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然·前缘

（回忆开始）

温留

哎呦！

一团圆滚滚、毛绒绒的小球从山门里轻巧地……被丢了出来。

温留

臭老道，下手这么重！

清和

不是你提出千年未见，要与我试试身手么？

温留

……

清和

你比往日强了许多。

温留

那是自然！老子闭门不出几百年，勤加修炼，不知习得了多少术法。以前打输的架，我已经一一打回去了！

温留

为免你唠叨我先说，手下留情了，放心吧。

清和

嗯，做得很好。

温留

……？

清和

怎么了？

温留

味道不对，清和，你为什么看起来很累？

清和

……

清和

不碍事，近日海错各处似乎有些不寻常的异动，我观察多日，有些少眠罢了。

温留

又是跟你那个破石碑有关？一段日子不见，你还是只干这些无聊的事……

清和

你不在，往来境的确安静了很多。

清和

然人与人之间能有一段缘分已属难得，何况你不出现，反而说明现世的你平安无虞，恣意快活，我该为你高兴。

温留

哼！

温留的脸上不屑，手上却没闲着。

手腕一翻，一段粗木头凭白出现在空中，咣当一声砸落在地，掀起一阵烟尘。

温留

路过的时候偶然见到随手伐的，我找人看过，应该就是你说过的那个什么桐木。

温留

你那把瑟都多少年了，也该换把新的了。

清和

…………

清和

原来你还记得此事，多谢费心。

清和

东西我收下了，但你以肉身前来，停留太久于你有损，速速回去吧。

温留

哎，什么人啊你，东西收了就关门！我还没说完话，喂！你还没告诉我龙在哪呢！！

清和

等你打败我那日，自当相告。

温留

……………………

（回忆结束）

龙和

………………

岐下

龙和！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龙和

嘶……

岐下

慢点慢点，你伤得很重，别急着起身。

龙和

……

龙和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汹涌而来的眩晕感，强行半撑起身体。

岐下

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么？

龙和

那些望潮一涌而上，想要阻止我……

龙和看向自己的手。

龙和

我烧了洞天，毁了那塔，而后……

龙和

对了，那只小瞿如呢，其他人呢……唔！

岐下

都说别急着起身，你看看，伤口又在渗血了……

见岐下掌中凝起光芒，龙和本想推拒，却先一步被按下。

源源不断的灵力流入伤口，气息也随之平复了不少。

岐下

你放心，大家都平安无事，那对瞿如母子也是。

岐下

她本欲向你道谢，但彼时你已力竭，人事不省，且刚刚一战将望潮的洞府破坏得厉害，我便叫她先带着孩子避难去了。

龙和

她如何恢复……？

岐下

宝塔倾颓，塔中灵力逸散而出，这才令那些垂亡之人重又复苏。

龙和

……如此便好……

岐下

可是身上还有哪里疼么？我虽为你施了疗愈之术，但究竟术法不精，未见得起效……抱歉，我……

龙和

说什么傻话，你救了我，我该谢你。

龙和

你长大了啊，岐下，先前在无底渊中，我就想说这句话了，只是总没赶上机会。

岐下

姐姐……

岐下

哎，你要做什么？

龙和似是恢复了些力气，但毕竟重伤未愈，她扶着岐下的手，将半副身体的重量架在他身上才堪堪站起来。

她喘了口气，

岐下

你莫不是还想去找望潮族？

龙和

我要再确认一下，他们那该死的塔是否已经全被毁去。

岐下

经此一事，他们已闭锁洞天，你寻不着的。

龙和

什么？

岐下

他们毕竟在此盘踞数千年，又擅潜伏之法。若一心隐匿，旁人怎能轻易找到。

龙和

……

方才失去意识之前，她似乎感受到了某种熟悉的力量。

自无底渊脱困后，她曾数次感觉到这股力量在身边环绕，仔细探查时却又无影无踪。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躲在她不知道的阴影中，虎视眈眈，又如影随形。

——惹得人烦躁。

她的发尾燎起火焰，又倏地消失。

岐下

好好坐下，别再妄动力量了。

岐下

你必定消耗了不少体力，我去为你寻些吃食来。

龙和

岐下。

岐下

嗯？

龙和

刚刚昏睡之时，我又见到了那位守境人前辈。

岐下

你又见到他了？那可曾问到往来境的方位？

龙和

……

（回忆开始）

温留

这么有趣的人，我也是许久没有见过了。

温留

反正爷爷我闲待在这也是无聊，索性再破个例。

（回忆结束）

龙和心下有了些推测。

她从身后拿出那张姐弟两人做过标记的舆图，缓缓展开。

岐下惊讶地发现，此刻的卷帙像是被一层薄雾覆盖，既不见此前的标记，也无河川图形。

茫茫一片，竟与平日见过的那些洞天入口有些相似。

……

不，这就是洞天入口！

（回忆开始）

温留

喂，喂——清和！臭老道，人呢？快来给温留大爷开门！

温留

我说……

温留

？门好像没锁……不对啊，往来境的门应该不需要考虑这种问题吧……

温留

管他的！

温留按捺着性子等了等，见无人应答，索性自己推门进入。

前厅没人，温留到处走，终于发现清和站在一直不让自己靠近的方碑那里。

温留

哈，原来跑这来了，让我一顿好找。

清和

你来了。

平日里，清和从不许他靠近方碑，可今日，他却一反常态，任由温留靠近。

温留心中虽有些疑惑，却也未加深思。

温留

在外面待着太吵，上你这来躲躲清净。

温留

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了，总觉得最近四处都不太平。平日里与我约架的几个家伙像是病了，都躲在洞府里不出门……海水不平静，雨下个不停……

温留

今日连我都觉得心口这里有些不适，感觉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一样。

清和

…………

温留

老子说了这么半天，你倒是回个话啊！

温留被勾起了些脾气，上前想要掰过眼前人的肩膀。

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他忽然注意到那方碑上不断浮现出一列列熟悉的名字。

温留

那……那不是族里那些家伙的名字么？怎么刻在这块碑上，还在……闪？

温留

清和，那是什么意思？

清和终于转过身，眉宇间尽是悲悯之色，温留看着他，不知为何觉得有些陌生，身体也不自觉地因本能退后了几步。

清和

温留。

温留

干嘛？

清和

你现在……还想和龙打架吗？

温留

想啊，做梦都想！但是这和现在我们说的又有什么关系？你今天也太奇怪了，别是天天盯着这块石头，中了什么邪吧？

清和

跟我打一场吧。

温留

什——

随着清和合掌结印，温留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无数鳞片自指尖开始，逐渐覆盖清和的全身，
莹蓝色的龙角在他头顶浮现。

在他身后，一道龙形的虚影若隐若现，围绕着他的身体不断游走直至彻底没入。

随后，清和一声长啸，声音直冲海寰。
整个往来境似乎都被这龙吟声所震动，四周之景似乎都在这股澎湃的灵力波动中扭曲变形，
就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缓慢起来。

温留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纯粹的力量，也从未想过清和竟然就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

温留

你就是……

清和

龙族，清和。

清和

若不算我那犯下罪行的同族，我大约应是天地间最后一条龙了吧。

温留

不是，我……

清和

温留，小心了。

温留

——！

（回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