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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05-1冤家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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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2-01更新
最新编辑:西风Zephyr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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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3-02-01
最新编辑：西风Zephyr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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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05-1冤家聚首
罗兰
……
罗兰
给我下来。
费力地拖动着什么东西，罗兰翻过一个稍高的陡坡。
顺着背后的阳光，他暂时放下了拖拽的手，轻快地跳下陡坡，扬起一片尘埃。
越过陡坡，罗兰用双手重新抓紧绳子，用力向陡坡顶端的方向一拽——
？？
咿——！干什么啦你！很疼啊——！
巨大的黑影被绳子拽着跃过陡坡，滚到了地上。
四条腿从蜷曲展开，支撑起了巨大的底部跟略显瘦弱的上半身——
拉弥亚
话说……放开我啦，这样走路也很不方便……
罗兰
那你是不是该先解释一下？
罗兰
关于为什么看到我的第一反应是跑这件事。
一段时间前——至少在罗兰把拉弥亚甩到废墟上之前。
罗兰
（……？）
罗兰的记忆里只剩下自己勉强从地下水道中挣扎着离开，但眼前的并不是地下水道之外的废土，而是——
黑暗。
无边的黑暗包裹着罗兰，就像温柔的羊水——但并不温暖。
罗兰试图移动自己的脑袋，但脑袋并未如他想要的那般转动。就算想动其他的地方，估计也是一样的结果。
——他现在约等于是被禁锢在了这温柔的黑暗当中。
（发不出声音……）
罗兰
（不，比起发不出声音，更像是无法感觉到自己的嘴。）
罗兰
（我这是……怎么回事？）
罗兰
在迷茫之中，罗兰在黑暗之中下沉着。
声音自黑暗中显现，让曾经发生过的结局在罗兰的意识中回响——
罗兰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勉强向我致谢吗？
阿尔法
你想这么理解就这么理解吧。
罗兰
真是无情啊。
罗兰
地下水路已经被我完全探索过了，你接下来还要在这里寻找露娜小姐吗？
阿尔法
我还有些遗留的事情要做。
罗兰
那么，祝你好运。
罗兰
Hasta luego.
（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罗兰
（……想不起来了。）
罗兰
罗兰下意识的试图用手去触摸自己的身体以确定自己现在的状态。
——一如既往，没有手在动，也没有任何触感传回。
罗兰
（……该死。）
罗兰
（在那之后……）
罗兰
（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在这个状态下……经过了多久？）
罗兰
罗兰觉得自己的额头里面开始隐隐地疼了起来。
随即，强烈地疼痛，从他的意识海中复苏——
罗兰
Hasta luego.
听着阿尔法的脚步从耳朵的感受范围内消失，罗兰残破的脊椎终于承受不住上半身的重量——他只能趁势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眼前一片黑暗，传回意识海的信号只剩下回转的噪点，想必是已经被彻底打破了。
左臂没有任何反应，那是当然的，它早就不在它应该在的地方了。
从被红潮淹没的坑底中脱险就已经令他损失了太多体力，更不要提在注意到露娜失踪的事实后将地下水路翻了个遍。
不过那次无望的寻找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
想到这里罗兰再次确认了自己的机体状态，大部分都已经被破坏或者强制关停，还在运转的也离报废不远了。
还真是超乎想象的狼狈，这样的身体恐怕不适合全年龄向的戏剧舞台。
杂乱的回忆与无端的想法打乱了本就开始游移的思绪，罗兰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清醒。
罗兰
得要想办法处理……至少在再次见到露娜小姐之前，需要找地方补强机体。
拖着残破的身体，罗兰一步一拐地，扶着地下水道的墙壁，勉强向外走去。
罗兰
不错，还能继续走。
罗兰
是啊，罗兰，这里可不是适合谢幕的地方。
哪怕走一步休息十次也好，都要向着废墟之外前行。
却一步一步，走进更加深沉的黑暗中。
身边不断出现着什么人的影子，又倏然消逝。
‘他们’留下的余音回荡在耳中。
罗兰?
……后悔吗？对当初的选择。
罗兰?
……不甘吗？对这可悲的末路。
罗兰
……有什么可后悔跟不甘的，虽然看上去惨了点，但是至少直到刚才，事情的发展都勉强算在计划之内。
罗兰?
说的也是，从虚假开始的人生，至少也曾经得到了片刻真实。
罗兰?
你还有力气进行你的下一个计划吗？你还认为自己的行动能产生什么作用吗。
罗兰?
你看，你已经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了。
罗兰?
为什么不求救呢？
罗兰
吵死了……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他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但至少他再次感受到了风。
在感官随着循环液流失而被逐个关停的过程中，罗兰无力地反驳着来自内心阴影的讥笑。
……构造体死后会有电子天堂什么的吗？
不过，自己的归处应该是地狱才对。
只是对于他来说，那不再是随时坠入也无所谓的地方了。
在罗兰这么想着的时候——
（嗯？那是什么？
迷迷糊糊地这样想着，罗兰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光斑。
光斑缓慢地变大——不，那不是变大，光斑正在向罗兰靠近着。
罗兰
（……？
罗兰的困惑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随后他笑了，至少他自以为他在笑。
罗兰
（虽然之前就听过这种所谓的‘意识海损伤’，但是因为要死了而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有点滑稽呢。）
罗兰
（这种景象如果让加百列看到的话，他说不定会很高兴。）
罗兰
（但我可没指望过有朝一日会有天使来接我啊。）
光斑还在接近着罗兰的视野，看起来缓慢却不可阻止。
（……真的会有天堂这种东西等着我吗？）
罗兰
（要是地狱的话……这个颜色的地狱……说不定也不错……）
光斑温柔地覆盖了罗兰的视野，罗兰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风的声音，砂砾滚动的声音，柴薪在火焰中崩裂的噼啪声，就像已经尘封的齿轮开始缓慢地转动起来似的，传入他的耳中
罗兰
………………？
于是，他重新睁开了眼睛。
……
是帐篷。
出现在罗兰视野里的，是几根木棒交叉支撑起的一块破旧的帆布，勉强可以称为一个帐篷。
帆布虽然破旧却意外的没有什么明显的缺口，只是会有风从细小的破洞里灌进来，发出呜呜的声音。
而罗兰就躺在帆布之下。
罗兰
……这是？
自己的声音传入耳中，提醒着罗兰自己的身体似乎开始重新回到控制之下。
——于是他试图再次抬起自己的右手，然后他成功了。
罗兰
这是……什么？
跟自己原来的手不一样的结构，虽然听从着自己的意志，但是是不一样的模样。
带着疑惑，罗兰试图用自己的左手去碰触自己的右手。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左手也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罗兰
我到底是……
带着越来越深的疑惑，罗兰坐了起来。
熟悉的镰枪被放在自己的身边，于是罗兰毫不犹豫的拿起了它。
镰枪一如往常，握着这熟悉的武器，罗兰的思绪也稍微安定了一些。
罗兰
不管是谁……目前看起来对我没有敌意。
至少是个值得多说两句的家伙。
带着这种想法，他挑开了帐篷帆布的接缝——。
？？？
嗯？你醒了？
在罗兰的眼前出现的，是一个正坐在燃烧的火堆边的女性。
似乎是发现罗兰的醒来，她的头微微偏向了罗兰的方向。
她的脸上套着足以挡住大半张脸的兜帽，在兜帽之下只能看到模糊而诡秘的笑容。
？？？
你醒了？
罗兰
……你是，慈悲者吗
慈悲者
……最近做自我介绍的机会似乎多起来了。
面容被遮去大半的女性似乎有些困扰地轻笑，然后稍作思考。
慈悲者
嗯，他们都叫我‘慈悲者。’
慈悲者干脆地回答了罗兰的疑问，她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如水。
罗兰
我知道你。
罗兰
我听说过……有关‘不分敌我和好恶，平等地给合适的人多一次机会’的代行者的事情。
罗兰
至少在罗兰知道的范围内，只有这一位代行者是这样的。
虽然，比起‘修理’更像是‘重塑’。
他缓缓转动自己的手腕，确认着身体的每一处都完好如初。
罗兰
为什么要救我。
慈悲者
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在临死的时候，都会想起自己的‘未竟之事’。
慈悲者
想做的事情没有做完，禁忌的研究没有触及真理，万世的平安无法保证……
慈悲者
‘正好，今天天气不错’‘今天随便摘来的青草煮茶意外地有甜味’‘被吸引来的老鼠似乎很可爱’。
慈悲者
……‘那，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慈悲者
所以，要喝青草茶吗？今天的这杯也意外的很甜呢。
慈悲者把刚才在喝的饭盒里的茶水倒出一杯，递向了罗兰的方向。
没有强迫，也不是邀请，只是让人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步调走。
罗兰不由得接过了散发着奇异香味的杯子，然后皱了皱眉。
慈悲者
不过……在被我救起的孩子里，你的反应是最特别的。
罗兰
因为我知道你在这里。
罗兰
‘慈悲者’。
慈悲者
……嗯？
罗兰
‘不分敌我和好恶，平等地给合适的人多一次机会’。
没错，那次无望的寻找并非全无收获，他看到了那个在黑暗中悠然穿行的身影，偶然听到了她向着阿尔法所做的自我介绍。
自己所受的伤无法靠单纯的补强治愈，即使是在那时叫住阿尔法也于事无补。
罗兰
我‘求救’了，但我不确定你是否真的能够回应。
罗兰
现在看来，我赌对了。
女性有些讶异地张大了双眼，随后立刻变回了温和的微笑。
慈悲者
是个聪明的孩子。
慈悲者
哪怕是虚张声势的谎言，也能说得如此笃定。
罗兰
毕竟我可是黄金时代末期最负盛名的演员。
罗兰笑了起来，像是证明他所言不虚那样行了一个夸张的谢幕礼。
罗兰
请不要误会，我很感谢您救了我。
罗兰
如果我的生命就此结束，恐怕这个世界会因此变得无趣不少。
罗兰
那可就是令人困扰的情况了，尤其……是对于我要做的事情来说。
慈悲者
是为了那个白色的孩子吗？
慈悲者
我记得，她叫‘露娜’。
慈悲者
虽然失踪，但是她赋予你的力量并没有完全消失。
轻描淡写的话语，仿佛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而罗兰却在听到露娜的名字后，脸色猛然变得更凝重了些，他觉得手里的镰枪似乎比往日重了三分。
罗兰
你窥视了我的人生吗，‘代行者’？
慈悲者的话让罗兰陡然警觉起来，他的手指已经悄悄地扣住了扳机，但他想了想，又放开了。
果然看了吗？那又怎么样？作为代行者，这是她跟露娜小姐都有的权能。
更何况，在现在，她看到了一切，却没有对自己做出敌对的表现。
对罗兰来说，这未必是什么坏事。
慈悲者
嗯，看了。
慈悲者
看来……你还是和那些孩子一样，在迷茫。
罗兰
然后呢？
慈悲者
这不是你要问我的问题，这是你要问自己的问题。
罗兰
？
慈悲者
然后呢？你要怎么做？
罗兰
我在问的是你。
慈悲者
我无关紧要。
慈悲者
如果你觉得我是个干扰或者阻碍，你可以离开这里，或者等天亮之后，我会离开这里。
罗兰
…………我不知道你是否可以相信。
慈悲者
……噗嗤。
慈悲者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发出一声轻笑，紧接着——
慈悲者
那又如何？
于是罗兰顿时理解了慈悲者为什么会笑。
罗兰
……是啊，那又如何？
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给了自己第二次机会的人……不，是第三次机会。
眼下最有可能给自己帮助的，也就只有眼前的慈悲者了，即使最后还是什么都做不成，也只有这个机会可以开口了。
罗兰觉得心里突然解开了什么似的，于是他开了口。
关于露娜小姐的事情，关于阿尔法的事情，关于几个升格者最后的分崩离析。
而慈悲者只是听着，不时低头抿一口青草茶。
………
直到罗兰的话语告一段落，慈悲者才放下早已喝空的饭盒。
慈悲者
谁让青草茶好喝呢。
罗兰
……
罗兰
……是，谁让青草茶好喝呢。
罗兰
罗兰的手不知不觉间从握紧变得松开，他的眼神稍微温和了下来。
慈悲者
其实，你自己最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不是吗。
罗兰
？
慈悲者
可能你只是有意忽略了‘自己’的想法而已。
罗兰
……我没理解。
慈悲者
我也没法帮你理解。
然后，慈悲者往篝火里投入随后的几片薄木片，四处看了一眼，发现能拿来烧的东西已经没有了。
慈悲者
……去捡柴的孩子怎么还没回来。
罗兰
我不知道你会收留同伴。
慈悲者
……我是不留，只是正好跟那孩子呆在同一个地方而已。
慈悲者
而她的脚程看起来比我要快得多，我就拜托她一点小事。
慈悲者
啊，看来是回来了，要不然火恐怕是要重新点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之后，用布条拉着一捆柴火的拉弥亚，出现在罗兰跟慈悲者的面前——
慈悲者
呀，得救了，你可算是回来了。
拉弥亚
我只能找到这些了……咿？
罗兰
…………你怎么……
罗兰和拉弥亚用错愕的眼神看着对方，片刻最后，拉弥亚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转身就想加速逃离——
慈悲者
坐下，拉弥亚。
慈悲者
在别人面前转身就跑，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到慈悲者的话语，拉弥亚愣了一下，然后乖乖的转过身来，盘下了腿。
慈悲者
嗯，这样才是乖孩子。
接着，慈悲者转向罗兰——
慈悲者
看这孩子看到你拔腿就跑的样子……你们认识？
罗兰
……算是？
慈悲者
敌对？
罗兰
……同伴。
慈悲者
真有趣，不过既然是同伴，有事还是好好说比较好喔。
慈悲者从拉弥亚放下的柴火堆里抽出一根，稍微折断之后，丢进了火里。
慈悲者
但是我也说过，我只是跟你碰巧呆在同一个地方而已，天一亮我就会离开。
拉弥亚
………
慈悲者
……我应该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才对，还是你还想着用隐形跟着我？
拉弥亚
……！
慈悲者
也许你的隐形骗过空中花园和其他升格者绰绰有余，但对我是行不通的
拉弥亚
………
在拉弥亚沉默的时候，天边的晨光开始隐隐地刺破阴霭和峰线，让帐篷掩盖下的阴影变得稍微更暗了一些。
慈悲者
说天亮，就天亮了呢……那我也该走了。
慈悲者
你们看起来互相认识，那你们的问题就你们自己去解决吧。
罗兰
……那么，在离开之前，能让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慈悲者
？
罗兰
为什么会被人称呼为——‘慈悲者’？
慈悲者
………
慈悲者
明明是由他人赋予的名字，却要来问我这个被赋予者为什么吗？
慈悲者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越来越高的阳光越过林线，照在还残留着余温的篝火残骸上。
慈悲者已经离开，她没有收拢帐篷，也没有带走什么东西
也许这个容纳着罗兰跟拉弥亚的帐篷跟篝火，也只是她路途上‘遇到’的一个东西罢了
罗兰
……
拉弥亚
……
罗兰和拉弥亚看着对方陷入沉默，明明是久别重逢，但两个升格者之间的气氛却并不轻松。
对于罗兰来说，他想起来拉弥亚似乎已经在升格者的行动中失踪了一段时间，这让他开始猜疑眼前的人。
而拉弥亚，则是知道罗兰会因为自己的那段失踪而猜疑自己，但唯独那件事，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跟罗兰坦白。
拉弥亚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咿……）
对于知道罗兰手段的拉弥亚来说，就算眼前的罗兰看起来跟往日的模样不太相同——
——但那也是‘那个罗兰’，拉弥亚是见过‘那个罗兰’的手段的。
无论如何，跟罗兰闹翻都不是对自己有利的情况，既然如此……
罗兰
拉弥亚。
拉弥亚
咿？！
罗兰
说吧，为什么看到我就跑——
沪公网安备 31011002002714 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