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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舟风物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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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19更新

    

最新编辑:白烛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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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3-10-19

  

最新编辑:白烛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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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舟风物志
仙舟书籍.png
卷数 7
所属 仙舟「罗浮」
实装版本 1.0、1.2
相关角色
相关任务
获取方式
洞天 星槎海中枢园景内拾取
星槎 星槎海中枢不夜侯拾取
地衡司 长乐天三余书肆拾取
工造司 长乐天神策府入口附近拾取
玉兆 长乐天高处茶亭拾取
长生种,其一 长乐天地衡司公廨后方桌案上拾取
长生种,其二 1.2版本更新后可在丹鼎司岐黄署向右在茶桌上拾取
一位博识学会成员对仙舟上下的考察笔记。

洞天

很多年前,我初次造访仙舟「罗浮」时,庞然的舰船给我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当我们乘坐的星舰逐渐靠近那艘「旗舰」,仙舟的轮廓第一次在同行乘客眼中变得清晰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赞叹声,甚至低声的欢呼。这些巨舰如此庞大,且有着古怪但华丽的审美偏好…彼时我也已经算是见多识广了,但也在内心暗暗赞叹仙舟的第一印象。
 
但在登陆港口前,我注意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以文明的体量而言,仙舟旗舰未免也太小了。
 
在辽阔的银河之中,建立在人造物上的文明不胜枚举。整个恒星系连缀成一片的巨构建筑群,一眼望不到边的人造行星,围绕着黑洞建立的环形城市…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需要一个真正意义上巨大的人造物,来维持其上有机体所必须的生活空间和生态环境。
 
与这些动辄横跨星河的巨构造物相比,仙舟旗舰实在是太小了。博识学会一些语焉不详的历史记载中,仙舟原本是一支拜谒星神的船队,不过即便是按现存数目之谱,六艘仙舟也不足以承载一个强盛的星际文明所需的生存空间吧。
 
然而,等到我们的渡船驶入港口,同行乘客完成了天舶司复杂的手续,实际踏上仙舟「罗浮」后,以上这些唐突的感叹又很快变成了笑话。
 
进入「罗浮」上被称为「星槎海」的繁荣空港时,我怀疑自己的距离感产生了混乱——毫无疑问,这片「星槎海」肉眼所见的一切空间,是足以填满整艘「罗浮」的。奇异的行星高挂在天上,与我在外层空间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这是某种幻术吗?
 
随行的天舶司接渡使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告诉我,许多化外民第一次抵达时都这么吃惊。这便是仙舟人所谓的「洞天」奇景。
 
随后几周,我造访了仙舟上的其他「洞天」——我觉得,倒不如说是仙舟「船舱」。这些洞天大小不一、形态各异,但都绝不是一艘舰船可以容纳的规模。有些洞天中容纳了长乐天这样的繁华街区,另一些则容纳了永狩原这样生机勃勃的辽阔原野……
 
我的理性告诉我,即便问具体原理,对方也不会回答。如果不是什么视觉骗局,那么这多半是某种超乎想像的空间折叠技术——「洞天」,哼哼,换个名字便有了一番异国情调。
 
空间折叠并非什么新鲜玩意儿,大到旅行,小到收纳,许多文明都有自己的空间折叠手段。但是,像仙舟一样如此大规模地使用空间折叠技术作为日常生活的基石,却仍是罕见的。理由也很简单:折叠空间的体积与其所耗能源成正比,而这对绝大多数文明来说,这笔开销都是不可承受的天文数字。但仙舟人轻易做到了这一点,这样的力量毫无疑问与星神有关。
 
博识尊在上,若能更进一步探查,也许就有机会理解仙舟是如何创造这样的异空间。我的发现必定可以为博识学会创造巨大的经济效益。


星槎

说起进入罗浮仙舟的第一印象,很多人脑海里想象的都是「星槎」犹如鱼群或飞鸟在玉界门川流不息的样子——

不,飞行器川流不息没什么稀奇的。我在唐怀瑟星门旁见到过飞船大堵塞的壮观场景,我也见过朋克洛德空中出租车的样子。但当这些优雅的小舢板滑过绿玉般的飞檐时,我确实感受到了异邦的文化冲击。

在仙舟人的语言里,他们把所有拥有飞行能力的载具都称为「星槎」,就跟我们称呼「飞船」似的。不过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调查,狭义的星槎应该专门指那种民用的、尖角流线型、只往返于仙舟星区境内的小型载人飞行器。

在我抵达仙舟的若干个标准月里,这些星槎屡屡载我穿梭在不同的洞天之间。负责接待我的接渡使是个美貌的狐人少女(天知道也许她比我奶奶年纪还大),她曾露出循循善诱的笑容,问我要不要试着驾驶一下星槎:「很简单的,在罗浮上,四十来岁的小年轻都知道怎么驾驶它…」我摸了摸自己的秃顶,笑着回绝了。

在闲暇之余,我仔细观察了这些星槎的结构,其尾部安置着某种结构简单的反重力设备——形如一枚玉器(接渡使告诉我,那东西叫「玦轮」)。有意思的是,我没能在船身上看到明显的结构拼接的痕迹,从船底到甲板再到舷首浑然一体。这样的制造技术,唤起了我的好奇心,不过直到六个月后受邀参观「迴星港」时,这好奇才得到了解答。

在那里,我见到了星槎流水线。不是由复杂的工业机械臂阵列组成,而是一系列培养基,或者说盆栽皿构成的。他们的船只制造流程比起机械制造业,更像是一种「培植植物盆栽」的仿生技术流水线。所谓船只龙骨、龙筋、甲板等一系列部件都由「种子」在培养基中生长出来,最终造就了浑如一体的星槎。

单纯从航天技术的先进程度来看,我认为星际和平公司的载具毫不逊色。但从需求量和制造速度来看,我也多少能理解为何公司的舰船没有在仙舟普及开来。


地衡司

对于化外民而言,地衡司无疑是最常接触的司部。
 
在路上盘查居留证的是地衡司、上门调查人口的是地衡司、在各大节日庆典上维持秩序的是地衡司、在街上抓小偷的是地衡司、在永狩原考察生态的是地衡司、在仙舟途经强引力星体时颁布最新「星时制」的也是地衡司……
 
化外民和地衡司的接触如此频繁,以至于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不禁怀疑这篇考察文章根本就是多余的,任何人只要在仙舟上住些时日,自然能对地衡司的职能如数家珍。
 
可是,当我坐下来来仔细审视地衡司时,却发现地衡司是一个非常奇怪的组织。
 
翻阅他们公开发行的官方文件——比如每个化外民都会收到的《化外民趣味法律宝典》和因内容荒谬而广为流传的政绩宣传纪录片《守护星槎海》,你所看到的地衡司,或者说地衡司呈现给你的样貌,都是一个标准的执法部门。
 
可是,当你审视他们的实际工作,却会发现他们的工作范围广到不可理喻。
 
治安、消防、人口、历法…建制齐全的政府部门很难同时具有以上众多职能。
 
另有一点,我觉得颇为奇怪:地衡司在名义上负责处理仙舟的普通刑事案件(重案似乎是十王司的工作),可大部分普通刑事案件的抓捕行动却是由云骑兵负责的。同样,地衡司在名义上负责颁布历法,可数据收集是天舶司的工作,而数据推算则是太卜司的工作。
 
根据我收集的资料来看,地衡司对外展示的面貌,就是替所有司部打杂、为兄弟机关善后的职能部门,换句话来说就是「下水道」。他们辛苦劳累,为了仙舟上所有人平静的生活而忙得团团转……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难道世上会有这么一群人,就甘愿为了别人的幸福而辛劳吗?我想肯定不会是这样简单。
 
基于我的社会常识推测,人们实际上弄反了地衡司和各司部之间的关系。地衡司并不是所有司部的下属,而是所有司部的实质上级。
 
他们遍布社会的各个角落——从穷街陋巷到象牙塔顶,辛苦的执法者是他们,伏案的学者是他们,幕后的操控者依然是他们。在仙舟上,没有任何人逃得过地衡司的眼睛,因为他们是明牌的间谍,堂而皇之地站在我们当中,而我们却对此视而不见。
 
想到这里,我不禁感到有些悚然,冷汗沾满了脊背。


工造司

在外界看来,仙舟总是一个充满了神秘色彩的地方。外界关于仙舟制造的故事,也总有强烈的传说色彩。

但实际上,工造司的工业流水线与其他文明并无二致。唯一称得上神秘的一点是,仙舟社会极为缓慢的新陈代谢,以及其特殊的封闭性,使得他们在一些风俗上较为「存古」。

记得初到仙舟的那段时间,我经常被这个文明极为古怪的风俗习惯搞得摸不着头脑。也许大部分曾在仙舟居住过的化外民都可以认同的我的话——最早令我们感到困惑的,毫无疑问就是那些工造司的造物。

当时,我想简单地买一个便携照明装置,作为住所应急防灾储备的一部分。可走遍了商店的每一个货架,我却依然找不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一个普通的手电筒就可以,一个从远古到现代,设计就没怎么改变过的、随处可见的、用于应急照明的小型电器。

最终,在一位店员的帮助下,我找到了仙舟上最「普通」的手电筒。

工造司将它制造成了一条鱼的形状,镂空的鱼腹可以发光,还能按照不同的需求发出不同强度、不同方向的光。我拎着鱼背上的把手,心中充满了疑问。似乎在仙舟人看来,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照明用具,可按照我的标准来看,这是一个繁复华丽到可以称之为艺术品的…手电筒。

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开始收集这些仙舟上工造司制造的「普通」电器,再寄到博识学会去研究。从反馈回来的报告上来看,学者们大多对这种过度包装的习气不太理解。

我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在其中一封报告中,作者写道:「这个金属制成的小兽做工非常精良。很难想象他们如何将如此精密的运动模块缩小到这种地步。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它不依靠任何能源,而是仅靠风力驱动,就能栩栩如生地活动起来。但有一点尚不明确:这件器物的用途是什么?也许和小兽身上的铃铛有关?」

我这位可怜的同行被工造司的奇技淫巧搞花了眼。实际上,他离正确答案已经很近了,那个「金属小兽」,就是一个「铃铛」。仙舟人把它挂在店门口充当门铃,或是挂在院子中当做装饰,仅此而已。

毫无疑问,这种给器物增加华丽装饰(有时装饰甚至比器物本身更精密)的风俗,就是源自于仙舟「存古」的传统。从他们离开母星、探索宇宙、获得不死,到他们和外界广泛接触,对我们而言这是一段极为漫长的时间,而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几代人的光景罢了。

所以,那些早已失去了实际意义的旧时代风俗,也作为一种「共同记忆」传承到了今天。

工造司尤为重视这种传统,这一点从他们所热衷的各种仪式中就能看出来。

新生产线制造出第一个产品,要举行仪式;旧生产线制造出最后一个产品,也要举行仪式;新工坊落成,要举行仪式;旧工坊拆除,也要举行仪式…工造司可能并不信仰除了自己技术以外的任何事物,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于各种仪式的热衷。

而出于工造司的这种风俗习惯,即使是他们随手创造的小物件,也会精妙到不可思议。因此我想,为了更长远的利益,对工造司的技术进行进一步研究,是十分有必要的。


玉兆

无论在民间还是官方,「玉兆」都有着相当广泛的运用。

我曾询问一位太卜司的前卜者:「所谓『大衍穷观阵』究竟是什么?」

那位前卜者回答我:「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由无数『玉兆』连缀而成的阵法罢了。」

「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这句话在化外民耳中听来,大概是一种令人反感的炫耀吧。但我在仙舟上也算是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此人所言非虚。看看那些佩戴玉佩玉镯的仙舟人,他们身上华丽的玉石首饰其实就是民用型号的玉兆。

而且据我观察,这些首饰外观的玉兆,拥有着不输给其他任何民用计算机的强大性能。

我并非是研究计算机科学的专家,于是,我将几块玉兆寄给了博识学会精于此道的同行。不久后,那人回信道:「陶德,我只看到几块宝石,你说的计算机在哪里?」嗨,要是我能明白,我也不必麻烦他了。

在一段时间调查之后,他为我揭示了玉兆的机密——从原理上来讲,玉兆是一种晶石计算机。

如果你拆开一个玉兆仔细研究,就会发现它也存在着半导体芯片相近的纹路,仙舟将这种技艺叫作「篆刻」。但即便纹路上刻录了能用的程序,但博识学会的同行始终检测不到类似电讯号传输的现象。

我那位同行原话是这样说的:

「我曾经见识过很多液体甚至气体的计算机,同样看不到任何计算机应有的结构,但却能发挥出极为强大的计算能力。可是,液体和气体计算机能够实现这样的性能,是因为液体和气体有着相对灵活的分子结构,可以按照需要即时地完成各种变换。而我并没有在玉兆的矿石结构上检验出类似的物理属性。它仿佛就是一块单纯的顽石,忽然被自然万物点化出了灵性。」

尽管我的同行摩拳擦掌,还想着继续深入地拆解结构。但是,我有了新的灵感:既然我们没能在玉兆上找到任何提供运算能力的元件,这其实意味着,玉兆并不完整,还需要其他元件补全。

这使得我产生了一个颇为疯狂的猜想(我发现自己很喜欢用「疯狂的猜想」这种说法)…玉兆本质上是一种量子通讯元件,整个仙舟联盟上数以千万计的玉兆之间存在着超距作用。那么,又是什么为玉兆提供了运算能力呢?

也许很多人不知道,哺乳动物的大脑是宇宙中最完美的计算机之一。「天才俱乐部」的黑塔,她大脑的强大运算能力也受限于那一块蛋白球中,无法逾越硬件的桎梏。

可如果有一种方法,可以让千万颗大脑连接在一起,在亚空间中开辟出神经系统般复杂精致的信息通道,让万千的智慧与知识如汹涌的水脉般汇聚在一起,百川入海。而这万千颗大脑不仅意味着万千人脑中存放的信息,更意味着万千人的运算能力——那些思维活动曾是湖面上的涟漪,现在却成为了滔天巨浪,汹涌翻滚着的每一片水沫都蕴藏着数以亿计的神经突触释放电流、传递信息,观测、记录、运算……

没错,在我的猜想中,仙舟借由玉兆将人与人直接相连。他们通过这样的手段观测着整个仙舟,记录每一个受造物,运算出此后的每一个瞬间,洞若观火。换言之,玉兆并不是一种晶石计算机,而是一种量子•生物计算机。

博识学会相关专业领域的同行听完我的猜想后哈哈大笑,仿佛我是没有智力的爬虫。我倒是希望他可以更进一步查明这种技术的奥秘…如果量子•生物计算机能应用于博识学会,就能使整个庞大的学会变成一体的学者——足以觐见智识的星神。

博识学会从来就主张「一切知识必须如货币般流通」,这必然是一种效率最高的实现方法。


长生种,其一

克利欧,见信安好:

首先我声明,鄙人主动放弃以本文向克利欧学士索取任何稿酬的权利。

好了,你就把这篇当成是一个老糊涂发泄挫败感的牢骚吧。在成行前,你反复问过我,为什么这把年纪还要接下这趟来「罗浮」的任务,我当时……很抱歉,我不记得当时怎么说的了。但我想我还是得郑重地答复你一下。

我知道,学会差我们来此,是为了有利可图的学术交流,而不是为了听我们在报告里一遍遍复述仙舟的风景。但在「长生」这个关键问题上,我和我的前任们一样,迄今唯一的斩获就只是看看风景。

我来「罗浮」已将近12个标准月了——按照仙舟人的星历,一年已逝。我不顾腰椎间盘突出参加了星槎海热闹的「海市庆典」;我在接渡使的引介下喝了「苏打豆汁」这种堪称文化遗产的东西(它被称为遗产不是没有理由的,想像一下一碗放了一百年的发酵饮料,嚯,在仙舟人的生命尺度里一百年也不算很久);我去丹鼎司接受「金针刺穴」的治疗,感觉年轻了二十岁,又能挨上几下家里老太婆的锅铲……

在所有这些毫无意义的行动后,我应该像我失败的前任那样,提出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有什么办法,将我这个骨质疏松、记忆力衰退、皮肤皱的像一张旧床单的老头,重新变回年轻时的状态,再让我痛痛快快活上一千年——就像你们仙舟人那样?」

我没有问,是的,克利欧,我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这就是我为什么还能坐在这里一边喝茶,一边写下这堆牢骚的原因。

全宇宙的智慧生命都想活下去,永葆青春。我们一边为生命的苦难痛不欲生;一边扪心自问,机会来了咱们一定得活的更久一些。

但若不借助科技,大部分灵长目智慧生命都会在短短百年不到的时间里自然衰老、死去。除了少数种族——那些被称为「长生种」的人类亚种。

受某位星神一时兴起的赐福(通常是药师),有些灵长目智慧生命跨越了死亡为血肉凡胎划定的界限。他们拥有漫长的寿命,繁衍成灾。更要命的是,他们侵略成性,肆意洗劫诸界资源,乃至改造其生态。你想必对这些民族熟悉的很,「丰饶之民」。

关于丰饶之民,博识学会的研究项目不算少(就我所知,其中一些毫无人道可言,当然和丰饶民谈人道,也许是我多虑了)。学士们的结论是相同的,「丰饶之民」的延命方法与其基因特征密切相关——生噬同类、输入异兽血液、成为集群生物的巢、又或者以冬眠和蜕鳞的方式修复身体……大部分丰饶民在唾手可得永生的同时,往往心智沦丧,形如恶兽(就算剑齿虎能星际旅行,他们造成的恐慌也不会比丰饶民更深)。学会就算寻得其中的秘密,也没法将之商业化——有钱人压根不会为不做人的长生疗法买单的!

最后,学会把目光转向了更文明的长生种——仙舟联盟。同为长生种,他们却和丰饶之民互为死敌,鏖战不休。仙舟联盟看起来能理性沟通,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花点钱,向他们买来长生的秘密?

哼,资源交换、政治斡旋、贸易战……能用的手段都完蛋了,只换来了定期的学术交流。学会依然不打算放弃,还把我们的这样的倒霉蛋源源不断地送上仙舟。学术交流?拜托,我们就差在脑袋上写上「间谍」两个字了。仙舟人难道不知道我们的意图?难道他们会在街边拉家常时,一不小心说漏嘴?难不成管理学派的大师们都是白痴?

克利欧,真抱歉,发了那么多牢骚,也许我才是那个白痴。我明知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我还是来了。因为我不再是当年为你上课的那个中年人——我老了,我的关节不再听使唤,里面长出了一蓬铁蒺藜,每当我从椅子上起身时就要诅咒这个宇宙。他妈的,为什么,为什么科技无论如何进步,关节炎却永远没法治疗呢?我真后悔拒绝了公司提供的赛博化医保方案,那时候的我太骄傲了,总觉得自己和衰老无缘。

但我错了,我希望能在咽气之前有所发现。

你的老师,陶德·雷奥登 


长生种,其二

克利欧,见信安好:

首先我声明,鄙人主动放弃以本文向克利欧学士索取任何稿酬的权利。

最近我总算是和几位丹鼎司的职员混熟了(这花费了不少经费),希望能从他们手中搞到一些普通化外民搞不到的知识。我说尽了好话,灌了他们好几斤龙泉老窖,却依然没办法让他们给我看看那些不能公开发行的医书和药典。用他们的话说:「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好在,他们总算是被我的「诚意」打动,愿意分享给我一些对他们而言价值不大的医学报告。这些医学报告的内容,是关于狐人的「自然死亡」。

我将报告的原文附在了这封信后,请你自行取阅。

从结论上来讲,狐人的自然死亡和所有长生种的最终结局一样,笼罩着一层仅凭浅薄的科学技术难以穿透的迷雾。

在狐人一生中的绝大多数阶段,他们体内的诸多器官中都会储存大量全能干细胞。这些全能干细胞会不断修复狐人的肉体,使得衰老和损伤都会在短时间内得到治愈。

直到他们「寿终正寝」前数年,这些全能干细胞的数量会逐渐减少,但依然足矣维持他们不老的容颜。在狐人的年龄达到250-450岁之间时(顺带一提,中位数是307岁),这些全能干细胞会彻底停摆,失去自由分化的功能。

随之而来的,就是多器官功能衰竭所带来的死灭。这种「自然死亡」来得很快,患者往往会在全能干细胞失去分化功能后的3-4天内死亡。好在,大部分人都会在体内器官开始出现各种「老年病」时早有准备,不至于来不及准备后事。

当然,无论是丹鼎司还是我,都搞不清楚是什么因素促使这些全能干细胞在某个时间点突然失效的。

二十多年前,博识学会和步离人打仗的时候,我们做过一些相关的试验,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哦,你应该不记得,那时候你还没多大。当时我们切除了一些步离人的肝脏,发现他们在几小时内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攻击性的「癌细胞团」。考虑到步离人和狐人在分子生物学上的亲缘关系,我认为其中的原理大概是相通的。

另有一些不可解之处:在大量医案中,医士完整切除了狐人患者的整个肝脏,但从未有过狐人因此变成「癌细胞团」的记录。事实上,大部分狐人在此类手术后,会生长出新的肝脏,并可以正常康复出院。(虽然记录显示,失去肝脏比起失去其他器官,复生速度要慢得多。)

我目前认为这件事有两种解释:

1、狐人的全能干细胞并非由肝脏生成,而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聚集在肝脏处。(所以失去整个肝脏后的复生速度会变得较为缓慢。)

2、狐人与步离人有着某种生物学上的差异,而这种微妙但巨大的差异,决定了两者「仙舟住民」和「丰饶孽物」的区别。

显然,狐人这种不完全的「长生」并不能为我们所用。但我发觉其中依旧蕴含着相当程度的商业价值——虽然那些「全能干细胞」并不全能,但它们依然能够使得狐人直到死去之前都维持着年轻时的容颜。

克利欧,我动身出发之前,你就和我说过:「雷奥登老师,我不想长生不死。活得那么长,再有意思的事都变没意思了。但我怕变老,衰老太可怕了。」

当时我没怎么夸奖你(甚至还对你摆了冷脸),但现在我得说,你也许是正确的。我们在银河中能找到的大多数潜在客户,可能都持有和你一样的想法。他们未必打算活得像宇宙一样长,但总归希望在自己短暂的生命周期中能永远保持活力(或美貌)。

如果你最近不忙的话,帮我做个市场调研吧。也许狐人的全能干细胞,能让我们靠「永葆青春」来赚到不少钱。

如果我没办成这件事就死了,那么专利权全是你的了。

你的老师,陶德•雷奥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