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K

等等我……我会向你证明……

我……我受够了……

谁来……谁来……谁来救救我……

只要可以……滚！！滚开！！！

这样就能……解脱了吗……

这是……怎么会……

是不是只要我……只要我……

钧天市· Still Life酒吧

黑曜时2047年5月

酒吧老板

您的皇家基尔，请慢用。

易虚舟

谢谢。

易虚舟视线看向面前略带倦意的老板。

易虚舟

Rachel小姐姐请假这么急，老板你不考虑今天干脆早点歇店？

酒吧老板

……嗯？

老板慢半拍又有些疑惑地抬头，这才反应过来面前坐着的人是这位老顾客。

酒吧老板

原来是你，忙晕了差点没认出来。

深夜，酒吧几近满客，暂时没有新的点单，老板轻轻松了口气，在不算明亮的吧台内靠坐在高脚凳上，姑且迎来了短暂的休息。

酒吧老板

这次又是怎么看出来Rachel请假的？

老板笑了笑，眼里有藏不住的好奇。

酒吧老板

我说过什么让你分析出来了，动作有什么破绽？说起来……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好像也问了差不多的问题……

易虚舟

可不是~您还要查我的证件，认为我是未成年。

老板没忍住笑出了声，也想起了当年尴尬的一幕。

酒吧老板

也不怪我，的确是太有欺骗性了。

酒吧老板

——如果你不开口的话。

易虚舟看似无奈地拧起眉毛，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易虚舟

文哥，你的围裙上面是她的铭牌。

酒吧老板

啊？

老板低头。

……可不是么！

易虚舟

如果不是弄错了，那就可能是Rachel小姐姐出门前和您临时交接把围裙递给你麻烦您收好，结果正巧来了客人，你就顺手用上了。

酒吧老板

……不愧是你，的确是她塞给我——

？？？

多半是他听到了你聊的闲话。

酒吧老板

？

崔远之

故弄玄虚而已。

易虚舟

哈！什么叫故弄玄虚，这叫合理推测，大胆假设！

眼见又是一位熟客，老板站起身。

酒吧老板

世界真小，一直到上个月我都不知道你们二位竟然还是朋友。

易虚舟

唉，正常，再之前我也不知道。

易虚舟

不过我的确是听到了老板你的闲聊，嘿嘿，别见怪。

老板愣了一下，忽然有些不确定。

他明明记得自己没和任何客人在今晚讨论过Rachel的事才饶有兴致问“推理”思路的。

难道他真的太累记错了？

同一时间，易虚舟朝自己身边空了很久的座位比了个“请”的手势，嘴上却说着毫不相干的台词。

易虚舟

还以为你被灭口了。

崔远之

呵，你在说你自己？

不等老板开口，崔远之一边坐进卡座一边开口。

崔远之

伏特加马天尼。

老板有些惊讶，但还是友好地点头微妙表示明白，接着就回身离开，熟练地拿起金酒，眼睛匹配着或许合适的容器。

——这位在他们家人气颇高的客人很少点马天尼，也很不喜欢马天尼杯，他得看看有没有合适大小的洛克杯。

老板发现的事，约好的“酒友”当然也轻易察觉。
易虚舟夸张地睁大眼睛，把自己脑内想好的表演流程安排至此刻。

易虚舟

原来你的工作真的那么不顺啊，我只是随便说说。

崔远之懒得欣赏这番浮夸的表演，只是拿出手机翻看着什么，墙上的钟表显示此时时间已经过了零点。

易虚舟

嘶……

易虚舟看着面前认识不算久——也就才不到两个月的男人，虽然时间不长，但如此明显的“挑拨”都不接话，绝非小事。

易虚舟倒吸口气，接着稍微放轻了语气，像是怕被周围的人听到。

易虚舟

姓崔的……你不会……

戴帽子的雀斑青年声音压得更低。

易虚舟

没过实习期，被退货了吧。

崔远之

滚。

哦，那就是真的出了问题。

易虚舟

是给我透消息被发现了，还是你说的那位队长卡了你的流程？

易虚舟

不对，“初来乍到”，那篇报道最后根本没以“逸虚”的名义发，台里也过了。

易虚舟

所以，你是被那位传说中的“伪善”队长卡了流程。

崔远之

我真想留，还轮得着别人卡我？

嗯嗯嗯对对对可以可以行行行厉害厉害。

易虚舟敷衍地点点头，把自己那套和“相关制度”打交道的经验之谈咽回了肚里。

崔远之也不在意，拿过逸虚面前在空调风下已经被吹得冰凉反生的薯条上的金属餐叉，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

崔远之

就算是法治社会，自尽的方式依然有很多。

这是……要说案子？今天怎么这么主动，都不用自己开口，因为自己顺着他的话承认了莫须有的“偷听”？

易虚舟眼睛一转，笑了笑，一手拿起杯子一手伸进口袋，悄悄打开录音笔。

易虚舟

当然，全国每年都有数据统计，钧天市每年也会出相关报告，心理教育一直在普及，不过最近嘛……

易虚舟没再说话，两人都知道最近频发的“自尽事件”让钧天市的公安系统坐立难安，电视台也在跟进了几起之后开了个大会，想要各官方部门联合，通过各类媒体手段加强心理安全教育。

易虚舟笑了一下，打开手机日程展示了一下自己满满当当的工作安排。

易虚舟

我还被安排了“普及教育”的任务，最近一直在接触类似的患者和心理学专家，写了点稿子，快完成了，新笔名“卜系周”。

易虚舟

崔大法医要不要也过目一下？

崔远之

不用“逸虚”？

易虚舟

调过来不久，稳妥起见暂时先不启用，我再“观察观察”。

崔远之

那个店员几点走的。

易虚舟又啜了口杯中的基尔酒。

易虚舟

晚上六点开始营业，老板最近正在和未婚妻筹备婚礼，约好了每晚七点半到家，粗略一算40分到19点整点之间吧。

崔远之

18点52分。

易虚舟

嗯？

崔远之

……

易虚舟

等一下，她——

崔远之

多谢。

易虚舟

……？

易虚舟打算说的话被可怖的感谢声震了个精光，发现是在和递酒过来的老板道谢后更是震惊，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对方是为了打断自己的话，只是这个结论没有让他的吃惊减少太多。

你真的是那个跟我在案发现场唇枪舌剑了近百个回合的崔远之？
易虚舟差点问出口，不过紧接着他就拐回了更需要了解的事。

易虚舟

你迟到是因为工作，很可能又有了新的“自尽案件”，而且你知道准确的时间，因为你已经见过尸体，也粗检过了。

易虚舟

……

易虚舟看了眼不远处又忙碌起来的疲惫酒吧老板，轻轻叹口气。

易虚舟

这次的死者和Rachel的关系是？

崔远之

她男朋友。

崔远之

哦，可能说未婚夫更合适。

易虚舟皱眉。

崔远之

磨尖的餐叉插进了喉管。

崔远之拿着餐叉叉了根凉透的薯条。

易虚舟

你们见过了？

崔远之

临走时瞟到一眼。

易虚舟

…………………………

易虚舟

第五起。

易虚舟

……这之间真的毫无关系吗？

崔远之

怎么讲。

易虚舟拿出自己的随身笔记写了两笔又翻了翻。

易虚舟

还不知道，缺乏一些……“灵光一现”，等我大致整理出草稿给你。

他利索收起本子。

易虚舟

我记得Rachel的父母在她小时候离异，之后她跟着妈妈组建家庭，成年后搬出来，和她的男朋友是中学时认识的。

易虚舟转着桌上的酒杯继续回忆曾经的闲聊，缓缓开口。

易虚舟

男方患病需要长期治疗，但不是绝症也并不严重，按理说绝不到轻生的地步，他们的感情也很好……

易虚舟

有什么可以公开给我的情报吗？

崔远之挑眉。

崔远之

你知道的已经比办公室坐着的大部分都多了。

易虚舟

你主动提起案子，就说明你有想说的，在下只是提供个台阶。

看着对方在昏暗灯光下神色不明的脸，易虚舟扯开一个大大的微笑。

易虚舟

赏脸屈尊下一步？

易虚舟姿态越低，崔远之就越是警惕。他略略眯起眼，直勾勾地盯着易虚舟。

崔远之

的确有。

崔远之

案子没归到我身上，也没进尸检流程，只是粗略看了一眼，办公室给出的结论的确是自杀。

崔远之

只是现场留下了一个“证据”让人很在意。

易虚舟

什么证据？凶器吗？

易虚舟指了指餐叉。

崔远之

也算吧，他们也提出了疑问，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没给对方深入提问的原因，年轻法医脸上的表情愈发“恶劣”。

崔远之

死者留了“遗言”。

易虚舟

写了什么。

崔远之

「我会永远爱你。」

转杯子的手停下。

易虚舟

……

易虚舟

还有吗。

崔远之

就这一句。

崔远之

的确是“感情很好”。

易虚舟

………………

忽然中断的交流没带来尴尬，深夜的酒吧从不缺似有若无的谈话声和玻璃杯与桌面碰撞的钝响。
柔和清淡的音乐更给酒吧的氛围蒙上一层朦胧。

又等了一会儿，桌上的杯子才重新慢慢转了起来。

易虚舟

他遭遇了需要用死亡证明爱意的情况……又或者……

雀斑青年垂眸看着杯中的酒。

等到了开口却很快又没了声音，崔远之看向身边坐着的男人，有些意外。

他好像在这个人身上第一次感受到了从容以外的情绪。

虽然认识并不久，但……

崔远之

一直忘了问。

崔远之喝了口马天尼，视线飘过来。

崔远之

你是钧天人？

易虚舟

从信息采集角度讲，是的。

崔远之

？

易虚舟

生在钧天，只是小时候就离开了，工作原因才回来的。

崔远之

为什么搬走，钧天市各项发展都不错。

其实并说不上好奇，可崔远之还是接了话。

反正不亏。

易虚舟

唔……

易虚舟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

易虚舟

因为我爸死了，我妈就带我走了。

崔远之

……

崔远之忽然有一种预感，不知道是对于案件，还是对于“死亡”。

易虚舟

估计还能查到吧，当时闹得挺大的。

易虚舟

——那起自杀案。

手中的杯子被人主动碰了下，发出清脆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