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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14-2无锁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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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9-25更新
最新编辑:YNJX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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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5-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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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14-2无锁囚笼
维罗妮卡
…………
在支离破碎的梦中,她的意识穿行在那些漂浮的碎片之中。
维罗妮卡似乎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没有方向,没有道路——唯有前方一束灼目的光亮,照耀着某个庞大的事物。
迈开脚步,那束光亮也随之愈加耀眼,似乎是在指引着她应当前往的方向。
“监管者”
你晋级下一场角斗了,维罗妮卡。
“监管者”
继续,最终的胜利奖励,是离开这里。
宣告的声音在黑暗中消散,她继续前行,握紧骑枪,准备迎接下一场战斗,她要用最终的胜利,争取自己本应拥有的“自由”。
脚步踩踏上角斗场坚实的金属地面,此刻,她也看清了光照之下的那个东西:一个硕大的八角囚笼。
而笼中的“对手”,却并不是面目狰狞的机械巨兽,而是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机械体,紧闭双目,毫无知觉地沉睡着。
囚笼轰然洞开,另一个“维罗妮卡”睁开双眼,紧紧地盯着她,但那空洞的瞳孔中却没有任何视觉模块发出的光芒,只有如同深渊一般的黑暗。
维罗妮卡
…………
“维罗妮卡”开合着嘴唇,似乎对她说了什么,但她却什么也没有听到。
然后,“维罗妮卡”步出了禁锢她的囚笼,但在她迈开脚步的一瞬间,颈项上的束缚项圈发出了强烈的干扰电流。
在持续不断的电击中,“维罗妮卡”的躯体不断碎裂消散,但那双空洞的瞳孔却依旧保持着凝视的姿态。
“维罗妮卡”
你会死在这里。
维罗妮卡
!
灯灭了,一切又重归粘滞的黑暗之中。
她感到自己的意识在快速下坠,坠入黑暗的深渊之中。
核心系统扫描>>>>>>>
76%……
92%……
已完成扫描
开始模组自校准>>>>>>>
自校准,未通过
检测到部分模块机能受损
检测到递归修复指令>>>>>>>
自修复完成率:85%
观众们
好!杀啊——咬啊——!
观众们
我们要见血!更多的血!
观众们
哈哈哈哈哈!带劲,真是太带劲了!
观众们
好!要赢到最后啊!可别这么快报废了——不然下次就没乐子看了,哈哈哈哈!
她睁开双眼,赤红的眼瞳凝望着黑暗。
混沌意识中的碎片,已经随着意识模块的自检完成而瞬间消散,她伸出手,凝视着其间不断渗出的循环液。
与此同时,她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她努力地让自己的机械核心更高速地运转,试图令视觉模块的运作重归稳定。
梦境中另一个自己在束缚项圈的威力下消散的数据画面,依旧漂浮在她的意识模块中。
她本能地伸出手,碰上了颈项间坚固的束缚项圈——那是自她这副躯体的启动之日起,就一直存在于她身上的枷锁。
维罗妮卡
想用这样的狗链困住我吗……
维罗妮卡
可恶。
她锋利的指爪深深地嵌入了颈部的人造皮肤中,硬生生地试图将那个项圈扯下来。
但项圈中瞬间激发出猛烈的干扰电流,强烈的痛楚不断冲击她的意识模块,令她不得不停下手。
维罗妮卡
呃……!
维罗妮卡
那群家伙,可恶……就应该狠狠地捏碎他们。
在她身处的这处角斗场的下层区域,没有嘈杂的观众的人声,也没有刺耳的机械兽的嚎叫。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浓稠的黑暗包裹着她,这里没有角斗场中的八角囚笼,没有需要厮杀求生的角斗规则——但这依旧是她的“囚室”。
在这间供机械体角斗士休整的房间中,到处都散落着破碎而粗粝的零件,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铁锈混杂在一起的气味。
——与其说是“休整区域”,不如更像是它们的“囚室”。
更远处的黑暗中,通向场外角斗区域的门禁和监控一刻不停地运转着,监视着这处区域一切细微的动静。
即便是“囚室”本身没有上锁,它们颈项间的束缚项圈也彻底禁锢了所有机械角斗士逃离的可能性。
长廊两侧,是众多形制相似的房间,有的房间中有处于休眠状态,静静等待着下一场角斗的机械角斗士。
也有的房间中空空荡荡,那是因为之前的“住客”已经在场上被碾压为一地零件。
但用不了多久,新一批的机械角斗士就会再度被投入其间,这就是它们在等待下一场角斗开始之前的“囚笼”。
而它们的命运,完全被角斗场中的“胜利”和“失败”所决定。
近乎死寂的黑暗中,从远处传来了声音。
吱——咕——吱——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硬物在摩擦着金属地板,发出尖利而持续的声音。
维罗妮卡敏锐的感知模块捕捉到了异常,这样的动静不会是人类,那是某个机械体,离她越来越近了。
残破的机械体
…………
那个断续的声音并非从对面传来,而是来源于维罗妮卡的脚下。
一个破碎的机械体趴伏在地上,仅剩下半个破碎的头颅和一只已经看不出形状的前肢,闪动着微弱的火花。
循环液不断从它的残躯中流出,在身后拖行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而环扣在它颈项上的束缚项圈似乎是检测到了机体的不合规行为,正在对其进行持续不断的电击。
在持续的电击下,那个残破的机械体的行为愈发迟缓,受损的发声模块断续地发出破碎的语音。
残破的机械体
失败……机械角斗士……接受处刑……
残破的机械体
本机体……无法……存续……
残破的机械体
无法……成功解锁……自由……结局……
残破的机械体
对象检测……型号分析……
残破的机械体
编号……CTX-V机能强化型……代号……维罗妮卡……
残破的机械体
检测……你的机体状况稳定性……强度……良好……
残破的机械体
建议……尝试执行……强行突围……成功率……0.019%……
残破的机械体
……规避……被……强制报废……流程……
伴随着又一阵强烈的电流,那个机械体再也无法承受如此高强度的电击,发声模块中传出的破碎语音彻底终止。
更多的循环液从那具残破的躯壳中淌出,在维罗妮卡的脚边积聚成污浊的“镜面”,倒映出她愤怒的面容。
那个刚刚终结了机械体的电击项圈在她的手中扭曲破碎,与此同时,终端系统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
维罗妮卡
…………
维罗妮卡
够了。
在数小时前、维罗妮卡沉入那个黑暗梦境中的同时,她的众多“同胞”在外面的角斗场上被彻底摧毁。
埃弗瑞特角斗场
数小时前
数小时前
距离散场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此前人声鼎沸的角斗场,现在已经空无一人,但聚光灯依旧照亮了空旷的角斗场中央。
强光下,一排机械角斗士静默地并肩战立着,如同完全没有生气的物件,它们的机体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监管者”高大的钢铁身躯投下的阴影覆盖在那些残损的机械角斗士身上,短暂的扫描进程后,“监管者”的处理核心迅速确认了它们的身份编码。
随后,它打开了通讯终端,向对面的“主人”请求指令。
“监管者”
处理程序已经准备完毕,请下达终结指令,主人。
???
碍眼的破烂,赶紧给我收拾干净。
???
没用的脏东西,就应该全部丢进垃圾堆。
“监管者”
是,主人。
机械体们
我们申请推迟终结程序执行,我们的机体还可以继续进行角斗表演。
机械体们
我们申请,继续加赛。
“监管者”
申请驳回,开始执行终结程序。
滋啦——滋啦——
在“监管者”的指令之下,机械角斗士们的项圈同时激发出超高压电流,贯穿了它们的躯壳。
所有的机械体的能源核心在电击之下瞬间中断,沉重的躯壳如同废铁一般倒在地上。
伴随着“监管者”向系统终端发出指令,空旷的角斗场上响起了诡异的声音——原本悬挂着众多屏幕的空中横架中,露出了一个巨大的活动冲压装置。
液压装置驱动着沉重的冲压装置持续下降,在接触到那些机械体的瞬间,那些金属制成的躯壳如同纸皮一般被撕裂和扭曲。
机械体们
我们……不想……被终结……
机械体们
我们……还可以……继续……角斗表演……
装置下降的速度没有丝毫迟滞,直至与地面接触得严丝合缝,那些机械体的声音转瞬消散殆尽。
在完成了这场对机械角斗士的“处刑”后,冲压装置又缓缓上升回了原本的位置,只留下一地已经完全看不出原先形状的机械体残骸。
“监管者”
主人,处理进程已经全部结束。
???
很好,你说得对,今天的比赛,我确实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
那个代号“维罗妮卡”的机体,确实值得更大的舞台。
随后,通讯直接被“主人”切断了。
而“监管者”的视觉模块并未捕捉到一点小小的异常:在满地的残骸中,一个只剩下头颅和残肢的机械体缓慢地向外移动着。
“监管者”已然离开,角斗场上的一切都已归于平静,唯一的声音来源,是几个正在依照程式执行清扫任务的清洁机器人。
清洁机器人用机械臂破拆着尚未完全解体的结构,将那些零件的碎片收集投入到身后的垃圾桶中。
它们熟练地按照预定程式的流程,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应当完成的“工作”。
在它们的视觉模块中,那些来自“同胞”的肢体残件只不过是一个又一个待执行的工作对象。
而在这如惨烈战场一般的金属残骸中,一个身形娇小的人类少女正在其间轻盈地穿行着。
???
啊,请稍微让一让……
???
等等,先别清理,这个零件我还有用!
身着工装外套的少女在满地的机械残骸中和执行任务的清洁机器人中穿行,小心翼翼地避免踩到脚下的零件。
她不时俯下身去,仔细分辨着残破的零件,将一些尚为完好的零件捡起,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
在清理完那些零件后,她将它们合在掌心,低头沉吟片刻,仿佛是祈祷,又或是缅怀,再将它们收到自己身后的工具箱中。
她反复地重复着这个过程,似乎是在做一件只有她明白其意义的事。
???
……真遗憾啊,刚才那样,一定很疼吧?
???
不过现在没关系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
我会记住你们的,你们的编号和所有的维修记录,我都有好好记住……
一只外形奇特的小机器人始终跟随着她,机械关节在移动中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它似乎是没有被加装发声模块,一切与“人类主人”的互动都只能通过动作来表示。
???
没错,阿锤,就是这样……就是要找这种带有机体编号的部分。
???
好,多亏有你,帮大忙了呢。
阿锤
(指示灯有规律地闪动。)
???
夸你一句就这么开心吗……好吧,我再努努力,争取之后给你加装个发声模块吧。
少女微笑着对那个名为“阿锤”的小机器人说话,仿佛那是自己亲密的好友。
娇小的身形驻足于粗粝的机械残骸堆中,仿佛一朵在金属废墟上安静盛放的小花。
但这副景象并未持续太久,急促的警报忽然响起,令人精神紧张的红光笼罩在角斗场的每一个角落。
监控系统
警报——警报——警报——
???
……?
与此同时,角斗场上方的监控系统发出了机械的电子合成音。
监控系统
警报——警报——警报——
监控系统
检测到有未完成终结流程的机械体,目标已逃离核心区域。
???
怎、怎么回事……?
???
不、不会是监控系统误识别了我刚才收集的那些零件吧?!
少女紧张地左顾右盼,但又不死心地抱着身上那个塞满机械体零件的工具箱。
与此同时,角斗场的外围,远远传来了沉重的金属脚步声。
???
完了完了那个什么“监管者”要来了!
阿锤
(紧张地高速转圈。)
???
呃啊——脑子,给我冷静下来啊,想想办法快想想办法……
少女在紧张的环境中,依旧强撑着给自己打气让自己保持思考,忽然,她的眼中闪出了光彩。
???
我有办法了!阿锤,快,我们赶紧去把总闸的电给拉了!
阿锤
(快速上下摆动头部。)
数分钟后,角斗场的大门轰然滑开,在“监管者”的步伐踏入角斗场的瞬间,整个场地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
(好,电闸已经切断了,就趁现在……)
在“监管者”的视觉模块由常规模式切换为夜视模式的数秒钟内,一个娇小的人类少女的身影贴着它巨大的身躯擦过,一溜烟地消失在黑暗中。
与此同时,那个引发系统警报的项圈,在维罗妮卡的手中被彻底捏碎。
警报声停止了,角斗场内又恢复了正常状态。
当“监管者”再度以夜视模式对整个区域进行扫描时,除了满地的机械残骸和数台执行任务的清洁机器人,没有检测到任何异常。
“监管者”
进行灵敏度自检。
再度进行一次系统扫描,依旧没有检测到异常状态,“监管者”退出了这片已经确认完毕的区域。
下层 员工生活区
埃弗瑞特角斗场
埃弗瑞特角斗场
少女飞速在走廊中奔跑,栗色的发辫在脑后飞舞,而“阿锤”在她身后保持着高频的步伐。
???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安全了~!
???
哎哟——
在走廊的拐弯处,少女结结实实地撞在一个高大男性的身上,背后的“阿锤”一瞬间也没有来得及停步,直挺挺地撞在了她的膝弯上。
少女和阿锤摔成一团,她的工具箱也在一瞬间飞了出去,散出满地的零件,叮叮当当的声音持续了好久。
阿锤
(转向轮高速旋转试图站起来。)
???
啊痛痛痛痛!痛死了……喂,罗科大叔!你为什么一定要站在那里啊?!
罗科
塞拉!你这小鬼,又上哪儿闯祸去了?啧……又去捡“垃圾”了是不是?!
罗科
整天搞这些有的没的,说了你多少次了,一点不放在心上!小心被“监管者”那铁头狂魔抓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罗科
你真当你是财团的正式员工吗?他们有特权,“监管者”不负责管理他们,咱们可没有!
罗科
你在这里就是一个……唉!
塞拉
好啦好啦,我是那种那么不小心的人吗?
塞拉
而且这些东西不是垃圾,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塞拉
……每次都是这些话,烦死了,耳朵都要长茧子了,大叔,你别总把我当小孩子行不行?
罗科
好,你不是小孩,那你说说,你今年几岁了?
塞拉
……啊好了好了,听你的都听你的,我再也不这么做了,行了吧?!
名为塞拉的少女蹲下身,气鼓鼓地捡拾着散落一地的零件,刻意地背对着那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
阿锤
(缓缓滑行到罗科大叔脚下,贴着他的裤腿。)
似乎是识别到了此刻不对劲的氛围,没有发声模块的“阿锤”笨拙地尝试用行为缓解二人之间的尴尬。
罗科
……
他沉默地看着面前这个故意赌气不看自己的少女,刚才的奔跑让她的额发被汗水黏在一起,脸颊涨得通红。
他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和她一样蹲了下去,一个一个地捡拾着地上的零件。
那些零件并不是常规的齿轮和螺母,很多都是用于铭刻机体编号的标牌,上面的编码和机体代号清晰可见。
当他把满满一捧零件放进塞拉的工具箱里时,刚才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女终于抬起了头。
塞拉
……对不起,大叔。
塞拉
我只是……不想看到那些机械角斗士被这么对待,只是输了比赛而已,就要被那样……毁坏……
塞拉
它们……每一台,都是我维修升级过的,我总是想着……用这样的方式能纪念它们,就好了……
罗科
你和你爸还真像啊……都一样倔,几台大功率机器都拉不回来。
罗科
唉,要是那家伙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当年的小女孩都长这么大了……说不定也很欣慰吧。
罗科
……总之,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得好好照顾你,毕竟你爸去世前,是把你托付给我了。
塞拉
……
塞拉
是啊……要不是他总是泡在赌场里,也不用欠了一屁股债然后向埃弗瑞特财团借高利贷,妈妈也不用离开我们。
塞拉
他也不用在把家里所有东西输得清光后,给财团打白工还贷,让我从小就轮流寄宿在不同的亲戚和邻居家里,时不时饿个肚子、或者被打几顿什么的。
罗科
咳咳……敏感词,敏感词!
大叔一边小声制止了她,一边用手指了指头顶的摄像头,少女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塞拉
啊,好好好,在高贵的埃弗瑞特财团的定义里,那是“自愿以劳动报酬折算偿还债务个人长期计划”——说得那么好听,那不就是同一件事嘛!
塞拉
我也不用在他丢下一切“逃跑”以后,被财团带来这里,继续他“光荣”的二十年个人计划,毕竟他不想面对这一切嘛。
塞拉
他逃得可真是彻底啊,都彻底逃开这个世界,再也不会回来了……我都快要想不起来他的样子了。
塞拉
可是还真是奇怪……不管我怎么对自己说“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但都好像对他没法彻底讨厌他。
塞拉
我总是想起我小时候,他让我骑在他的脖子上,妈妈一直在旁边笑我们……
塞拉
可是为什么后来会变成那样呢,爸爸迷上了赌博,欠了高利贷,妈妈直接离开了家,还说绝对不会让我当她的拖油瓶……
塞拉
都是些……没有责任感的大人。
罗科
……
塞拉
……讨厌,这种感觉是什么啊?一定是太累了,所以累得胡说八道了……
塞拉嘴上不服输地抱怨着,把头埋在膝盖里,借机擦去脸上的泪痕,但微微发抖的双肩依旧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看着面前一向倔强的少女竟然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大叔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安慰话语,二人之间的空气似乎凝滞了。
连那只擅长维护主人的小机器人都无法解析当下两个人类之间的气氛,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是陷入了短暂的宕机。
直到罗科大叔忽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打破了近乎凝滞的空气,他越咳越厉害,脸色渐渐变得青白。
罗科
咳咳……咳咳咳……
塞拉
啊,大叔,不要紧吧!
塞拉赶紧跑过去,试图帮大叔捶背,但对方只是连连摇头,举手指着自己随身的腰包,似乎在示意塞拉取出里面的东西。
她手忙脚乱地在那个沾满机油污渍的包里摸索着,终于在各种维修工具中间摸到了一个药瓶。
磨损严重的药瓶上已经看不清药名,大叔一边尽力抑制着剧烈咳嗽造成的手抖,一边小心地向外倒着药片。
他一口气将几片药都塞进了嘴里咽了下去,缓了好一阵,脸色才渐渐恢复了过来。
塞拉
大叔,你的病……又变重了吗?你现在怎么要吃这么多的药?
罗科
……没事了……老毛病了,都已经习惯了……
塞拉
大叔你这样不行啊,怎么可以只靠止痛药撑着呢,这样下去的话……
罗科
没事,我有数,也就还有三年而已,撑得住……等结清最后三年的工时,我就可以……咳咳……出去了……
罗科
哎呀,这工时不好挣啊,挣得少花得多,又想换烟换酒,但这止痛药又不能不换……
罗科
也不知道要结清这三年的工时,还得再干上几年才行……
塞拉
大叔……
罗科
唉,掐指一算,我在这里也都干了十来年了……之前你爸是我的助手,现在又轮到你了。
罗科
哈哈,什么“自愿偿还债务个人长期计划”,说得这么好听,这就是坐牢吧,那些机械角斗士被关在这里,我们这种修那些铁家伙的,也一样。
罗科
明明都是一样的人,在这里干一样的活,但那些财团的正式员工和我们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罗科
他们按时打卡上下班,有休假,有工资,还有加班费和保险……唉,这种好日子,大叔年轻的时候也有过,可是现在……
罗科
不过这也都怪我当年总想着赚大钱,给家人过上好生活,结果不也欠了一屁股高利贷,落得今天这个地步,老婆孩子也跑了……
罗科
不怪她们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她们母女俩现在过得好不好……嗐,不用想也知道,离了我这种不靠谱的家伙,怎么过都比之前好……咳咳……
塞拉
……
原本伶牙俐齿的少女不知什么时候陷入了沉默,她抱着那个小机器人,脸上泛起哀愁的神情。
罗科
唉,都是我的错,大叔我是真的不会说话,嘴笨……咳咳……净顾着自己发牢骚,反倒让你难受了。
罗科
如果将来……
头顶的监控系统忽然响起尖锐的电子合成音,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监控系统
检测到不当言行,系统已记录今日第一次违规。
监控系统
塞拉,初级机械师,本季度违规次数:17次,扣除工时120小时;罗科,中级机械师,本季度违规次数:3次,扣除工时25小时。
监控系统
你二人违背《埃弗瑞特财团员工守则》第五条:禁止员工之间沟通讨论一切关于集团的负面信息……
塞拉
喂!你这家伙也太过分了吧!怎么说扣就扣?!我们刚才哪句话有不对的地方?
监控系统
塞拉,初级机械师,本季度违规次数:18次,扣除工时150小时。
监控系统
你违背《埃弗瑞特财团员工守则》第十四条:禁止对监管系统进行任何形式的质疑、反驳和威胁。
塞拉
可恶!你这*……
但对面的罗科大叔只是微微对她摇了摇头,眼里都是“别再说了”的无奈,她忍了又忍,最终咬了咬嘴唇,硬生生咽下了话。
无处不在的监控系统,平日里似乎并未起到“监控”的作用,但终端中高灵敏度的智能语义识别模块一刻不停地运作着。
只要在言语中抓取到任何涉嫌违规的词汇,便会换来“扣除工时”的惩戒。
不断地被加更多的工作,却没有丝毫报酬,一切都要为了偿还那难以想象的“巨额债务”。
而保证日常生存最基础的食物和补给,又只能通过好不容易积攒的工时来进行兑换。
经过终端系统的智能算法,已经将他们的每一步行为计算到极致,几乎将他们异化为这个巨大的机械角斗场中一个微小的齿轮。
罗科
……
罗科
别想这么多了,早点休息吧,明天一大早又要开工了,我看终端系统已经把未来一周的工单安排都推送过来了。
罗科
最近又来了很多新的机械体,说是这个赛季又延长了,活儿是不好干……有什么难处,大叔都会帮你。
罗科
明天你负责A区到F区,剩下的区域全部交给我就行。
罗科
……我先回了,有啥事你对着终端说就行,我从不调静音。
塞拉
……嗯,明天见,大叔。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有几平米大的无窗空间狭小逼仄,除了简单的生活用品外,就是密密麻麻的维修设备。
排气扇发出嗡嗡的噪音,即便如此,也无法驱散空气中淡淡的机油味道。
塞拉
阿锤,晚安,快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干活呢。
阿锤
(指示灯安静闪动几下,回到充电座。)
简单的洗漱后,塞拉关了灯,躺在了黑暗中。
只有在这样的黑暗里,她看不到身处的狭小脏乱的空间,她才能够让自己的思绪像小鸟一样飞翔。
她不再是满身油污、没有自由的机械师,她可以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
手指触碰到颈间的项坠,沿着那片振翅欲飞的羽翼边缘细细摸索,那是她出生之际,父母为迎接她到来而准备的小小礼物。
在她那没有边界的幻想之地中,如果这对“羽翼”能生长在她的身上,她就能展翅飞起,离开这处锁闭了她的“牢笼”。
她的思绪振翅而起,轻盈地飞离了这处房间,飞出了角斗场的穹顶,飞向她已经多年未见过的广阔星空。
——飞出了这处已经困囚了她太久的机械角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