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2

性别男性别男性别女性别女

战斗前

？？？

………………………………

刑舟

我不会……如你……所愿……无论……

岳重山

刑舟警官。

刑舟

…………！

刑舟

岳副……您怎么……！咳咳咳……唔……

刑舟

……呼……呼……这里很危险，摸进来很难……离……？

刑舟

……？

刑舟

你是……他们的人？不对……您不是……您……

岳重山

我不是出世间的人，但我也不会救你出去，明白了么，刑舟警官。

刑舟

………………岳副局……什么时候进了……这么深的水里……

岳重山

按照琴初的计划，你明天将永远脱离「刑舟警官」的身份。

刑舟

……会死？

岳重山

不，比那糟糕很多，会让你觉得死是最好的体恤，会忍不住请求神出手，终结你的生命。

刑舟

……意思是……我会活过今天……就算求您现在了结我……也不会成功……

岳重山

我的棋场并不在这里，也不会扰乱目前的局面。

刑舟

…………………………

刑舟

小池……是不是……

岳重山

……

岳重山

是。但同样按照琴初的计划，柳叶刀不会再作案，会消失在大众视野里，这一系列案件也会成为悬案。

刑舟

…………………………………………

刑舟

……能……实施抓捕么……

岳重山

刑舟警官，事到如今，你救不了任何人。

刑舟

岳副局……那孩子跟别人不一样……！他不能跟……咳咳……不能被那个女人蛊惑……会真的……真的没有回头路的！他不是那种会乖乖待在……一定有办法……咳咳咳！

岳重山

不，刑舟警官，有你就够了，柳叶刀之所以被游说动心，就是因为你。

岳重山

而你顺着柳叶刀的蛛丝马迹追查，落入如今的陷阱，也正是因为他。

刑舟

………………！！！！

刑舟

……………………我会被……怎么样……？

岳重山

……

岳重山

琴初的能力类似“洗脑”，但控制强度会随着时间流逝和数量增加而渐弱。

岳重山

她会把你变成带在身边的武器，用你戏耍柳叶刀和中央警局特殊事件处理小队。

刑舟

……师父……在找我么？

岳重山

在。但他不会找到。

岳重山

还是说你希望他找到你。

刑舟

……我不知道，只是……他应该不知道……您现在……

岳重山

到了有必要的那天，他会知道，之后再如何，就要看他的选择，这棋局上，暂时还没有多出来的位子。

刑舟

他才……不会不管……

刑舟

岳副局……出世间……会有被绳之以法的一天么？

岳重山

很难说，要看琴女士的野心究竟会膨胀到哪一步，如果她也懂得这个道理，那么她就会带着出世间的名号活得很久。

刑舟

……呵……那可能……她不会了……

刑舟

……我感觉……她早就……您也会是推手……

岳重山

……

岳重山

我能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刑舟警官，最后的时间，需要我做什么吗。

刑舟

………………………………还麻烦您，保留些我的记忆……别让它们被洗脑的力量冲走………………

岳重山

哪些。

刑舟

证明柳叶刀身份的……还有……

刑舟

上学的……九旻的……R.E.D.的……可能有些琐碎……可以么？就当做是“遗书”。

岳重山

嗯。但我还会拿走些你其他的记忆，用来给琴初交差，我会尽量避开核心情报。不过你要知道，一旦我拿走，你就什么都不剩了。

刑舟

嗯……那我……死前……可以变回「刑舟」么？

岳重山

可以，我会想办法在需要的时候让你恢复神智，让你在清醒的状态下决定结局的走向。

岳重山

……

岳重山

……刑舟警官，你也不需要这么悲观，不需要预设自己的死亡。

刑舟

……岳副局……别在这种时候心软啊……
把我当做你的棋子……你多走几步，我也算死得其所……

岳重山

……………………

岳重山

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在你死后，这封“遗书”会被交到你师父手上。

刑舟

……我们对师父……好像都有点太狠心了……

岳重山

……………………

岳重山

再见，刑舟警官。

海临·未知地点

岳重山

…………………………………………

？？？

来了，情况如何。

岳重山

和之前预测一样，今夜之后，出世间会消失，一切痕迹会被清除。

？？？

那么声势浩大，落下来时却只能这么悄无声息。

？？？

人终究只能为人，造神并无意义。同调者也好，二次病变也罢，都是伪造的概念，人需要的是更普适的「进化」，而非个体的「差异性」。

？？？

也好，黎明前的钟声就当做是为琴女士送行吧，感谢她将白荆科技推出来。

？？？

不过，我以为你会就此脱手，你师弟也给你准备了机会并且直到现在……应该都在期待你现身，再共同演一场送你离开的戏。

岳重山

被您知道的，自然就不算机会。

女人站在窗边，垂目看着霓虹璀璨彻夜不眠的夜景。

？？？

那这座城邦，可能鲜有我不知道的事。

？？？

我本想着，你就算趁机脱身我也不会追究，我很认可你的追求和坚持，这是我的答谢。

？？？

我也知道，你并不需要这些，如此说来，琴女士又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岳重山

嗯？

？？？

怎么，如果不是前几日她目中无人的行为，甚至将中央警局也作为目标之一，你恐怕也不会主动开口建议提前放弃他们吧。

？？？

那条灰线，你还站在那儿，我很欣赏你这点。

岳重山

事后我会去回收曾经提供给琴初的档案，可以将我的部分交给您，不知道您需不需要。

？？？

这场注定浩大的行动中，不需要这么心知肚明的忠诚。

？？？

岳重山，你会是下一任局长。

？？？

努力活着守住更多东西吧，海临也会如此。

岳重山

………………………………

（全视钟塔·顶楼）

苏筱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好强……

监督

…………………………

这番交手中，谁也未能从对方手上讨到便宜，
但琴初的脸上始终云淡风轻，没有出现丝毫的慌乱。

我总觉得哪里透着一丝违和。

琴初走下一节阶梯。

琴初

你们其实不该与我争斗，为了更美好、平等的未来，尽忠才是最应做出的选择。

琴初

凡人总该选择最适合自己的道路。

苏筱

向你尽忠？？别做梦了，你能做什么，不会要说什么共建和谐海临的鬼话吧，我真的会吐。

苏筱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苏筱

成神成圣？被你洗脑的信徒喊着喊着你还当真了。
逼我们来到这个破钟楼“参与神的诞生~”，我看仪式的确是快开始了，但是生日还是祭日都说不定！唉，你好歹也是土生土长的海临人，不会不知道诞生日敲钟很不吉利吧？

琴初

能言善辩的小丫头，曲观玄的养女，我调查过你。

苏筱

调查什么，在校成绩啊，全A通过谢谢！

监督

……

我没有阻止，只是握住筱筱的手，很快感受到回握。

琴初还是不生气。

琴初

我那时很好奇，曲观玄自己来历神秘，又有两名足够优秀的徒弟，又怎么会收养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丫头，或许你也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监督

（……也？）

苏筱

挑拨离间？对不起，对我们不、管、用。
到底能不能用点新招数啊，反间计能成功还用等到今天？

监督

……唉。

我没忍住叹口气。
其他人也忍不住笑出声，从进门以来的压抑气氛就这么被胡搅蛮缠不讲道理地撕开一个口子。

琴初

是啊，哪用等到今天。

监督

？

我看向琴初，琴初也“正巧”看过来，淡金色的眼瞳中似乎藏匿着无数秘密，
而这其中，就有我非常需要知道的。

她透过眼睛这样告诉我。

她在等我低头。

监督

………………………………

苏筱

张口你要成神，闭口更好的海临。你调查我，我们也调查过你，你连当年的官方竞选都大比例落败，现在又一副唯一代言人的模样——
哦！你不会是当年竞选失败之后破防才变成现在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吧？

苏筱

我说对了！是不是！

监督

可以了筱筱。

我拽了拽她，完成了使命的苏筱扬眉吐气，乖乖站回我身后。

监督

琴初，这是你的全部力量？

姜宁

……

琴初

执行官一开口，先不安的可是你的人，领导者可不能这样做。

似乎满意于我的开口提问，琴初摊开手。

琴初

我找到了两枚种子。

监督

两枚……种子？

琴初

一枚是七叶，已经萌发抽芽，她用自己的生命向我展示了成神之路的坎坷，我本期待她能挣脱花园的桎梏为我所用，很可惜，她退缩了。
终究是弱小的平凡人，脆弱的羁绊也无法支撑她往前一步。

监督

不，七叶就算没有死，她也不会为你所用。

琴初笑笑，不置可否。

监督

另一枚呢？你还做过什么实验，害死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人！

琴初眼中笑意更胜，不急着发言，像是在等待什么。

监督

你又在谋划什么……

监督

……等一下……难道……！

我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念头。

琴初

我不得不感叹你真的很伶俐，如果你没有站在台阶下与我相对，想必我们会有很多灵感碰撞的火花。

监督

……刑舟……警官……

苏筱&姜宁

什么？？

琴初终于再也掩饰不住笑意。

琴初

哈哈哈……他的火焰很漂亮，不是么？
那是我在抓到他的小尾巴，他拼尽全力反抗时，偶然迸发的火焰。

琴初

他就是我发现的第一枚种子，并且成功开花结果。

琴初

刑舟警官让我知道了同调者并非终点，我自然更加舍不得放手，他是我全部有序计划中最为惊喜的礼物。一个小警官，让我获得了进化的秘密、忠诚的武器、锋利的尖刀，还有无尽的乐趣。

琴初

方才说的竞选，我的确参加过，也失败过，想知道原因么？

我看着金色的能量聚于琴初掌心，发出越来越盛的光芒。

监督

因为你同调者的身份。

琴初

我真的……很欣赏你。

琴初走下一级台阶。

琴初

但你只说对了一半，无论是那年还备受争议的同调者，还是我的出身，都足以让我无法获得应有的评价，也无法得到应得的东西。

苏筱

………………还真是………………

琴初

而这又凭什么呢。

琴初

就和那家小小的福利院一样，明明都是些虽然愚昧但又足够善良的人，却要被洪流吞没。

琴初

谁允许了。

监督

不要把它们混为一谈，你在诡辩。

琴初

已经无所谓了，要问为什么……

琴初又慢慢走下一级台阶，在力量的催动下，巨大的羽翼也跟着展开。

我会接受全部的苦难和信仰我会降下适时的恩泽和惩罚

我的旨意行于地上——

就如同行于天上。

战斗后

琴初停下动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们。

像是终于听到了什么，她微微侧耳，脸上浮现出满意的微笑。

「教主」

终于来了，也是让我和各位看客好等。

监督

……什么？

琴初释放的压力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动作也被迫停滞。
不等再发问，大门就被撞开，跟着同时进来是数把快速飞向琴初的手术刀。

柳叶刀

琴初！！！！！！

手术刀被轻轻一扫，击落至地面，发出几声脆响。

「教主」

柳叶刀，你很守约地来找我。

「教主」

现在心情如何，看起来你的情绪发泄出来不少，表情都生动了很多，看来见到心心念念的人，的确是件幸事。

柳叶刀

…………！！！

柳池的喘息明显困难，本就只是紧急处理的伤口早就不知道崩裂过多少次。

马尔斯

……再这样下去，他活不了多久。

监督

……柳池！你打不过她！出手没意义你会死！

明知道毫无意义，我还是开口。

柳叶刀

……………………咳……………………

柳叶刀

意义……？会死……？不……我不会死……！只要你不死……我就会爬回来把你拖下去！

又是飞刀，这次却不是打落，而是在瞬间的停滞过后原路返回，全部扎在了“主人”身上。

柳叶刀

唔！！！咳！

柳叶刀

……！

柳池倒在台阶的第一阶下，被迫努力抬头看向上方背光而立的女人。

「教主」

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提示，不是么，千羽鹤也违抗我的命令偷偷提醒过你。

可你的性格太有趣了，总是让你错失一步。

「教主」

今天的情景与我脑中预演的分毫不差，你会在这个时刻血淋淋地冲进来，再狼狈倒在台阶下，见证不久后的仪式和再稍后的朝阳。

柳池努力爬起来，又因体力不支重新跌在地上。

柳叶刀

你兜了这么大圈子……要干什么？只为了耍我？

柳叶刀

哈哈……对……你就是喜欢。哈哈……你还不想和人分享那个破王座……千羽鹤，柳叶刀……圣女大人，你也跑不掉的，咱们教主大人也不会再和你上演柔情蜜意。

琴初没有回答。
我闻言不由得看向江昙，她还是站在原地没动，却迎着我的目光与我对视了一眼。

监督

唔……

（幻象掠过）

监督

……？

「教主」

你的确不会死，至少不会是现在，因为你的因果报应还没有结束，柳泊远只是开始。

柳叶刀

什么……

「教主」

我曾经问过刑舟警官一个问题，他没能回答我，今天我想问问你。

柳叶刀

别从你嘴里喊他的名字……！

「教主」

我问他，我很想知道，当他发现自己关爱的可怜孤儿就是犯下多起案件的犯罪者……

柳叶刀

………………？

琴初又走近了一点，像是毫无防备的挑衅。

「教主」

那一瞬间，他在想什么？

柳叶刀

……………………！！！

「教主」

终于明白了？柳池，亲手把他送到我面前的——就是你啊。

柳叶刀

……………………………………………………………………

柳叶刀

………………啊啊啊啊啊！！！！！

极致的情绪麻痹感知，激起了他已然消耗殆尽的生命力。
柳池死死攥着在昏暗室内依旧闪着光的手术刀冲出去，琴初却连躲都不躲，脸上笑意更甚。

苏筱

狗咬狗……

监督

……………………他报不了仇的，他们的回合，是琴初赢了。

下一秒，一个身影冲过来死死拦住送死的柳池。

刑舟

……别……过去……

柳叶刀

………………！！

柳池身体僵硬，本就快要握不住的刀差点滑落。

柳叶刀

刑…………………………………………

含混说了半个字便不肯再说，他急忙囫囵着开口。

柳叶刀

放……放开我……哥……放开……让我过去……我去跟她……

柳叶刀

……让我过去……求你……

刑舟

……………………

身后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还不习惯开口，没有说话，只是手上不松。
少年早就不堪重负的身体在挣扎间流淌出更多鲜红，男人不敢用全力。

刑舟

小池……

柳叶刀

……！

刑舟

手术刀不是这么用的。

柳叶刀

………………

柳叶刀

……………………………………

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场一直停留在脑中预演的剧情再次如愿，琴初满意地微眯上眼，鼓了鼓掌。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即便双方都是极致的「恶人」，眼前这幅景象也很难不让人心生感慨。

苏筱咬紧嘴唇。

苏筱

还不如……让柳叶刀捅上去一起死了。

众人

……………………………………

没人对这个想法提出自己的见解，身上的重压此时也都快要习惯。
看着眼前荒诞的场面，很难说这一刻心中的天平倾斜向哪个恶人。

视线转向门外，或许是和徒弟谈好了由他自己解决，能隐隐看见那道沉默的身影。
好人也在受难。

忽然，余光瞟到有什么离开了原本的位置。

——一个声音直接在脑子里响起。

你是谁？

监督

……？！

「教主」

柳叶刀，感谢你从始而终的“忠心”和精彩的演出。
现在，你可以安心作为成神阶梯上的祭品。

「教主」

——看着我走向那。

说罢，琴初缓缓转身，一步步踏上“神阶”，
光芒也随之愈发强盛，映得本已经失去光源的室内都再次明亮。

姜宁

……唔……就算是二次病变后，这力量也太异常了……

监督

……难道她……也能提高同步率……

金色光芒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新的神明终于准备迎接属于她的晨钟。

唔！

一片光芒中，无数刺状物从新神体内穿出，一根……两根……

是骨头。

琴初

呃——！

琴初

怎么会……昙……你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的————

江昙

停下吧，葵，你不会踏上最后一阶。

琴初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

江昙

你走得太远了。我曾以为自己能拦住你，但现在看来……我做不到，你也不会再听我的劝说。

琴初

你在说什么……我们明明……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我们一起去。

江昙

没有一步之遥，没有我们，没有我，也没有你。

江昙

我只是想救你。

琴初

救我……？

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说辞，琴初第一次表情失控。

琴初

救我就是……在最后一刻……操纵你的骨头刺穿我……？！

琴初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千羽鹤背后结盟？

琴初

那些小动作……旧城区做戏……厄亚的旧资料……北三岛，桩桩件件，我都知道是你。

琴初

但只要影响不了大局我从来都无所谓，我会把这些都算在千羽鹤头上，不在乎的忠诚就无谈背叛，可你不同！！

江昙

……所以你对千羽鹤非除不可也是……

江昙

原来是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你同路。

琴初

！！

江昙

葵，直至此刻，我也依旧想要帮你实现愿望。

琴初

那就帮我！让开！！！

江昙

………………

江昙

可能让你不背着泥沼堕落成鬼怪的，也只有我。

琴初

你没有经历再进化，不是最完美的人类……你不是神……你不可能阻止得了我！

琴初

只要我……只要我……

江昙

不，我可以。

江昙

或者说……现在的我可以……

江昙

因为我是……

从前向来无法刺穿她的骨头而今再度从体内支出，一根……两根……

琴初

哈哈……没有忠诚……就无谈背叛……都会来的……没人能同行……哈哈……

琴初

我会……

琴初用尽最后的力气轻轻回过头，我猝不及防和一双染着无穷恨意的金瞳对视。

琴初

你也会。

一根，两根，骨头还在生长。

像一朵鲜红又不会凋谢的昙花。

…………………………………………………………

江昙

葵，你终究……不是神。

眼前的一幕过于仓促没人来得及阻止，也同样没有余力将视线移开。
一场突如其来的“审判”看似就此终止。

这时候，我的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发光，一股难以形容的能量不容拒绝地朝着江昙肋骨旁的伤口汇聚过去。
依旧像昙花一样。

监督

……？？谒声牌……？

与此同时，一阵违和从心中升起，我不禁转头看向四周。

监督

……筱筱？姜宁？马尔斯？……大家？

没有人有回应。
在场的所有人，保持着或惊讶或警惕的姿势，连发丝都保持静止。
被月光照亮的尘埃也不再浮动，只是安静凝滞在原处。

——除了我，还安然站在原地。

监督

…………………………

即使接触同调者这个某种程度在现今科学之上的概念五年之久，如此超现实的画面也从未见过。

台阶之上的人乘着从缺口洒下来的最后的月光，跪在已经陨落的新神前，和初见时没有任何不同。

我们对上了视线。

监督

（唔……又来了，到底怎么……）

我摇摇头将幻象甩出去，上前半步站在所有人前面。

监督

这是你的能力？

江昙

你在心里已经做出了否定的回答。

圣女没有起身，依旧跪在原处。

江昙

这是「我们」初次见面。

江昙

虽不知道你从何得到我的力量，但如今它已回归，谢谢你让我想起自己本来的身份。

江昙

你好像有很多疑问，在这短暂的时间罅隙里，没有人会听到我们的谈话。

监督

会对他们产生不好的影响么？

女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江昙

不会，放心。

我便也不再犹豫。

监督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不认为一个普通的同调者会有如此能力，即便不谈现在的景象，能一击击溃解放限制的二次病变成功的同调者也绝非易事，刚刚琴初的能量我已经亲身感受过了。

女人静静看着，像是在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最终，她只是轻轻开口，说出简短的“自我介绍”。

昙

昙。

不等我再问，这次轮到「昙」主动开口。

昙

你叫什么？

监督

……？

监督

…………

监督

我叫监督。

女人摇摇头。

昙

我知道这个名字，葵说过很多遍。
但是我问的不是这个，而是和「昙」一样，那个只属于你的名字。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过不能理解，她也终于反应过来。

昙

……哦，你离开时还太弱小，祂来不及许下你最初的名字。

我的脑中忽然想起先前听过、今晚又尤其频繁出现的那个神秘声音。

监督

（是说……那个女声？）

监督

你的“离开”，指的是什么？

昙抬起左手，食指凝出一道光亮，在空中轻轻划过。

昙

极光……原来如此，我“小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

监督

……极光？海临的地理位置并不能————

监督

（不对……好像21年前的确有一场罕见的极光……）

空旷的顶层一时间无人再说话，我看着黑发女人不准备继续解释，只是将衣服盖在已然浑身冰凉的人身上。

动作轻柔，表情哀伤。

我今夜第一次看见她露出这种表情。

昙

那个晚上……是她救了我。

监督

你指的是……你被做实验濒死的那个晚上？

女人点点头。

监督

……

监督

你和琴初……你为什么最后会动手，而且是在这个时候，如果你真的想要她的命，过去有很多机会。

监督

……因为我带着谒声牌出现在这里，你“醒”了么？

她摇摇头，黑色的发丝碰过空中的尘埃。

昙

……

昙

一直以来的我并不懂得复杂的情绪，她教会了我很多。

昙

我曾想借很多人、包括你们的手掐断她无望的野心，带她回归最初的一方小舞台，可是都失败了。

监督

所以你以你的身份审判了她？

昙

我从不认为自己拥有审判的资格，会这样做，仅仅源于多年来从他人身上学到的一些“私欲”。

昙

葵并非创造深渊之人，她同样是在失序和混乱中迷失自我的众生中的一个。

昙

只是于我而言，她始终是特别的。

监督

……

昙

今天的行为，也会成为我犯下的罪，借以等待下一场审判。

女人的话音刚落，空气中便隐隐传来花香，纯白的花瓣开始从我们四周出现，从空中，从地面……

监督

……昙花？

……从女人的身上。

昙

我要走了。

监督

你怎么……

昙

这便是对我的审判，「我们」不能过多干涉世间之事，看来……她于这个时代终究还是有些特殊。

昙

这场因一时厌倦和逃避而开始的旅行至此也应结束了。

监督

至今以来你传递出来的信息，还有我先前在梦里莫名其妙梦到的声音，虽然很离奇，但听起来你的存在就仿佛……

「神」。

我还是没能将这个字说出口，潜意识里像在极力否认这个概念。

女人像是明白了我未出口的话，再次轻轻摇头。

昙

神并不存在，即便纷争不会因此终止。

昙

……又或者，他们之中已经……

空气中的昙花香气愈发浓烈。

监督

……我曾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白衣女人说是我姐姐……你们，是“同一类人”么。

昙

白衣女人？

昙

……………………

女人垂下眼眸。

昙

当心，你的立场很重要。

昙

肉体只是这其中最无需在意的一环。
如果是曾经的我，或许会这么回答你。

女人表情依旧淡然，但声音却好似温柔了几分。

昙

过去的经历塑造了现在的你，仅凭肉眼无法分辨你的来历究竟为何，但你身体里无疑有着相似的力量，它会让我们彼此吸引，再在合适的时间相遇。

昙

而你，曾有几个瞬间，觉得自己是特殊的么？

监督

………………

昙

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

女人垂眸，我口袋里的牌再次发出微弱的光芒。

昙

它于你可还有用处？

监督

……他是我朋友暂时交予我保管的，弄坏了会不好交代。

昙

那好吧，我会留下部分力量予你，和你在此间的好友。

昙

时间不可停滞，它终究要向前流动，即便再厌倦也该回去看看了。

昙

暂时让此番对话成为你一个人的秘密吧。
届时，我们将在「未来」重逢，于那座……永不荒芜的花园之中。

我好像第一次看到面前的女人嘴角微扬，接着她轻轻闭眼。

昙

我们……也该说再见了。

昙

谢谢你，葵。

（系在昙与葵指间的线消散）

随着最后一声告别，江昙的身体化作无数纯白的花瓣飞向天空。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众人反应不及，眼睁睁看着对方消失在空中。

苏筱

什么情况……？？

显然没有人能处理眼前突如其来的景象，
而我也只能呆呆站在原地，让刚刚那番谈话确实地成为暂时的秘密。

月光自上方垂落，照亮了恢弘殿堂内的斑斑血迹，没有留下一丝一毫关于江昙的踪迹，仿佛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只有琴初的身影倒在长阶上，神奇的是，圣女为她披上的最后一件披风并没有消失。

一切看起来似乎尘埃落定，可众人的表情都不是这么说的。
所有人都很难接受这场讨伐仓促的结局。

苏筱

我不甘心……琴初……就这么死了，太便宜她了……

监督

嗯。

她的确没有偿还最初的代价，这也是江昙至今为止的“私欲”。
我一时无言。

而在场的，明显还有同样被停滞了时间、无法接受这场终局的“复仇者”。

池

不准死……不许死……江昙！你停下！不许让她死！！！停下！！！

柳池嘴上胡乱放着狠话，身体早就没了力气，要不是刑舟拦腰抱着，只怕早已滑到地上。

刑舟

可以了。

刑舟

小池，她已经死了。

池

………………………………

憋闷着的最后一口气也散了，柳池整个人瘫软，腹部的伤口出血量变少。

只不过不是因为快痊愈。

刑舟顺着力道把人放到地面，柳池垂着头，慢吞吞挪动手脚，拼命支起膝盖，把头轻轻靠上，手软软地垂在一旁。
因为伤口的缘故，一会儿觉得冰凉一会儿觉得灼烧。

池

为什么我杀不了她……为什么我杀不了她……我想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刑舟

小池。

池

我没错……我就是应该这么做……就是应该爬到地狱也要杀了她！！！！
报应就找我啊！！！

刑舟

柳池！

池

…………………………

池

我错了……对不起……没人教过我……教过……我没学会……对不起……

池

…………………………

柳池的手停在距离面前男人一点的地方。

池

你受伤了……他们会给你包扎么？我只会缝合，现在也没力气……

十手卫

我会。

池

……哦。

十手卫

叫伯伯。

池

嗯，十手伯伯对不起。

池

你还有力气么？会带刑舟哥哥走么？会的吧……

十手卫

你在讨好我？

池

嗯，只要你们有人一起出去，说什么都行。

柳池把沾血的手术刀的一端塞到刑舟手里，依旧埋着头。

池

我是柳叶刀。

池

刑舟哥哥，我会变成你在会上的一行字么，不是你的，R.E.D.的也行。

刑舟

……………………

刑舟

不抬头看看？到现在为止，你还一眼都没看过呢，这么不喜欢？

池

没有！

池

有……不知道为什么……

池

……………………

池

快走吧，这里晦气死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刑舟

……………………

刑舟

好吧，那我以后再教你。

…………

（回忆开始）

初次担任行动队长的警官

发现人质和绑匪，优先确认人质安全！

初次担任行动队长的警官

绑匪致命伤，已没有生命体征！人质呢！还活着么！

哐！

少年人质

…………

初次担任行动队长的警官

……！发现人质！准备确认安全！

少年人质

别过来！

初次担任行动队长的警官

小弟弟别害怕，我是警察，这是我的工作证，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人质

……

少年人质

我爸妈呢。

初次担任行动队长的警官

……

初次担任行动队长的警官

没关系，我会送你回家，或者回警局吃点好吃的。

少年人质

警局里能有什么好吃的……

初次担任行动队长的警官

有啊，呃……有师父的泡面……

少年人质

………………

池

池。

刑舟

好，小池，我叫刑舟，刑法的刑，逆水行舟的舟，你安全了，我带你出去。

池

刑舟哥哥，你在……看什么？

刑舟

……！没，没什么。

池

……

池

哦，那我走了。

刑舟

诶……等一下！咳，那个，第一次带小孩，刚刚在查攻略……

池

……啊？

刑舟

小池，你要学会控制情绪，给你这个。

池

……书？是要我看么。

刑舟

不，这是我很喜欢的一本书，爷爷留给我的遗物。
你替我拿着，情绪再坏时，也要记得别弄坏它，这是给你的任务。

池

……………………

池

刑舟哥哥你回来了！最近怎么都这么晚？十手伯伯还来找你了。

刑舟

你开门了么？

池

没，不想开。

刑舟

……

刑舟

小池……你是不是……

池

嗯？刑舟哥哥你说什么？

刑舟

……………………

刑舟

小池，我会走特殊流程收养你，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哥哥，你不用再去在意你不喜欢的那个家。

刑舟

很多事我都可以慢慢教你，别做坏事，小池。

（回忆结束）

池

……再说吧……快走……

池

………………

池

走了么？

池

………………

池

走了吧………………………………

池

……………………烂人自……烂人磨……哈哈……………………见………………

一直到脚边的少年彻底没了声音，都没人再说话，后半夜的钟楼没了灯光，只有月光听见。

刑舟手里还握着像是已经刻入骨髓的重刀，清理血迹的动作也驾轻就熟。

印象里，听说养成一个习惯需要21天。刑舟心里计算着自己已经习惯了多少个21天。

刑舟

……………………

十手卫穿着血露薇的长衫向前几步，想要接过那把刀。

十手卫

……………………

穿着重甲的手纹丝不动。

十手卫

给我。

刑舟

师父，这上面沾过很多人的血，又溅到我身上。

刑舟

虽然非我本愿，但当时之所以会戴上它，可能也是因为“方便行动”。

刑舟

我该赎罪，我想好好背负他们。

十手卫

……

十手卫

你也说了，那非你本愿。

刑舟

只有武器不会有负罪感，但脱离了控制后，现在的我……

刑舟

恐怕一生都睡不好觉吧。

像是想到了什么，十手卫垂下眼。

刑舟立正站姿，现在他看起来明显要比他的师父高，声音也有几分变化，但依旧和从前一样谦逊。

刑舟

对不起师父，擅自行动给警局和您添了很多麻烦，甚至……

刑舟的目光停留在十手卫的腹部，他还能清晰回忆起刀锋穿过血肉的触感。

十手卫

放心吧，死不了，我不是好好的。

刑舟

师父，我有很多事记不清了。

十手卫

……！

刑舟

希望您收到时不要太惊讶。

刑舟

也请帮我转告大家，能和中央警局、和R.E.D.每个人共事，都是我的荣幸。

十手卫

也是我们的荣幸。

刑舟

还有……

刑舟抬起头，偌大的顶层满地狼藉，屋子里的人绝不算少，
虽然他除了师父一个人都不认识，但他们是参与这次行动的成员，是队友。

他忽然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思考了一会儿，从零零散散又模糊不堪的记忆里掏出一个下午的空闲时间。

（回忆开始）

我是海临中央警院一年级新生，您在学校很出名，很多案例都被当做教学范本……
没想到您会是合训的教官。

（回忆结束）

刑舟

我很庆幸自己在九旻基地和师父您说上话。

十手卫

…………………………

十手卫

虽然我们都没穿队服，但是……

十手卫双手背后，双脚等肩而立，姿势标准地站在刑舟面前。

刑舟警官

刑舟警官作为海临中央警局杰出警员过往履历优秀

自特殊事件处理小队成立初期加入至今多次出色完成高难度任务

并在针对不良组织「出世间」的攻坚任务中做出突出贡献

海临中央警局感谢你的付出

你的最后一次任务结束了恭喜

可以收队了

谢谢师父！

（警徽掉落）

…………………………………………

金粉色的火焰再次燃起，二次病变的火焰带着不同寻常的温度和松木燃烧的味道，
范围精准地扩散开，避开了我们和琴初的遗体，看起来对建筑也有最大程度的留情。

这一夜，有很多人静悄悄谢幕。
没迎来钟声，没迎来晨光，只有火焰在最后稍作停留。

十手卫

走吧，把琴初的遗体也搬出去。

出门前，老卫就走在我旁边，他在火焰熄灭的最后一秒。

又看了一眼。

：在这里你要根除所有的游移

：在这里一切怯懦都将立即死亡

……

全视钟塔·外

森罗历1121-08-12 02:18

钟塔无法出入的禁制随着所有者的死亡而消失，大家推开门。
骤然从这一夜的经历中走出，
重新被略有点嘈杂的人声包围，都不免有种回到“现实世界”的恍惚。

瞳就等在钟塔门口，在他旁边，还站着一队相当显眼的陌生制服。
仿佛早有准备般，他们在众人出来后立刻接收了琴初的遗体，随后驱车离开。
像是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

言御此刻没有心思关注这些，他拿出通讯仪——

言雀

言御！

言御

……！言雀……？

言御其实第一眼就看到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却下意识否定所想的人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性。

言雀艰难地挤出人群，先是朝一行人打了招呼，才把目光投向自己的亲哥哥。

言御

你怎么过来……自己来的……？

言御的声音不大，也没了以往上扬的语调，言雀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人没受什么伤，接着才仰起头不满。

言雀

司旸哥不是生病不舒服嘛，我就自己来啦，你果然偷偷和监督商量了什么事，还弄得一身脏兮兮的——诶诶你干嘛？？

不等言雀发挥完“长篇大论”来掩饰些字里行间的东西，就被一把抱住。

还没散去的月光下，一个带着尘土味儿的拥抱，忽然像是拉着人回到了过去狭窄的巷子，拥挤的小院子，不算宽敞的厅堂。

言御

……………………对不起。

言雀

啊？言御你受什——

言御

…………………………

言雀

…………………………

看不到亲哥哥的表情，少女有些苦恼地看着天上的月亮，想着这算不算艾斯黛尔又实现了她一个小小的愿望——

虽然好像倒错了时差。

片刻思考间，熟悉的人们也快要走过来，言雀不再犹豫，抬手拍上哥哥的后颈发，啪得一声，一点也不温柔。

言雀

就说了你以前肯定偷偷骂过我。

言御

嗯……小时候不懂事，嫉妒过你，也偷偷羡慕过。

言雀

你现在也没多大，还不是在挨社会的毒打，不然经常爬顶楼做什么。

言御

……这个你也知道？

言雀

你不会真的把我当笨蛋糊弄吧？

言御

……哈哈，这么不配合我的道歉？

言雀

对啊，不想配合你演温情。

言雀

为了惩罚你，我选择不接受，你好好表现吧~

从下坠飘散出来的情绪终于都平稳落在了地上，言御直起身，看着这么多年依旧不长个子的妹妹，这次，真心弯起了眼睛。

言御

是是，公主殿下。

言御

……谢谢。

言御也不知道自己在谢什么，可能只是在感谢他们流着同样的血液吧。

言御

回家？再不回去白天上课就要迟到了。

言雀

………………我就多余来找你！监督！我们先走啦！

我走到广场行人观览台附近，同行的其他人也开始了各自的汇报流程。
朝打招呼离去的言家兄妹挥挥手，我站在原地抬头。

苏筱

……结束了？

监督

嗯，结束了。

即使再不愿意承认，这场始于夜间的无人知晓的讨伐也已经悄悄结束。
那场始于同调者能力的大火并没有引起更多骚乱，只是在完成它的使命后悄悄燃尽，
没带走多余的什么，也没留下多余的什么。

我的脑中还停留着侧墙被完全击碎的的钟塔顶层，
眼前却已经是甚至可以算小小热闹的广场。

我伸出手。

监督

……雨停了。

雨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丁苑青就算万般不情愿，还是被众人塞进了白荆科技的车，由田偌护送就医。

丁苑青

……我没事不用————嘶诶疼田警官轻点……！

十手卫

把你嘴给我闭上，小田，送他去医院。

田偌

哦……哦，好！

孔秘书

不知道你们身份现在方不方便，不如暂时送去有熊，虽不是医院，但设施也算完善，我这就联系医生。

十手卫

那更好，一切麻烦事儿天亮了再说。

田偌根本来不及详细询问十手卫的情况，就临危受命带着伤员离开。
岚相也在马尔斯无声的眼神催促下，满脸不耐烦又无力反抗地被强行押去了西陵检查。

我站在人群后安静地看着。

看着瞳老师拿着一个信封递给老卫，
看着老卫盯着信封，
又看着他最终接过信封，朝我走过来，姜宁也跟在一旁。

十手卫

……

十手卫

他们早就串通好了。

我看向对方手中信封的卷头。

——海临中央警局特殊事件处理小队刑舟
特别关注档案

监督

………………………………

十手卫

魁主大人说得对。

十手卫

不同路，何谈救，是我太自大了。

姜宁

…………

我们中间，是一场还没烧尽的金粉色的火焰。

姜宁

出世间已经陨落，接下来，就轮到我们各自的牌局了。

十手卫

嗯我选好了

姜宁

倒是很快

十手卫

本来选择就不多只能遵循本心了

监督

我也会……好好想想的。

铛。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在这期间打了招呼，我都没有离开观览台。

钟声比预定时间来得早得多，可似乎也并没引起什么不满。

随着钟声第一次响起，周围零星的人群开始发出欢呼，海临一如既往地和平与喧闹。

监督

今夜的钟声……好响。

筱筱看过来，我也看过去，扯了扯嘴角。

监督

不过在公司应该听不到。

这个时间，没有警车，也没有消防的声音。

监督

如果我们现在再进去，里面还会是刚才的样子么？那个空虚的王座还会在那里么？

苏筱

会。

苏筱

我来帮你证明，都是真的，你是真的，我们经历的一切也是真的。

自己的手好像被握住，口袋里的通讯仪经过一晚还是如此安静。

就算这个时候打电话，应该也接不到吧……

监督

筱筱，我感觉自己做了很多事，又有很多事没去做。

手上被握紧的感觉更加真实。

隐隐感受到的使命过于沉重，命题又过于宏大，我不确定地从口袋中拿出花纹似是淡去一层的金属牌。

监督

筱筱，当初白荆科技大楼的选址，是老师选的么？

苏筱

对……怎么了，忽然说这个。

监督

……你知道么。

监督

1101，是13的二进制。

苏筱

什么？

好像有点太巧了

遥城·遥城研究院

森罗历1121-08-12 03:20

随着“叮”的一声，风入淮从电梯中走出，空旷的顶层大厅只有两个身影站在窗边。
听到动静，他们几乎同时转过头。

欧阳少恭

风先生，你好。

欧阳少恭

所属世界：森罗
世界编号：PD-0000053XXL42S-Ⅱ
遥城研究院资深研究员，青玉坛实验室创始人，温文尔雅，博闻多识。
过往履历疑似与恩利都有关，但相关档案已经无法查看。

风入淮

两位怎么不进办公室，反而在外面站着？

欧阳少恭

坐久了出来透透气，横竖这一层也全部批给了巫炤教授，没得到允许的情况下，闲杂人等也不敢上来。

巫炤

我不记得你有征求过我的允许。

欧阳少恭笑笑，自动略过了巫炤的话。

欧阳少恭

风先生身体刚刚恢复，不然我们还是回到办公室再聊。

风入淮

无妨，前阵子在病床上躺得也够久了，正好舒展一下筋骨。

巫炤

刚从病房过来？

风入淮

嗯，听说体检报告在巫炤教授这里，特意来取。

巫炤

报告我看过了，你的各项数据趋于稳定，已经平安度过危险期，不用再来复查。

风入淮

……

欧阳少恭

当日风先生被送来时，情况比狄小姐还要严重几分，怎么现在痊愈，却好像有些闷闷不乐。

风入淮

的确是件幸事，还要多谢各位尽心医治。

欧阳少恭

本职工作而已，不过最近感染者剧增且都原因不明，院里逐渐应接不暇，倒是个问题。

风入淮

鄙人也略有耳闻，听说官方已经介入调查，然而个中缘由到现在也未查清。

欧阳少恭

上层自来以风清气正为荣，何况此前各个世家都遇到了不同程度的袭击。

欧阳少恭

前者能暗中调查，此事却难以遮掩，舆论一起，官方自然得做做样子，给民众一个说法。

巫炤

同样，官方给出的也只有说法，而非真相。

巫炤

能这样大张旗鼓，不顾后果，必定是有不会被抓到的自信。

风入淮

多次袭击中唯一的收获便是那些被对方丢弃的“一次性犯人”，在他们身上，恐怕得不到多少线索。

欧阳少恭

要从他们嘴里获取的确不是易事，但风先生别忘了，人类的身体本就承载着很多信息。

欧阳少恭微笑着眯起眼睛。

巫炤

知道那些被捕的人被称为“一次性同调者”的原因么？

风入淮

人体自有界限，力量过强时，肉体便不能负担。

巫炤点头。

巫炤

我看过他们的检查报告，几乎所有人的同步率都在90%以上，即便放眼全森罗，能达到这个数据的也寥寥无几。

风入淮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的身体经过人为干涉，强行突破了自己的界限？

巫炤

目前还没有比这更合理的解释。

风入淮

但同调者的数量本就有限，强行催动不过一时之功，如此弊大于利的研究，恐难长久。

欧阳少恭

这项研究的缺陷的确不少，但据我所知，某些境外实验室的项目课题中，便是研究如何制造出能够承载强大异核的身体。

巫炤

欧阳教授的人脉还是一如既往，想必离开恩利都多年，也依然与旧日同僚保持联络吧。

欧阳少恭

这个自然没有。

欧阳少恭

说回正题，若将以上二者结合，便如制造一条生产线……

风入淮

同调者就此成为耗材，源源不断地任人取用能力。

欧阳少恭

正是，与这个大目标相比，X能匣不过是件“副产品”。

欧阳少恭

届时，即使是普通人也可以毫无风险地使用能力，岂不是有利无害。

欧阳少恭

关键在于……利于谁，又有害于谁？

风入淮

…………

欧阳少恭

似乎说得有些多了，私下闲聊而已，请不必在意。

风入淮

不会，鄙人受益匪浅。

欧阳少恭

有些问题适合独思，有些则适合开诚布公。
若不是时间不巧，我还想一并听听沈教授的意见。

巫炤

距离他归来之期已不远，你可以当面询问。

欧阳少恭

如此，我该去确定一下日程，两位，失陪了。

在向窗边的两人点头示意后，电梯门缓缓合上。

巫炤

……

巫炤

觉醒一事，你应当知道我在骗他。

风入淮

我自己的身体自然有所觉察。

巫炤

既然知道，就不要在感染期四处乱走。

风入淮

身为家主，总有些不能放下之事，烦请理解。

巫炤

我——

（警报声响）

风入淮

这是……？

巫炤

是遭到入侵的警报……跟我走。

（全视钟塔内部）

（白汲从众人身前走过）

神秘青年

嘻嘻嘻……神也会陨落真有趣嘻嘻嘻……

莎拉塔尔

神？被欲望挟持吞没的人也能被愚民奉上神坛可悲

黄昏

就结果而言倒像是妄图登神之人已然获得神眷却不自知那名圣女的确可能真的拥有「神格」

黄昏

还与莎拉塔尔将军您手中的武器渊源颇深

神秘青年

嘻嘻……黄昏你看到了嘛刚刚武器好亮这才是神器该有的样子……嘻嘻嘻……

神秘青年

可惜小千鹤就这么死了……我可是很喜欢她嘻嘻……

神秘男性

身虽死但力量还未全部消散运气好的话可以以其他形式存续

黄昏

的确能感受到还有她微弱的气息只是已经不在这里

神秘青年

真好呀……真好呀……那就是还有机会……杀了她……嘻嘻嘻

神秘青年

小鱼怎么不说话……哦……你不能说话了……

虞行邈

……………………………………

黄昏

现在是什么心情他们已经如你预言那般死状凄惨

神秘青年

啊这个表情……演技很好！救世——唔……达弗戴尔说你叫……哦！

神秘青年

埃尔维斯大人

神秘男性

并不是同一人

神秘青年

不是嘛达弗戴尔可不是这么说的

白汲

无所谓他叫我什么都只是天隙通道同世人开的玩笑

白汲

他和埃斯特班同样来自黎威尔只觉得我与他们认识的光明主祭别无二致理所应当叫着他们以为的名字也很正常

黄昏

他人呢还回来么

白汲

他已经完成了全部使命

神秘青年

嘻嘻嘻……冷情……喜欢……

莎拉塔尔

白汲先生你说你不曾背叛这份感情那在真正迎来你所提前窥探到的世界的边缘时——

莎拉塔尔

证明给我看

白汲

当然可以我们之间并非那种需要谈论背叛与否的关系

白汲

能看见等待被选择的路注定都通往失败那为什么还要走

神秘青年

哇……「救世主」大人……就是现在……

虞行邈

天……亮了

神秘青年

小鱼说话了？

白汲

……

白汲

走吧

曲观玄

老朋友，终于肯出来见面了？

埃斯特班

森罗力量稀薄，这具身体又过于羸弱，你也有如此有耐心的时候。

曲观玄

不是你叫我出来的？

埃斯特班

我叫你？……玄，力量衰弱的你，连如此计谋都无法堪破。

埃斯特班

本以为你只是想见我，未曾想……原来是想知道达弗戴尔身后的影子是谁。

埃斯特班

玄，你已经输了。

曲观玄

……………………………………

曲观玄

可能吧。

曲观玄

但我找到了。

埃斯特班

找到什么？

埃斯特班

……第13个畸形的种子？

曲观玄

这可不能告诉你。

埃斯特班

玄，如果我不曾记错，你的目的是毁了它。但纷争并不会因此休止，它无关紧要。

曲观玄

……

曲观玄

也许的确如你所说。但无论是毁掉还是保护，都与你无关，埃斯特班。

（曲观玄衣着变为白袍）

曲观玄

不，该叫你……晓，我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