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钧天市·余阳路

黑曜时2047年5月

依赖于高度城市化，每到夜里，无处不在的街灯和霓虹几近可以点亮钧天市每一个大街小巷，已经有些入夏感的城市连夜风都变得温柔，吹过伫立的路灯、疾驰的车辆、并行的恋人。

再到行人的头发。

身着风衣的长发男人安静等在路边，牙齿间咬着一块半透明的薄荷糖。

邱睿

崔先生？

路过的女人像是惊讶会在这条路上遇见熟人，出于礼貌，还是主动开口。

崔远之

Rachel小姐，好久不见。

邱睿稍微抬抬嘴角。

邱睿

也没很久。

崔远之

你请假，Still Life就少了你的拿手特调。

邱睿

我会和文哥商量时间，先告辞。

欠了欠身，邱睿想要绕过面前的男人。

崔远之

有幸邀请Rachel小姐一同散个步吗。

邱睿

……

崔远之

去玉湾广场转转吧，就在附近。

邱睿

……

广场上人不算多，三三两两的行人或驻足或散步，偶尔能听见笑闹声，很巧，正赶上今夜有对情侣吵架，远远不清晰的声音传来，没人过度好奇，大家都友善地远离，给足了二人面子和空间。

崔远之和邱睿一路无言走到广场上，沉默让他们和其他人有些许格格不入，又恰到好处地融入夜色。

邱睿

崔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崔远之

杨先生的案子查清楚了吗。

邱睿

你知道了。

崔远之

文老板也知道了，我去喝酒时他还说又多给邱小姐放了一个星期假，还多包了一个月的工资。

邱睿

嗯，文哥人很好。

崔远之

来一颗？

一长条薄荷糖递过来。

邱睿低头看向男人手中的糖，又抬头。

邱睿

崔先生最近在戒烟？

崔远之一笑，从口袋里摸出软包装烟盒，手上轻轻一振，叼出根烟。

崔远之

介意吗。

邱睿摇头，拿过一颗糖。

崔远之

这是我在你上班的便利店买的。

邱睿

今天排班不是我。

崔远之

当然，结账的时候看到了。

一阵无话，远处的情侣还没有吵完，可气势明显减弱了不少。

空气中弥漫起有些辛辣的烟草味，邱睿面无表情，本来快要路过的行人先躲开了。

男人吐出口烟。

崔远之

Rachel小姐怎么不吃，不喜欢？

邱睿

的确一般，我一直有在控糖。

崔远之

可惜便利店随结单随机附赠的铁罐糖果好像赠完了。

邱睿

……

崔远之

Rachel小姐，杨先生喜欢吃糖吗？

邱睿慢慢转着棕黑色的眼睛看过来。

邱睿

……………………………………

邱睿

认识这么久还从来没问过，崔先生的工作是什么。

烟被叼回嘴里，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餐叉。

崔远之

不救死也不扶伤，负责伤口撒盐的。

透过薄薄的烟雾，邱睿看着男人泛着灰绿色的眼睛。

邱睿

是我杀了他，我会自首。

崔远之弯起嘴角，甚至眼睛都难得跟着弯了弯。

崔远之

Rachel小姐，杨先生的确永远爱你。

崔远之

也「会」永远爱你。

崔远之

他已经用餐叉证明了。

崔远之

你可能只需要在未来无数天中推测出来，他到底从哪里知道了你的小秘密，又从哪里拿到你死都没想过要给他的铁罐。

崔远之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侦探”。

邱睿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远处传来了警笛的声音。

？？？

……见说……

？？？

……你……

？？？

姓崔的！！！

DEEP OCEAN

森罗历1121年8月 23:37

崔远之看着面前的雀斑青年正竖起眉毛瞪着自己。

崔远之

没听见，如果不是废话就再说一遍。

逸虚

姓崔的你！

雀斑青年一巴掌拍下录音笔。

逸虚

我要把你的行为全部录下来提交给九旻，让他们对你重新进行社会化评估。

崔远之

很不幸，我是R.E.D.的人

崔远之挑起眉毛扬起嘴角。

崔远之

现在，我是那个“有身份”的人了。

逸虚

…………………………

逸虚摆了摆手一脸不愿争论，下一秒，眼睛一转拿过桌上的烟揣进自己口袋。

逸虚

嘿嘿，这位有身份的先生，此处禁烟。

喝了口杯中传说产自蒂尔莫的烟熏威士忌，崔远之懒得回话。

逸虚

诶，说正经的，刚想什么呢。

崔远之

想你什么时候闭嘴。

逸虚

你张嘴说话的时候。

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瓶，逸虚倒了两颗塞到嘴里，又示意崔远之伸手。

崔远之

……

崔远之

易虚舟，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在这种地方像什么吗。

逸虚

哎呀知道知道来尝尝，我新发现的跳跳糖季节限定口味。

被强硬地塞了几颗到手心，崔远之看了几秒，把它们扔进了杯子里。

下一秒，密集的气泡从杯底上升，倒像是一杯有点新奇的特调。

逸虚

行吧。

崔远之看了会儿跳跳糖的气泡，手里老样子晃着杯子，头转向大门。

崔远之

刚刚听见了警笛。

逸虚抬头。

跳跳糖从左腮窜到右腮，等了一会儿不那么噼里啪啦响，逸虚才开口。

逸虚

假的。

崔远之

不劳你废话。

这时，一位颇有风姿又大方得体的女人从后方走过，路过时用手轻扶过崔远之的肩膀。

崔远之回头，稍微举杯示意，女人笑笑离开。

逸虚撑着头视线在二人之间短暂逡巡。

逸虚

那位上周曾委托我帮忙调查她的未婚夫有几位情人，好巧不巧，他的未婚夫也找我调查他的未婚妻有几场好姻缘，哎呀，还好没查到什么熟人。

崔远之

看样子你的小广告投放得很成功。

逸虚

那当然！我亲自写的宣传语！

崔远之看了眼通讯仪。

逸虚

又是哪位神秘人联系你呀。

逸虚一脸“虔诚”地探过身子，仿佛只要扫到一眼，他的下一篇文学著作就会立刻诞生。

崔远之挑眉，大方地翻过通讯器，屏幕正对着逸虚。

崔远之

工作，想跟我进解剖室？

逸虚

也不是不行，有案子也很好。

崔远之

你能跟我进解剖室办法只有一个。

崔远之拿着自己的杯子，像往常一样恶劣扬起嘴角，把剩余的糖果和不多的酒液通通倒进逸虚的杯中。

崔远之

——那就是你躺在解剖台上。

逸虚

诶诶诶诶别这是我专门定制的特调！！！

逸虚叫唤的途中，崔远之已经站起身。

崔远之

明天还有事，走。

8月的海临早已彻底入夏，沿海地貌常年风中都裹着潮湿，逸虚站在桥边，头顶是属于海临的霓虹，他深吸口气，有些舒服地趴在栏杆上。

逸虚

海临比钧天空气湿度高多了，闻闻，这空气中都有点水的味道。

崔远之

有文化的大作家，水无色无味。

逸虚

啧，懂不懂文字浪漫。

崔远之

不看。

崔远之

烟还我。

逸虚

空气这么清新，你能不能做个文明的异能，哦不，同调者。

嘴上说着，手伸进口袋里摸啊摸，终于翻出来，一把塞到崔远之手上。

逸虚

请你吃的，别客气，崔医生。

一条未开封的薄荷糖正躺在手心。

逸虚

唉~

一阵暖风吹过，逸虚又舒服得叹了口气。

逸虚

活着是挺好的。

崔远之向来懒得理会这种没头没尾的感慨，手上慢悠悠撕开包装。

逸虚

最近，“那家伙”怎么样？

崔远之

不知道，没用过。

逸虚

R.E.D.没有日常训练？

崔远之

如果没记错，我的职能划分是法——

逸虚

行行死人是吧，那小的是否能有幸知道你在血露薇210号“合伙”干了什么呢，法医大人？

崔远之

九旻把你放出来真是最大的错误，你不会还揣着他们的机密出来了吧。

逸虚

怎么会~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啦。

不理会“暗示”，崔远之最终还是扔了块薄荷糖进嘴里。

崔远之

还是这么难吃。

逸虚

可不是，但是就是都不说。

崔远之

易虚舟，那杯特调把你放倒了？

逸虚

有吗？

逸虚直起身子看着洒满星星的夜空。

逸虚

九旻的天看着不是这样。

逸虚

钧天的也不是。

逸虚

你没被抓去九旻也挺幸运的，得好好感谢。

不同的语境下，逸虚庞大的词汇量总是可以挑选出不同的形容，而有时，他也会选择适当省略。

逸虚

姓崔的，你说那些归来者，他们最后都会去哪。

崔远之

不是有个归来者同乡过来了，你可以直接去采访她。

逸虚

判官小姐嘛，这我当然知道，我也认识过去的“珑”，每次看着被分割在坐标两端的她，观感都很，唔……很“奇妙”吧。

逸虚

只是……

逸虚

异能者的终点到底是什么？

逸虚

归来者和你在210号研究出来的又算什么？

逸虚

这些仓皇出世的概念算不算怪物，这些一个个串起来的世界立场又在哪儿。

又是一阵暖风吹过，不知道哪里的叶子被送了过来，轻轻撞上雀斑青年身前的栏杆，又幽幽地，跟着风飘远。

逸虚伸手，从崔远之手上“夺回”一颗薄荷糖塞进嘴里。

逸虚

姓崔的，我们在朝哪儿走。

咔吧。

崔远之咬碎口中的糖，浓烈的薄荷味儿窜入鼻腔和咽喉。

崔远之

下次换个特调点，你不配喝。

逸虚

诶你又瞧不——

崔远之

你问我，我只会告诉你，这些的终点都是死路一条。

崔远之

我们也朝着死在走。

逸虚眨眨眼，看向崔远之。

崔远之

只有死亡永远无法被跨越，行尸不行，归来者不行，那具被停在210的女孩儿尸体不行，你易虚舟真躺上解剖台也不行。

逸虚

崔大法医真是爱岗敬业，不知道海临有没有类似的民间投票。

逸虚

还记得当初那个调酒师小姐姐吗？

崔远之

哪个。

逸虚

涉嫌伙同境外势力无差别投放试药的那个，Rachel。

崔远之

哦，怎么了。

逸虚

你不见了之后，有次任务途中我见到她了。

崔远之

监狱里跑出来的人都让你碰上了，该夸你一句好运？

逸虚

客气~

逸虚

她看起来状态还不错，还成了能力相当有用的异能者。

崔远之没接话，他知道面前的人还有要说的。

逸虚

说实话，是她先认出来我的，还问我……

逸虚咧咧嘴，像是回忆起了有趣的情境。

逸虚

还问我崔先生和叶警官还在吗。

崔远之

哈，很直白，我喜欢。

逸虚

我也挺喜欢的，Rachel小姐姐的情感障碍还是被杨先生治好了。

崔远之

你想说他死得其所？

逸虚

no no no。

逸虚摇头，手指慢悠悠否认。

逸虚

我只是觉得他果然会一直爱她，死亡也不见得是终点。

逸虚

有一种由生命的消亡衍生而出的理论，试图论证世界具有叠加、错位、倍增等复合特点，而活着的生命体只是某些方便观测的坐标。

崔远之

说人话。

逸虚

没人话，这理论就不是用人话写的，一句话的定语长度翻译过来都有三行。

逸虚又摆起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逸虚

明天，哦已经是今天了，敢问今天是有什么事？我有没有——

崔远之

没有，滚。

崔远之抬脚离开。

逸虚

一起滚一起滚，哎呦海临什么都好，就是蚊子是不是有点多啊。还有，姓崔的，听我的，下次你最好也别喝蒂尔莫伏特加了。

崔远之半抬着眼皮寻找在通讯仪上叫的车。

这个晚上，不抽烟的人口袋里揣走了半包烟，抽烟的人带走了半包薄荷糖。

钧天市·未知巷口

黑曜时2047年5月

听到带点清脆的脚步声，易虚舟警惕回头，就看到实习大法医正往巷子里走。

易虚舟第8次感慨这个人的鞋子声音真容易让人误会。

崔远之

见鬼了？

易虚舟

……

摆起笑脸，易虚舟探身看向崔远之身后，发现没人，不由得瞪大眼睛。

易虚舟

你就把Rachel小姐姐自己扔在那不管了？不怕她跑了，给你同事增加难度？？

崔远之

你没听见警笛？

易虚舟

啊？

易虚舟认真听了听，怀疑自己需要去做个听力测试。

易虚舟

有吗……车开到哪了……？

崔远之

警局楼下啊。

咬着半截烟的男人难得笑出声，拿着录音笔准备拿一手消息的记者觉得自己今晚蹲在巷子里和蚊蚁为伴多少有点想不开。

崔远之

她想去自首杀了未婚夫。

易虚舟

？

易虚舟

哦……你们把人带回警局盘问的时候记得心理评估检查。

易虚舟

她未婚夫的确是自杀，只是和吃那些疑似违禁品没关系，诶，你说，他这算是爱呢，还是想逃？

崔远之

有猜这个的功夫，不如把那个心理健康教育普及早日提上日程。

崔远之

至于你说的东西……

崔远之拿下不到三分之一的烟，吐出口烟雾。

崔远之

它是调味剂，但人只吃调味剂叫自杀。

易虚舟

懂您的意思嘞，恋爱脑不可取，是吧。

崔远之

易虚舟。

易虚舟

诶咋。

崔远之

你爸的死是自杀吗。

易虚舟忽然觉得站得有点累。

崔远之

易轻名，他也是自杀吗。

易虚舟

唔，怎么说呢。

易虚舟蹲下身，就着姿势手撑起脑袋。

易虚舟

我爸由于工作压力患上了一些……精神疾病，经常走不出来。警察根据现场痕迹和我爸的既往病史推断说——是的。

易虚舟

那时候我还小，但因为各种原因已经读了很多包括侦查学在内杂七杂八的书，哈哈，那时候我爸妈还叫我小侦探呢。

易虚舟

小侦探也觉得是自杀。

易虚舟

但大影帝的老婆、小侦探的妈妈不觉得。

易虚舟

她否认了自杀的事实，但也没有进一步调查，和警察说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思路结案，很快就带着我离开了钧天。

易虚舟

她一直没聊过这件事，只是在我准备回钧天上班的时候，忽然和我说……

看着巷外的街灯，易虚舟仿佛又看到有个中年男人的广告贴满了大街小巷的过去。

易虚舟

她曾经和大影帝说，总觉得自己在和不同的陌生人过日子。

易虚舟

有一天，大影帝出门前和她说，他去找证据，他会证明他还是易轻名，他会永远爱她。

易虚舟

哈哈，后半句还是《默名》里的台词，所以她没太当回事，只是觉得和过去很多次一样。

易虚舟

而那个天台呢，是大影帝第一次遇见他初恋的地方，那地方的栏杆有个豁口，不小心容易翻下去，遇见的时候他的初恋就不小心把围巾卡在了那里。

易虚舟

后来初恋成了老婆，他们有了个儿子。

易虚舟

我妈说，他只是想去找那条被丢在那儿的破围巾。

任凭对方倒豆子说了一大堆后，年轻的法医做了简短的总结。

崔远之

所以是意外。

易虚舟

哈，谁知道呢，崔医生，全天下都不会再有证据，我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出来。

指间的香烟快要燃尽，崔远之把烟蒂按在垃圾桶上，缕缕青烟冒出，很快飘散。

崔远之

说不定杨林也看过那电影。

易虚舟

你看过吗？

崔远之

没兴趣。

易虚舟

唉~只能说可惜差辈了，不然崔医生早晚会收到大影帝主演的电影票，毕竟从不缺邀约。

易虚舟

也说不定有朝一日可以等到重映，到时候我请您看呗。

巷外忽明忽暗，显得这条难得没有路灯的小巷更加可怜，辛辣的烟草味儿早已散尽，蹲着的青年慢吞吞收回视线。

易虚舟

不过杨林的遗言和台词无关，可能还有下半句。

崔远之

什么？

易虚舟

「我会永远爱你」。

逸虚拿出那张唯一打印出来的照片。

易虚舟

「也请你爱自己」。

崔远之

还挺浪漫，不像你的风格。

易虚舟

嘿嘿，的确不是我。

易虚舟

是你不对付的那个叶队长给我发的，这是他针对杨林心理画像的推测。

崔远之

……

崔远之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随后也不再搭话，转身往来时的路走。

易虚舟

诶？你打算走了？

崔远之

现在不是上班时间。

很快，人就和黑暗的巷子融为一体不见了踪影。

易虚舟

……

易虚舟

这个崔远之，还好是“自己人”，唉那我也走了，哎呦，我的腿——

？？？

什么人！

易虚舟

？？

忽然，刚刚还望过去的巷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背光的人形——只能说是人形，实在是其他完全无法分辨。

易虚舟直觉自己被当成了什么可疑分子，果不其然，下一秒，对方就开口。

？？？

警察。

易虚舟

哎呦警察同志冤枉！我只是个一般路过的普通市民！只是腿蹲麻了哎呦……

？？？

………………

巷外的人拿着证件快步走过来，易虚舟也努力“身残志坚”站起身一瘸一拐走了几步。

叶秉谦

你好，我是警察，请出示你的有效身份证件。

黑兮兮一片能看见什么。

易虚舟眯着眼睛努力辨认着对方证件上的名字和编号，一边掏出自己的证件。

对方像是也发现了问题，终于让开了身子，防止挡住本就不算明亮的光源。

科室警员B

队长！我们可以收队了，你不走吗？

巷外看不太到的地方一个声音传来，接着，半个警车头探出来，光源终于趋于稳定。

叶秉谦

马上。

叶秉谦接过对方递来的证件，而同一时刻，易虚舟也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和他的证件。

叶秉谦。

这个名字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三队队长的名字，虽然崔远之好像没提过全名，但发邮件时被同事告知了。

但与此相比，眼下好像还有更重要的事。

有其他东西和蒙了层灰的记忆重合了。

易虚舟

…………………………叶子？

叶秉谦

？

叶秉谦有些迟疑地抬头，再次看向面前等待“审问”的年轻人。

几乎从来没人这么叫他，除了小时候一个比他小了一岁，但是脑子多转10圈的……

叶秉谦

………………周……周？

话音微落的同时，叶秉谦也顺势看清了证件上的信息。

那是一张市电台的工作证，入职日期都写得清清楚楚。

逸虚（易虚舟）。

叶秉谦

…………………………………………？

两个共计可能已经超过5个身份的人莫名其妙杵在巷子里沉默了半分钟。

科室警员B

队长——

开车的小许再次传来呼唤。

虽然还是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认起，但易虚舟听了呼唤声后赶紧开口。

易虚舟

叶子？叶队？本名叶秉谦？对吧。

叶秉谦

……

叶秉谦

……嗯。

20多年，叶秉谦可能是第一次在回答问题时如此犹豫。

看着眼前还有点娃娃脸的青年，过去的记忆也像是更好重合。

叶秉谦放下手里的证件，有些困扰地拧起眉毛，像是在“挑选”话题的开端。

叶秉谦

唔……周是个假的姓氏，易虚舟是你的真名？好像那时候只有我叫过你周周。

易虚舟

嗯对，当初很多原因不方便。

这么快就理清纠缠的毛线团让易虚舟瞬间好心情飙升，真的没想到快要听腻了的“叶队”就是儿时的朋友。
刚要开口，就看到对方慢吞吞拿起手机，低头快速打了什么东西。

嗡——

叶秉谦抬起眼，直直看向震动了一下的口袋。

叶秉谦

……你好像有消息。

易虚舟忽然有一种神奇的预感，他掏出手机，看向锁屏显示的提示。

同一时间，叶秉谦像是终于想通，又像是放弃挣扎，认命开口。

叶秉谦

逸，虚，老，师。

易虚舟

？？？我去………………你还是我去年最喜欢的网友？！你是辰？？

易虚舟

我怎么就一点也没看出来呢……

叶秉谦

？你想怎么看出——

话没说完，叶秉谦觉得自己好像又想通了什么。他打开工作联系软件，找到“新认识”的市台撰稿人，再次发送了消息。

嗡——

易虚舟

…………………………

啊。

对，自己还有一个乱编的马甲来着。

两个共计早已超过5个身份的人又莫名其妙杵在巷子里沉默了半分钟。

科室警员B

队——长——啊——

叶秉谦

来了！

叶秉谦扬声回话。

叶秉谦看着手里市台工作证上的证件照忽然笑了，拿出随身笔记抄了几笔。

叶秉谦

易先生蹲在这里做什么呢？

易虚舟忽然就也不着急了。他手插进口袋，不紧不慢锤了捶腿。

易虚舟

叶警官，我刚回来人生地不熟的可能迷路了，能不能麻烦警官们送我一趟？

叶秉谦

警局的车可不是随便坐的，下不为例这位先生。

（回忆开始）

周周

叶子，你知道吗，你这里的东西叫胎记，它会跟你一辈子，你以后无论变成什么样都会被一眼认出来。

叶子

那不是挺好的。周周你也很好认啊。

周周

唔，我猜猜……你是指雀斑，对吧，但是很可惜，它是有可能消失的。

周周

所以，只能靠我努力认出叶子你啦。

叶子

好吧，那……加油……？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拜拜。

周周

拜拜~

（回忆结束）

叶秉谦合上本子，交还工作证，两个人并排往巷口走过去。

易虚舟

好久不见啊叶子。

叶秉谦

好久不见，大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