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急雨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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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急雨骤0764103

礁垂晚汐

沦没之渊

风平浪静，只是海转瞬即逝的切片。

翌日清晨，洁白的石墙倒映着林木的背影。二人拉着车，在拉弥亚的带领下跨过城镇的大门。

喧嚣声由远及近，气氛逐渐热闹。形色各异的人汇聚到了街头，支起摊位，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拉弥亚

把拉车停在这里就好，唉，累死我了。快坐下来歇一会儿。

指挥官

拉车的人不一直是我吗?

拉弥亚

但......但我也跟了你一路不是嘛，起这么早也是很费体力的。

拉弥亚

而且，要不是你说要赶早集看看城镇是个什么模样，我才不会在这个点起床呢......哈欠。

拉弥亚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拽住袖子，整个人靠在了肩膀上，脑袋一晃一晃地往下垂。

指挥官

不需要摆摊卖东西吗?

拉弥亚

嗯?当然要摆摊啊，所以这不是交给你了吗? 唔......你别动......让我再睡会儿......好困......呼......呼......

指挥官

......拉弥亚?

拉弥亚

呼......呼......

指挥官

你......

路人

不好意思，这个怎么卖?

指挥官

呃......稍等。

听着身旁的人与客人交谈，隐约感受着对方明显因顾忌什么而放轻的动作。

拉弥亚的嘴角轻轻勾了起来，她微不可察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表情更加放松了。

这样的早起体验，好像也不错。

咔嚓——

轻微的机械活动声响唤醒了拉弥亚，她揉着眼睛，好一会后才看清身边的人的动作。

拉弥亚

唔......你这是在做什么?

指挥官

建筑风格和服饰都很明显......

指挥官

还有三叉戟的标记......

指挥官

海神......是波塞冬吗?

指挥官

不行，还不足够，必须确认更多......

拉弥亚

嗯？

指挥官

嗯?你醒了?

拉弥亚

哈呼......你不是说，这是你们家乡表达对某人某地尊敬的一种做法吗?

拉弥亚

这里只是普通的集市而已，算不上什么重要的地方吧?

指挥官

嗯......在表达好奇的时候也可以这么做。

拉弥亚

你们家乡的传统好随便啊...话说东西都卖得怎么样了?嗯?竟......竟然都卖光了吗?好快!明明上次来的时候都卖到了晚上。

指挥官

因为早集很少能看见。

指挥官

挂在别人身上睡觉的摊主。

指挥官

所以很多人都特意来看两眼，顺带买走点东西。

拉弥亚

咳咳.....！那......那是不是能说明，其实摆摊的功劳也有我的一份?

指挥官

......？

拉弥亚

噫——你.......你别这样盯着我看.......我.......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

拉弥亚

钦，那......那个，你快看，那边摊位上的食物，看起来好香啊!

拉弥亚开始假模假样地东张西望，拙劣地试图转移话题。

不过很快，她就像是真发现了感兴趣的东西，拽着人逛了起来。

拉弥亚

说起来，你现在唯一一件换洗的衣服好像还是海棠从家里带来的吧?要几件衣服吗?

少女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在五花八门的摊位前探头探脑，挑挑拣拣。

拉弥亚

呼呼......这个看起来很可爱，要不要戴上去看看?

拉弥亚

啊，这个石像跟你的表情好像啊，都在皱眉。一副我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扰我的样子。

看着面前的人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任由自己折腾的样子，拉弥亚不知怎的，竟有些别于平日的高兴。

指挥官

怎么感觉，你才像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的人。

拉弥亚

呃，不......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了?那......那我们买完这个就回去吧。

指挥官

并不是想要指责你，只是好奇。

拉弥亚

嗯......可能是因为我其实也没和谁一起逛过集市吧，之前都是摆完摊就回去了。即使是去神殿主持仪祭，也基本都是两点一线，没有停下来休息过。

拉弥亚露出了思索的表情，一边回答，一边清点买到的物件。

正在这时，拉弥亚忽地停下了动作，侧过脑袋，仿佛在倾听什么。

拉弥亚

啊!那个......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拉弥亚匆匆跑开了。直到好一会后， 她才捧着某样东西走了回来。

指挥官

这个是?

拉弥亚

嗯?你竟然不认识海螺笛吗?我还以为在海边生活的人都知道。

拉弥亚

毕竟对于渔民来说，随地拾起贝壳海螺吹奏音乐，也是一种游戏。

说着，拉弥亚缓缓闭上了眼睛，慢慢地吹奏了起来。

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哒哒~

悠扬的曲调在广场响起，集市上的人们不自觉地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身看向此处。

音乐没多久就停下了，拉弥亚抿着唇，将海螺笛递了过来。

拉弥亚

送给你了，谢谢你刚才帮我摆摊。还有，你之前不是还教会了我一首歌吗?

拉弥亚

这个就当做我学音乐的拜师礼好了。

指挥官

（接过笛子。）

犹豫了一下，模仿方才听见的调子，也开始吹奏了起来。

拉弥亚

......

拉弥亚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听歌，又像是在曲声中寻找着什么。

她轻微摇晃身体，随音乐一点点靠近。

曲子还未过半，已然能隐约感受到拉弥亚身上的温度。

拉弥亚

......

拉弥亚靠得更近了。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发梢随风抚摸脸颊，如指尖轻点。

就在思考要不要停止奏乐，提醒拉弥亚的时候.....

轰隆——！

白日惊雷，天地霎时失去了颜色。

轰隆——!!!

不止一声威吓，震耳欲聋的雷鸣绵延不绝，一声高过一声。

那绝不是正常的天象，深色的乌云倏地出现在天边。带着骇人的威势，缓缓向城镇压来。

乌云的下方，漆黑如墨的海潮仿佛拥有生命一般，飞速向海岸线蔓延 。

拉弥亚

噫——!

拉弥亚惊悸地贴了上来。

如同按下了暂停键，集市陡然静止了一瞬，接着哗然一片。

惊怒声，祈祷声混作一团，与雷鸣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指挥官

拉弥亚！

按住拉弥亚的双耳，低头与之对视，比划着口型低喝。

摇晃了好一会后，拉弥亚才回过神来，表情惊慌。

指挥官

这是怎么回事？

指挥官

暴风雨要来了吗?为什么这么慌张。

拉弥亚

不......不是的，这不是普通的暴风雨，这是海神发怒了。怎么会这样，明明仪祭才举行不久的啊。

指挥官

什么意思?这不是常见的沿海天气吗?

拉弥亚

不是的，不是这么一回事。我......我们得回去。我们得赶快回去。村子会有危险。

指挥官

拉弥亚？

没有答复，就连手中的袋子都掉到了地上，刚买的物件撒了一地。顾不上捡拾，拉弥亚抓着手就往城门的方向冲去。

战斗开始

拉弥亚

必须尽快阻止它们，我得为大家的撤离争取时间......

拉弥亚

结......结束了吗？

拉弥亚

怎么会......这样下去，真的能撑到神殿的大人们过来支援吗？

战斗结束

怪物构成的潮水褪去了，昨日还安静祥和的渔村一片狼藉，废墟间隐约可见村民的尸体。

雨没有停下的意思，冰冷刺骨，蕴着令人不适的恶意。

侍卫们将人群聚到了一起，而祭司则在颂念安抚人心的句子。

侍卫

祭司大人，周围的海滩都已经清理干净了，没有发现更多的幸存者。

女祭司

拉弥亚呢?有谁看见拉弥亚了吗?

拉弥亚

我......我在这里，我没事。

女祭司

您平安无事就好，还好侍卫行动及时，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事态将更加糟糕。

女祭司

准备启程吧，我们该回去准备新一轮仪祭了，必须尽快遏制住这场灾难。另外......

女祭司顿了一下，侧过脑袋，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东西。

接着，她将手指向了某个方向，周围的人群见状纷纷散开，露出了站在中间的人。

女祭司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海棠

我......我叫海棠。

女祭司

海棠，你很幸运，神明选中了你，你愿意随我们去参加仪祭吗?

海棠

参加仪祭......是像拉弥亚姐姐那样吗?

女祭司

并不是......你比拉弥亚更加幸运，你将直抵神明左右，这是莫大的荣耀。

海棠

我......我不是很能听得懂。意思是如果我参加仪祭，神明大人就不会发怒了是吗?

女祭司

是的，这座城市的人们会铭记您的付出。

海棠

我懂了，那我跟你走。

海棠略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旋即向前走去。

指挥官

等等。

一个身影横在了海棠与祭司中间，侍卫见状，当即架起刀兵。

侍卫

什么人!竟然敢在祭司大人面前撒野?

指挥官

你们这是打算把海棠当做祭品?

女祭司

......我们只是给了她一个可以侍奉神明的机会。

指挥官

你在开玩笑吗?

来人将海棠向身后揽了揽。

侍卫

不得对祭司大人无礼!

侍卫前踏步，正要出手，却被拉弥亚阻拦。

拉弥亚

不要!【灰鸦指挥官】是我的朋友，并不是这里的人，求你们不要动手。

女祭司

原来是异乡人，难怪......今天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你已经看到了，如果我们不举行仪祭，这样的惨剧还会继续发生。

指挥官

所以你们抽刀向更弱者，

指挥官

而不是对准灾难的源头?

女祭司

看在你是拉弥亚朋友的份上，我原谅你的僭越。你不清楚这座城市的历史，不明白海神之怒的可怕。

指挥官

敌人再可怕，也不该以牺牲自己人的形式求和。

指挥官

拉弥亚，你早就知道了吗?

拉弥亚

欸?我......我知道啊，只有举行仪祭才能平息海神的怒火，我记得我还跟你讲过?

指挥官

不......我是问。

指挥官

你早就知道，仪祭是牺牲人的祭祀吗?

拉弥亚

欸?这.....你.....我......

拉弥亚恍惚了一瞬，像是某个习以为常的幕布被人戳破，露出了里面狰狞的真实来。

? ?

唔 ......求求你......不要 ......唔 ......咕噜噜 ......唔 ......

? ? ?

哈......哈......哈......祭司大人......放过我......不要......拜托了......请放过......呃啊——

? ?

唔 ......这样......就可以到神明大人左右了吗?真好啊......

拉弥亚

我......我好像......知道?

拉弥亚犹疑不定地开口，一瞬间分不清是在回答，还是在向自己提问。

指挥官

所以，你是在知道的基础上，

指挥官

任由一个又一个人死在你的面前，

指挥官

换取一时的平安吗?

对方的质问恍若今日天雷的余韵，将拉弥亚的意识惊起。

就好像，就好像这样的事情早就不止一次在拉弥亚面前发生，只是她忘了。

女祭司

够了。

女祭司越过拉弥亚，将其挡在了身后。

女祭司

牺牲只是无奈之举，你一意阻拦，若是平息不了海神的怒火，出现更多的受害者，你又要怎么办?

周围的侍卫挟着女祭司的喝问前压，但那个身影却没有任何的慌张或动摇。

对方只是平静地伸出了手。

指挥官

我来当祭品。

拉弥亚&海棠

欸? !

那人转过身，揉了揉海棠的脑袋。脸上却看不到任何冲动的表情，就连先前眉眼间的愤怒也敛去了。

毫无疑问，这是对方深思熟虑的结果，可是......

海棠

为......为什么？

指挥官

你可以当成我在还你们救我的恩情。

拉弥亚

可以当成......那就不是真的了?

指挥官

也因为，有人委托我，在找一个和你名字相同的孩子。

说罢，那人坦然地走向侍卫。

指挥官

我跟你们走。

礁垂晚汐

沦没之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