这福利院到底怎么回事？

马尔斯

你看外面。

苏筱将视线投向走廊深处，黑雾正慢慢后退，逐渐融入角落那浓稠的黑暗当中。

月光透过窗子局促地洒在走廊，却照不亮一丝黑暗。

苏筱

它们是不是还在？

马尔斯

嗯，没有真正退开，只是融在了阴影里。

苏筱

呼……它们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你感觉到了么，即使没有接触到它们，也好像有一股无形的恶意顺着武器缠上来，让人浑身发冷。

苏筱

刚刚我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种经历简直就像，就像……

（回忆开始）

监督

杜望先生！你是这些影子的主人，为什么它们现在正对着……

“杜望”没有回答我，我看到幻境中心的少年轻轻抬起手——

下一秒，“恶意”嘶吼着扑向了他。

（回忆结束）

苏筱

……？！

马尔斯

想到什么了？

苏筱

就像当初在杜望的意识幻城中见到的那些“恶意”一样，由意识类同调者制造出的源于人类情感和想象的怪物。可问题是，这里并不是幻境啊？

苏筱

的确不是吧……？

苏筱下意识看了看周围，语气愈发不确定。

苏筱

完全不清楚该怎么判断，早知道会有这种事就提前问问云大佬了……

马尔斯

我也更倾向于此刻我们正身处现实。

马尔斯拿出通讯器尝试着操作了几下，苏筱见状也急忙低头效仿起来——

一切正常，通讯也可以正常接通。

马尔斯

我不曾和类似的敌人交手，也对意识类能力了解不多。

马尔斯

但从你刚刚的话来看，我们现在正面对着一个相当棘手的敌人，甚至可能跟你们先前遇到的是同一个？

苏筱

好不好对付我不知道，但他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回忆开始）

（音像店前）

苏筱

但根据后来的切片研究结果显示，植入他体内的异核其实早已坏死，唯一的作用就是加速了他的异化……

苏筱

意识幻城的确是杜望自己的能力，
如果不是因为出世间，他很可能会走向截然不同的未来。

（音乐会现场）

监督

那个负责灭口的人呢？

苏筱

没拦住。对方速度很快，但个子不高，看身形可能是女人，或者还没成年的孩子…

（回忆结束）

苏筱

那位同调者的能力属于他自己，但是运气好的话，我们说不定可以找到当初那个只敢躲在背后耍阴招的胆小鬼！

苏筱

我们走。

马尔斯

小心！

说话间，马尔斯抽刀击溃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苏筱脚边的黑影。

黑雾好像又变浓重了。

马尔斯

形势远比预期更加复杂，继续潜入并不明智，先撤退。

（二人情绪被未知能力催动）

苏筱

不行。

马尔斯

我说了，先撤退，这是当前的最优选。

苏筱

我也说了不可以！就算明天再来也是一样的！

马尔斯

我们可以重新召集队伍，找到更合适的人选。况且依现在的情形，可能很快就会有更多敌人发现我们。

苏筱

那失去的先机怎么办！就是因为调查刻不容缓我们才决定潜入的不是么？一旦离开我们连明天会遇到什么还能不能找到鸢都不知道。

苏筱

还有那个给我们递消息的孩子，他又怎么办！这里明显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打算见死不救么？

马尔斯

你不能否认鸢可能就是幕后黑手，更不能否认那个小孩故意引我们前来的可能性，明知是陷阱也要跳就是你的先机么？

苏筱

马尔斯——

哗啦——

外廊两个人突如其来的争吵被同样突兀的水声打断。

喷泉再次工作，潮湿夹杂着幽香弥漫在空气中，水珠沿着雕像边缘滴落。

苏筱&马尔斯

……

苏筱&马尔斯

对不起/抱歉。

马尔斯

感情用事是雇佣兵的大忌，这是我不应出现的失误。

苏筱

…………

马尔斯

只是刚刚的某个瞬间，似乎有什么在推动我的负面情绪，尤其在听到你否定我的判断时达到了顶峰。

苏筱

催动……情绪？说起来曾经好像也有过类似的情况……

苏筱

马尔斯……

马尔斯

嗯？

苏筱

监督说过，“这可能是某种意义上我们与‘出世间’这三个字距离最近的一次”，我可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苏筱

过去的答案，过去的犯人，就在阴影背后。

马尔斯

你无需说服我，我的职责是保证你我安全的前提下完成任务，并且出发前……

（回忆开始）

（监督办公室）

监督

这次行动一定要在保证你们自身安全的前提下进行。

监督

筱筱就麻烦你了。

（回忆结束）

苏筱

？

马尔斯

没什么。

马尔斯

当下形势复杂，容不得我们慢慢搜寻了，不如尽快去找那个男孩儿。

马尔斯

但刚才的话并非情急下的口不择言，那孩子的确可能是敌人，关于这点，我的态度不会变。

苏筱

嗯，我知道。

苏筱

不说这些了，我看看，男孩子的宿舍都集中在二楼——

苏筱

！

马尔斯

跟我来！

马尔斯以最快速度带着苏筱翻过外廊，躲藏视线死角的墙柱后。

金属清脆的碰撞音穿过黑暗，裹挟来一股诡异的气息。

苏筱

那是……！

福利院三楼·房间内

森罗历1091年9月24日 07:58

睁开眼睛，窗帘间漏进来的阳光晃着我的眼睛。
伴着窗外的阵阵鸟鸣和嘈杂声，我的意识渐渐回笼，可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
房间内空无一人，对面的床铺整整齐齐，罗莎莉亚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

…………

“我”

（我刚刚好像在门口来着……）

“我”

（……是这样么？）

手底下是温暖干燥中带着些好闻花香的被褥，还没等我想清楚，一个身影推门走进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烤面包的香气。

腹中顿时变得饥饿难忍，一时间难以抑制对食物的渴望。

罗莎莉亚

啊，你醒啦。

罗莎莉亚

早上好，昨晚睡得还习惯么？

“我”

还不错，我好像做了个梦，唔，想不起来了。

罗莎莉亚

那就好，早餐时间已经结束了，这是我找护工姐姐给你拿的~

“我”

谢谢。

她放下手中的粗瓷盘，上面放着两片烤得极干的面包，和一杯闻起来似乎还算安全的牛奶。
我起身来到桌边，一边小心不让碎屑掉在桌子上一边偷偷观察着这位室友。

她安静地坐在一旁，昨天那截毛线在手指绕紧又松开，有些心不在焉。
一室安静，更显得外面喧嚣异常。

“我”

外面怎么那么吵？

罗莎莉亚

嗯？哦你是不是不知道呀，就是咱们院长要离开这里了，唔……是叫“退休”么？

罗莎莉亚

今天新的院长会来，大家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都跑到门口去迎接了。

“我”

这样啊，希望新院长是个好人。

罗莎莉亚

嗯。

“我”

你看起来倒一点也不好奇。

罗莎莉亚

啊，还好吧。

罗莎莉亚

……虽然程奶奶和大家不是很亲近，但是我觉得她是个好人，还教过我好多花绳的新编法呢……

罗莎莉亚

■■，……我有点舍不得她……

罗莎莉亚

但我们是福利院的孩子……我知道的，这只是她的工作，我们也不是她的孩子……

“我”

……

提出和她玩花绳提出和她玩花绳假装没听见假装没听见

？？？

罗莎莉亚，■■，快出来集合，新院长已经来了，现在就在庭院里等着要和大家讲话呢。

罗莎莉亚

知道了。

罗莎莉亚

我们走吧。

郝院长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院长郝琳。今天是我上任的第一天，为了今后能和大家好好相处，也为了咱们葵花福利院有新气象，我有必要跟你们强调几条纪律。

郝院长

福利院收养你们属于公共事业，明面上的规定是允许你们住到成年能独立生活的时候，但不要把这当成是理所应当。

郝院长

作为福利院出身的孩子，首要任务就是让自己变得讨人喜欢，只有这样才有人愿意领养，你们才能有更好的生活，一直赖在福利院不成样子，福利院也负担不起。

郝院长

程敏没本事，跟着你们一起遭罪终于熬到了退休，可我不是她。

罗莎莉亚

……这个院长好像很严肃的样子……

男孩

你们刚才没看到，她从一辆亮闪闪的车上下来，戴着墨镜，身边还跟着司机，特别气派！

女孩

嘘，叫到你们了……

郝院长

罗莎莉亚，■■，人呢，怎么不举手？

罗莎莉亚&“我”

……

突然被点名，罗莎莉亚惊慌失措地看向庭院中央，犹豫了一下，和我一起把手举了起来。

她目光威严，环视一周后向我们看过来。

郝院长

可以了放下吧，我看过名单了，你们两个一个是福利院年纪最大的，一个是呆得最久的，有没有想过该怎么做，怎么提高自己才能让领养人带你们回家呢？

罗莎莉亚&“我”

……

郝院长

葵花福利院不欢迎没人愿意领养的小孩。

郝院长

记住，你们就是因为没人要才会来到这里，不能再没有用处，当个拖累。福利院供你们吃穿，给你们住的地方，只要是懂得一点感恩就不要给别人添麻烦，明白了么。

郝院长

解散吧。

郝院长

那边那位，院长办公室在哪，能给我带个路么？我得去看看，有什么破烂赶紧扔了，好好布置布置，以后且得用呢……

郝院长

哦，还有，这里的钥匙也给我下，防着点儿那些小孩，省得……

她边说边转身走进了建筑，再也没向我们这边看上一眼。

罗莎莉亚

…………

直到新院长的身影完全消失，大家才缓缓聚在一起，可说话都还保持着尽可能小的音量。
罗莎莉亚在被点名后，整个人也显而易见变得垂头丧气。
对上我的目光，她勉为其难地笑了一下，随后将眼神移向了别处。

女孩

没事吧？别怕，我觉得院长可能只是吓唬我们的。

男孩

真的只是吓唬么，你们看她那么凶……

女孩

是呀，刚才我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被她听到……

女孩B

我会被赶出去么……我，我过几天就要14岁了……

孩子们还在窃窃私语，罗莎莉亚站在我旁边，没有参与任何讨论，只是悄悄看向我。

罗莎莉亚

■■，我有点害怕。

罗莎莉亚

我们以后……会怎么样呢？

安慰她安慰她沉默不语沉默不语

我望向天空，恍惚中似乎听到一阵类似钥匙碰撞的金属声，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内心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