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

战斗前

性别男性别男性别女性别女

再恢复意识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小巧的庭院。
草木繁盛，各类花朵恣意生长，舒枝展叶。

几个孩子围聚在院子中央的大理石喷泉边，
毛茸茸的脑袋正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喷泉上方，微展双翼的雕像眉目低垂，仿佛倾听着所有孩童的欢声。

监督

果然，这里是……

马尔斯

……葵花福利院。

我们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相同的疑惑。

监督

（这也是像岚相和马尔斯刚才经历过的那样，是个“梦”么。）

难以推测柳池的目的，我正思考着下一步该做些什么，马尔斯突然拉住我。

马尔斯

有人靠近，藏好。

我们刚刚在树丛后躲好，大楼内就走出一位身穿白色长裙的女人。

看见来人，孩子们热情地簇拥上去。

女孩

简，要不要吃糖，给你我最喜欢的汽水味！

坎贝尔院长

谢谢。

男孩

简，我想继续听上次那个故事！

坎贝尔院长

孩子们，我当然很乐意给你们讲故事，不过不是现在，我需要出门一趟。

男孩

啊，那捉迷藏……

坎贝尔院长

没错，很快就是集体活动的时间了，还记得我们说好的么？即使没有我的监督，大家也一定要好好遵守约定。

坎贝尔院长

回答呢？

孩子们

好……

坎贝尔院长

好孩子，要记住，圣西尔大人永远都会注视着我们。

说完这句话，她摸了摸面前几个孩子的头，穿过庭院离开了。

马尔斯

简这个名字……监督，难道她是……？

监督

嗯，是年轻时的坎贝尔院长，我之前在幻境里见到过。

马尔斯

也就是说，这里是存在于「过去」的葵花福利院。

岚相

你们对这地方很熟？

监督

之前为了调查出世间曾经潜入过一次，简单来说，这里被出世间当成了某种实验场。

岚相

……

岚相皱起眉头。

岚相

凛阳也有很多类似的机构，还有人专门去训练那些孤儿院里的小孩“组团”去偷东西。

岚相

没想到你们海临的情况还要更乱……

我试图帮海临的情况辩解几句，还没张口衣角就被拽了几下，我低下头，正对上一双稚嫩的眼睛。

男孩

你们是谁？

监督

我们……

他目光落在我身边的岚相身上。

男孩

如果是来寄养的，这个哥哥有点太大了，简应该不会收留他。

岚相

你说谁是——

监督

咳，我们是应坎贝尔院长邀请来参观的客人。

男孩

参观？也就是很重要的客人了，我们现在正准备玩捉迷藏，你们想一起么？

岚相

幼稚，谁要玩小孩子的游戏。

男孩

…………

监督

我想参加，不过我们都不太清楚规则，可以先在旁边看你们玩一次么？

男孩

好呀，你们过来吧！

他像是立刻振作起来，转身回到同伴中间，边说边举起手指向这边，似乎是在向别人介绍我们的身份。

迎着孩子们好奇的目光，岚相悄无声息地向我靠近一步。

岚相

你想干嘛？

监督

柳池说过，捉迷藏中的「鬼」会来抓人。

岚相

你是说，鬼可能就藏在这些小孩中间？

监督

不能确定，但这个游戏对葵花福利院的每个孩子都具有特殊意义，说不定能在过程中发现什么。

监督

而且……

岚相

而且？

监督

那扇通往这里的门不会凭空出现，如果我猜得没错，这里应该也是某个人的“梦”。

监督

那个人，很关键。

不远处的孩子们还在讨论今天轮到谁当鬼，
他们互相推拒着，似乎谁都不想扮演这个角色。

一旁传来动静，刚才还在七嘴八舌的孩子们立刻噤声，空气中充满了诡异的安静。

我顺着看过去，爬满藤蔓的长廊下，站着一个瘦小单薄的人影。

斑驳树影落在他脸上，看不清五官。他慢慢走过来，在还有一段距离处站住。

一双眼睛怯生生地望向我，莫名有些熟悉。

女孩A

怎么办……简说了每个人都必须参加，我们不能打破约定……

男孩A

可我不想和他一组……你们呢？

女孩B

我也不要……

男孩B

那就还是老样子，这么多票对一票。

女孩A

小池，你可以么？

监督

（小池？不会是……）

小池

我……

男孩B

他是鬼，再不跑一会就会被抓住的！

有人起哄带头，孩子们立刻作鸟兽散。很快，就只有小池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柳池

……

柳池

一、二、三——

他像是早就习惯于这种氛围，自觉地捂住眼睛，开始数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放下手，慢条斯理地转身，向花坛后走去。
然而还没走到跟前，那孩子已经主动站了出来。抗拒地退了两步。

小池没有表示，径直离开去找下一个人，那孩子则回到我们身边。

监督

你怎么了？

男孩

啊？

监督

你好像很怕他，他欺负过你？

男孩

没、没有……

监督

那为什么？

男孩

也不只是我一个人，大家都觉得小池怪怪的，没有人喜欢他……

岚相

就因为觉得怪，你们就合起伙来欺负他？

男孩

谁欺负他了！我们只是不想和奇怪的人玩而已。

监督

你说他奇怪，有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

男孩

……

男孩

之前我在活动室看到了一个……头掉了的玩偶，身子上还有个大口子……棉花都漏出来了……我偷偷问过，那个上午只有他去过活动室。

男孩

听别人说，半夜偷偷起来上厕所的时候还碰到过……就在走廊上一动不动地站着，可吓人了……

对话被一阵零散的脚步声打断，第二个被找到的孩子走了出来，而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柳池似乎在找人一事上十分熟练，很快，所有的孩子都重新在庭院聚集。

女孩

要不还是小池来吧。

男孩抬眼看了我一眼，很快低下头，点点头没说什么。

虽然目前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想到这个看似无害的小孩就是将我们关进幻境的始作俑者，
我还是决定想办法试探一下。想到这里，我轻轻碰了下他的肩膀。

监督

这一局我来当鬼，你也和他们一起去躲起来吧。

小池

不用了，我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在当鬼……我不会躲……

监督

没关系，凡事总有第一次。

小池

……

监督

你为什么想被领养？是不喜欢这里么？

小池

没有不喜欢，简和大家都对我很好，这里也是我唯一能留下的地方。

小池

但是……我很想要一个自己的家，和家人待在一起，就像其他人一样，有个永远能接纳自己的地方。

监督

…………

如果面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此时的我恐怕已经开始默默思考将他接回白荆科技的可能性。
但对方是柳叶刀——思考至此，心底那一点快要破土而出的怜悯也收了回去。

可能是看我沉默太久，他再次低下头，刘海也随着动作垂下，遮住眼中的情绪。

小池

对不起，是我太贪心了，我……

监督

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但我们这次只是来参观的，所以现在还是和大家一起玩游戏吧，好么？

小池

嗯！

明亮的眼睛氲着湿漉漉的气息，他略有些腼腆地笑了笑，也离开了。

监督

马尔斯，岚相，跟上去看看。

监督

一旦发现他有任何异动，不要客气，立刻动手。

岚相

你要一个人留在这？

监督

既然是捉迷藏，总要遵守基础的规则，别忘了，现在这一局，我才是鬼。

岚相

你觉得那个柳叶刀会跟你守这种规矩？

监督

还记得他最后说的话么，他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经历“噩梦”，虽然目前还没出现与我们三人有关的人，但柳池的出现一定不是偶然。

监督

时间有限，不能再瞻前顾后了。

岚相

……

马尔斯

一切小心。

脚步声渐渐消失，眨眼间，庭院中便只剩下我一个。

既然如此，那就——

老实数到一百。老实数到一百。数什么数！数什么数！

我环顾四周，庭院中的景象一览无余，
葵花福利院安静矗立，巨大建筑的阴影笼住了圣西尔雕像。

我走向大楼。

鬼，该去抓鬼了。

阳光穿过玻璃窗斜照进屋内，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陈设也和记忆中并无不同。

长长的看不到尽头的走廊上，几乎看不出任何区别的门排列着。
托之前在幻境中走过好几遍的福，我熟练地穿行过走廊，不一会就找到了几个孩子。

转眼间像是来到了三楼，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涌上内心，仿佛在催促我回头。

监督

这扇门有点眼熟……好像和其他的不一样……

我握住把手向下按，门轴转动的声音异常清晰。

一点白光从门缝里露出来，然后越变越亮，我下意识闭眼。

监督

……

监督

没有变化？

岚相

什么情况？？怎么突然跑这儿来了？

马尔斯

……

马尔斯

嗯？监督？

监督

你们怎么……

马尔斯

不清楚，刚刚我们正跟在柳叶刀背后，突然眼前一黑，再恢复意识时就已经在这里了。

监督

难道是因为我打开了门……

我转过头看向面前的门，刚思考着要不要再试一次，里面就传来了隐约的说话声。

马尔斯

嘘，有人在说话。

坎贝尔院长

小池，那位刑舟警官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柳池

你指什么？

坎贝尔院长

他曾私下询问过我领养手续的问题，当然，按照海临的法律，他并不具备相关资格。

柳池

无所谓，就算没有那些，我和刑舟哥哥也会成为家人。

坎贝尔院长

据我所知，他在查柳叶刀的案子。

柳池

他查不到的。

坎贝尔院长

但……

柳池

我说了，他查不到，这是我和你的“神明”之间的私事，用不着你多余的关心。

坎贝尔院长

我关心的是出世间的未来，你在他身边多一天，就会大大增加暴露的风险，到时不只是你，连出世间也会被你拉下水。

坎贝尔院长

……盯、盯着我干什么？

柳池

你不过是私下将圣女等同于你那个早死的女儿，又成了你口中神明的信徒而已，连出世间的人都算不上，还想管到我头上？

柳池

做好你自己的事。

坎贝尔院长

柳叶刀，你真的以为自己能一直在警察眼皮底下扮演乖孩子不暴露么？

柳池

当然……我当然可以。

柳池

我可以……演一辈子。

监督

…………

监督

刑舟……

（回忆开始）

监督

………………………………

姜宁

怎么，不敢认人？

监督

……咳。虽然办公室已经临时接入了展销楼可以正常工作，但是私密性的确不如从前，思来想去，还不如不来拜访血露薇。

监督

叨扰了。

姜宁

好说~血露薇随时欢迎，反正都已经省去那些繁文缛节谦逊礼让，不若你索性临时加入血露薇，我们结伴而行，我也好随时教你几手？

监督

……………………

监督

我不加入你就不教了？

姜宁

那可能就得看心情，说不准还要排队。

姜宁

说几句玩笑话让你放松一下罢了，瞧你眉头紧皱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带人欺负你。

戴面具的男人

……………………………………

姜宁

唉，还是说正事吧，原计划是想最近找你聊聊你可能会关心的那个小匣子的事，没想到出世间出手惊人，一封邀请函直接打翻我们先前的全部推断，只能跟着他们的步调走。

监督

的确……先前我虽然和你说他们的行为是在“下战书”，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下法，实在是……

姜宁

我要的两个名额，你可有留？

监督

嗯，你和我打招呼后，我就只挑选排除你、我、筱筱后4个名额的人选了。

姜宁

那选好了么？

监督

差不多，目前是玄戈先生派来的岚相，嫘祖女士手下的马尔斯，还有言御先生和鸢，出于很多情况的综合考虑，这是我目前拟定的人选。

姜宁

看起来都是和你一同经历过是是非非的同调者。

监督

嗯。

监督

你这边呢？你去么？

姜宁

当然，此行前路未卜，由我亲自去，一是免得傻坐在外面担惊受怕，二是真遇到状况，我也有几分把握出手相救。

姜宁

诸位以命相托，不敢自大说能护得各位，但总归先须尽力，再谈无怨。

监督

……谢谢，明明是寄给我的战书，还要各位一同……

姜宁

别说客套话了，我们早就上了同一条船，现在反悔也晚了哦。

监督

……好吧，那有些话，等事后再说。

监督

另一个人呢？

姜宁

唔……室内闷热，不若透透气？

监督

什么？

戴面具的男人

…………………………

监督

什么？

监督

等一下……你难道是……

十手卫

呦。

监督

真的是你？！你怎么这副打扮……

监督

……

监督

虽然我已经猜到你可能回来了，但是藏身血露薇，警局却还是外派任务状态……用这种方式掩人耳目，是有人在针对你？

十手卫

这里面事儿太多，回头再跟你细聊，总之我现在的行踪需要保密，暴露了可能给有些人添大麻烦，所以血露薇最合适。

监督

……很多官方组织由于官方立场暧昧不明也很难光明正大出面，田警官甚至明确收到禁令……

监督

既然你需要保密行踪，这种情况下还作为内部行动人员是不是有些冒险，不如待在外面帮忙维持防护装置，那个东西需要的同调者要求甚至更严格，我还没找到全部合适人选。

十手卫

不行，我得进去。

监督

……为什么？出世间有什么东西让你在意到这个程度么？

十手卫

…………………………

十手卫

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出世间那个「处刑人」，很可能是我徒弟刑舟。

监督

？？？

监督

你徒弟……就是之前你说的那个在查案中和整个专案组都一起失踪的警官么？

十手卫

嗯。

监督

你怎么确定的？有什么证据——不对，你说了没有证据，但是，有什么根据么，怎么忽然就知道了？？

十手卫

他捅了我一刀。

监督

什——

十手卫

虽然脸完全遮着，能力也看不出来，火焰更是比他从前厉害太多，还有了一把瘆人的武器，但是……

十手卫

那个距离，很难不这么认为，你懂么小监督。

十手卫

不多不少，还有一个月，我就认识他满九年了。

监督

……

监督

你有什么打算，需要我事先告知其他人么？

十手卫

还是别了。

十手卫

我不知道出世间对他做了……改造，还是别的什么……但他现在很强，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抱着迟疑能够战胜的对手。

监督

但是打了照面交起手来难免暴露。

十手卫

是啊，我会把小舟曾经的能力信息整理出来，再结合一下我们最几个月知道的关于处刑人的部分做一下整合，方便大家做好准备。

十手卫

至于处刑人可能的真实身份……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由我来告诉各位。

十手卫

进去后如果发现他的踪迹，在分头行动时，也请允许我以个人身份进行追捕。

十手卫

算是一点私心吧，感激不尽。

监督

老卫………………

监督

……

监督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你的身份要进去后才能公开，既然如此，那时同步处刑人的身份也未尝不可，虽然大家估计难免吃惊，但相信都能理解，但是你提出的以个人身份进行追捕……

监督

你可以以“个人身份”，但是不可以“个人”。

监督

上一次打不过受了伤，没道理过了一个月就能打得过，而且你的伤真的好了么？

十手卫

……都好了，放心。

姜宁

我也赞同这个条件，不若到时真的分头行动，我和小叔叔一组。

监督

那太好了！还得是你，想我所想。

姜宁

好说~

监督

……但是……小叔叔是……？

姜宁

唉~就当是我乱攀的亲戚吧。

监督

哦……

十手卫

诶不是，你们？

监督

那事前遮掩的事也拜托「魁主大人」了。

姜宁

这是自然。

十手卫

………………唉，你们两个继续“臭味相投”吧，老人家不碍事了。

（回忆结束）

监督

……

监督

柳叶刀在刑舟这件事的态度上……似乎和我之前以为的有些不同。

岚相

你想分析一个疯子的心路历程？

监督

我只是想找到离开这个“梦”的办法。你们觉不觉得有点奇怪，柳池说要和我们玩一场捉迷藏，可直到现在，这个空间并没有对我们有特殊反应的「鬼」，甚至连柳池这个嫌疑最大的人也是。

监督

在我们进入钟楼的一行人中，记忆中最有可能出现柳池的就是鸢，但她现在不在。那剩下可能性最大的一个答案就是，比起“噩梦”，这里更像是……

马尔斯

一段记忆。

监督

没错，一段属于柳池的记忆。当然也不能排除他是特意编造出来这么一段来博取我们的同情。

监督

但如果不是，以他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会将这段记忆展示给我们看——

？？？

是呀，所以你们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监督

！

熟悉的声音猝不及防在身后响起，语调平缓，但掩不住言语间的森然冷意。

我们转过身，柳池神色阴郁，一步步向我们逼近。

柳池

不请自来，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数柄柳叶刀随着最后一个字飞掷而出，马尔斯抽刀将其一一击落，同时用力拉住我向前一扯。

马尔斯

跑！！

顾不上再多思考什么，我开始顺着路狂奔，耳边不时传来金属相撞声。

一把柳叶刀呼啸飞来，岚相匆忙间抽出甩棍将其挡下，刀刃贴着我的面颊掠过。

柳池

我也懒得计较究竟怎么回事，但来都来了，不如顺路留下点什么，比如你们的命！

战斗后

脚下的地面随着整栋楼一起剧烈晃动，我们努力维持平衡，同时拼了命一路狂奔。

后方的地板在一节节塌陷，而前面似乎没有尽头。

岚相

不反击么！

监督

他是这个空间的主人，在这里，我们没有胜算！

岚相

那怎么办！就这么一直逃？

监督

必须得找到出口！

像是感受到了我的迫切，口袋中突然闪烁起了异样的光彩。

我的手覆上口袋外侧，摸到一张硬质卡片。
与此同时，前方的门也在发光，似乎有什么像花一样的形状在凝结，但我没有时间细看。

来不及思考了——

监督

进那扇门！

话音未落，我的手已经摸到把手，猛地用力。

白色光芒大盛，直至吞没我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