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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隐光

叁·扶桑已烬

扶桑已烬·一

【未知之地】

▾？？？

……何事？

◆左慈

……

◆左慈

他们说，你今日来了仙门。你就是巫谢？

▾巫谢

……

▾巫谢

啊……你就是浮丘子提起的那位灵王太子。

◆我

……谁的……回忆……

▾巫谢

我难得来一次。初入仙门的感觉如何？与人间有何不同吗？

◆左慈

好像无甚不同。

▾巫谢

……至少嘴上还是要说，仙巫聚居之处真是与外界迥异啊。

◆左慈

仙巫是什么？

▾巫谢

……

▾巫谢

你们现在叫的仙人，从前巫咸的亲子。他把他那支上的巫冠名为仙，以示不同。

◆左慈

听闻巫咸当年日渐衰弱，十巫中的九巫以血肉供养。但他还是日渐恐慌被架空，于是，发动了绝地天通，镇压十巫。

◆左慈

那时，有一支属于你的眷属，误以为十巫真的叛变，也加入了镇压。吾以为，他们也会在仙门。

▾巫谢

哈……重黎的那些蠢货吗？

▾巫谢

巫咸收拢了十巫之力，成为了天地间的大王，但仍需要每日派人去灵山割取血肉，服下十巫之肉，维系控制天道的力量。

▾巫谢

重黎氏被派去行此事，巫咸也没打算让这些叛徒回来，将他们一起埋在灵山了。

◆左慈

……所有的重黎氏吗？

◆左慈

重与黎，是两支部族吧？我听闻，人间还有他们的后代。

▾巫谢

……黎吗，黎氏软弱，本就与人无异。罢了，初次见面，就与王太子老生常谈上古之事，有些无趣。

▾巫谢

无论如何……巫咸颛顼已经羸弱到近乎于消散。我作为十巫之一，当年与仙的恩怨，也几乎消解了。

▾巫谢

眼前是天道存亡之事。天上连续下了九百日的雨，天道将灭。

◆左慈

……天道，也会灭亡？

▾巫谢

不敢相信吧？不过，万物皆有生灭，所谓天道恒常，本就是虚幻之语。

▾巫谢

天道亦会灭亡。天道灭，这个宇宙便也随之湮灭，陷入黑暗。

◆左慈

所以，有人让吾来见你，询问玄鸟祭祀之事。

◆左慈

玄鸟降临，天命之女诞下新神，由神接替天道，万物才能继续留存。吾不知如何筹办，还需你的指点。

▾巫谢

……我们的这位王太子，好像有些不识时务啊。

深林中，传来细细簌簌的轻响，仿佛在树影下有无数生灵，随着巫谢的话语发出讥笑。

◆左慈

是指之前的失败吗？仙门之前曾想强行进行祭祀，召唤天命之女，但是召来的是扭曲而无序的生物。

▾巫谢

因为这些生灵在被召集过来的过程中穿越了扭曲的宇宙和天道，根本不可能保有人形。

▾巫谢

啊……甘他们曾试图用这些生灵的部分拼凑出可以孕育神明的灵子，甚至注入过伏羲的残神格，但完全是白费功夫。

▾巫谢

没有龙的护持，就算诞下神明，也会立刻被现在的天道当作异类撕碎的……

▾巫谢

嗯……用人的词汇来说，就是可怜的神宝宝啊……唔……

他伸了个懒腰，肢体的扭曲有些奇怪，像是关节缺失了一部分。他也发现了，坐在树上怔住了。

▾巫谢

……该去换新的肉身了，黎氏的那孩子应该到了……王太子先请回吧。

◆左慈

——吾可为之护持。

◆左慈

哪怕龙已经灭亡，吾可为新神护持，令它接续天道。

【隐鸢阁】

◆我

呃——

◆我

……………………咳……咳咳……这里是……

我在河畔苏醒。火红的灵河水仿佛平静了几分，一道人影坐在我身边，身后的法器缓缓旋转。

◆我

……郭解前辈……

▾郭解

……

她点点头，虽然看不清神情，却能从眼眸中看出疲惫。她手中也有杀生仙的黄金剑，但是，已经磨灭暗淡了。

◆我

前辈，我要往灵河畔，能不能……

▾安期

你在做什么，郭解。

▾安期

杀了她。

扶桑已烬·二

【隐鸢阁】

▾郭解

……

▾安期

啊……是在意故人吗？你的那位故人可是为了刚认识一个月的情人，抛下你下山去了啊。

▾安期

一听能离开这座雪山，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你以为她会为了你留下，结果在对方心里和怪物没有两样……

▾安期

从天而降落在你怀里的也不一定是你的。我的香就不会这样……所以何必在意故人之子。杀了她。

◆我

这里已经是东蜀的地界了。一同渡河的人都被那种怪物融合了，然后，我被河水淹没……

皮肤上仿佛还留有剧烈的灼痛感，但并无伤痕，应是在最后一刻被术护住了。

▾安期

不要忘记，左慈是怎么背叛巫的。若你实在不想杀，那就把剑给我……

郭解依旧站在我身边，垂首看着我。安期拉住她的手，从她手中慢慢地卸下了那把黄金剑。

▾安期

对……这就对了……

◆我

你们屡次发动叛乱，皆以失败告终。此次也……

没有等我说完，黄金剑已刺向心口。可金色剑身旋即崩散，流淌而下，汇入一旁的灵河。

腰间的隐光断剑在微微鸣响，溶解的黄金从火色河水中再次凝结成剑，如蛇昂首，朝向了安期。

▾安期

想用断剑里的那点力量反抗吗？

地面鼓动，一条又一条金色根系破土而出，虬成巨蟒，居高临下。一片袖角扬起，拦在了它面前。

▾郭解

……让她离开隐鸢阁。

▾安期

不要再幻想了！就算你留她性命，左慈也不可能容下任何一名巫的。

▾安期

朝歌之战让龙脉汇聚了一线生机，建木复苏，这可能也是巫最后的生机了！

▾安期

我们不可能被接纳。你当年就算和她的母亲交好，不也一样被逐出隐鸢阁了吗？

▾郭解

我们也可以离开隐鸢阁。

▾安期

离开建木的杀生仙，只会愈发虚弱，最后任他宰割。

▾安期

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仙和巫任何一方的同类。你真的相信当年所谓的“东蜀作乱”的传言？

▾安期

——他只是为了夺取那些巫的巫血，用作召唤天命之女的祭品。

▾郭解

……他们是自愿的。只有天命之女诞下新神，天道才能得以接续。

▾安期

你就没有想过，为何“自愿献祭”的都是倾向巫一派的仙人，没有左慈那一派的仙人？

▾郭解

这些事与我无关，我只知道，天道被接续了。

▾安期

……

下一刻，她冷笑一声。金色巨蟒俯冲而下，朝我碾压而来——

◆左慈

对。

◆左慈

你只需要知道，天道被接续了。

我看见白色身影自火红河水中出现，袖风牵连起一片火色，呼啸成遮蔽天地的火幕，抵挡汹涌的金色树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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