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NDY

已经快到一般下班时间的办公室“热闹”极了，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座位上聚精会神看着屏幕，时不时记录着什么，一条条信息和截图被共享在群里。

叶秉谦的其中一块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监控录像，他转着笔，静静看着屏幕，时不时加快一下。
另一块屏幕上则是数个聊天框，还有几张置顶在桌面上的截图。

科室警员A

队长，2号的补充资料，我是没看出什么名堂，你要再看看吗？

叶秉谦

好，放这吧。

孟乔

我回来啦~

刚便衣外勤回来的孟乔刚推开门就打招呼。

科室警员B

欢迎回来，你和花儿换班了？

孟乔

嗯是啊，邱睿生活比较单调，我们不用一直移动。还好队长也只安排了暂时跟踪调查一个人，不然咱们办公室加起来都不够分人头的。

叶秉谦

有什么新收获吗？

孟乔走过来凑到叶秉谦电脑前，先噜咕噜咕喝了一大杯水，满足地叹口气才继续。

孟乔

不知道算不算收获，就是发现邱睿很忙，跟踪了三天，有两个白天在余阳路的顺心便利店上班，还有一天是在一个街区开外的连锁快餐店收银。晚上的调酒师工作一直在请假，花儿应该和你说了？

孟乔

队长。

孟乔压低了些嗓子。

孟乔

你是觉得邱睿有问题？又是轮班跟又是暗中查访，我记得她不是很信任你吗，也每天都打电话问进度，为什么基础信息不直接问她？

叶秉谦

她对我的信任很可能只是来自当初案发现场，我对她未婚夫杨林的死亡抱有怀疑。

叶秉谦

这份短暂的信任是座危桥，我和她短暂交流过，感觉她对一些信息配合度不高。

孟乔

不过我和花儿这两天的确怎么查怎么打听，她和她男朋友感情都没有丝毫裂痕。

叶秉谦

所以才奇怪。

叶秉谦看着屏幕上杨林生前的某段监控视频，孟乔也看向屏幕，苦着脸。

孟乔

你都看了两天了吧，真就打算肉眼把这个杨林这几个月能查到的监控全都看一遍啊？

科室警员A

做好准备吧乔妹妹，很快你也要加入我们喽。

不远处回到座位上的警员撑着脑子打了个哈欠。

科室警员A

大数据和AI都这么先进了，怎么还得靠人工筛查，唉……我要看瞎了，做梦都是监控摄像头。

科室警员A

没、办、法，毕竟都没有明确要查的行为，也没法定义什么事“异常行为”，自动化环节帮不上一丁点儿，昴队他们科都来帮忙了，加油吧各位，我点咖啡，发群里了大家记得上车，队长呀——

叶秉谦好笑地看过去，熟门熟路接话。

叶秉谦

我报销，记得给昴队他们也发一份。

科室警员A

好嘞！

科室警员们

谢谢叶队嘿嘿~

滴滴。

[市台-周] 有消息了！

[市台-周] 今天又去找3号死者的邻居探了下口风，因为只是闲聊信息有些散，我就代为总结一下。

[市台-周] 那位刘平生活很简单，从工作和生活轨迹上和其他人没有固定交集，家庭除了经济的确没有任何其他矛盾。

[市台-周] 为人老实不太说话，很喜欢小孩，他们楼里很多小孩都认识他。

[市台-周] 有一个女孩还是他女儿的同学，都在荷鸣路那家实验小学，我今天公出去他们学校的时候和她说了几句话。

[三支队-叶] 这么巧？

[市台-周] 要么怎么说呢，我们这时候搭上线是老天爷给的机会呀啧啧。

[三支队-叶] 那女孩提供了什么线索？

[市台-周] 其他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女孩说有一天看到刘叔在走廊边台的安全梯旁边哭。

[三支队-叶] ……原因？

[市台-周] 还是钱吧，信息来源说那个月他被扣了工资。

[市台-周] 她还说了件事。

[市台-周] 她说自己过去的时候刘平赶紧把眼泪擦了，还给了她几块糖让她保密。

[市台-周] 糖我也问过了，他们楼下便利店最便宜的独立包装水果硬糖，虽然应该毫无线索。

[市台-周] 不过我叫了个同城给你们送过去了，唔，看追踪应该快到了。

叶秉谦看着一长串发过来的信息，不由得再次打下感叹。

[三支队-叶] ……太周到了，感谢，找你合作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三支队-叶] 不得不说，我们的思考模式真的很合拍。

[市台-周] 我也和叶队您相见恨晚呐！

叶秉谦笑了笑，虽然自己在那晚读到草稿后与马上联系了上面要到了这位台里撰稿人的工作账号，可实际上并没有聊几天，初步判断对方性格外向思维机敏，在工作生活环境中很吃得开，疑似有自己的未知“情报网”，具体用途未知。

唔……应该还比自己小。
而且说话风格也很亲切，难道新闻人很多这种风格？

[三支队-叶] 逸先生的信息嗅觉十分灵敏，想必作为记者工作一定如鱼得水。

[市台-周] 我更乐意您夸我这是作为侦探的洞察力。

[市台-周] [表情]

侦探？

叶秉谦看着这两个字有些发愣。

（回忆开始）

叶秉谦

周周，你怎么知道东西丢在了这里？

住院的男孩

哎呀，一些作为侦探的洞察力而已，小事一桩。

叶秉谦

好吧，大侦探。

（回忆结束）

[市台-周] 说起来叶队你之前问我关于心理画像的问题是？

[三支队-叶] 哦，就像和你说的，最近在派人跟踪邱睿，可能会用到。

[市台-周] 我赞同你暂时不正面同她接触的方案，但是想问问你怀疑她哪方面？

[三支队-叶] 也不是怀疑……

叶秉谦有些犹豫，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理不出来一个头绪。

[三支队-叶] 其实是这两天看了部电影忽然得来的灵感，让我思考他们互相之间是不是有些……错位的秘密。

[三支队-叶] [截图]

[三支队-叶] 最近一直想着那句遗言，一下就注意到这句台词了，周先生看过这部电影吗，叫《默名》。

一直显示“正在输入”提示的对话框这次没有立刻蹦出回复，而是反反复复，出现又消失，这样重复了几次，也没有任何信息。

看着最终消失的提示，不等叶秉谦再打字，面前忽然被扔了一份报告。

手摸上去还能隐隐感觉到“新鲜出炉”的温热。

抬头，就看见一双隐隐泛着灰绿的眼睛和扎起的长发，没什么表情倒显得很正经。

崔远之

千里送报告，叶队都不翻开看看？

叶秉谦

辛苦崔医生。

崔远之

客气。

报告不算厚，但也有几页充斥着密密麻麻的字，叶秉谦微眯起眼睛，注意到报告上的影子。

叶秉谦

崔医生要是不急着走，要么坐一下？说不定有什么需要沟通的。

说着，叶秉谦拉过身后一把椅子推到边上。

没了影子，叶秉谦开始专注看报告。

崔远之

我建议叶队直接看第三页。

叶秉谦翻到第三页，一眼就看到红色墨水笔在一串复杂的名词上画了个圈。

叶秉谦

……可传递抑制性信号……影响中枢……严重者会有加重情感障碍、抑郁等风险？！崔医生，这是——嗯？

一小块包着糖纸的方形糖果被递过来。

崔远之

我复原了一块含有相似成分的糖，敢试试吗，叶队。

叶秉谦

……

接过浅蓝色包装的糖果，剥开糖纸，一块半透明的方形糖块露出来。

还没正式转正的技术科法医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其他人也没说话，只是似有若无的视线时不时偷瞄一下。

机密-谁是叛徒（9）

[乔我干嘛] 只可远观的帅哥法医又来找茬了。

[来许愿] 这姓崔的哥们跟队长到底有什么仇，每次说话都夹枪带棒。

[3.1415926] 纠正一下，这哥跟谁说话都这样，只是每次来咱们科都格外阴阳。

[澜] 崔小哥喝咖啡吗，谁去问问？

[乔我干嘛] ……澜弟弟，学会看氛围是警官的必修课，你实习期应该是过不了了。

[澜] ？？？别呀孟姐！！！

[祁] 有色眼镜吧，听说这位崔法医调到咱们局之前还有点别的故事

[乔我干嘛] 细说。

[3.1415926] 细说。

[来许愿] +1

[祁] 干活，不想再继续跟这些录像耗下去了，赶紧找点有用的线索吧拜托各位了。

叶秉谦

崔医生，按照你的检测数据，多大的剂量才有效果。

崔远之

实验对象不同结果自然不同，按照我现在的剂量，那个杨林估计需要吃十几到几十块吧，至于叶队……

糖一入口，十足辛辣的薄荷味儿就瞬间在口腔里扩散，又跟着呼吸钻入鼻腔。

叶秉谦皱了皱眉。

崔远之

嗤，叶队还真愿意为了工作奉献自己。

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叶秉谦看向手里的报告。

叶秉谦

这次的核心检测数据只要这一条吗？

崔远之

还有些数据，等机器跑完会直接上传到数据库，叶队和贵科的同事可以直接查。

监控再次播放了起来，视频中一个店外的监控拍摄到骑车过来的杨林，接着很快拐入什么地方不见，叶秉谦点了暂停切出去看文件标题。

馨月咖啡（关联地点茂实大厦）。

叶秉谦

5号死者杨明和茂实大厦的生活轨迹关联有什么线索了吗？

听到自己负责的部分，警员抬头。

科室警员B

去实地问过，保安说唯一有印象的一次是问卫生间在哪，其余暂时没什么线索。

叶秉谦

一个月内来过5次，和工作无关……

薄荷的冰凉让叶秉谦的声音稍显模糊，他打开实景地图，搜索起目标大厦。

崔远之完全没有插话，难得像个隐形人坐在椅子上，在短暂的时间里让办公室的大家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技术科的“同事”。

不过也只是很短暂。

崔远之

叶队还是决定从最后那对情侣下手，明智的选择。

叶秉谦

崔医生真的没什么情报要提供吗？

崔远之

你认为我能够提供什么？

叶秉谦拉拽着地图四处查看，忽然侧头看向一旁的法医，笑了笑。

叶秉谦

比如邱小姐的一些言行。

崔远之

暂时没有。

叶秉谦

好吧。

没什么人的旧街道，大厦对角的确是馨月咖啡，大致能够找到监控所在位置。
大厦老旧没有外围的保安，收发室在大厦内。

叶秉谦

也就是说除非走进大厦本身，不然安保人员也无从知道杨明是否来过……

拖着地图四处看，看了半天忽然发现不起眼的角落有一排柜子。

叶秉谦

小许。

科室警员B

在。

叶秉谦

跟我去一趟茂实大厦。

科室警员B

现在？

嘴上问着，实际上小许已经站起身准备拿外套。

叶秉谦

嗯，去查查他们停车场。

觉得自己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叶秉谦把“加料”的糖推向一侧，忽然，眼前被放下一个拆封过的长条软包装。

里面是同样包装的糖纸。

叶秉谦

？

崔远之

很可惜，叶队暂时没机会亲身体会靶向阻断。

崔远之

告辞。

科室警员B

队长，是要去查他们监控吗？我去查过了什么都没有。

叶秉谦

不，我们去停车场找找有没有长期停放的车辆，我需要行车记录仪。

科室警员B

……哦！！

叶秉谦

崔医生。

快走到门口的人被叫住，回头就看见已经穿好外套戴上口罩的队长正在戴手套。

叶秉谦

薄荷糖戒烟有另外更好用的牌子，蓝色包装那款，昴队推荐的。

咔嗒。

门被关上。

叶秉谦

走吧，咖啡就你们代喝了吧。

科室警员B

对啊，咖啡！我又损失了一杯——

临走前，叶秉谦看向聊天软件，发现那名敏锐的记者兼侦探不知道什么时候发来了回复。

[市台-周] 用轻生证明爱情，最先否认的都是被证明的一方，即便那是事实。

[市台-周] 叶队还请擦亮眼睛，不要被情蒙蔽。

[三支队-叶] 谢谢提醒，邱小姐的情况我们会持续跟进，有情报会给你共享，先出外勤了回见。

[市台-周] 好嘞~各位外勤顺利~

叶秉谦看着明显有情绪差异的几句回复，最后看了一眼自己发过去的信息，离开了办公室。

钧天市·日望角公寓1803

同一时间

………………

暖黄的灯光照亮了稍显凌乱的室内，电脑主机几不可闻的工作声完美融入环境，巨大舒服的懒人沙发和堆砌的外文图书靠在一起维持着相对平衡。

工作一天的青年靠在椅子，眼睛没什么焦点的发呆。

屏幕因为一段时间无人操作早已一片漆黑，上面隐隐约约能看到青年的倒影。

只是根本看不清。

易虚舟拿起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对准自己。

易虚舟

哇，要是这时候有别人看见，一定以为我在自拍。

前置摄像头里的青年还是一脸带着笑意和不正经的样子。

按下空格，屏幕随之亮起，一张清晰的截图正显示在高清屏幕中央。

易虚舟

……………………

易虚舟

这还真是………………

易虚舟

巧了不是。

（回忆开始）

案件警员

结合现场痕迹看，易先生确是轻生。

冷静的女人

这并不可能，警官先生。

案件警员

这……

冷静的女人

回来啦，身体好不容易好点最好不要出去那么久哦。

小男孩

妈妈……可能爸爸他的确……

冷静的女人

……

冷静的女人

是吗。

冷静的女人

先吃饭吧，我的小侦探。

（回忆结束）

易虚舟放下手机，看向屏幕下方的时间，斟酌着敲下几行字。

[市台-周] 用轻生证明爱情，最先否认的都是被证明的一方，即便那是事实。

[市台-周] 叶队还请擦亮眼睛，不要被情蒙蔽。

很快对方就回来了消息。

[三支队-叶] 谢谢提醒，邱小姐的情况我们会持续跟进，有情报会给你共享，先出外勤了回见。

[市台-周] 好嘞~各位外勤顺利~

看着不再有回话的聊天框，易虚舟拿起他冲洗出来的唯一案件相关的照片。

易虚舟

我会……永远爱你啊。

易虚舟

Rachel小姐姐，你和你的未婚夫，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需要用“永远”来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