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

战斗前

性别男性别男性别女性别女

新闻主播

白荆科技的这项全新技术具有巨大潜力……

新闻主播

是否能优化能源供应与消费模式，或者降低X晶石的辐射危害……

新闻主播

白荆科技发言人表示已与遥城研究院开展合作，计划在未来几个月内进行更深入的研究和测试……

新闻主播

虽然应用前景未知，但仍为未来能源革命的方向提供了一种可能性……

我慢慢走在天鹿的走廊上，听着昨天发布会的后续新闻，
偶尔会碰上一些或眼熟或陌生的天鹿干部，我轻轻点头就算打过招呼，
而对方不管是不是真心的，都会原地立正，再认真低头让我先走。

监督

（……这些天，我这个「谒声」是当得越来越自然了，恭喜自己。）

监督

发布会很成功，白荆科技也算是又“出名”了一次，浓缩液已经问世，依照天鹿的消息灵通程度还有对浓缩液的需求度，余音的谈话应该“很顺利”。

虽然我并不是需要白荆科技真的和天鹿达成合作，至少现在这并不重要。
我只是需要看到天鹿对白荆的态度，判断那些大手有没有连这里也掌控，至于浓缩液……
是我对左枢和天鹿医疗团队的试探，如果能借此找机会光明正大接近戴医生就更好了，
我需要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什么定位。

（终端震动）

监督

（！是余音。）

「余音」心跳，动作，43.2%

我没有回复，直接关闭了消息。

监督

（余音虽然对人的情绪本身并不敏锐，但她拆解的可分析数据一直很有研究价值，这意思是左枢谈判时表现的兴趣只有不到50%？）

监督

（也就是说，左枢对于浓缩液并没有表现出格外的关心，只是正常在谈生意，为什么？）

监督

（左枢不知道这东西是他之前用过的“特效缓释剂”？还是说他知道，但是……）

忽然，我好像听到了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

监督

……？

这几天已经习惯的警觉让我瞬间绷紧身体，快速闪身靠向一旁的墙面。

？？？

快让开！

战斗后

戴医生的办公室窗明几净，完全现代化的装修风格和天鹿其他部分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知道，针对天鹿首领的袭击行为屡见不鲜，
而天鹿首领亡故后，「谒声」也理所应当成了“高危职业”
——毕竟这可是能“决定”谁是下一任首领的人。
我坐在病人专用的靠椅上，一手按着手臂上的止血纱布，整个人春风拂面精神焕发。

（回忆开始）

岚相伸手把我推到墙边又往后推了推，接着一个飞踢将迎面而来的匕首踹开，追了几步顿住，
回头看向我犹豫了一下，又绷着脸走过来。

监督

……

岚相见人不说话，收起甩棍摸进口袋，烦躁地找东西。

监督

……

好不容易翻出来一个大号创可贴。

岚相

喂，没事吧，一直低着头干嘛……？

岚相

你笑什么？？

监督

……

（回忆结束）

监督

（岚相一定以为我在笑他，要么就是以为「谒声」是个疯子。我对天发誓我真的很感谢他出来帮我。）

监督

（如果不是完全没抓到人，我一定要和对方感谢一下这场瞌睡碰上枕头，又不痛不痒的袭击。）

不过也的确是太凑巧了。
我收起情绪，看向拿着药和绷带走过来的戴医生。
太巧了。
伤口其实一点都不深，放到其他天鹿成员身上可能都不用来这个医疗室折腾一趟。

监督

谢谢，戴医生手法不错，不知道从前在哪就读？

戴医生

凛阳本地的医科大学，不算什么名校。

监督

戴医生太谦虚了，能成为左枢先生的主治医生，领导整个天鹿的医疗团队，怎么想都不会是平庸之辈，我听说左枢先生在那场袭击中命悬一线，您当时是怎么抢回他一条命的？

戴医生

过奖，只是运气好，加上左枢先生平日身体强健，这才侥幸救回了一条性命。

监督

……

监督

什么？

戴医生回到办公桌前，挑挑拣拣拿出一份报告，刚要递过来，
他的通讯器就响了起来，我一眼瞟到了柚理的名字。
我的通讯器也轻轻震动了一下。

「余音」病情复发。

监督

………………

我装作毫不在意，站起身走到窗边看起了窗外的街景。
其实这个角度也看不到什么，天鹿大楼外的街景总有种不透气的繁重感。
我听到戴医生挂了通讯，从窗子的反射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就见戴医生满面纠结，忍痛放下报告，从口袋里拿出张白色卡面。

戴医生

您知道的，组织内的很多人对您都是敬仰有加，希望能见上一面，互相认识一下。

虽然努力保持着语气的平稳，但我注意到他镜片后有些闪躲和忌惮的眼神。

监督

（……什么东西让他害怕？天鹿干部？）

监督

（不太可能。）

监督

（如果有让他这么忌惮的人，六代首领位的争夺就不可能这么平静。）

监督

（那是谁？）

我的脑中忽然蹦出一个名字。

监督

………………

监督

我知道了，在哪见？

戴医生向我指了指办公室内间，那里有一扇不起眼的门，像是储物间。

戴医生

那边有一间电梯，这是电梯卡，刷了就能启动。

监督

………………

戴医生还想再说什么，可再次的电话催促让他不得不离开，在他关上门的瞬间，
我从他低声的交谈中捕捉到了“浓缩液”几个字。

监督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自己走了放我一个人在这里随便看？

我挑眉。

监督

Vein，调整一下监控。

这时候不“随便”看看，就太不礼貌了。

查看桌上的报告

我毫不犹豫拿起刚刚戴医生没有递出的报告。
《纯晶浓缩液研究分析》
分析结论没什么惊艳的，都是些常规分析过程，可能是想用这份报告引起我的兴趣，
让我也在左枢面前“美言几句”，促成白荆和天鹿的合作关系，这样他就可以拿到浓缩液了？
我翻到最后一页看着戴医生信口开河的几样浓缩液“应用前景”，忍住骂人的冲动合上报告，忽然一愣。

监督

1121年5月……？

监督

柚理不是说浓缩液早就用完了么，那怎么可能上个月还能出分析报告。

我再次翻开报告，发现里面的数据分析时期全部都很新鲜。

监督

……难道戴医生手里保存了部分浓缩液，舍不得给左枢先生治病？

我冷笑，把报告扔回桌上。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在气白荆的研究成果被乱用，还是别的什么。

继续查看其他地方

担心戴医生随时回来，我快速看了下其他柜子，有些因为没有钥匙无法打开，不过大概望过去，
都是些医学书籍和药品，里面不乏我在玄戈宅邸发现的同款药品。
我没找到任何和出世间有关的标识。

监督

……

我拿起白色的卡面，推开内室的小门，却发现正对我的，是一架古朴透着陈旧的电梯。
——是显示早已不用但是没有被封上的那架电梯，当初我还以为是哪任首领的个人喜好。
我看向一旁昏暗依旧的走廊。

监督

……？

（回忆开始）

我顺着声音看去，就见左枢从走廊尽头走来。昏暗的走廊隐隐能看到一束光隐没。

监督

（……那边有路？）

（回忆结束）

监督

那时候……左枢是从这里出来的？

监督

……

「监督」13楼废弃电梯

「余音」34

监督

Vein，28楼，13楼，还有那个电梯的监控，临时接入一下。

我退回暗门后静静等待，34秒后，我重新探出身子。

余音刚从外窗无声地翻进来，用来辅助的道具正被她重新叠成磁带的大小。

监督

我不知道下面是什么，避免暴露，你待会儿先在这里别出来。

余音虽不赞同，但把一个磁带盒放在了我手里。
等Vein提示临时接入后，我刷卡进入了陈旧的电梯。

系统提示

提示：临时权限确认使用，已失效。

监督

……这么严谨，竟然是一次性的，看来没办法复制了……啧。

我不知道开门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我只是隐约觉得，我在这里是安全的，
没人会蠢到在天鹿总部让「谒声」消失，戴医生可背不起这个锅。

门再次打开，依旧是一成不变的空荡荡走廊，唯一不变的，就是这个走廊是个“死胡同”。
这架“报废”电梯就是唯一的出口。
走廊尽头，又是一扇半开不关的门，邀请得无比刻意又肆无忌惮。

监督

……

？？？

都已经到门口了，还不进来坐坐么？

监督

……

独自推开门，铺天盖地的锈蚀味传来，是长期在阴暗潮湿下金属氧化的味道，我没忍住掩住鼻子。
门内是一个天鹿随处可见的普通房间，连布置都差不了多少。
一个人影坐在阴影处的沙发里，正对着我的方向。

？？？

难得有客人上门，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非常欢迎，请随意坐吧。

监督

说笑了，你让戴医生邀请我，左枢先生可能也会来你这里“做客”，你却说不知道我是谁？

那人身体前倾，声音中像是也带着锈蚀摩擦声，一缕中长的银发披散开，暴露在昏暗的灯光下。

？？？

我应该知道吗？假「谒声」？

监督

…………

？？？

在天鹿待了这么多天，不停地和人打哑谜，你就不想随心所欲地说点心里话么？

？？？

我这里可没有那些令人扫兴的“小耳朵”。

监督

你想听什么心里话。

？？？

你走吧。

监督

费心费力引我来这里，还划了我一刀，就这样放我走？

？？？

引你进来，是因为我在下水道里发霉太久了，想找个有意思的人聊聊，可你不是。

？？？

现在，从我的地方滚出去！

我没回话，看向身旁的沙发，扶手上没有一丝灰尘，看起来像是时不时就会有人坐在这里。

监督

我还什么都没说，这个结论可能有点草率。

？？？

不是么？你比玄戈的话还要少，我可没见过比他更古板更没劲的孩子了。

监督

你见过玄戈？

？？？

是啊，玄戈上次来的时候，就站在你现在这个位置上。

？？？

不过跟你不一样，他是自己找到了这条路，自愿来见我的。

监督

他来找你做什么？

？？？

感兴趣了？但我现在不想说了。

监督

真的？

我转转手上的饰品，坐到沙发上，角度正对着阴影里的男人，
昏黑的室内其实让我们都看不清彼此，但或许也没什么关系，毕竟我现在只有张假面孔，
而对面的人，多半我看见也认不出来。

监督

你没有将我的身份告诉左枢或者戴医生，看起来事后也不打算揭穿我，我猜……你只是想让我这个外人也来听一听只有你知道的「天鹿」的故事。

监督

你不甘心让那些波澜壮阔的故事跟你一起锈蚀腐烂。

监督

你想炫耀。

？？？

…………省、略、号…………

监督

现在，你需要我拿着这张已经不能再用的卡片离开，装作我们从未见过么？或者，你是想换一位听众，我可以帮你。

？？？

呵呵，或许我们可以重新来一遍——

？？？

非常欢迎你，我的客人，请坐吧。

监督

谢谢你的邀请先生，我已经这么做了。

男人发出意义不明的笑声。

监督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

你的气味不对。

监督

气味？

？？？

左枢拿着那块橙色石头出现的时候，浑身都散发着那种味道。

？？？

他犹豫不定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昴，同样的优柔寡断，哪有一丝二代的影子。

？？？

所以就给他提了点小小的建议。

监督

什么建议？

不等我回答，男人就自顾自说了下去，身体的动作带着陈旧的椅子发出吱嘎声，在昏黑的室内异常刺耳。

？？？

是控制。死亡并不能摧毁一个人，但“不受控”可以。

？？？

清醒时谴责自己，昏沉时却渴求更多，直到一步步陷进泥沼，再也爬不起来……想想就觉得精彩极了。

监督

……………………

我尝试将这一串“胡言乱语”联系成一个连贯的故事，但是这中间缺少了太多信息。

监督

所以，那块石头“诱惑”了左枢，被拿去暗害玄戈，并且成功了，他们都“不受控”了，你是想说这个？

？？？

不，是玄戈的好奇心害了他自己。

？？？

可惜了，我虽然不喜欢他的性子，但他也是最像二代的那一个。

监督

这么尊敬二代首领，却要在葬礼上杀了他指定的继承人和他创立的「谒声」么，弗吉利奥·杰诺维斯先生。

周围的空气再次骚乱，那股锈蚀味更加刺鼻，男人完全不在意我念出的名字。

？？？

他们………一个脓包，一个照本宣科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决定天鹿的未来。

？？？

在初代和二代身边长大的是我，只有我！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代表天鹿，那也只能是我。

监督

（……太偏执了，四代和左枢当初为什么没解决他，连墓碑都模糊写了个年份。）

优柔寡断？真的么？

监督

所以你把如今的领袖和前代领袖的副手一起送进地狱，是觉得他们德不配位？

？？？

天鹿这艘巨轮注定是要沉没的，就算有人想要调转方向或者让它停下，也只是徒劳。

？？？

既然如此，不如跟着我一起——砰——

？？？

变得粉身碎骨吧。

监督

你着迷于「天鹿」，沉醉于这艘巨轮，想和它合葬，这就是你现在所求？

？？？

不是现在，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

喝酒、赌钱、带女人回家……有一阵子，每天睁开眼身边的女人都长不同的样子……也或许有相同的，但我一个也没记住。

？？？

从小时候被那两个人捡到开始，我就注定要和它同生共死。

监督

既然你这么喜欢「天鹿」，那你知道出世间么，据我所知，它可是在觊觎你的宝贝。

？？？

没有。

监督

……

？？？

看你满脸失望的样子，这个出世间是你的死对头？

监督

算不上，只是一个“脓包”。

？？？

比起躲进阴影，不如成为巨轮本身。这才是最聪明的藏身方式。

监督

……什么意思？

一个无比荒唐又大胆的想法在脑中成形。

监督

你介意天鹿的首领企图带着天鹿逃离你当初驶进的漩涡……却不介意它被藤壶寄生沉没……

监督

（……偏执狂疯子。）

我从沙发上站起身，向前一步。

监督

杰诺维斯先生，如果今天我没来，你准备怎么办？换一个方式邀请我来听故事？

？？？

不管有没有听众，我都会说同样的话，你觉得呢？

监督

好吧，离开前，我可能需要向你表达下我的观点，你的愿望看起来无法实现。

？？？

理由？

监督

天鹿的五代首领早就看穿了你的算盘，他并非谁的影子，过去没人做到的事情，换成他可未必。

监督

当然我也只是随便说说，毕竟，我只是个假「谒声」，不熟悉你们天鹿的“家务事”。

？？？

假如真的会不一样……那我也……拭目以待……

监督

告辞，感谢你的精彩故事。

我转身走向厚重的大门。

？？？

还有件事。

监督

请讲。

？？？

「谒声」在天鹿里进出自由，你有见过一个头发颜色和我差不多，唔……成天拿着小棍子的小孩么？

监督

你是说岚相？

？？？

岚相……

他想起那天站在他面前，满脸写着不可思议的少年。

对方来了好几次，两人却并没有说上几句话。

？？？

原来他叫这个名字，这小子，可一点都不像我。

？？？

可惜，我完全想不起来谁会是他妈了……

监督

…………

我没再回头，推开厚重的大门,向亮着光的电梯走去。
大门关闭的瞬间，一直萦绕鼻尖的锈蚀味也如潮水般退去，余音放下长枪，走在我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