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演奏

未知

黑曜时 2049-8-30

查尔斯

咳咳咳，这么多灰，看来是有阵子没人进来过了。

林

嗯，没有人停留过的痕迹。

查尔斯

雨越来越大了，有个避雨的地方总比没有强，就在这呆会吧。

室内十分宽敞，在黑曜日前绝对算得上一户有钱的人家。
不过眼下早已被洗劫一空，破损程度比一般的房子更甚，四处都是东倒西歪的家具，墙壁上还攀爬着霉迹。

费劲地关上摇摇欲坠的窗户，林发现约斐尔正走向房间内唯一留存还算完好的物件。

约斐尔

钢琴。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在约斐尔平静无波的声音中听出了雀跃。

说是完好，但实际上只是勉强保持着形状，原本在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残骸正歪在落满灰尘的琴板上，断裂的木头露出尖刺。

查尔斯

这琴看起来好像很贵。

夏生

以前的确是，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夏生

走音可真够严重的。

他打开已经如同摆设的琴板，就着查尔斯适时凑近的提灯灯光，朝里面看了看。

夏生

防潮管坏了，放在这么四面“通风”的地方，最近又一直在下雨，难怪。

夏生

没人维护，状态能这样已经算不错了。

林

这么了解，你会弹琴？

夏生

算是吧，以前靠这吃饭的。

夏生答得漫不经心，但几人都听出了他语气中藏着的某种情绪。

林和查尔斯对视了一眼，无声交换着眼神，但下一秒，夏生出声截断了他们未曾出口的话。

夏生

太久不弹，手生了。

林&查尔斯

……

约斐尔

我想听，夏生弹琴。

夏生

要是动静太大，把行尸引来怎么办？

林

好像可以踩什么踏板？

夏生

……

夏生

你懂得还挺多。

林

以前邻居家小孩练琴被投诉的时候，好像是这么干的。

林

而且雨下这么大，声音传不出去。

夏生

……

查尔斯不知从哪里掏出几张破报纸，垫在满是污渍和尘土的琴凳上。
感觉自己今天大概拗不过这帮人，夏生认命似的坐下，揭开琴盖——
第一件事就是踩下了弱音踏板。

夏生

仅此一次，有什么想听的么？

约斐尔

夏生喜欢的。

查尔斯

这个提议不错，你弹琴你选曲，很公平。

夏生

你们确定？

其他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尽管谁都没说话，但他们还是读懂了各自的眼神。
脑海中冒出夏生抱着吉他在舞台上唱着死亡重金属的样子，大家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夏生

……不管你们在想象什么，给我停下。

林

确定，你弹吧。

将手中唯一的光源放在钢琴上，林和查尔斯抱臂站在一旁，约斐尔则挤上椅子，乖巧地歪着头。

叮——

叮咚作响的旋律自夏生指下流淌而出，这曲调舒缓而平和，间接夹杂着些似有若无的雀跃。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空气中，在场的几名听众不由得鼓起了掌。

约斐尔

好听。

夏生

你喜欢就好。

林

真是首好曲子……讲什么的？

夏生

一种怀念的心情。

林

怀念什么？

夏生

童年路边见过的野蔷薇，打在故乡屋檐上的一滴雨，或者再也回不去的过去。

夏生

每个人都不一样。

夏生

……

查尔斯

……都看着我干嘛。

约斐尔

查理哭了。

查尔斯

这里光线这么暗，你怎么看得见。

约斐尔

看得见，眼睛红红。

约斐尔停顿了下，伸手指了指对方。

约斐尔

你也是兔子，胡萝卜，给你吃。

三人愣了一下，才想起查尔斯之前那句关于红眼睛兔子爱吃胡萝卜的戏言，大家纷纷笑起来。

眼前的人很不一样。
彼此间并不是没有分歧，不如说常常出现意见相左的情况。

夏生再度怀疑起自己的决定，就像那天面对林突兀的邀请，他原本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但最后不知怎么，还是点了头。

还好答应了，夏生想。

他不知道自己能和这些人同路多久，但无论将来如何，自己都不会后悔加入磷灰。

查尔斯

嗐，是夏生弹得太好了，刚刚的确让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查尔斯

可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听到。

约斐尔

录音么。

查尔斯

好主意……嗯？夏生你……在笑么？

将脑中闪过的几段陌生旋律一一记下，夏生收起了通讯器。

总有一天，这会是一首完整的歌。

一首为磷灰而作的歌。

夏生

没有。

林

……

林

机会难得，要不再弹几首，录下来？

查尔斯

好啊。

夏生

……

夏生

我没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