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沦没之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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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24更新
最新编辑:蒲牢_好想吃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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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4-02-24
最新编辑：蒲牢_好想吃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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沦没之渊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分隔两人，在雨幕中驶向城镇。
拉弥亚坐在前头的车里，神情还有些恍惚。
像是看穿了拉弥亚的情绪，女祭司坐到了拉弥亚身侧，温柔地开口。
女祭司
拉弥亚，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坐上这辆马车，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吗?
拉弥亚
是......我还很小的时候.....
女祭司
没错，那时候，马车上还不止您一个人。
街市熙攘，摩肩擦踵，人群挤在街道的两侧，围观代表神殿的列队缓缓行过中央的走道。
马车里，女祭司坐在一群小女孩身前，表情严肃。
女祭司
下一任仪祭的主持将从你们之中选出，我希望你们能认真对待这个事情。选拔不是过家家一样的游戏，而是一件非常重要，关乎整个城镇安危的大事。
女孩们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眸中读出了懵懂与不安，似是注意到了这个氛围，女祭司话锋一转，语调变得和善而充满鼓励。
女祭司
当然......我也并不是要求你们现在就紧绷起来，距离抵达神殿还有段时间， 你们不妨说说，如果当选仪祭的主持，你们都有什么愿望?什么都可以。
长着雀斑的女孩
我......我想要漂亮的衣服和裙子!
绑着双马尾的女孩
我可以像今天一样被大家挤着围观吗? !
戴着眼镜的女孩
我想要其他人都听我的......
女孩们七嘴八舌地说出了愿望，马车里变得分外吵闹，直到女祭司忽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略带笑意地朝着最里处的人说话。
女祭司
你想说什么?这位可爱的小朋友。在这里发言可以不用举手。
小拉弥亚
我.......我.......我如果当选上了，可以给我发吃的吗?
女祭司
......吃的?
小拉弥亚
对......对不起，这个要求是不是太贪心了，我......我可以只要很少一点儿。
女祭司
不......不会，我的孩子，是你的要求太微不足道了。
女祭司
吃的......如果当选，即使你想要世界上最美味的蛋糕，神殿也会日夜不断地为你提供。
小拉弥亚
我......我不想要什么蛋糕，我只想要可以吃的东西，什么都行。海边一直刮很吓人的风和大雨，村子的收成很糟糕......大家都饿着肚子......
小拉弥亚
好多爷爷奶奶为了给其他人留下食物，都自己打开门，走出去了......我......我不想这样。
女祭司
......来我这里......我的孩子。
女祭司搂住了拉弥亚，捋了捋她沾水的发梢，神情怜惜。
女祭司
多么卑微的愿望，为了村里的人有口吃的，为了消弭风暴，你就这样跑上了神殿的马车，可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拉弥亚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回忆中写满了憧憬和童真的声音逐渐清晰。
那些声音现在都怎么样了?是了，她们大都回到了原本的地方，偶尔听见，也只剩怨憎与畏惧了吧。
真相就像梦境，它一直都在那里，有意无意让你忽略。但若是细细凝神，朦胧便会揭开面纱。
女祭司
在这条路上挣扎，走到今天......辛苦了。
拉弥亚
......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拉弥亚无意识地朝着女祭司的怀中缩去。
女祭司
是的，很久很久了，您真的很在乎那座村子呢。
拉弥亚
当然.....这里......是我的家......
纷杂的碎片再次出现，从渔村边响起的第一声海潮，到拉弥亚的睁眼。
她在这里生活了许久，拉弥亚已经习惯这里的身份。
拉弥亚会像渔民一样出海，会载着鱼获前往集市售卖。
会因为晴日而开心，会因为风暴而忧虑。
她会像每个生活在海边的人一样，伴着潮起潮落入眠，再在海风与海鸟的歌声中苏醒。
毫无疑问，拉弥亚的归宿就在此处，她在乎这片土地与海洋。
女祭司
所以，您要保护它啊......
女祭司
如果不举行仪祭，月海神的怒火将伴随洪水与惊骇之物席卷大地。到了那时......
女祭司按住拉弥亚的肩膀。
女祭司
您的家就没有了，那是您想看到的吗?
拉弥亚
不......我不想那样......
女祭司低语的声调轻缓柔婉。
女祭司
没有人愿意那样......而且，仪祭并不是屠场，那是凡人通向幸福的桥，是侍奉神明左右的门扉。
女祭司
完成了这一切，便能获得恒久的幸福。
拉弥亚
是......这样的......吗......
拉弥亚困了，明明一木之隔的车外就下着冷彻心扉的大雨，她却像是触到了阳光。
难得的慵懒与宁静爬上眉梢，拉弥亚微微眯起眼睛。
比起深沉的夜，游鱼更向往明媚的白昼。
点滴穿过枝叶的雨水淹没了花草的香气，举行仪祭的水池在夜幕的装衬下幽森渗人。
二人随着祭司与侍卫来到场间，遥相对望。
指挥官
......所以，这就是你最初的理由。
拉弥亚
面前的人平静地注视着拉弥亚，脸上不见一丝惧色。反观拉弥亚的双手则紧紧攥着短小的祭刀，脚步迟疑而不安。
指挥官
你想好了吗?拉弥亚。
拉弥亚的喘息更重了，握着祭刀的手在颤抖，不自觉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女祭司
够了，闭嘴!你的话太多了，快动手拉弥亚。
- 那正是我要说的，安静。
- 该闭嘴的人是你。
指挥官
那正是我要说的，安静。
指挥官
我没有在询问你的意见。
指挥官
该闭嘴的人是你。
指挥官
我没有在询问你的意见。
出乎预料的，阶下囚一改面对拉弥亚的平和语气，漠然地喝止了女祭司的催促。
轰——!
一声惊雷蓦地炸响，强光瞬间遮蔽了拉弥亚的视野，她仿佛在这一刹那看到了远在天边的村子。雨幕越来越大，像是要将那座村庄彻底吞没。
拉弥亚
不......
拉弥亚咬破了嘴唇，鲜血混着雨水浸润唇齿，她终于狠下了心，不管不顾地朝前冲去。而后......拉弥亚对上了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震惊，没有愤怒，没有畏惧，甚至没有慌张，只有一抹淡到极点的失望。
拉弥亚
我......
拉弥亚的心脏在品到那抹失望的一刻被攥紧了，她的精神前所未有地高度紧绷。也就在这个时候，拉弥亚读出了那双眸子在失望下表露的其他含义。疑惑也随之而来。
——我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我要挥刀......我怎么可以......对这个人挥刀......
违和感静滞了思绪，拉弥亚猛冲的势头[3]出现了短暂的停顿。也就在这时，对方动了。
时机抓的太过巧妙，就连一旁的祭司和侍卫都没有反应过来。
扑通——
水花四溅，仅有的涟漪也很快消散在了雨水的拨弄中。仅一霎，拉弥亚就被对方狠狠地扑倒，一同摔入水池。
明明是清浅的水池，此刻却仿若无底的深渊，二人相拥下坠，永远够不到尽头。
拉弥亚
唔......——
温暖的水体不断地安抚舒缓着拉弥亚的思绪，让她短暂地缓过了神来。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拉弥亚下意识开始挣扎。
指挥官
(施力)
搂着拉弥亚腰腹的手臂一沉，另一只手向上摸索，高举着拽住了她持着祭刀的手的手腕。拉弥亚被迫顺着力道放缓身形，二人在水中相拥对视。
鼻尖相对，对方的眉眼游入了拉弥亚的瞳孔，她怔住了，动作愈发趋于停滞。
拉弥亚
【灰鸦指挥官】
分不清是呢喃还是呼唤，拉弥亚的手松弛了下来，祭刀脱离掌心，被对方不着痕迹地接过。
但拉弥亚并没有在意这些，她被放开的手不知何时抚上了对方的脸颊。
拉弥亚
【灰鸦指挥官】......
拉弥亚的睫毛微颤，目光迷离。
无数回忆的碎片凭空释出，在拉弥亚的脑海中，上下翻飞。
???
你还欠我两个问题。
拉弥亚
你......你快点！
???
为什么要救我?
拉弥亚
因为......
? ? ?
你又是为了什么，冒着被抓住的危险来到了这里?
拉弥亚
......为了......
拉弥亚
为了我的愿望，能以最圆满的方式实现。
? ? ?
......那个愿望中，包含着站在这里的人吗?
拉弥亚
是的。
拉弥亚
所以，请带‘她’走吧。
拉弥亚嘴唇嗡动，双眼的迷离化作痛楚，尽管如此，她的手却一刻也不想放下。
拉弥亚
我都......做了......什么......
尽管脑海中的纷杂尚未理清，然而难以言喻的愧疚感几欲将她吞噬。
于是，在对方比划出那个口型的瞬间......
指挥官
拉弥亚。
指挥官
你......
甚至不等请求出口，拉弥亚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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