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世界交点之处,逢似曾相识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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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心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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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12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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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号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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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故事线> 槛中珠玉 > 剧情内容/槛中珠玉/一盏心灯
黑曜时2051年12月20日16时43分,「采集」已结束。

睁开眼睛是一片莹白,随后唤醒感官的,是混杂着消毒水和橡胶味道的空气。
珑一直觉得这种味道会让人产生身处真空般的窒息感,可来的次数多了,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也终于开始习惯。
尽管不喜欢,也不再像最初那样抵触。
再一次印证了无论什么样的环境,人总能适应。
从实验台上起身换回自己的衣服,珑走出那个专门为她准备的空间,安静地看着研究员027将血袋一一整理存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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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员小姐,你有什么愿望么?
突兀的问话响起,027不自觉停下手头的工作,转过头,正对上一双鲜红得有些刺眼的眸子。
027想起几年前的那个半夜,自己被一个电话叫醒赶来这里时,珑浑身是血地坐在椅子上,双眼和现在一样鲜红。
后来她才知道,城内出现了其他基地派来的“死士”,他们策反了几名内部成员,混入人群最密集的地点注射了“升阶药”,结果……可想而知。
珑独自出了城,再回来时已是拂晓——比已知最长的野外活动时间上限还要久。
在没有携带消杀器械和防护设备的情况下,她仍然没有发生异变,这不是体质特殊就能解释的现象,她的身体在更早之前,就发生了超出认知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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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员小姐,回神了~
血红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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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哪有人在别人提问之后发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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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员027
抱歉,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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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么愿望么?像是想达成的目标,想找的人,或者是黑曜日前想做却没能做完的事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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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员0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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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突然想聊聊公事以外的话题~可以和我讲讲么,挑你愿意说的部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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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员027
没有什么需要保密的,但我的故事很乏味,可能会让您失望。
不知道为什么珑今天的聊天兴致格外高,反正自己也并不抗拒对方的好奇心,研究员低下头,拿起一根用过的试管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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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员027
我……没有什么非做到不可的事,甚至很少自己做出选择,从小到大,学校、专业、研究课题都是父母和老师帮我选的。连进这间研究所,也是导师的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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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员027
工作后的日子就和现在差不多,上班,做实验,等实验出结果,记录结果,然后重复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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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班之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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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员027
吃饭,嗯……偶尔喝酒,在社交媒体上刷到奇怪的东西和朋友吐槽一下,有时和家人打个电话,然后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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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去看电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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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员027
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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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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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员027
专业书居多,偶尔会看同事推荐的小说,为了能跟上午饭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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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研究员小姐也会做这种事啊,喜欢出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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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员027
一般。
像是觉得自己的答案略显敷衍,她主动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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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员027
本来有阵子想养狗,但不想出去遛,干脆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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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现实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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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听起来是很不错的生活。
研究员不明白珑怎么得出的结论,她承认自己有一份比较体面的工作,和家人朋友的关系也还算融洽,但除此以外,就没有任何特别了。
无论是生活还是自己这个人,最经常得到的评价就是无聊和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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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员027
真的很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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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员027
但是……
她感觉到珑的目光正紧紧盯着这边,但自己并不像从前那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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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员027
我既不觉得厌倦,也不想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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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员027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愿望的话,我想要回到以前。

从实验室出来时,天还没有完全暗下去,离天街开门迎客还有一段时间,珑调转方向,向城墙走去。
懒得和人打招呼,她避开巡卫的视线,像个外来的闯入者一样安静地登上城墙,却没想到那里已经有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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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办公室的风景已经很不错了,大人怎么舍近求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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旒珠
办公室总有人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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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巧,我也来打扰了~
旒珠微微一笑,做了个让对方靠近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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旒珠
前几日无争号的信使来访,说有个人物品要转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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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了,形象和我听到的不太一样。
毕竟宋别念叨老幺的语气,总像是在操心一个有些“叛逆”的弟弟,实际仔细想想,他也就比姐姐小了一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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旒珠
无争号的内乱刚刚平息,他上任不久,稳定各方接手工作的同时又要处理个人情绪,应该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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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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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
对方没有接话,旒珠侧过脸看她,发现珑正望着远处的某个檐角,一盏系着粉紫色飘带的灯笼正随风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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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我挂上一盏灯还没过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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旒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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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么喜欢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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旒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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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过最初建城时就已经决定了,但用于驱逐行尸只是聊胜于无,还要耗费更多的能源,完全不具备这个时代最需要的实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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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不会只是为了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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旒珠
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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旒珠
小时候我去过一次灯会,那晚父母难得有时间和我一起出门,鱼龙夜舞,热闹非常。同样的商业街,同样的人群,只是经过灯火的点缀就变得如此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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旒珠
这些年来,一直在我记忆中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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旒珠
你注意过人们第一次踏入一叶城的样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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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基本上都是惊讶、意外,也有人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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旒珠
那是因为他们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忘记了,城市的夜晚,本来就是明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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旒珠
即使黑曜日刚刚过去几年,但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像进入了一个被明确划分出来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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旒珠
食物短缺,没有光明,猜忌、撕咬,成为这个时代的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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旒珠
常态意味着“适应”,这也是诺亚和其他很多基地的信条,“适者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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旒珠
这句话本身并没有错,但一味地适应会让人变得“懒惰”,当你的眼睛习惯了黑暗,身体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就会逐渐萌生出“现状不坏”的错觉。到那时,我们就真的走不出这个长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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旒珠
而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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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才要建立一个“与众不同”的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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旒珠
很冒险,我的把握也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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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又是“赌”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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旒珠
如果有“末日基地建设心得分享座谈会”的话,我会详细陈述这一策略的利害,并针对这个决定提出反对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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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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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开始相信鸫口中“以前的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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旒珠
那你一定听得很迷糊,鸫并不擅长评价别人。夸奖听起来常常像是挖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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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衷虽好,可现在城内已经有很多习惯现状的人了,你不担心这些努力只是竹篮打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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旒珠
尽力就好。
旒珠直起身,走向临近城内的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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旒珠
我要做的事看似“宏大”,但是珑,不必将我的意图放在同等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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旒珠
个人能对世界做出的推动极其微小,实际上,我一直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而行动,用鸫的话说,也是一种“自我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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旒珠
所以我希望……
旒珠只是站着,没有靠近,凝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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旒珠
你也能用你与众不同的眼睛去看,用你的一切去感受,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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旒珠
为了你自己而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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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珑没有回答,她向前几步,与旒珠并肩站在城头。
和家人共度的晚餐,与朋友在夜半无人时的飞驰,伏案工作时的意气,还有更多珍贵的情感与时刻……
珑凝望着那些光芒,想象着它们背后的人曾有过怎样的故事,那些故事又怎样被蛮不讲理地摧毁,变成人人眼中的一滴泪。
但眼泪擦干后,人还需要继续活下去。
也许终其一生珑都不会知道自己曾有怎样“寻常”的过去,但没关系,已经有很多人帮她重新建立了与世界的联系。
她已经点亮了自己的那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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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如果事情做完了,你有什么想做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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旒珠
还没想过,你已经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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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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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去看一场黑白电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