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ugh·咳嗽

他们出生前我总是在做同一个梦。

什么梦？

梦到我们好像是个很厉害的家族，或者是族群？总之是被迫二选一的故事。

听起来有弃婴罪的嫌疑。

咳，你怎么说话越来越像我了啊，警官先生。

时间长了互相影响不是很正常，助理检察官女士。

感冒了？

没，前几天的案子情况有点复杂，话说太多了，给，看看。

这是……你选好名字了？玄……北……

嗯，觉得寓意很好，就用了。

希望这次他们都能……

EP1 变速视野

性状
本品为胶囊剂，内容物为白色颗粒，味苦。

适应症
适用于缓解普通感冒及流行性感冒引起的发热、头痛、流涕、鼻塞、咽痛等症状，以及缓解四肢酸痛、关节痛、神经痛。

用法用量
口服。成人一次1粒，一日2次。

钧天市·虹平路宜景园3-2-2

黑曜时2044年7月2日 1:32

北洛

………………

放下餐桌上空了的药盒，一旁放着的牛奶也早就冷了，北洛继续安静看向玻璃花瓶中的康乃馨。

和妈妈不同，他不懂花。
昨天第一次踏入花店时，店长听说他是买给妈妈的，就主动帮他包了几枝，北洛拿出手机查了下——
那一长排的花语中很多都代表“母亲”。

已是半夜，客厅一片寂静，夜风透过没关的窗子，吹得白粉色的花轻轻晃动。
这个时间里，算不上阴影的深色打在少年最喜欢的面容上。

一向冷清严肃的人此时正站在照片里，脸上难得带着淡淡笑意，身后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旷野。

北洛

…………

北洛

我不太会养花，它谢得是不是有点快？明天我给你换一束，你平时买的那种一簇一簇的叫什么，我在花店没看到。

北洛

明天我去你常去的那家看看。

北洛

之前那桩盗窃案我没看懂最后的判决，什么时候再给我讲一下？
不是你一直说的，做人要有始有终，守信方正。

北洛

……

北洛

……我这几天没去学校，不想听人谈论——

卧房门锁的旋转声打断了絮语，站在客厅里的少年下意识朝声源处看去。

当他想要收回视线时已经来不及，一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出现在大开的房门后。

玄戈

………………

北洛

………………

玄戈

睡不着？

北洛

……

玄戈

北洛。

玄戈

一周了，难道你准备一辈子不跟我和爸说话么？

北洛没打算回话，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玄戈

爸是警察，维护公共治安、打击违法犯罪是他的职责。

玄戈

在犯罪分子持枪的前提下，要尽可能将损失控制在可能最小范围内的最低限度，你和我都看过很多悲剧案例。

北洛

所以呢？我就应该说“谢谢你毫不犹豫开了那枪”？

北洛

如果这就是你们一直伸张的秩序和正义，嗤，那我不理解也挺好的。

玄戈

北洛，你不是真的不理解爸，你只是不能接受——

不知道是不是被长相相同却无比冷静的表情和声音激怒，北洛几步跨上前，越过月光，拎住玄戈的领子。

北洛

那他当年就不该打空那一枪！
四年前他欠了别人一颗子弹，四年后，它的终点到了妈身上！

玄戈被动作带得被迫抬起脖子，可阴影中的视线依然不闪不躲地看着晚了他几分钟出生的弟弟。

玄戈

北洛，妈也做出了同样的判断，你在笔录上也看到了，她点头了。

北洛

——！！！

北洛龇着牙，抬起了拳头。

？？？

咳咳……

北洛

………………………………

猛地松开握住的衣领，北洛快速跨过玄戈，直直向玄关走去。

玄戈

你去哪儿？

回答玄戈的只有夜半时分突兀的家门开合的声音，其实这个时间的这个声音，在这个家很寻常。

玄戈垂下眼，看着被夜风吹到地方的白粉色花瓣，蹲下身握在了手里。

天亮后，再去买一束吧。

玄戈

…………………………

钧天市·云岫路

黑曜时2044年7月2日 3:08

钧天市交通线发达，城市规划全国领先。
半夜，虽然街道行人稀少，但马路仍时不时有车子掠过。
偶尔还会遇到几个“心痒”的跑车车主，在畅通无阻的马路上踩下油门带着引擎声呼啸而过，留下悠长的嗡鸣。

北洛皱皱眉。

不知不觉已经乱走了一个多小时，过了无数座天桥，到了北洛自己也不太熟悉的地方，附近甚至还在修路，大片路口被围了起来。

他只记得这附近有家还不错的小龙虾，他有次过生日的时候爸爸开车抽时间带着同样百忙中抽出时间的妈妈和玄戈来过一次。

好吧，也是玄戈的生日。

有点累了，北洛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

北洛

……打个车吧。

北洛打开打车软件前扫了眼屏幕通知，没有信息，也没有未接来电。

没想到大半夜也有接单这么积极的师傅，北洛放下手机，看到路边有个自动贩卖机，走过去想随便买瓶水。

想到桌上冷掉的牛奶，他站在贩卖机面前，最终把目光投向了咖啡，北洛举起手机。

却半天没找到扫码的地方。

北洛

这个年代还有不支持移动支付的自动贩卖机？

无奈回到路边，又有几辆车从自己面前开过——北洛还不知道原来钧天市的晚上是这样。

半天没有等到车，忽然想到自己的上车点可能因为临时修路不好进来，北洛正准备拿起手机，就被短暂的车头灯照了一下——

有人快速切换了远近光灯叫他。

一辆漂亮的银色私家车有些犹豫地停到了他面前，车窗摇下。

北洛

尾号8223。

已经等了快20分钟，又累又渴的北洛没欲望寒暄，直接报了尾号，就垂下眼睛看向车门。

北洛

师傅你来得有点慢，麻烦解下锁。

夜车司机

……………………

本来想坐后座，却发现后座的内设稍微有点凌乱，坐垫和脚垫都放在一旁没铺完，后座上还有一个头盔和工具箱。

夜车司机

……你坐副驾驶吧，我这车刚买，还没收拾完，后面不太舒服。

北洛

嗯。

夜车司机

咳……那个，去哪儿？

想起来自己刚刚设的荒唐的目的地——明庭市，北洛大概明白了司机的意思。

北洛

师傅你随便开吧，不用管目的地。

夜车司机

……………………

车里没开灯，只就着路灯其实很难看清彼此脸上的表情，可北洛这时却一下读出了对方的为难，他握紧手机，垂下眼。

北洛

我随便设的明庭，你随便开，软件应该不会判定你绕路，我不会举报。

北洛

下车时也会正常付钱。

夜车司机

……

夜车司机

安全带系好，走了小朋友。

北洛想反驳，但他张了张嘴，最终选择把头转向窗外，街景倒退着，越来越快。

他希望能再快点。

夜车司机

再快就要超速了小朋友，晚上虽然没有警察，但是咱们还有监控看着呢。

夜车司机

咳咳。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不小心把想着的话嘀咕出口，北洛自觉失言，拄在车窗框的手默默掩住嘴，不再开口。

夜车司机

唔……我知道了，哪儿都可以是吧，行。

北洛

师傅你感冒了？

夜车司机

啊？可能吧，最近几天嗓子不太舒服，可能是熬夜狠了，怕传染？我可以带个口罩。

（回忆开始）

（咳嗽声）

（回忆结束）

北洛

……不用，无所谓。

北洛

……

北洛

别叫我小朋友。

最终还是补充了一句。

夜车司机

哈哈，以貌取人了不好意思，坐好了，咱们出发了。

尾灯在红灯消失、绿灯亮起时，咻得融入了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