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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08-8何为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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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01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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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4-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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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08-8何为拯救
运输机平稳地飞行着。
舱中的人们基本都在疲惫地闭眼休息，梅尔薇却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斜前方的一位女士。
女人是九龙样貌，却有一头银白色的直发，她看起来年龄不大，怀中抱着一只小小的襁褓。
梅尔薇家中也有兄弟姐妹——虽然已经在帕弥什灾难中失踪殆尽，她知道一个婴儿不该这么长时间没有任何动作。
？？
睡吧，睡吧……
女人摇晃着襁褓，像轻柔地摇晃一只小舟。
她又抬起手轻轻拍起来，动作有些生硬。
梅尔薇
（是第一次照顾孩子……？）
梅尔薇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最终还是决定上前帮忙。
梅尔薇
你好……？
？？
……
斜前方的女人有些谨慎地偏了偏头，看了一眼梅尔薇，没有说话。
梅尔薇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可以帮你抱一会孩子，我家里也有弟弟妹妹。
梅尔薇
我叫梅尔薇，我看你从上运输机之前就一直没撒手……
？？
谢谢，不用——唔！
运输机忽然震颤了一阵，将里面的人震得东倒西歪，女人紧紧抱住孩子，被安全带勒了回去。
怀中的襁褓被抖开，露出一张婴儿脸庞。
他大概与亲人一同经历了一场爆炸，身上有被擦到砂砾地面而留下的伤痕，还算完好的皮肤也呈现不健康的红色，看起来还在经历高烧。
梅尔薇
这是？！
整个运输机的人都被梅尔薇的声音吸引，朝这边看过来。
银白色头发的女人双手发颤，很快将布巾包裹回去。
？？
伤口都在登上运输机之前处理过了，他只是生了重病。
？？
他还活着，也没有占用资格……用他父亲的资格。
女人无力地低着头，看起来疲惫至极。
？？
他必须去空中花园……
？？
……让我救他……拜托。
梅尔薇
……
梅尔薇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再遇到了运输机上的那位母亲。
梅尔薇
你好，我是梅尔薇，科克生物研究所来的那个。
梅尔薇将崭新的胸牌放在桌前，方便工作人员进行下一步身份验证。
另一只苍白的手也伸过来，将胸牌轻轻搁下。
？？
九龙负屃研究所，万绪。
梅尔薇
……是你？上次在运输机上见过你。你也是构造体相关研究项目的？
女人微微颔首。
万绪
幸会。
梅尔薇
你是九龙人吧？我之前没听说九龙有很多这方面的研发项目，你具体方向是什么？
万绪
人脑……以及构造体意识海链接方向。
梅尔薇在万绪脸上看到了熟悉的疲惫，她本不再打算多问，却忍不住想起那天的婴儿。
梅尔薇
你的孩子，找到人照顾了吗？
提及自己的孩子，万绪的表情有些哀伤。
万绪
……多谢关心，他在生命之星，暂时还没醒过来。
万绪
他还太小了，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撑过这一阵。
梅尔薇
……抱歉。
万绪温和又疏离地摇摇头，径直走进了工作区域。
自帕弥什爆发以来，人类阵线节节败退，血肉之躯抵御不了病毒的侵蚀，亟需战力更强的士兵冲上战场。
科学家们提着灯，决定深入一个黄金时代末期提出的命题——“构造体”。
微小的进展就像他们手中提着的那盏灯，在昏暗的石洞中发出微弱的光，指示道路。
卡农博士循着方向迈出了第一步，他率先率领一批学生登上月球，于月球基地开展构造体核心“逆元装置”的相关研究。
除此之外，意识海相关技术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环，吸引了数量最多的研究员。
这一年，来自世界各地的研究员被送上最安全的伊甸，科学理事会与各个地面研究所开展了构造体意识海方向的联合研究。
研究没有被公开，但人类意识、意识数据转化、构造体意识海、意识复制……以及意识回传，都有先驱者于洞中凿下“石刻”。
“石刻”终将成为历史，讲述早期构造体技术的研发过程。
议员
战场对构造体资源的损耗巨大，这里有一份数据，是普通构造体在正式投入战场后一个月的平均损耗率统计，高达百分之四十三。
议员
虽然构造体比普通的人类士兵有更强的作战能力，但过高的损耗率只会让我们投入的成本被白白浪费，帕弥什感染与意识海偏移甚至会把他们变成新的敌人。
议员
我们尝试了远程链接舱，但它稳定意识海的效果极其有限，部分链接人员还出现了严重的意识疤瘀。
议员
能否强化逆元装置对帕弥什的抵抗能力，能否在机体报废的情况下保存构造体的意识数据，能否更安全高效地实现与构造体的链接控制——都是地面作战迫切需要技术升级。
议员看向了另一个角落，那里坐着科学理事会的代表。
议员
且不说逆元装置，单是构造体意识海这方面，科学理事会已经立项多久了？科学理事会有必要向我们公开现在的研究进度与阶段成果。
议员
拿意识回传这一分支举例，据我所知，目前我们最多能做到的意识海剥离，完全不能泛用，更别提达到可以“回传”的水平。其他项目呢？
梅尔薇
万绪，我们这是“遇到瓶颈”了吧。
梅尔薇
——没有合适的实验体，仅靠手头收集的数据也不能走很远。
万绪思考片刻。
万绪
之前三组观察了“特殊构造体”的意识海情况，其实还是发现了一些东西的。
梅尔薇
“特殊构造体”？
万绪调出一份数据。
万绪
你大概不知道这件事……“特殊构造体”是指，一些在儿童时期就被改造的构造体。上次交流是我去的，我把实验细节和数据带回来了，你可以看看。
梅尔薇
……什么？
万绪
他们被改造的时候，大多大脑发育尚不成熟。
万绪
三组试着借链接舱与他们进行了链接测试，仅从目前的结果来看，他们对人为同步来的数据“排异”力度更小，链接更加稳定。
万绪
他们的意识海或许可以成为多种方向研究的温床，比如新型意识链接方式，意识海偏移的治疗等……已经有人提出了相关假设。
万绪
他们是当下最优质的实验体。
梅尔薇的表情逐渐严肃。
梅尔薇
不行，万绪，难道你想……
万绪关闭数据资料。
万绪
想多了，我还没有达到要刻意制造实验体的程度。
万绪
目前项目组能接触到的“特殊构造体”，都是空中花园从地面收编而来的儿童构造体，很多心智都尚未成熟。
万绪
哪怕靠后续学习来弥补，他们大多也不得不为了意识海不偏移而一辈子保持那样的躯体，估计未来也很难实现自我认同。
万绪
科学理事会不会容许这种非人道改造，也已经驳回了所有相关的实验方向。
万绪
只是个小插曲，还是要考虑用别的方式推进实验。
梅尔薇
恐怕我们等不了了。如果没有奇迹出现，还是无法推进实验的话，那全组和地面所有由我们负责的实验室就要一起被解散。上次会议已经有人提出取消咱们的拨款了。
梅尔薇
如果真的解散了，你准备去哪个组？
万绪
随便，不管去哪里，只要能继续研究意识海就行。
梅尔薇
话说你为什么对意识海的实验这么执着？
万绪
为了万事。
万绪脱口而出，毫不犹豫。
梅尔薇
……“万事”？你儿子？
认识万绪这么久以来，这是梅尔薇第二次听万绪主动提起自己的孩子、第一次知道那个孩子的姓名。
一个念头隐隐约约冒出来。
梅尔薇
……难道你在借实验……寻找把他唤醒的办法？
万绪
……
梅尔薇
可这和构造体意识海有什么关系？你可以拜托人类医学方面的人吧。
万绪起身走向后方的操作台。
万绪
闲聊就到此为止吧，该做点正事了。
万绪
正式解散之前，我们还可以把各个地面研究所传回的实验数据整理好。即便我们用不上了，也能给未来的人留下些参考。
距离那场与万绪的闲谈，又过去了几个月。
科学研究并不都是一帆风顺的，甚至恰恰相反——最后的几个月中，幻想中“奇迹般的突破”并没有出现，大家只是更确凿地确认了实验进度的凝滞。
说是“失败”也不为过。
已经有人得知小组即将解散，主动离开，另寻他处。
地面形势也极其严峻。哪怕地面研究所基本都有不少自保措施，也摆脱不了帕弥什的威胁，能保持与空中花园联络的地面研究所正一座座减少。
从越来越少的回传数据就能看出，这些研究所已经到了难以维系的地步。
偶尔有研究所突然上传当前全部的数据资料，紧接着梅尔薇会收到该所全员牺牲的消息。
压抑的情绪在剩余的人之中蔓延。
万绪
我是万绪，执行今天最后一次联络，稍后会回收各地面研究所的数据资料。
万绪连通着几个剩余的地面研究所。人手不足，现在与各研究所沟通方面的事也需要她亲自来做。
信道中只有“沙沙”声传来，远在地面的人们也都沉默地处理着手头最后的工作。
梅尔薇表情不妙地走过来，拍了拍万绪。
梅尔薇
万绪，北极联合航线边缘有一个研究所失联，我把相关信息传给你，你看一下。
梅尔薇
我还没有收到这个坐标遭遇感染体袭击的消息，但刚才我尝试的几次通讯都失败了。
万绪
可能是军部没有通知，你先调取这个月他们传输的所有实验数据。
梅尔薇
他们研究室的数据就是我收集处理的——最近他们的数据一直表现良好，是剩下研究室中最好的了……
梅尔薇调出几份数据报告，万绪极速下翻，直接翻到最后几页，在看到某几行时微微顿住。
万绪
……？
万绪突然皱眉，看了一会，又回头翻看前面的具体数据。
万绪
他们的实验体意识海都很稳定……质量太好了，甚至达到了我们做新型链接测试的要求。
梅尔薇
对，这是最近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万绪
他们的实验体是怎么来的？
梅尔薇
？签署知情书，自愿来的。
万绪
……
梅尔薇
万绪？
万绪像是陷入了沉思，被梅尔薇呼唤回来。
万绪
……把这些数据保存好，后面能用上。
梅尔薇
没问题，我继续去确认一下他们是否安全。
万绪
不用了，梅尔薇。
空中花园内部通讯传来，这个信道从没传递过好消息。
工作人员
地面侦查人员传回来了消息，北极联合航线一处研究所遭遇感染体袭击，里面的实验体全部遭到感染，已经清理了，研究员也都……
听到“已经清理了”，梅尔薇身体一震。
万绪
内部资料还能拿到吗？
工作人员
转移很紧急，侦查队伍只从研究所里带回来一个人，运输机刚刚入港……啊？他离开航空港了？他做好消杀了吗？
工作人员
抱歉，稍等一下，我需要确认……喂！！我早就说了你们航空港的进出检查工作有很大漏洞！
万绪
梅尔薇，结束通讯。你去检查一下，他们有没有传过实验体的详细资料？
梅尔薇
实验体？有的，我去找……实验体怎么了？
万绪
除非他们为了不想被解散而造假，否则那种数据只可能出现在特殊构造体身上。
梅尔薇
……
梅尔薇
……什么？？
不止是梅尔薇，她身后的几个研究员听到万绪的话，也纷纷看向万绪。
万绪站了起来，简单整理了一下衣领，准备向外走。
万绪
我要见见侦查队伍带回来的那个人。
？？ ……我就在这里。
一位穿着潦草的中年男人走进来，身后跟着匆匆帮他授权身份的工作人员。
男人原本有一件白褂，但在航空港被脱下处理了，现在他只穿着破破烂烂的保暖衣，手中紧紧捏着什么。
他向前摊开手，手心是一块被保存完好的储存器，上面还留有暗红的痕迹，不知是血液还是循环液。
？？
我是喀戎，是泽列诺格勒研究室最后一个活人。
万绪
……
喀戎的表情悲哀又愤怒，万绪看了他几秒，选择直截了当地发问。
万绪
那批实验体是怎么来的？
喀戎
是经过你们允许的吧，现在出事了，想起撇清关系了？
梅尔薇
我……
喀戎瞥了一眼震惊到说不出话的梅尔薇，冷笑了一声。
喀戎
这是什么表情？不要说你们才看出来，这种事明明在任何一环都可以得到补救。
他把储存器举起。
喀戎
实验迟迟没有进展，他们……我们不想在这时候被解散。实验需要稳定的意识海素材，我们就用了当前最快的解决办法。
喀戎
我们基于你们先前提交的儿童构造体意识海观察数据，将十岁以下的儿童进行了改造，尝试直接将人类意识引入构造体意识海……
梅尔薇不可思议地开口。
梅尔薇
“十岁以下的儿童”？儿童构造体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我们进行实验观察更不是为了方便你们去刻意制造这种实验体！
梅尔薇
我们的本意是帮助——
喀戎
你们的“本意”早就变成我们手里的刀子了。
梅尔薇
……
喀戎
这里面都是我们进行过非人道实验的证据，我会交给科学理事会。细节无法确认的地方，我也会配合补充。
喀戎
我知道被解散是迟早的事，但现在既然是我把这种事捅出来的，接下来发生的恐怕和原本的解散不会是同一个性质了。
喀戎
比起遥不可及的成功，我更无法忍受就在我眼前的……由我亲手建造的屠宰场。
他整整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像是在整理自己最后该有的良知。
喀戎
就这样吧，我们每个人的结局都不光彩，要是科学理事会选择公开，可能还要背上骂名。
喀戎
四组下属的泽列诺格勒研究室已经毁了，给孩子们做改造的主要人员也都死了。
喀戎
我只是一个没参与过深的助手，你们这些普通研究员也还好说，至于……
喀戎看向万绪，而万绪面无表情。
万绪
我会担责任。但现在还有别的问题要问你。
喀戎
……你说。
万绪
按理说泽列诺格勒研究室附近不会出现大规模的感染体袭击，我想知道，感染体是不是最先从你们研究室内部出现的。
喀戎
……
梅尔薇
……是你？
喀戎
哈……是想谴责我吗？
喀戎
从意识到自己参与了一个怎样的实验开始，我就是个罪人了，我不在乎身上再背上什么别的罪名。
他放弃了整理衣装，跟着抵达的军方人员离开。
一个月后，万绪站在生命之星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前，看向走来的梅尔薇。
梅尔薇脸色不太好看，看起来很久没有休息好了。
万绪
听说你有转入生命之星的想法？
梅尔薇
对，但没那么容易。
万绪
想用拯救别人的方式……去弥补心里的愧疚感吗？事情已经发生了，接受现实吧。
梅尔薇
我该怎么接受？如果我能懂得再多些，如果我能多问问你那些数据的问题，也许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梅尔薇
我看到喀戎带回的影像资料了，那些孩子们被改造成构造体，又在链接试验中死去了。
梅尔薇
只是为了更好的实验效果，就把孩子们强行改造成构造体……明明我们一切实验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人类能够续存……
梅尔薇
可他们把孩子摧残掉，还谈什么人类续存？
回答梅尔薇的只有万绪的沉默。
梅尔薇
我不安心。
梅尔薇
我、你……项目组牵涉这件事的所有人，都应该赎罪。
万绪
……
梅尔薇在有些沉闷的氛围中冷静了一会。
梅尔薇
不要说这些了……我再也不想提起了。你呢？今天把我叫来这里，总不能是单纯问问我的近况吧？
万绪
我准备离开空中花园，有人希望我去地面的一个研究所继续做我想做的。
万绪
……所以想请你我照看一下万事。
梅尔薇长叹一口气。
梅尔薇
难怪让我来生命之星……里面就是万事？
万绪推开了病房的门。
万绪
进来看看吧。
人造日光穿过走廊上的窗户，照进病房，梅尔薇踏进一步，看到了她此生永远无法忘记的场景。
梅尔薇
这是……
幼小的孩子被“摆放”在床上，曾因疾病与外伤失去的皮肤血肉拼命生长，各式各样的仪器穿插在他身上，维持着生命体征。
——这是一个极其脆弱的生命。
不太合脸的呼吸机罩在他脸上，头部看不出用途的贴片链接着床头一个让梅尔薇眼熟的设备。
万绪
他活下来了，但他在运输机上的样子你也见过……生命之星的人告诉我，他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梅尔薇
现在的医疗技术这么发达，也不行吗……
万绪
不行，现今没有任何技术能拯救他了，那时我尽全部努力抢下的其实只是一层壳。
万绪
我不甘心。
万绪说出了和梅尔薇有些相像的话。
万绪
我想救他，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也已经在他身上做过尝试了。
万绪指向那个被安置在病床边的设备。
万绪
眼熟吗？
梅尔薇
难道这个像远程链接舱一样的东西……还有那些管子、头上的东西都是你做的？
万绪
对。
梅尔薇
……你真的在借意识海研究为他找出路？你到底想尝试什么？把他改造成构造体？
万绪
不……他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接受改造。
万绪有些苦涩地看着万绪。
梅尔薇
你想实现的，是这种形式的“意识回传”……？
万绪
……
万绪的沉默让梅尔薇感到震撼。
梅尔薇
你疯了？你不怕他的情况恶化——
万绪
我不怕。
万绪
早就不怕了，梅尔薇，我在他身上做的每一步都是孤注一掷。
梅尔薇
……是什么原理？有效果吗？
万绪
抱歉，我无法解释。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的猜想，还需要验证。
万绪
意识回传项目其余组我已经进不去了，所以地面的那个机会……我不能放过。
梅尔薇
……
万绪
如果他醒了，就说明我成功了，如果他继续长眠不醒，我也没有回来……
万绪
你能不能也别放弃他？
梅尔薇
为什么说得像永远回不来了一样啊……？
万绪
因为我的确不打算回来，你可以将我此行视作以命换命……实在无法向你解释。
梅尔薇
……
梅尔薇忽然想起那天在运输机上她和万绪的对话。
万绪
他还活着……
万绪
让我救他……拜托。
那时和此时的万绪一样，都是一个抵达悬崖的人，乞求梅尔薇答应她。
梅尔薇曾是个恋家的人，她想，自己的家人被帕弥什夺走生命的时候，大概也像现在的万绪一样乞求过别人，或是命运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在运输机上的时候，她接过了那个小小的襁褓，感受着怀中久违的温暖，不也流下过眼泪吗？
梅尔薇
……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万事
……
梅尔薇
我不知道她在你身上具体做了什么，只是按她的嘱托去维护那些设备……我的确是照顾你最好的人选，毕竟没有别的医生和我一样熟悉那些只会在实验室里出现的东西了。
梅尔薇
就是这样，她离开了几年，你醒了。
万事
那苏醒之前，我的记忆……
梅尔薇
对，自始至终，我都没有骗你，那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就是她给你打造的“梦”。
梅尔薇
你醒来之后，能像同龄孩子一样说话，拥有生活常识……一开始我很震惊，无法判断是她真的实现了某种意识回传，还是用别的方式给你植入了记忆。
梅尔薇
不过很快我也没时间去思考这些了。后面发生的事，你也知道。
万事脑海中浮现出那把对着自己的枪。
梅尔薇
加上你描述的那些噩梦……我很清楚，你说的是感染体。所以我想万绪做的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她唤醒了你，也给你带来了危险。
梅尔薇
我怀疑还是和意识回传项目有关，因为除了关注你，也有人开始调查我的背景，发现我曾和万绪同在那个被解散的组后，连我也一并关注起来。这都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梅尔薇
所以我做了决定。
梅尔薇苦笑着看向尚且无法消化事实的万事。
梅尔薇
我一向是个不聪明的人，保护不了自己的亲人，做不出什么科研贡献，疏忽大意，造成无辜的孩子死亡……
梅尔薇
甚至连万绪的想法都从来没猜透过……我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做好我认为正确的事。
梅尔薇
而那时候我唯一的念头就是保护你，想让你过上空中花园正常孩子的生活。
梅尔薇
我骗你那些都是梦，坚决不允许你提起，都是想让你远离任何可能把你卷进去的漩涡。远离万绪，甚至远离我。
万事
……
梅尔薇
抱歉。
梅尔薇
你小的时候天天跟着我，是觉得我可靠吧？其实我不是什么努力挽救生命的儿科医生，我所做的一切都为了赎罪，每救下一个孩子，我的肩膀就轻松一些。
梅尔薇
你也是我拿来赎罪的对象，我一直用这种强硬的、完全不尊重你的手段……擅自保护你。
梅尔薇
没有光鲜亮丽的理由，没有人伟大，万事。
梅尔薇
我只想赎罪，然后完成万绪的托付。
梅尔薇深吸一口气。
梅尔薇
好在一切都要结束了。
万事
……？
梅尔薇
虽然我一直待在生命之星，没有再接触过意识回传项目，但还是听说了一些消息。意识回传很可能已经实现了，而且大概会大范围推广。
梅尔薇
人们结束了对那个项目的执念，你作为“可能是第一个实现特殊回传”的人获得的关注，应该也会慢慢消失了。
梅尔薇
我不是来训斥你的。
梅尔薇
这些年你发给我五十七条讯息，我都知道，我也知道是我在剥夺你自由选择的权利。
听到前半句话，万事鼻尖一酸。
梅尔薇
以后不会再有了，这是最后一次……但我希望你答应我，最后这次，还是听我的吧。
梅尔薇恳切地看着万事的眼睛，像是有很多话无法说出口。
梅尔薇
你是很多人的救赎。
梅尔薇
万绪说过，她做的所有都是为了你能活下去。你可以安心收下这份独属于你的奇迹了——把你的从生命之星醒来到现在的一切，视作万绪第二次赋予你的生命吧。
梅尔薇
我也一样，我从来不希求你去做一番怎样的大事业，我只希望你做一个平平安安的普通人。
梅尔薇
现在你要成为一个大人了，也可以承担真相了……既然你明白了一切都是别人努力为你争取的，就不要再浪费，不要去冒险，好吗？
万事
……你这么说，修特罗尔也这么……
梅尔薇
我听说你向培育中心提交了申诉请求，撤回来吧。是我请喀戎教授为你准备了推荐信。
万事
…………
梅尔薇
至于别人的事，不要管，不要参与，你只需要知道你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正确的，是所有愿意为你付出的人准备的。
梅尔薇将熟悉的小饭盒推到万事面前。
万事打开盖子，看着多年来一如既往的漆黑物体。
梅尔薇
不要浪费。
烹饪方式多年不变，将真相死死隐瞒到她认为安全的那天，梅尔薇是他见过最固执的人。
而万事也没有像往常一样逼着自己囫囵吞下，他将小饭盒推了回去——他拒绝了。
梅尔薇
……也罢，不好吃也不用强迫自己，万事，这就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有再多事情，都要由你自己做决定了。
梅尔薇像是接受了少年的叛逆，宽容地默认这会和成长绑定到一起。
她收起了饭盒，再次道别后，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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