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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29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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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5-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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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萨的马车载着两个决心“与世界对抗”的人，一路飞驰，穿过大街与小巷，甩下了僵硬的人群，甩下了夕阳与晚霞……
最后，在惨白月亮的注视下，停在了一座小小的二层房屋面前，房子上的烟囱正冒着炊烟。
依萨
快，走这边，这条路晚上没人经过，不会有人发现你们。
- 这里是……
- （警惕检查。）
指挥官
这里是……
指挥官
（警惕检查。）。
伊什梅尔
别担心，依萨是我的多年好友。她跟踪你也有一段时间了，你可以相信她的隐蔽能力。
依萨率先推开了后门，复杂的香料、土豆和鱼腥味混合在一起的诡异气息从汤锅中涌出来，扑面而来。
依萨
完蛋了，看来拉海莱女士准备了晚餐，你们要不要先去后院躲躲？
拉海莱
依萨——我听到了三个人的脚步声，除了伊什梅尔，你还把谁卷进来了？
房间内部挑高的天井处，一块油布盖住了一个硕大的物件，而说话的中年女性正掖好油布的最后一角，从高凳上慢慢爬下来。
她的指尖干干净净，没有被“引导”。她的视线在伊什梅尔脸上停了片刻，温和地点头笑笑，然后视线越过伊什梅尔的肩膀，看向跟在最后的那个人。
伊什梅尔
拉海莱导……不，教母。这是我的朋友，【指挥官】，新结识的好朋友。
拉海莱
居然是你带回来的……只是朋友？足以让你在最危险的时候一同带到这里来的“朋友”，好吧。
拉海莱露出一个“我明白你”的笑容，将手搁在一块抹布上，用力擦去了刚沾上的黑褐色的污渍。
人类敏锐地察觉到，她手上的污渍是机油。
指挥官
（机油？）
拉海莱
晚餐就在锅里，依萨，帮忙盛出来，好吗？
依萨
我不想吃那种一塌糊涂的糊糊，救救我……伊什梅尔，我们去榨一点果蔬汁怎么样？和小时候一样，拿那个当晚餐就好。
拉海莱又把桌面上的一只银色的扳手收回了工具箱，盖好盖子。
拉海莱
不全是土豆汤，我加了几条完整的天空鱼进去煮。天空鱼可是波拉镇的特产，平时想吃也吃不到，这时候就别挑挑拣拣了。
依萨
天空鱼是天空鱼，土豆汤是土豆汤，两种东西怎么可以混合在一起！
拉海莱
这叫融合菜系，将忒拜的传统与创新食材结合在一起。依萨，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创新点，做菜也一样。
依萨
求您了，还是去安心发明那些庞大的铁壳子吧。
“发明”两个字从依萨口中蹦出来，人类对这座小屋的一团疑惑豁然开朗了。
指挥官
——喔，发明家。
拉海莱
哈哈哈……难怪从进门开始就在打量呢。完美符合“发明家”标签，对吧？我就是一个终日窝在这个房屋里、钻研无趣发明、这个时代最不需要的性格古怪的“发明家”。
伊什梅尔
拉海莱……
拉海莱
这些年依萨重新搬了回来，和我住在一起。她很照顾我，帮了我很多，是个很好的孩子。
依萨做了个鬼脸，还是认命一般去拿了几个盘子，捏着鼻子靠近冒着灰蓝色光芒的汤锅了。
指挥官
您的性格不古怪，发明看起来也……
指挥官
也很“恢弘”。
人类的目光飘向房间正中的那一大块蒙布。
拉海莱
你给出了很高的评价，想看看吗？虽然我刚把它盖起来，但我很期待有一天能“呼”地一下用力掀开蒙布，让它公之于众呢。
- 请允许我看一下吧。
- 非常想看看！
- 很乐意成为第一位观众。
指挥官
请允许我看一下吧。
指挥官
非常想看看！
指挥官
很乐意成为第一位观众。
拉海莱
好啊，请看好了——
油布被拽住一角，用力向后掀开。室内飘散的食物气息被卷起，在最荒谬的味道里，赫然站着一座最庞大的——
“机甲”
——从未被念出过的词汇就这样出现在了脑海中，被人类脱口而出。
指挥官
机甲？！
拉海莱
“机甲”？是个好名字，感觉比“铁坨子”更适合拿来称呼这类发明。依萨，你好好学学，客人可比你这位记者有文采多了。
依萨
哇，烫烫烫……
大有文化的记者小姐依萨正在与天空鱼和土豆泥的糊糊做斗争。
拉海莱
不过看来你对这种发明很熟悉，之前是怎么接触到的？
指挥官
我也不明白，感觉天然的……会驾驶它一样。
拉海莱
“驾驶”……你都知道它是可以人为驱动的了，居然还算“不明白”吗？
拉海莱拍拍机甲锃明反光的金属外壳，笑着示意了一下。
拉海莱
有机会的话，由你来第一个驾驶，测试一下它的功能，怎么样？
拉海莱
我希望它能尽快支持人们的生活，以后那些扛货物、砍柴的工作都能交给“机甲”了。
- 没问题。
- 看情况吧。
- 我可是机甲高手！
指挥官
没问题。
指挥官
看情况吧。
指挥官
我可是机甲高手！
伊什梅尔
每次见到稍微懂行的人，就要拉过来聊个火热……你们两个倒是一拍即合。
指挥官
话说，它有属于自己名字吗？或者系列名？
拉海莱
有，它叫……
她指了指这具堪称恢弘的机甲右臂，那里有一排侧刻的文字。
拉海莱
“伊什玛丽”。
伊什梅尔忽然愣住了，用来旁观这场“和谐会面”的温和表情也停在脸上。
而后，倏地转变为一种难掩的失落——极少从她脸上流露出这种神色。
伊什梅尔
……导师，你做得越多，我就越舍不得你们。
拉海莱
瞧瞧……每到这种时候，你就要喊我“导师”，究竟是哪位神明告诉你的称呼？我是你的教母，不是导师。
拉海莱拍了拍伊什梅尔的手背，而伊什梅尔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有什么东西从她眼角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人类只听见了她唇边的一声轻微的叹息。
依萨
好了好了，都吃饭了，你们还记得可怜的“马车夫”依萨和这锅天空鱼斗争了多久吗？
伊萨扫开满餐桌的文书报纸——这就是她平时作为记者的工作场地，然后把几盘糊糊和勺子摆了上去。
成卷的报纸被扫到地上的一个纸箱里，滚动着互相碰撞，人类看过去，几行油墨大字分外刺眼：
《教皇的幽灵笼罩在忒拜之上》
《总检查署正式对前教皇伊什梅尔提起公诉》
《教皇的幽灵笼罩在忒拜之上》
依萨
坐坐坐，别在意那些东西，都是胡说的，我已经写好了强而有力的稿子反击舆论，明天凌晨就印刷出来了，形势一定会扭转回来的——强而有力地！
伊什梅尔
你准备了什么样的稿子？报社真的收稿了？
依萨
当然！我可是经验丰富的热门记者，他们都盼望着我多写几篇稿件专门供给他们，关于你的那些谣言，我都借此机会一一回应打击了。
依萨
比如，关于“贪污受贿”的谣言，我已经联系了教皇居所的负责人，针对性地拉出了你这些年来衣食住行的全部开销，分明是清清白白！一片赤贫！
依萨
关于你“勾结外部势力”的谣言就太重了，我联系了几位枢机主教，可他们都没兴趣搭理我——我说过你要小心他们，其中有几个，早就和政府的家伙们勾搭上了！
依萨
枢机主教不肯作证，我就去联系大使馆，拿到了好多你拒绝科任托斯访客的记录，看了之后我才知道你早有预料、早就知道避嫌了……可最后他们还是硬要拿这顶帽子扣在你头上。
依萨
以上证据我都编成新闻专栏了，你等等就好。不过唯有一点感觉不太好解释……
伊什梅尔
关于我的事情，还有什么不好解释的？
人类坐在餐桌边，边吃边听——吃了一口就放下勺子，专心倾听起来，闻言一下子想起警官修特罗尔说的某个“教皇绯闻”。
指挥官
不会是那种“越轨行径”吧？
依萨
咦，还真是。
伊什梅尔
……
伊什梅尔也放下餐勺，捂住额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依萨也忽地发现了什么，像发现了坚果的松鼠，目光在伊什梅尔和“朋友”之间来回转了几圈，亮了起来。
依萨
等等，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拉海莱
我有预感，你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创新点。
依萨
伊什梅尔，还有你——你俩一会去阁楼上，在伊什梅尔那张旧床上排排坐，动作更自由一些也没什么。
依萨在伊什梅尔和人类之间比划了一个亲密的圆。
依萨
然后我给你们拍照，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教皇与检察官的《世俗写真》！在来个《教皇亲密对象背景深挖》！绝对能上新闻头版，把忒拜所有目光都吸引过去！
依萨
先让《世俗写真》大肆流传起来，就说教皇有个秘密恋爱对象，已经长相厮守好久了……
依萨
再逮住几个正风光的大明星，放出一点他们的负面绯闻，人们的眼光的就又被翻篇带过去啦！
依萨兴奋地站起来，双手拍在桌面上，因烹饪方式不当而死不瞑目的满桌天空鱼为之一震。
依萨
对呀，就这么干！把这些消息放出去发酵，等再过几个月，再出面解释说：“教皇慈悲，当时是为了给以为患有疾病的信徒消解罪孽……”
指挥官
（剧烈咳嗽。）
伊什梅尔好像流汗了。
伊什梅尔
依萨……依萨，先坐下。没事的，我们再想想，不一定非要按这个流程来……
依萨
这是关乎你的事情，你应该给一些支持性的意见呀？
拉海莱
……依萨，算了。
依萨
母亲！你不是也支持我的吗？你该劝劝伊什梅尔——
伊什梅尔
……算了，依萨。我们都知道的，被“引导”的群众永远无法清醒，我的罪恶已经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现在做这些是没用的。
伊什梅尔
我提醒过你与拉海莱，如果事态失控，这座曾经抚养过我的小屋也会变得不安全——到那时我们就一起享用最后一餐，然后一起收拾行装离开忒拜首都，不是吗？
就连伊什梅尔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勉强。
伊什梅尔
当初拉海莱收留我们，我们也该带她去一个能安稳发明的地方。
依萨
……是，我知道，可我……可你……重要的是你怎么办……
依萨双手撑在桌子上，低下头，与盘中的天空鱼面面相觑。
指挥官
……
原来席间的每个人都知道，这样美好而安稳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依萨
当初我和拉海莱就该拦住你，不让那些光鲜亮丽的大人把你带走。
依萨
他们都说你身上天然有“神力”，说得无比夸张，说你喝过的水会变成葡萄酒，你碰过的石头里会挖出金子，你宽恕过的伤口会立刻愈合……宣布你成为新的教皇。
依萨
可我和拉海莱最懂你，我们和你一起榨了那么多蔬果汁，都喝了，怎么没有成神，或者变得长生不老呢？
依萨
我们亲眼看到他们抢夺你的手帕和你擦拭过的烛台，连院子里那棵你爬过的树都砍走，听说后来做成了大臣办公室里的新桌面呢！
依萨
你告诉我，伊什梅尔，你真的有“神力”吗？那群人真的从你身上得到“慈悲的宽恕”了吗？
依萨双手几乎扣进桌面，人类盯着她的指尖，生怕她激动的情绪会催生出“触须”——但没有。
——她的一切哽咽都出自本心，出自与伊什梅尔和拉海莱的记忆。
依萨
如果你真的有“神力”，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世界为什么混乱成这样了？我们又为什么活得这么茫然，仿佛都被你蒙在鼓里？
依萨
这些天我听你安排，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你们身边，亲眼见证你从棺木里睁眼，又在电梯里被刺穿了脖子……可经历这些之后，你还是活着，又没事人一样出现在我面前。
依萨
最近我也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梦里的世界和这里很不一样，但特别真实。你是我的同学、朋友，拉海莱是你的科研导师……我醒来的时候连哪边是现实都分不清了。
依萨
伊什梅尔，你怎么了？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你和这个世界的关系，又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伊什梅尔
……抱歉，是我的错。
拉海莱的手掌适时地抚了上来，抚摸着两个女孩的头发。
拉海莱
我亲爱的孩子们……别太执着，依萨。“成为什么”是伊什梅尔的自由，也许她的真理无法让我们理解，那就不必理解。
拉海莱
也别愧疚，伊什梅尔。就算你是“教皇伊什梅尔”，也是由人生下来的。你的身份变动没有给我们带来太大的影响，依萨只是担心你。
拉海莱
至于我……我的发明已经完成了，我今天完成了最后一次润油，“伊什玛丽”可以启动了，就算我去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遗憾。
伊什梅尔
不……我的道歉指更多，这个“世界”……
拉海莱
——但对我们而言都无所谓。
拉海莱
伊什梅尔，你这样反而会让我忧心。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与所谓的“神力”无关，只考虑你自己的意愿。
拉海莱
我们永远会在你身后，支持你。
拉海莱的手指拂过伊什梅尔的粉发，伊什梅尔沉默地感受着，然后任由自己将脸颊埋入母亲怀中。
伊什梅尔
……嗯，你们一直在我身后，支持我。
拉海莱
都去睡吧，餐桌我会收拾，按原本的计划，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
拉海莱
不管你在哪，我们都会启程，你是自由的，我们也一样。
伊什梅尔
……我明白了。
晚十点，伊什梅尔扶着楼梯扶手，来到了阁楼。
人类背对着她靠在墙角，攥着电话的听筒，一直在说着什么。
接线员
您好，您需要接通的号码是……好，正在为您响铃。
指挥官
这里是法律监察专员……
顿了一下，决定换个名字来对接。
- 我是总监察厅的小美，我要找总监察厅的……
- 我是总监察厅的小帅，我要找总监察厅的……
- 你看错了。
指挥官
我是总监察厅的小美，我要找总监察厅的……
指挥官
我是总监察厅的小帅，我要找总监察厅的……
指挥官
你看错了。
接线员
还请耐心等待片刻，目前仍在响铃，很快为您接通。
指挥官
……
一阵漫长的铃声后，接线员公式化的遗憾声音通过听筒传过来。
接线员
很抱歉，对方无人接听。
指挥官
……麻烦帮我重新接警局，刑事科警官修特罗尔，号码是……
接线员
很抱歉，对方……噢，对方已接听。修特罗尔先生，接下来是来自首都的法律监察专员……
修特罗尔
你不说名字我也知道这个时间还有谁会打来电话。喂，【指挥官】，你现在躲在哪里？全城都找不到你。
指挥官
警察也在搜捕我们。
修特罗尔
是啊，你现在掀开某个阁楼的窗帘，或者从某条下水道里探探头，就能看到大街小巷都是碍眼的灯光和警犬。
修特罗尔
抓捕教皇和她的“情人”可真是个大工程——你们一天没出现，传言就已经偏移到这种程度了，甚至连警局的人们也开始相信了。我不知道是我变傻了还是这个世界变疯了。
指挥官
是世界疯了。
修特罗尔
好吧我也希望是这个答案。
指挥官
所以你不会供出我们，对吗？
修特罗尔
……自从跟你一起去了趟玻璃高塔，我心里的疑虑得到了证实，一下子看开了很多事，明天我就卸任，再也不当警察了。
修特罗尔
我准备回老家，向我暗恋了很多年的那个野蛮女人表白……算我求她，就算她会因此和我展开一场生死对决也无妨。然后我想当个艺术家，或者专门给她当保镖……她需要的话。
- 那很艺术了。
- 祝你成功。
- （咳嗽。）
指挥官
那很艺术了。
指挥官
祝你成功。
指挥官
（咳嗽。）
指挥官
在你求她考虑你之前，我能不能求你帮个忙？
指挥官
告诉我一个消息就行。
修特罗尔
先说是什么消息。
指挥官
最近有没有什么大型集会？聚集越多人越好。
修特罗尔
有倒是有……七天后，由枢机主教团推选、由信众抉择出的新教皇，会举行一场当选仪式。不过这次仪式准备得很仓促，规模怕是不会特别大。
修特罗尔
你们想做什么？引爆会场，把名不正言不顺神也不认的新教皇做成人体烟花炸上天？
指挥官
可能差不多。
修特罗尔
……你比我还适合去做一个艺术家。
修特罗尔
不过我打算劝你一句，我觉得忒拜的人们越来越疯了，即将失控。躲起来比迎头撞上要好。
修特罗尔
我以我的名义买了去往科任托斯的船票，两张——鬼和你都知道我为什么要买两张。这是最后一艘去往科任托斯的船，我劝你们抓住机会。
修特罗尔
以后你再打警局的电话骚扰，也不会是我接听了。
指挥官
谢谢你，修特罗尔。
修特罗尔
不用谢。
对面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接线员
您好，请问您还需要联系谁吗？
指挥官
……
端着听筒沉默了几秒后，人类试探着说出了内心所想。
指挥官
能不能拨一通跨海连线？
接线员
拨去哪里？战时连线的费用会比平时更贵一些。
指挥官
科任托斯首都，区号是……
接线员
抱歉，与科任托斯的连线已经全部被管控，或许您可以联系专线员……
指挥官
没事了，不用了，谢谢。
伊什梅尔
不顺利吗？
指挥官
外面全疯了。
旁听许久的伊什梅尔将窗帘一角轻轻放下，望了过来，盖住了小巷里煤气灯的光芒——正如修特罗尔所说，外面的确在搜捕两位“逃犯”。
伊什梅尔
嗯，“世界”早就知道我们躲在这里，只是碍于我，“世界”还没办法将手伸过来，碾碎这座小屋。
指挥官
你还能坚持多久？
伊什梅尔
让你安然睡几晚的力量还是有的。
指挥官
明天拉海莱和依萨去安全的地方，我们准备反抗。
伊什梅尔
去那场七日后的新教皇当选仪式上收束“引导”吗？恐怕枢机主教他们更倾向秘密举办这场仪式，再说，“世界”也发现了我们的小动作，会努力引导忒拜的人减少聚集。
伊什梅尔
除非有类似“罪该万死的前教皇被成功捕获”——这样的爆炸性新闻出现，能让人们集体失控，冲上街头围观，不然很难找到机会大规模收束“引导”的丝线。
- 排除这个办法，太危险。
- 不能将主动权拱手让人。
指挥官
排除这个办法，太危险。
指挥官
不能将主动权拱手让人。
伊什梅尔看了一眼苦思冥想的人，思忖片刻，从窗边走了过来。
伊什梅尔
……好，不如先休息吧，奔波了几天，你也该喘口气了，我猜你在牢里也没有合过眼。喝了吧。
伊什梅尔递上一杯温热的牛奶——刚才在楼下的时候，她就在照顾那口煮奶的锅了。
指挥官
（大口喝。）
指挥官
——！！
甜腻到粘嗓子的牛奶严重刺激了味觉，全身的感官都被调动到喉咙里——人类差点一口喷出去。
- 咳咳咳咳咳！
- 好甜！
指挥官
咳咳咳咳咳！
指挥官
好甜！
伊什梅尔
……啊，糖块还是放太多了吗？
- 没事……
- （擦嘴。）
指挥官
没事……
指挥官
（擦嘴。）
人类心有余悸地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这才有时间仔细观察起这间小小的阁楼卧室。
虽然陈设看起来十分老旧，但床褥整洁，一点灰尘和蛛网都没有，明显平时被打扫得很细致。
桌子上也摆放着一个少女会喜欢的小物件，一盒雕刻精细的火漆印章，一排精装的硬纸板大部头书籍……伊什梅尔对人类展露出的好奇心笑了笑，伸手拉开了书桌的抽屉。
伊什梅尔
拉海莱收养了我和依萨。我从小就睡在这座小阁楼里，桌子抽屉里面也都是我的东西。
抽屉打开，里面是用牛皮卷着的成套的刻刀锉刀，还有一大堆木刻件。
指挥官
全是……骰子？
无一例外，全是骰子。花纹各异，有的简洁，只刻了数字；有的花纹繁复华丽，刷了彩，甚至还有镂空的雕工。
伊什梅尔
雕刻是疏散心情的好方式……曾经有个人也给我亲手雕过一枚，我便学会了。
人类捏起一枚镂空的小骰子，透过其中的小孔，好像能与两步相隔的伊什梅尔对上目光。
像是透过这枚骰子，看到了伊什梅尔的日常生活——包含一些少女的闲心，还有对赠予骰子的那个人的思念。
伊什梅尔就在骰子的小孔中对“那个人”笑了笑。
指挥官
……！
有什么思念呼之欲出——也的确说了出来。
指挥官
“好心小梅”。
伊什梅尔
……是的，“灰鸦”。
两人通过孔隙对望，某个瞬间触及到了几分真心与真相。
但命运没有垂怜这个被强行掳进“世界”的人，一瞬的清醒很快就消失不见，再也抓不回来了。
伊什梅尔从人类手中接过骰子，重新封回了抽屉，然后吹熄了床头的烛火。
伊什梅尔
睡吧，床褥已经铺好，应该会符合你的睡眠偏好。
伊什梅尔
不管怎样，都该强迫自己完整睡一觉，为明天可能到来的一切情况做准备，不是吗？
暴风雨来临的前一晚，两人挤在一张床上，相对而眠。
但没过一刻钟，人类就又睁开了眼睛——立刻发现自己的眼睛不是这个夜晚里唯一的亮光。
伊什梅尔也同样在看着自己，带着一点点……哀伤。
指挥官
伊什梅尔？
伊什梅尔
我在。你眼睛里又有很多话了……拦不住你的，你说吧。
指挥官
刚才警官为我提供了第二条思路。
指挥官
就是，如果大家确定要走……
人类斟酌着字眼，不知道接下来抛出的话题是否足够打动人心。
指挥官
我在科任托斯有个小屋。
一个宛如“世外桃源”的小屋被描述了出来：远离城市，背山，靠水。
院子里有牲畜的棚屋，有菜地，屋后还有大片的农田。
指挥官
……我给孩子们备好了课本，还攒了一些钱。
伊什梅尔
可惜日后课本会被忒拜改写，战争开始后，你攒下的钱也许也会迅速地贬值。
指挥官
不，我有金子。我也会教给孩子们正确的历史。
指挥官
我们可以远离人群，远离战争，自给自足。
指挥官
我们可以过上清贫但算得上幸福的生活。
伊什梅尔
……
伊什梅尔
我听过很多关于“逃亡”的故事，但大多都是什么公子与小姐、公主与王子，还没听说过一个教皇逃走得像“私奔”一样的故事呢。
伊什梅尔
不过，这个剧情倒是比依萨那个有意思得多。
指挥官
所以你愿意选这条路吗？
伊什梅尔
……你毫不掩饰对我的喜欢，使我也欢喜。
伊什梅尔忽然笑笑，像是将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梦揭了过去。
伊什梅尔
哈……但你不会这样选的。
伊什梅尔
你从来不会做出偏安一隅的选择，你的选择一定与整个世界息息相关——这就是你，这才是你。
伊什梅尔
就算时间、规则和引导会改变一切，也永远无法改变你。
指挥官
……
指挥官
……你为什么会被选作教皇，成为“神明”的代表？
指挥官
依萨好奇的那些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
伊什梅尔
因为我与“世界”其实是同一的。“世界”所拥有的“引导”力量，本就源于我。
伊什梅尔
属于我的“引导”力量被我分散来这个“世界”，却呈现出失控的趋势，把你和灰鸦小队……和那三个孩子强行拖拽了进来。
伊什梅尔
所以我决定来回收这份力量——以教皇的形式存在。然后重新编排，再均匀疏散。
伊什梅尔
……听得懂吗？你的状态并不完整，应该不能完全听懂……或者，以感受的形式向你展现会更直观。
指挥官
……
伊什梅尔
选择权其实在你这个“异乡人”的手上，只是我希望把这个方法慢慢过渡给你，不然你一定不会接受的。
指挥官
什么选择权？
伊什梅尔
我可以现在就展示给你看……毕竟以后也不会再有别的机会了。
指挥官
……什么意思？
伊什梅尔侧卧着，伸出右手，与人类五指相扣。
伊什梅尔
没事……放松，开始设想吧。如果“引导”的集合体被交到你手上，你会做什么？
伊什梅尔
你会杀死“引导”，让力量均匀地逸散出去；还是会把握住这份力量，让世界朝着你想要的方向发展？
伊什梅尔的手心仿佛有神力，很快就让人类昏昏欲睡。
伊什梅尔
很多人都想从我这里得到这份力量呢……他们将我接触过的物品视作圣物，求之不得，在我“死后”也要抢夺我的冠冕和手杖……
伊什梅尔
又或者……你会找到一种，能更彻底控制这份力量的方式……？
什么……东西……
好像有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从伊什梅尔的温柔目光中探了出来，“挠了挠”人类。
金色的蓝图在眼前徐徐展开，它们旋转着，咬合着，用不可言说的状态向人类挥手——而人类不得不缓缓闭上双眼。
伊什梅尔
没关系，向我全盘展示你的选择吧……不要有任何顾忌，我永远都会尊重你的选择，宽恕你的罪。
齿轮与骰子的交响乐又一次在人类的耳边响起，这一次，将其引入了那座高塔之顶。
沪公网安备 31011002002714 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