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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指《梦中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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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3-16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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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指《梦中的婚礼》
· 第二人称 · 指挥官性别女，有亿点点私设 · 有抹黑黑野 · 指挥官与里的互动不算频繁 1. 按照人类的思维习惯，当一个人爱上另外一个人的时候，要么变得十分勇敢，要么变得十分懦弱。 和变得勇敢的指挥官不同，我变成了一个胆小鬼。 2. “他大概是喜欢我的”，你曾无数次这么想过。 这种猜测当然不是出自于你的自恋。在日常相处时不经意的对视中，在执行任务时多一分的关切里，你总能感觉到里消耗在你身上的注意力或多或少是多于旁人的。 当然，能够注意到这些的你，其实也早已在不经意间对里付出了比其他队员更多的关心。 有些感情就像浮在水面上的冰山，当你发现它时，它早就已经在暗中扎根，以想象不到的速度独自生长了数倍乃至数十倍，一发不可收拾。 3. 熙熙攘攘的人群聚集在宽敞明亮的宴会厅中，嘈杂而惬意的谈笑声钻进你的耳膜，寻找着熟悉身影的你不经意间抬起头，一缕温暖却不刺眼的阳光就这么闯入你的眼帘。 这真的不只是一场梦啊……你既庆幸又无奈地想着。 如今阳光不再是空中花园的模拟日光，人们也终于可以在地表不加以任何防护措施地呼吸、行走，不用再担心帕弥什的威胁，真真正正地夺回了人类曾经的家园——地球。 纵使这个家园仍旧百废待兴，但这并不妨碍在此刻，在一片废墟之上初建而成的华美礼堂里，举行人类功臣灰鸦指挥官与黑野新任接班人的婚礼。 一个月前。 你在地球的某处打开曾经再熟悉不过的终端，看着上面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心中莫名泛起一阵暖意。像是撰写任务报告似的将群发信息敲好，你的手指在发送键前停留片刻，最终还是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不一会儿，手上的终端像是放鞭炮一样，收信提示音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 “哇！恭喜指挥官！神威一定准时参加！不，我要提前十天就去找你！！！” “收到您的信息我很开心，指挥官。我和丽芙一定会按时参加的，还希望您不要嫌弃我为您准备的礼物。真的期待能够见到您。” “指挥官，没想到好久不见的第一面竟然是在您的婚礼上。丽芙不在身边的日子里也请您多多注意饮食，马上就是新娘了，如果没有保持好身材就太可惜了。指挥官，我们都很想您。” “指挥官，原谅我无法再通过专用信道与您取得联系。收到您的邀请我很荣幸，谢谢您给予我能够见证您幸福的机会。我会提前到达会场，若需帮助，随时待命。” “唔……竟然这么快就有了除了战斗以外前往地球的机会。虽然这种人山人海的场合听起来就很麻烦，但是指挥官穿婚纱的样子还是值得期待一下的，你说是吧，指挥官？” “灰鸦的指挥官，你不会不知道我最讨厌的东西之一就是黑野了吧！！要不是队长，现在是兰斯顿·史密斯先生了，要不是他叮嘱我一定要去，我可是肯定、绝对、百分百不会去的！！” “指挥官，你的脑子是不是出现了问题？邀请我去参加黑野的婚礼，你是缺一位砸场子的嘉宾么？” “队长不去21号就不去，但21号可以把小家伙借给你。” “婚礼么……如果指挥官不介意我的身份的话，我会准时参加的。另外我派人给黑野的据点送去了薄荷叶，想必你还没有完全适应地球的生活，将薄荷叶泡在水里喝下去或许可以舒缓不适感。那么婚礼见了。” …… …… 你带着些许的苦笑看着还在不断滚动的收信界面，默默地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然而顶置的三个联系人中，里的对话框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努力忽略掉失落的情绪，你对自己说里肯定已经被阿西莫夫折磨得焦头烂额了！战争结束，他作为特许研究员被科学理事会挖走，终于可以一心一意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了。该为他高兴的，一场无关紧要的婚礼而已，不想来就不来吧…… 这么想着，你却不争气地在聊天框里输入了一行文字，你盯着它看了许久，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想要见到里的心情，轻轻将手指停在了发送键上—— ——里也来吧，灰鸦小队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我很想你们。 4. “指挥官？真的是指挥官哈哈！” 久违的称呼将你的注意力迅速拉了过去，你回过头，艾拉正大幅度地挥动着双手，兴高采烈地冲你打招呼。 而她身旁，灰鸦小队的全部成员都以各不相同的表情看着你，与坦率表露出喜悦笑容的露西亚和丽芙不同，里眼中的讶异稍纵即逝，紧接着便换上了他经典的扑克脸，别过头转移了视线焦点。 如果不是微微泛红的耳尖出卖了他，连熟悉他的你都要以为里是被丽芙强行押着来的，毕竟直到你见到里为止，他都没有回复给你任何信息。 看来里的热循环系统不论机体怎么维护都修不好了。 心底不断攀升的喜悦催化出今天第一抹发自内心的笑，你小跑过去给了每个女孩子一个热情的拥抱后，才煞有介事地看向里，张开双臂敞开自己的内心，期待着里可以主动给你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然而里只是皱着眉站在那里。 “哎呀，这种时候男孩子要主动一点啦！里先生。” 一个执拗地希望得到一个拥抱，一个别扭地拒绝献出拥抱。艾拉试着解围，但里可不就是那种不会顺台阶而下的性格的代言人。 “拥抱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新郎来做比较合适，而且指挥官，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还有时间在这闲聊吗？” “就是有时间我才站在这的！”你下意识地反驳，“那么久都没有见到大家了，就是没有时间我也要挤出时间来见我的队员！和某个冷血的构造体不同！” “啊是么，看来指挥官还知道很久都没有见过自己的队员了。到底是什么理由可以让指挥官一声不响地离开共同战斗的队员还一直没有联系。”里的眼神越发锐利，像一个高倍狙击镜，瞄准了你心中层层上锁的愧疚。 “对啊，是因为一个男人。” 简单的一句话，轻松击溃了你建立的所有防线。 “里，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 “啊新娘子！找你好久了，该换婚纱了，快跟我回去吧！” “啧。”里烦躁地咋舌，侧身将自己不受控制的情绪藏了起来。 你被工作人员带走时还回头想要跟里解释什么，但他浑身散发的拒绝让你把想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你盯着随脚步不断后退的地毯，将衣角攥得紧紧的，颤抖的手像是在和自己心中最诚实的声音做着挣扎。终于更衣室的大门被满脸笑意的工作人员再次推开，你倏地松开被捏得通红的手心，仿佛和自己达成了和解。 4. 是自己奢求的太多了吗？ 应和着化妆师的要求，你闭上双眼，感受各式的化妆刷扫过皮肤，而思绪却回到了战争刚刚胜利的时候。 你将最后一片应检区域的报告回传给空中花园，盯着终端上“未检测到帕弥什病毒”的字眼来回看了十几遍，反复跟丽芙确认着相同的答案。露西亚和里的表情也都在告诉你，不是自己累傻了，战争是真的胜利了。 但战争却并没有结束。 确定帕弥什不再是人类最大的威胁后，议会开始出现重新定义构造体存在方式的声音。对此你早有心理准备，对人类而言，构造体的能力过于强大，当共同的敌人消失时，不排除曾经最锋利的武器会指向人类自己的可能。 只是你没有想到人性是如此不堪一击。超过80%的公民同意封闭构造体的意识海，让他们永久处于休眠状态，非必要不启动；16%的公民对此漠不关心；只有4%的人希望可以解放构造体，让他们在合理的制度下自由地选择今后的生活。 你很庆幸战争时期因为某些无奈的理由，自己被哈桑议长推举为人类的英雄出现在大众面前。战后，在你和科学理事会部分人员的坚持不解的努力下，最终议会终于决定不对构造体采用休眠处理。 但为了防范未然，所有的构造体都拆除了作战系统，机体性能被大幅削弱。唯一被加强的，是逆元装置，然而帕弥什病毒已然消失的如今逆元装置最大的作用并不是阻隔病毒，而是更加明显地区分构造体和人类。 里换上了异火的机体，一对尖尖的角在头顶倔强生长，明白这项操作真正意义的他每天都挂着一副刻板的表情，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刚刚加入灰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里。 你甚至没时间为里打抱不平，因为被如此对待的构造体并不只他一个，就连库洛姆都没能避免被逆元装置标记的命运。换回弧光机体的他加强了左耳的逆元装置，谁也不曾想到被设计得最接近人体的构造体却在战争胜利后被改造得更像构造体了，虽然仅仅是外观上。 然而这只是不值一提的举措，人类永远会自私地为自己留一张最后的底牌——意识清除。 对于机器来说删除一段数据并不是什么难事，甚至高温和存储元件的损伤都会对构造体的存储模块造成损坏，战争时期科学理事会一直致力于如何保持信息存储模块的稳定。 但永远也不要低估了人类的自私。 在战争初露胜利的矛头时，黑野便借助升格者的数据，研发出可以核入构造体意识海，并强行抹除意识数据导致其宕机的电子病毒。在民众对构造体心有余悸时，黑野趁此宣扬了自己的成果，摇身一变成为人类的守护者。 可就当议会以为黑野要进一步来分一杯羹时，黑野却宣布退出空中花园，只希望在地球重新建立自己的研究基地，致力于战后地球的重建和尖端的科学实验。 天上天下，一分为二。明眼人都看出黑野的野心，但又碍于病毒不敢多言。空中花园本来的一手好牌硬是被置换为毫无作用的废纸，甚至还衍生出被黑野控制反戈于已的风险。 你就是在这个时间点认识黑野新任接班人的。 “新娘子，我们来换婚纱吧！” 回忆被打断，你机械地站起来，像个更衣人偶一样站在镜子前，看妆娘忙前忙后地为你整理雪白的纱裙。 5. 你的双手提着垂在身侧的白纱，踩着还未习惯的高跟鞋朝会场走去。 婚纱的款式是黑野接班人特意请艺术协会的顶级设计师把关的，比起价格，她宣示出的含义更多被世人所谈及——无非就是黑野对和平的追求和重建家园的决心。 不管怎么说，你不但是人类战胜帕弥什的象征，还是代表着空中花园的首席指挥官。 不过你对这席白纱裙还是颇具好感的。设计师充分尊重了你的需求，将款式设计为前短后长，比起一般的席地长裙，露出双腿的设计让穿上这套白纱的你更显俏皮；轻薄的头纱和蓬松的裙摆上零星点缀着白纱与绣线编织的白玫瑰花瓣，让这条裙子在清纯之余透露出一抹对誓言的虔诚与笃定。 可以说，这就是你心目中理想的婚纱的样子。 宣告仪式开始的钟声响起，通往主舞台有一条很长的路需要你自己走过去。你侧目瞥了一眼会场，大概是由于职业病，首先被大脑圈点出的竟然全是安全出口的位置和建筑结构之类，在战争时期便于制定战术方案的信息。 微微牵动嘴角扯起干涩的笑，你端正了姿势，握紧手捧花，开始向着新郎的方向迈出脚步。 喧嚷的会场在你出现后倏然安静下来，舒缓的背景音乐从华丽的拱顶流淌而下，音符轻巧地拂过白纱裙，纷纷流向思念所指的方向。 台下坐着的人里你真正熟识的并不多，他们大概多是些政客或资本家，而你本是军人，最常打交道的便是武器和构造体。也是，全空花叫得上名字的构造体几乎都来参加你的婚礼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蛮符合你军人身份。 长长的通路快走到一半的时候，一个明朗又熟悉的声音闯进了你的耳朵—— “队长，指挥官今天和以往都不一样，好漂亮好像新娘子诶！” “神威，今天本就是指挥官的婚礼。” “诶？黄金时代电影里的新娘子不都是很开心的吗？可指挥官看起来为什么那么难过……” “神威。安静。” 安静。 库洛姆局促又克制的声音给这温馨的气氛画上了休止符。你顺着库洛姆的方向望去，一眼便望到了刚刚才确认过位置的安全出口。 也就是这一眼，把你小心收起的情绪、藏在心底的奢望、缝在脸上的笑容……所有可以称之为“伪装”的铠甲都尽数敲碎，连残渣也要投进高倍的熔炉里熔断烧铸，直到确保你的真心已经无处遁藏后，那大火才缓缓退却。 是里。他没有和曾经的伙伴坐在一起，而是仿佛怕打扰到你的幸福一样，选择一个人站在了离舞台较远的门口。 正午的阳光明媚地打在他的身上，将他柔软的发丝都衬得透明发亮，七彩的光晕不偏不倚，刚好环住他头顶那对弯弯的角。深蓝色的光学棱镜折射出澄澈的、几近虔诚的光芒，似乎要把蓝色构造体有生以来、从今往后所有的温柔都在这一瞬间向你倾诉。 空气中的微尘阻隔了你的视线，将你的全部注意力都聚集到他稍稍弯起的唇角。唇线被均匀地勾起，舒展却又藏着小心翼翼，那分明是抹带着最真挚祝福的，幸福的笑。 他是在替我高兴吗？还是因为我的幸福而感到了幸福，即使那份幸福的终点是望不见尽头的深渊…… 太狡猾了，里。 若不是你过于纯粹的笑容，若不是你恰似星空般温柔的眼，若不是你眸子里不加修饰的欣喜和掩藏不住的失落，我又怎么可能丢盔弃甲也奋不顾身，在所不惜。 你站在舞台的一端，带着微笑看向站在舞台彼端的新郎，内心却平静得宛如凌晨的夜空，任何骚乱都无法撼动你沉淀已久的决心。 稍微松开被双手赋予了过多压力的捧花，你将右手自然地垂下至身侧。 先一步向舞台中央靠近的是黑野的继承人，他带着标致的笑容从容地走向你，你计算着来人的步伐和距离，也义无反顾地迈出了坚定的一步—— “站在那别动。把病毒源代码交给我。” 你敏捷且娴熟地举起战术手枪，毫不犹豫地将枪口对准了表情略显诧异的新郎。原本空无一物的双手随着你手心温度的上升，反射着凛冽寒光的黑色战术手枪在你的手中缓缓成形。 6. 6个月前。科学理事会。 “阿西莫夫，你知道我明天就要飞了，你难道就没有什么制胜法宝、秘密武器之类的要传授于我吗？”你故作镇静地闯进阿西莫夫的研究室，看着眼下顶着两抹淤青的大科学家从小山高的文件里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撑着关爱神经病的眼神缓缓看向你。 “武器是否好用主要取决于使用它的人。”阿西莫夫嘴上不饶人，行动上倒是配合地从身后的抽屉里拿出一瓶身份不明的化学药剂。 不等你问，他便善解人意地对这瓶化学药剂的作用做出了解释。 “可以隐形？！”你再次为科学的进步而感叹。 “你声音再大一点就算哈桑议长在梦中都能听到了……” “他最好能听见！就是他把我卖了。”你扭开严丝合缝的盖子，好奇地将里面好似液体又好似啫喱状的东西挤出一些涂在食指。“啊！真的消失了！” 你又惊又吓地动了动“消失”的右手食指，关节扭动和肌肤摩擦的实感仍通过末梢神经传送至大脑，但视觉细胞确实没能将手指存在的图像反馈给你。 好像被骗了，又好像没有。这种奇妙的矛盾感让你滋生出想要捉弄一下里的想法。如果是里的话，恐怕首先会极度担心又自责地带你去生命之星，然后在知道这是捉弄他的小把戏之后会红着脸嗔怒于你，嘴上抛出一串冰冷的警告，但内心肯定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没办法，谁让他是那个总爱口是心非的里呢。想起里，你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对里试一下，如果有机会的话。 “好了，那个是科学理事会新研发的产品，可以影响光的折射角度，从而在视觉上欺骗过人类的双眼，”阿西莫夫指了指你手中的小瓶子，不放心似地进一步叮嘱，“经过改良它也可以屏蔽掉构造体的扫描，不过效果会随时间减弱，目前的数据最多可持续一个小时。” “……感觉用它好像能做很多坏事。” “……”你肉眼可见阿西莫夫翻起的白眼，“你再次印证了我刚刚说过的话。” 确认你已经充分了解了物品的使用方法，阿西莫夫不打算再把宝贵的时间与你分享，果断继续埋头伏案，与棘手的问题争分夺秒。 知道究竟是什么在困扰着空中花园最出色的天才的你只能将不安与不舍强行压在心底，郑重地望向那个忙碌的身影—— “阿西莫夫，谢谢你，真庆幸能与你站在相同立场。这次的任务，就算执行人员只有我，但我知道我并不是一个人。” 7. “你这是要发动政变吗？我的新娘。” 黑野继承人无辜地举起双手，带着略显戏谑的微笑从容不迫地直视你的眼睛，纵使生命被威胁，他也没有显露出哪怕一丝的慌乱或不安，反倒像是由着你胡闹般配合地表演起受害者的角色。 真糟糕。你想。 这六个月以来你在脑海中演算过数十种得取源代码的方法，最后却选择了最浮夸也最笨拙的一种。但木已成舟，你找不到任何退缩的理由，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消除黑野对构造体的威胁，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值得一试。 “想要发动政变的难道不是黑野吗？” 你接近陈述语气的反问句如同泡沫在安静的空气中爆开，似乎是算好时间般，一声刺耳钻心的尖叫声响彻在高耸的拱顶，它像一支锋利的箭，贯穿了场内每位嘉宾的耳膜。 紧接着，垂悬在会场各处原本映射着你和新郎照片的水晶屏幕上，兀自播放起或昏暗或刺眼的实验画面，每块屏幕上映出的被实验对象都各不一致，他们的外形或是男人，或是女人，或是动物，但他们都有两处明显的一致的特征——同为构造体，同样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奥瑞纳、范斯、肯、拉尼尔、坦丁、凌达……”你用湮灭了所有感情，无机质的声音向对面的男人阐述着许多莫名其妙的名字，但台下逐渐涌起的骚动让你确信这些名字的主人并没有被世界彻底遗忘。 “引导人类战胜帕弥什的英雄，他们并没有牺牲在战争中，”你极力扼制住或因为愤怒或因为悲伤而分泌的眼泪，任由红血丝爬上你的双眼，而你却好像完全忘记了眨眼般继续将黑野的罪行陈述：“为什么他们的同伴找不到他们的躯体，捕捉不到他们的意识信号？因为你们，黑野，你们把战争中没能第一时间返回空中花园的战士们囚禁起来，作为活体对象用于验证你们那荒谬透顶的实验！” 男人的脸色逐渐阴沉，看向你的眼神也染上了粘稠的恶意，但越是这样，就越能证明你所指证的内容的真实性。 “帕弥什。”你坚定而冷漠地说出了这个如瘟神般让人忌讳的字眼。 “黑野最终选择用来搭载瓦解意识海病毒的载体，是失去活性的帕弥什病毒，我没有说错吧。”你随手调过一块浮在空中的屏幕，上面正显示着帕弥什病毒的化学结构，两条螺旋完美融合，让在座的政界高层都狠狠捏了一把冷汗，你发现已经有人坐立不安地想离开这可能接触到帕弥什的是非之地。 “构造体只要切断所有网络连接，单依靠本地数据作战，便无法感染黑野的电子病毒，即使作战能力会严重受创，但仅凭这些无法对空中花园的构造体军队造成致命打击，所以你们选择了传播能力极强的帕弥什病毒作为载体，将电子病毒写入帕弥什的遗传链中，进而实现在空气中随意传播病毒的目的。” “不愧是首席，你都知道了多少？” “我认为凭我知道的这些就足以请你交出源代码，终止有关帕弥什的所有试验。” “真让人为难啊，我的新娘。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唯独这源代码，恕我力不从心了。” 秘密被戳破，黑野妄图无效化空中花园构造体的计划确实已经如被浪花翻起的泡沫，只有等待破灭这一个选择。但男人方才还显露出不甘与狠戾情绪的脸忽然间放松下来，紧接着泛起绅士却让人十分不舒服的微笑，似乎接下来不论发生什么，他都有信心全身而退，并且保证你不会得到梦寐以求的源代码。 那份胸有成竹让你隐约感到一丝不安，于是你下意识握紧战术枪，准心直指男人的心脏，确保一击致命。 “即使那会让你失去生命？”你的语气听起来并没有给人选择的余地。 “不不不，只有我的生命，是你一定会拼死保护的。” “什么意思？” “说起来我还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心脏和源代码已经融为一体了。”说话间，男人扯开白色西服里被熨烫得不添丝毫褶皱的衬衫，大方地将他精瘦的胸口袒露出来。 “……！！”你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也不自觉地皱紧。 那姑且称得上是“人类”的躯体，以心脏为中心形成的大面积放射性伤口将男人的左胸完全包裹，疼痛的余韵蔓延至整个胸腔。你发现伤口附近的疤痕颜色深浅不一，显然是在旧伤上不断添加新伤而导致的。 而本该被肋骨和肌肉保护住的心脏，此刻正暴露在空气中，那是一颗由无数精密零件拼接而成的机械心脏，和构造体们的一样。心脏的中心是半透明的，你隐约可以看到一枚小巧精致的芯片，毫无疑问源代码就被保护在那里。 “别露出那种表情啊，这样会让我误会你是真的在心疼我一样呢，指挥官。”男人将尾音拉长，故意用你无法拒绝的方式称呼你。 “只要我的心脏停止跳动，10秒后这颗机械心脏就会自主启动销毁程序，将代码删除得一干二净。”似乎不愿再向你表露更多不堪，男人优雅地系上衬衫纽扣，“这下你应该明白了吧，我是真的力不从心啊，呵呵。” 8. “……指挥官，指挥官。” “里？怎么了？” “真是的，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发呆的毛病……算了，也不能怪你。” “呃，抱歉，里。你刚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再往前走就要掉进生态湖了。” 你身体一顿，低头发现悬空的一只脚已经踏出湖岸整齐的围坝，若不是里即使拉住了你的小臂，此刻的你大概是一副落汤鸡的姿态，或许第二天就能登上空中花园娱乐版面的头条。 “呃，谢、谢谢……” 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生态湖面，你心有余悸地收回脚，为了稳住身体，下意识双手拉住里的手臂。可能是没控制住力道，里似乎吃痛般地闷哼了一声，声音轻到让你不知道该不该道歉。 “在你彻底恢复之前，你可以多依靠我，我们一些。”里别过脸，明媚的阳光下他的脸颊微微泛红，像一颗待採的草莓，酸酸甜甜散发出宜人的气息。 “……我永远是你最后的保险。”蓝色构造体如是说。 “……指挥官！！” 短暂的记忆回放结束后，你的听觉系统首先接受到的信息是露西亚局促且愤怒的呼唤，紧接着视觉系统也跟着恢复。方才神游物外的惬意刹那间烟消云散，你发现自己正被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钳制着往后台的方向走去。 黑野接班人背对着你，礼貌地向在场的嘉宾致歉，用十分绅士的遣词向所有人宣告着极具威胁性的警告—— “这位构造体小姐，还请您冷静，你要相信我是绝不会对你们的指挥官做出任何非分之事，她可是黑野向往和平的象征。”男人唇角的笑容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前提是你们都能做个好孩子。” “露西亚，压制住他，别管我！！！”你拼命回头想要像战争时期那样给出灰鸦小队指令，但身侧两个男人的钳制让你无法做出更多的动作，反而被他们拖着走得更快了。 “别管你？呵呵，这位无私的指挥官，你觉得跟你打过交道的构造体们谁能舍得如此狠心？”笃定露西亚不会袭击自己，男人快步走到你身后，在你耳边喃喃低语。“看来平时太善良也会成为一种阻碍呢，你说是吧，罪孽深重的指挥官……” …… 为了稳住内心的焦躁，你闭紧双眼，努力调整呼吸，不让自己被敌人挑拨。 得让露西亚他们放弃保护自己的想法才行，如果自己变成了构造体们的软肋，那么只要亲手打碎它就好了—— “指挥官——！！” 几乎和里的呼喊同一时间，你使出全身力气用高跟鞋狠狠踩向了右侧黑衣人的脚掌，男人吃痛一瞬间放松的对你的钳制，而对战斗有着敏锐感知的你当然没有错过这一瞬的松懈，成功脱离的一侧的束缚。 然而由于仍有一侧的钳制，你并未能够与对方拉开安全距离，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很快便恢复状态，果断且狠戾地向你的腹部冠以沉重一拳。你霎时便感觉胃液被剧烈挤压，翻涌着冲出了狭窄的食道，在胸腔里留下尖锐的灼烧感。 还不够。与被帕弥什感染的痛苦相比，这痛楚简直微不足道。熟悉的痛感让你在战争时期的记忆骤然觉醒，身体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一样，一边感受的伤痛带来的快感，一边灵敏地反击。 里率先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或构造体选择拦住他。他像一道蓝色的闪电，笔直且锐利地穿透厚重的云层，带着粉身碎骨的觉悟降落到你身边。 他目标明确——是你命令所指的黑野接班人的生命，不过不是杀死他，而是让他以失去自我意识却能保持心脏跳动的状态活着。 里将机体的移动速度解放到极限，你清楚听见他的机体发出抗议的嗡鸣，仿佛下一秒就因超载而报废也并不奇怪。但里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闪到黑野接班人身后，抬手将一支小巧的注射器迅速刺进男人的颈部，在男人做出反抗前，就将里面的液体尽数推进了他的血管。 “里！” “指挥官！” 你们默契地呼唤对方的名字，相视一笑，宛如身处战场上那样。 现在，到了反击的时间了。 蛰伏于不远处的黑野地面部队破门而入，枪械上膛的脆响像是死神的私语刺激着你的神经，构造体们都是赤手空拳，而空中花园的部分政界要员和资本家也被卷入这阴谋的漩涡，你可不想拿到源代码却还是连累构造体们落得罪人的下场。 “里，你带着露西亚和丽芙先掩护人类撤退，不然这次任务的目的就本末倒置了。” “不，我留下来，指挥官你——” “这是命令，源代码和在场所有的人类，一个都不能失去。”你捡起掉在地上的战术手枪，认真地看向里湛蓝色的眼睛，“你们，也一个都不能少。” 9. 空中花园的增援赶到的时候，你已经弹尽粮绝了，但其实只是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而已。没办法，毕竟构造体这边不但没有武器，作战能力也被大幅削弱了不少，能在枪林弹雨中撑到补给送达，已经是个奇迹了。 你看到不死鸟从天而降贯穿敌人装甲的时候，心里突然泛起薇拉根本没想管你死活的想法。 “唉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灰鸦指挥官吗？竟然活到了现在，真是值得表扬。”你看着薇拉居高临下向你伸出的手，进一步印证的方才的猜测。 薇拉带来了构造体们惯用的武器和空中花园的增援部队，战局仿佛刹那间就被扭转了。大型运输机升空的引擎声震耳欲聋，你知道大概是里和露西亚他们已经将源代码的傀儡和那些人类高层先一步送回空中花园了。 本来作为婚礼现场的礼堂被枪炮轰炸扫射得千疮百孔，玲珑剔透的水晶吊灯被战火熏得灰突突的，高脚酒杯和精美的瓷盘碎落一地，和食物的残渣滚落在一起，颇有种没落却坚韧的凄惨美。 然而阳光还是从天顶的彩窗慷慨地倾泻下来，为满目疮痍的战场打上岁月静好的滤镜。一股奇异的矛盾感袭击了你的脑海，你被薇拉拽起来后有些呆滞地站在原地，仰头看着五彩斑斓的阳光，任它们将你的注意力引导向心之所归的地方。 “……里？”你有些不敢相信地，轻声确认他的名字。 “里。”耀眼的阳光中那个人笃定而虔诚地站在原地，沾染了蓝色循环液的脸上挂着淡淡的浅笑，他望着你，甚至舍不得眨一下眼睛。 明明没有交换过只言片语，但你却读懂了他眼神中的全部渴望——来吧！来紧紧拥抱我！ “里！！”这一次，你放下所有矜持，没有任何犹豫，全力以赴只为奔向他。 你记忆中与里有关的情景，总是一副阳光明媚的样子，倒也不全是因为空中花园的天气系统总是模拟晴天，而是一种心理上的放晴。 里总是站在自己侧过头就能看见的位置，不会因为太近而产生尴尬，也不会由于过远而显得疏离。不进不退，似乎是你长久以来对里一直没有改变的印象。 里比自己要高出一些，导致你每次看向他的眼睛都要稍稍仰头，仰起头，仿佛就撞进一片璀璨的星河。你爱这种仰望星空的感觉，明亮又纯粹，就像里这个人一样。 是的，你再次肯定了自己。是的，你深爱着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爱他。 “指挥官！” “里！” 像是要确认彼此的心意一样，你们再次呼喊了对方的名字，如果是以前，你大概羞耻极了，但如今你只想告诉里你有多爱他。 你提着沾染了战火色彩的白色纱裙，高跟鞋因为不利于战斗被你丢弃在了不知哪里的角落，你打赤脚奔跑着，像个不经世事的孩子。 只要穿过这条漫长的通路，就能触碰到日思夜想的里。多一秒都不愿等待，你在距离台阶还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奋力起跳，连同肉体和心跳，都一下子扎进里的怀中。 “哈哈哈哈哈！好久没有这么跳过了！我好开心，里！”你吮吸着里独有的，好闻的阳光气息，满足地抬起头，撞进一湾荡漾着波光的蓝色湖泊。 “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莽撞！”里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责备。 “那不是因为道路的尽头的人是里嘛！” “你……” 里的脸肉眼可见地泛红起来，你选择性无视掉他机体的缺陷，将自己的额头抵着里的，轻薄的头纱将你们的脸悄悄遮住，仿佛也把这份来之不易的平和与安详圈在了里面。 动人的音符再一次从天顶流淌而下，你听出这是曾经自己的庆功宴上无意间提到过的，希望在属于自己的婚礼上播放的音乐，那是黄金时代某部影视剧中的插曲，不论是旋律还是旋律中蕴含的情愫都是你最希望在婚礼时传达给最爱之人的。 你在心里默默感谢记得你喜好的构造体，在地上捡起一支品相尚好的白玫瑰，小心翼翼地将它递到里的手中。 “这么美丽的花，不想就这么浪费了啊，我说里——唔？” 里将你没说完的羞怯封在一个温柔却生涩的吻中，那便是他的回答。 10. 黑野的野心与病毒的威胁被消除的很多年后，指挥官依然奋斗在维护人类安全的最前线，唯一不同的是，指挥官再被人提及时，不再是“她”，而是“他们”。 不过关于那场婚礼的传闻并没有像指挥官想象得那么浪漫，也没有预料中的那么滑稽。只是只是平凡得让人有些不禁苦笑。 因为众所周知，灰鸦的指挥官是一个在自己婚礼上都在努力执行任务的社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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