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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羊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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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16更新
最新编辑:夜漠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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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5-11-16
最新编辑：夜漠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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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羊绳
修特罗尔
虽说我原本就准备带你来教皇的秘密居所……但你是怎么提前知道就在这座塔顶的？难道是媒体已经挖到了？
通体透明的电梯不断上行，春日阳光照进来，每闪过一条横梁的阴影，就意味着电梯上升了一层。
从这里往下望去，能看到整个城市在脚下不断缩小。
- 媒体应该还不知道。
- 我知道是因为……
- （咳嗽。）
指挥官
媒体应该还不知道。
指挥官
我知道是因为……
指挥官
（咳嗽。）
人类张了张口，脑海中骤然浮现刚才那场混乱的葬礼，还有那段堪称“荒谬”的死亡对话。
修特罗尔
别又告诉我是死去的教皇告诉你的。
指挥官
……
指挥官
没什么，就当这是总监察厅的权限。
修特罗尔
啧，这已经是你今天第三次拿“总监察厅”来压我了。但凡今天去墓园的不是我，总监察厅那边绝对已经收到针对你的投诉了。
电梯停在了顶层。
修特罗尔
到了，跟我来。
电梯门开，两人穿过一段长廊，越过醒目警戒线，推开了长廊终点那扇厚重的大门。
今天下午的阳光不太热烈，透过窗户，只投下了一点点光照，但恰好能看清室内的全貌。
修特罗尔
这是监察厅来的人，不用管。
跟着修特罗尔警官对正在执勤的其他警员点头致意后，人类观察起来。
这里的陈设并不华贵，各类生活物件都规整地摆放在原位，已经蒙上了薄薄一层灰——房间的主人死去后，这里就被警方封锁，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打扫过了。
地毯看起来颇为混乱，有凌乱的脚印、血迹……其他能被收走的证据都被带走了，徒留下了长年累月带来的压痕，还有新标记出的尸体线框。
修特罗尔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回到凶案现场，直接要求看警署整理好的证据不行么？
修特罗尔
而且你也不是专业的吧，回凶案现场能看出什么？听说你是法律服务监察专员……所以你上学的时候修的是法学？
- 的确。
- 不是，保密。
- 不，我修的是疏通下水道专业。
指挥官
的确。
指挥官
不是，保密。
指挥官
不，我修的是疏通下水道专业。
人类蹲下身，在地毯上的一众纷乱中，分辨出了数种脚印。
第一组脚印——也是看起来最“激烈”的那组，在血迹爆发点中心踩得血花四溅，留下一个深深的印记。
指挥官
从这里开始，用力一跃而起吗……
- 来自凶手？
- （向警官确认。）
指挥官
来自凶手？
指挥官
（向警官确认。）
修特罗尔
嗯，来自凶手，那名“来自科任托斯的刺客”，拉斯蒂。关于她的大概信息，你也应该了解过了。
指挥官
37码女式平底靴，靴底柔软，一般用于各种室内办公场所。
指挥官
凶手本身体重很轻，穿这样的鞋子踩在地毯上，就更能隐藏脚步声了。
修特罗尔
拉斯蒂原本在科任托斯的一所军校读书，但早早辍学，辗转来到了忒拜进修国际关系学。毕业后也不安定，在公共信息科、律所等地方“打零工”。
修特罗尔
事发前是某军事公司后勤部的普通文职人员。
警官没有评价人类是否专业，只点头默许了这份探索与陈述。
指挥官
第二组脚印……
说到第二组脚印——人类的目光再次看向地毯的血迹。
这组脚印的主人踩着血迹不断倒退，看起来没有穿鞋，在地毯上留下一串黏腻且边缘模糊的血脚印。
指挥官
39码，重约65千克，只穿了袜子……棉质的。
修特罗尔
看来我们这位前教皇大人还挺……呃……
警官还在琢磨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但人类已经“亲昵”地“僭越”评价了。
指挥官
——看来她在家的状态还挺放松的。
伊什梅尔
哦？推理得不错。
- ！！
- ——伊什梅尔。
- （向后看去。）
指挥官
！！
指挥官
——伊什梅尔。
指挥官
（向后看去。）
伊什梅尔
别回头，别急着见我……继续推，我对你的思维很感兴趣。
今早在墓园的一瞥给人类脑海中埋下了【幻想】的种子，只是站在这里述说着推理，耳边就仿佛能听到教皇感兴趣的声音。
它从人类脑海中钻出来，细细钻入耳孔，令人心中发痒。
指挥官
你……
伊什梅尔
嘘……就当我是个【幻想】。
似乎还有一双属于教皇的手，随着温柔的声线从脖颈身后抚摸上来，安抚了人类倒竖的寒毛，锚定了视线。
伊什梅尔
刚才说到哪里了？哦，“教皇”穿了一双棉袜。
伊什梅尔
因为春天刚到，冬雪初消，还没有完全回暖，加上室内暖气不足，该有的保暖措施还是要做好的。
指挥官
……教皇的卧房怎么会暖气不足？
伊什梅尔
这要问那些负责我起居的孩子们了。不过我不在意，所以没有问过。
指挥官
还有，你应该在血迹爆发点就被刺穿了心脏……
人类的手顺着两组血脚印，划了一条长长的路线，直通向卧房的露台。
指挥官
为什么能坚持走到这里？
伊什梅尔
你还是这么好奇。
带着笑意的声音停留在脑后，温柔的双手盖在了眼睛上。
伊什梅尔
既然推导出了这么多细节，还原一下刺杀的全貌，对你来说也不困难吧？
指挥官
（闭上眼睛。）
一瞬间，四周像被抽至真空，修特罗尔和其他警察的声音淡去，身后只剩拥着自己的教皇。
伊什梅尔
让我们从头开始，从那位刺客小姐……拉斯蒂进门开始。
闭着眼，双腿随着引导步步后退，退回了教皇寓所的大门口。
伊什梅尔
3月20日，春分前一天的傍晚，教皇结束了下午的工作，默祷半小时之后回到了自己的书桌前，阅读至18时15分。
伊什梅尔
这时，教皇听见大门处传来了推门声——但原本约定在半点开始的主教会见活动还不该开始，于是，教皇稍微提高了声音，问来人是谁。
指挥官
（睁开眼。）
人类在门口睁开眼，这一次，凶手拉斯蒂已经推开了大门、站在了自己面前。
【幻想】中的拉斯蒂看不到这个来自【现实】的旁观者，她眼睛瞪大，体温正在升高，右手紧紧攥着什么，左手在木质的厚重大门上留下一道潮湿的汗渍。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手指——指尖上伸出四五根细长的“触须”，比今天见过的任何人都多。
- ……
- （为什么拉斯蒂的“触须”这么多？）
- （跟上她。）
指挥官
……
指挥官
（为什么拉斯蒂的“触须”这么多？）
指挥官
（跟上她。）
教皇的声音适时地从房间内传来。
教皇
秘书女士，距离会见活动还有一刻钟，请稍后再来。
拉斯蒂
呼……14分钟。来得及。
拉斯蒂压着脚步声走进忒拜教皇的寓所，在地毯上印出一串来自软靴的印记。
拉斯蒂
科任托斯所有被践踏的青草与花朵，被射杀的飞鸟，被欺凌的……请为我祈祷——！
教皇
啊，难怪感受到了那么多……果然不是秘书。
拉斯蒂刚刚接近客厅拐角处，就骤然顿住了脚步——因为她要找的教皇就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她出现。
拉斯蒂
你早有预料……？
教皇
我只知道你会来见我，其余的我一概不知。但如果你愿意说与我听，我会倾听。
拉斯蒂
你和那群该死的大臣们同流合污！你们试图掠夺科任托斯的土地，带走科任托斯的孩子们，将战争、病毒、污染都挪去科任托斯，毁掉了草地和池塘……
教皇
我不认可他们的行为，他们的行为并不能代表我的意志。
拉斯蒂
装什么装？没有你的默许，他们不会那么做的！你们每个人都想从科任托斯身上扒一层皮！皮扒光了，就敲骨吸髓！
教皇
……你似乎不是来向我寻求答案的。
教皇淡漠地看向拉斯蒂的手指。
拉斯蒂
你究竟……你怎么敢摆出这样一副全然不知的表情……不，你怎敢任由一切发生？就在神明的眼皮下，就在神明的默许中！
拉斯蒂情绪激动地亮出了藏在右手中的刀刃，对准教皇，深深吸进一口气。她下定了决心。
拉斯蒂
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就算要弑神，我也要做。
教皇
……你已经被仇恨蒙蔽了耳目。
教皇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怜悯，将拉斯蒂彻底激怒。
拉斯蒂
你说得对，我不是来寻求答案的——看好了，高高在上的教皇，我今天就是来告知你答案的！
拉斯蒂向前猛踏一步，一跃而起，直直扑到了教皇身前。
指挥官
——！
【幻想】的时间流速放慢，人类在这场凶案当前闭上眼，像是要刻意避开血花四溅的瞬间。
但背后的那双手却轻轻按住脑袋，引导着视线看往最正确的方向。
伊什梅尔
看，就是这一刻。
伊什梅尔
18时19分，20秒，她将刀子捅进我的胸口。
尖刀刺入胸膛的声音轻不可闻，但血花迸溅而出——握着刀子的那只手剧烈颤动，上面的红丝线一般的“触须”被迅速掠入教皇的胸口。
刺杀者与被害者的脸上都瞬间溅满猩红的血，然后成股流淌，顺着两人的躯体流向地面，在地毯上汇集成那个刚刚被人类不断摸索脚印的血坑。
教皇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声不吭地向后退去，拉斯蒂也因惯性步步紧跟。
指挥官
（快步跟上。）
教皇
是谁驱使你来的？你接受的“引导”太多了，要学着睁眼看清。
拉斯蒂
住口，没有任何人指使我，我的一切行动都源自你们的作为！
教皇
如果你认为，杀死教皇就能使这世界上的灾难停止，那我愿意接受这个方案。
拉斯蒂
闭嘴——
教皇
但你也很快就会看到这个方案带来的结局。那不会是现在的你想看到的。
拉斯蒂
闭嘴啊！你怎么还能、还能……
拉斯蒂脸色惊恐，她像是正与一个不死的怪物对峙，目睹面前这个满身红血的人形拉着她稳步后退，在地毯上拉扯出荒唐的舞步。
舞步最后，教皇——“慈悲者”，叹出了一口气。
教皇
……孩子，你被惯性捆绑，却承担不了惯性带来的后果。
拉斯蒂
——！
天旋地转。教皇倒退至露台门口，与凶手一起向后仰倒了下去。
人类的目光随着二人的倒下而下落——最终，落在了露台边。
由教皇伊什梅尔带来的脑中【幻想】一瞬间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白色的、属于人形尸体的轮廓线。
指挥官
……
伊什梅尔
好了，推理结束。18时25分，01秒，“我”就死在这里，看清楚了吗？
伊什梅尔
凶手拉斯蒂没有逃离的打算，也没时间逃离了，负责帮我处理文书工作的秘书女士来找我，目睹了凶案的结局，警卫人员出动，带走了拉斯蒂。
见人类的目光已经完全被那道轮廓线吸引，【幻想】松开抚在人类双颊的手。面对自己的死亡，她的语气里还带了点旁观的笑意。
伊什梅尔
难道你还有问题？
人类的目光锁死在露台的门上——尸体的轮廓线向露台蔓延了一点点，像是倒下的教皇尸体撞开了这扇木门。
而血迹像是自行循着轨迹，又往露台门后延伸了几道。
指挥官
……
- “真正的你”，在这扇门后吗？
- 我似乎真的感觉你还活着。
指挥官
“真正的你”，在这扇门后吗？
指挥官
我似乎真的感觉你还活着。
伊什梅尔
——那就开门，去证实它。遵循你内心所想。
那声音很满意。
伊什梅尔
在这个世界里，所谓的神力能引导一切，却唯独不能引导你。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幻想】言罢，抚摸在人类脸侧的双手收了回去，悄悄地消散在人类脑后。
指挥官
（重新睁眼。）
失去了【幻想】的指引，面前的【现实】反而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指挥官
警官先生，这扇门后的情况你们检查过……
没有回应。
- 修特罗尔？
- 警官先生？
- （回头看去。）
指挥官
修特罗尔？
指挥官
警官先生？
指挥官
（回头看去。）
回头看去——刚才在室内值守的几位警察，连同修特罗尔警官，都已经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他们的指尖很“干净”，已经被吸走了“触须”。
指挥官
（上前检查。）
幸好几位警察都气息平稳，应该只是睡着了。
他们无法回答，只能“默许”人类进一步的探查请求。
指挥官
……
人类感觉自己都快习惯这种不合理事件的发生了，把几位警察拖到沙发边安置好之后，深吸一口气，然后做出了选择。
指挥官
（推开露台的门。）
外面的景象出乎意料，没有明媚的阳光，反而满溢着柔和的金属光芒。
无数齿轮在面前环环相扣，在轻微的辘辘声中，它们展示着“时间”，“空间”和“因果”的运转。
在所有齿轮面前，一个白色的身影背对着门，注视、调节着齿轮的转速。
一切看上去都那么肃穆、严丝合缝——但不合理。
- 伊……
- （剧烈咳嗽。）
指挥官
伊……
指挥官
（剧烈咳嗽。）
一个全忒拜人、甚至全世界都熟悉的名字涌上舌尖，人类张口，准备虔诚地点明这唯一“不合理”的存在。
伊什梅尔
嘘。
本该已经被葬在郊外的前教皇转过身，伸出食指，轻轻堵住了来人的呼声。
伊什梅尔
一路上有看到什么风景？愿意与我分享吗？
指挥官
我是来寻求真相的，还没有空闲去看沿途风景。
伊什梅尔
我本以为你最起码能从路边摘一朵小花送我看看呢，没想到还是这么开门见山。
伊什梅尔
你要的真相太多了，就算我全展示给你看，你也无法理顺清楚。
伊什梅尔
比如……就从你当下最想知道的开始解释吧。
伊什梅尔转过身，当着人类的面躺在了露台的入口，和那滩血迹以及白色的尸体轮廓线重合。
然后她朝人类眨了眨眼睛。
伊什梅尔
如你刚刚所见，我被来自科任托斯的刺客拉斯蒂刺伤了胸口，倒在了这里。
伊什梅尔
拉斯蒂被警卫带走的同时，一众医护人员匆匆赶了上来，围着我开展抢救工作。
伊什梅尔
原本我想顺应他们的“辛勤工作”——被顺从地搬上马车，在伤处塞满纱布，然后去医院缝合伤口，最后被“幸运”地宣告抢救成功——这样，一场“刺杀”事件就平稳落地了。
伊什梅尔
……但我在医护人员的队伍中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身影。
指挥官
谁？
伊什梅尔
让我想想……有好多“德高望重”的议会成员，国务大臣也在里面。
她又眨了眨眼，好像真的在眼前复现那天的景象。
伊什梅尔
他们的表情难得如此外露而丰富，一张张，都像东方的脸谱。
伊什梅尔
有的满脸恐惧，喊着“没了伊什梅尔我们还怎么听从神明的口谕”；有的满脸兴奋，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月后登上科任托斯国土的忒拜军队……
伊什梅尔
更有甚者……已经按捺不住来试探我的鼻息，然后大叫起来——“她好像真的不行了！再也没人借神明的引导来压我们一头了！”
伊什梅尔
我便意识到：我好像成为了那个导火索，成功燃起了他们每个人的投机心。
指挥官
……
伊什梅尔
我便清楚了：我好像，稍微死一下，会更合适？
指挥官
所以你遂了他们的意。
伊什梅尔
也许是吧。但从另一方面看，这样做也更方便我去收束“引导”的力量。
指挥官
你需要收束的，就是那些人手指上的“触须”？
伊什梅尔
是的，你很聪明。
- 为什么要收束那个？
- 为什么我没有那个？
指挥官
为什么要收束那个？
指挥官
为什么我没有那个？
伊什梅尔
鉴于你已经忘记了全部……现在要全部解释清楚的话，我需要时间。
指挥官
……
伊什梅尔
总之，对那些盼我死的人，我送出一副死得彻底的尸体，好让他们安心去疯狂。而真正的我就停留在这里，等一个自始至终都不受“引导”的自由人出现，找到我。
指挥官
你认为是我。
伊什梅尔
就是你，只有你。
伊什梅尔
目前能解释清楚的就只有这些，是你想要的真相之一了吧？
她向上方伸手，人类沉默地回应——将这位能将生死都置身事外的教皇从地毯上拉起来。
伊什梅尔
为什么沉默不语？你眼中倒是有很多话，像是要和你自己吵起来了。
伊什梅尔
我看到了……“你太不负责了，你的假死可是切实造成了科任托斯的苦难啊”……还有“算了，有人一意孤行要发动战争，你也控制不了”，还有“我能做到什么吗”……
- 我想了很多，但我好像只能说出这句。
- 我是一个凡人，我控制不了了你。
- 我是一个俗人，我想保护的人很多。我看见你了，便也包含了你。
指挥官
我想了很多，但我好像只能说出这句。
指挥官
我是一个凡人，我控制不了了你。
指挥官
我能问出口的，大概就剩一句了。
指挥官
我是一个俗人，我想保护的人很多。我看见你了，便也包含了你。
指挥官
我能问出口的，大概就剩一句了。
她看着人类的自相矛盾和痛苦纠结，展示了一点慷慨。
伊什梅尔
请问。知无不言。
指挥官
你的“神力”能制止战争的继续蔓延吗？
伊什梅尔
不能。且正相反，那就是引发战乱的根源。
- ……多谢。
- 谢谢，让外面那些警员们起来吧。
指挥官
……多谢。
指挥官
谢谢，让外面那些警员们起来吧。
伊什梅尔
道谢之后是要告辞吗？这世界和你身上还有那么多真相没有揭开呢。
- 我没那么多闲工夫去关注我控制不了的事。
- 我得去做点我力所能及的事了。
指挥官
我没那么多闲工夫去关注我控制不了的事。
指挥官
我得去做点我力所能及的事了。
指挥官
我在故乡还有三个孩子要养，三个。
伊什梅尔
……你的三个孩子，是不是分别叫“露西亚”，“里”和“丽芙”？
- 你怎么知道？
- 是的，都是我从科任托斯收养来的孩子。
- 是的，他们才八岁。
指挥官
你怎么知道？
指挥官
是的，都是我从科任托斯收养来的孩子。
指挥官
是的，他们才八岁。
听到肯定的回答，端庄持重的教皇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微妙的表情。
伊什梅尔
抱歉，这真是太需要道歉了。
她没来由地道了个歉。
伊什梅尔
我想你大概没机会回去照顾那三个孩子了，我已经发现了——你被这个世界盯上了。
正欲转身离去的人闻言顿住脚步，回头看过来。
- 什么意思？
- “被世界盯上”是什么意思？
指挥官
什么意思？
指挥官
“被世界盯上”是什么意思？
伊什梅尔
字面意思。你是变数，所以这个世界想要将你排除。不管你走到哪里，都会有强烈的阻滞感压着你。
伊什梅尔
走路有可能跌下楼梯，出行有可能遇上一匹受惊的马，乘电梯有可能遭遇冲顶。
伊什梅尔
甚至连你的身体都已经开始反抗你了，你自己也察觉到了，不是吗？
伊什梅尔抬手，覆上了人类的胸口，在温热的皮肉下方，一颗心脏正以错乱的频率跳动着。
伊什梅尔
你得病了。
- 只是小感冒，我去诊所看过了。
- （再次咳嗽。）
指挥官
只是小感冒，我去诊所看过了。
伊什梅尔
诊所的医生给了你这样的答复和诊断吗？那你需要换个医院。
指挥官
（再次咳嗽。）
伊什梅尔
诊所的医生给了你这样的答复和诊断吗？那你需要换个医院。
伊什梅尔挑眉，好像在说：“看，就是这样。”
指挥官
……
伊什梅尔
如果不想想办法，你连“走出这座塔”都做不到。
- 你需要我做什么？
- 我不相信。
- 请帮帮我。
指挥官
你需要我做什么？
指挥官
我不相信。
指挥官
请帮帮我。
她又摸索着人类的情绪，展示了一点笑容。
伊什梅尔
信任我、把你自己交给我。至少……跟在我身边就好。
伊什梅尔
没什么比“眼见为实”更合适的证明方法了，不相信的话，我与你同乘一次电梯就可以。你就当我送客，送你出塔。
伊什梅尔
放宽心，这不是坏事，我们也有时间彼此了解更多。
透明电梯在顶层关上门，它迎来了两个乘客，开始下降。
经过半下午的调查和对谈，时间已近傍晚。随着电梯下行，夕阳的阳光照过来，闪过一条条横梁，一层层往下降。
从这里往下看去，能看到整个城市在脚下不断放大。和今天在马车上偶然得到的那个梦境很相似。
伊什梅尔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颗桐木材质的骰子，在指尖把玩。
伊什梅尔
和我说说你的事吧，到地面广场之前，我们有三分多钟的时间能拿来聊天。
指挥官
我身上有令你好奇的事情吗？
伊什梅尔
你的存在本身就让我好奇。
伊什梅尔
不知道开启什么话题的话，不如聊聊你收养的那三个孩子？
伊什梅尔
或者聊聊你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聊聊你的成长经历，聊聊你是怎么决定成为一位检察官的。
伊什梅尔
还可以聊聊……你喜欢的东西，喜欢的人。
指挥官
那三个孩子，他们三个啊……
人类想着自己的家人，目光温柔地望着电梯之外，望着那颗夕阳，声音渐渐轻了下去。
伊什梅尔
怎么了，在想什么……灰鸦？
伊什梅尔也顺着这阵温柔，轻声唤出了某个昵称。
可人类没有听到，任由自己的思绪飘远，飘出强盛的忒拜，飘向遥远的科任托斯，最后被地平线远处的夕阳捕捉了——人类抬起手，指向那片温暖的光。
指挥官
没什么……今天的夕阳很美。
伊什梅尔
夕阳……？
伊什梅尔像是也被触动，转头一并看去，看向那颗她一直无暇顾及的“这个世界的太阳”。
而后，也放松了神情。
伊什梅尔
……是的，是一种难得的粉色。你喜欢粉色的夕阳吗？
人类立刻将目光挪回来，盯了一秒伊什梅尔的眼睛，紧接着便不可自控地瞥向了她的头发。
伊什梅尔
喔，“和伊什梅尔的发色很像，很漂亮。”——你居然在想这个问题。
- “神力”还能做到读心吗？
- ……这种心思也要读出来吗？
指挥官
“神力”还能做到读心吗？
伊什梅尔
没有，只是猜的，唯独你的心思我读不出来。别忘了你是唯一不受控的那颗“齿轮”。
指挥官
……这种心思也要读出来吗？
伊什梅尔
放心，只是猜的，唯独你的心思我读不出来。别忘了你是唯一不受控的那颗“齿轮”。
伊什梅尔
而且我喜欢你的欣赏，我喜欢你的喜欢。
- （别开眼。）
- （继续对视。）
- 我们还有多久到G层？
指挥官
（别开眼。）
指挥官
（继续对视。）
指挥官
我们还有多久到G层？
伊什梅尔
还有一分钟。足够我把接下来的事情解释清楚了。
伊什梅尔
这座透明电梯井的外壳并不能完全防弹，只有部分几层的玻璃能做到。
指挥官
什么意思？
伊什梅尔
意思是——如果有人要狙杀电梯里的人，那就只能交由命运来决定生死。
她向前半步，贴近了人类的耳朵。
伊什梅尔
设想一下，如果在不远处的某栋居民楼中，有一个素质强大的专业杀手，此时已经架起了狙击枪，等待这座电梯载着你我下行……准星已经对准了其中一个人的脑袋。
指挥官
这是忒拜最高的塔，而且很难瞄准一个持续下行的电……
伊什梅尔
但如果情况更糟一些呢？如果“世界”非常想要抹杀你的存在，想自己动手的话，那自然不需要设置狙击手，祂只需要从天上、从夕阳里，轻轻投出一道射线，“嗖”——
伊什梅尔
猜猜这颗“子弹”会打在哪一块玻璃上？是能防住还是防不住？
伊什梅尔
猜猜瞄准的对象是我这个已经判定为“死亡”的家伙，还是……你？
- ？那应该是我吧。
- 到底有多少不防弹的玻璃？
- （警惕检查周边环境。）
指挥官
？那应该是我吧。
指挥官
到底有多少不防弹的玻璃？
指挥官
（警惕检查周边环境。）
伊什梅尔
让我看看……生死的天平向来是有偏颇的——不防弹的玻璃的比例，大概是……
伊什梅尔忽然贴上来，额头碰额头，而她手指一松，掌心的那颗骰子坠落下去。
人类的目光追随着那颗骰子，在最后一秒看清了它呈现在最上方的结局。
“1”。
伊什梅尔
啊，很遗憾。
伊什梅尔
你活下去的概率，是0啊。
“嗖”——
遥远处，夕阳轻轻一颤。
不得不承认，伊什梅尔刚才说的拟声词实在与现实太过贴近——伴随着什么东西撕裂空气的声响，玻璃材质的电梯井上被开了一个小小的洞，蛛网般的裂纹迅速蔓延开来。
在死亡击中自己头部之前，人类感觉周围的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纤毫毕现地看清了这颗“来自世界的子弹”。
通体通红，纤细如丝，像一条蠕动的小小触角。和其他人指尖长出来的红丝线一模一样。
指挥官
！！！
而粉白色的发丝比死亡更先抵达——伊什梅尔挡在了红线面前。
伊什梅尔
可你就在我面前，我怎会放你狼狈地死去？
伊什梅尔的话语又径直从大脑中响起，随即，那根触须从伊什梅尔右颈动脉穿刺而过，从左边穿出来，牵扯出一瓢鲜血。
——半秒后，全部泼洒到了人类身上。
市中心的高塔下方，一大群媒体挤成一团，互相争夺着最佳的位置。
“马车夫”
哪里传出来的消息？喂！信息来源是哪家报社？谁说的教皇假死啊？哎——
记者
什么都搞不清楚就别来占地方！让让吧！
疯狂的记者差点将这位茫然的女子挤倒在地，顾不上把她扶起来，就抓着相机对准了这座玻璃电梯的门，抓拍了一张。
然后他才好心补充了两句。
记者
他们说教皇根本没有死，只是躲在这座塔里了，今早警察那边说的“已下葬”也只是个幌子，活着的教皇马上就要下来了。
“马车夫”
……怎么会？到底是哪里来的消息？
记者
谁知道呢！哎电梯下来了！
电梯稳稳停下，停在塔底。
记者们一拥而上，争先恐后，都想率先拍到一个“真正还活着的教皇”，闪光灯在玻璃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电梯门缓缓打开。
“马车夫”
伊……
鲜血泼红了半面电梯，缓缓向下流淌，血泊中躺着的，正是人们等待的“教皇”。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杵在原地、被教皇的鲜血亲自洗礼、被从头泼到脚的人。
指挥官
……
鲜血从人类发丝上滴落，滴到那枚桐木骰子的数字“1”上。
指挥官
…………
“马车夫”
——伊什梅尔！！！
沪公网安备 31011002002714 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