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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明晰梦·其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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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5-31更新
最新编辑:蒲牢_好想吃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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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4-05-31
最新编辑：蒲牢_好想吃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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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明晰梦·其之四
伴随着篝火燃烧的声音醒来，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夜色已经笼罩住了整片密林。
万事坐在帐篷边，而自己正躺在保温睡袋中，后颈处还被塞了一只软枕，看起来是为了防止落枕而做的措施。
指挥官
抱歉……这是我第几次睡着了？
万事
应该道歉的人是我，刚才我确认了一遍，那种草药会短暂刺激一下毒素。
万事
而且你暂时不能剧烈运动的……
万事垂下眼，再次试了试人类的脉搏。
万事
还好，一切都好。
指挥官
话是这么说，不过……
透过头顶的树叶，望着暗下来的天色，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指挥官
既然感染体已经解决完了……
指挥官
为什么不直接回镇上，要继续待在山里？
万事
唔，你是想我抱着晕倒的你、再穿过整个镇子回医馆吗？
指挥官
……
万事
而且……
万事打了个哈欠，取出身上的几个定位装置、导航装置……一股脑堆在睡袋边，方便人类能看到这些仪器混乱的状态。
万事
这些也都失灵了。
万事
我循着来时的路走了一遍，居然也绕回了原地。
万事
呼啊——看来今晚大概只能在山里凑合一下了，不过其实也挺好的……呼哈……在这里留一晚，明天正好回去参加雨花节。
看着万事的第二个安逸的哈欠，还有周围一地的露营装备，再次确认了心中的想法。
指挥官
其实你是早有准备吧？
万事
嗯，是啊，后山一到晚上就容易迷路，镇上的人都知道。硬要出去也不是没办法，但很麻烦。
万事
想着我可能会在执行任务时一不小心待到晚上，就准备齐全了。
指挥官
都是人类才会需要的东西……
万事
——我可能会一不小心和你在这里待到晚上。
指挥官
幸好那群研究员不在这里，不然怕是要误会了。
万事
误会什么？
指挥官
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钻出睡袋，抻了抻筋骨，把困在睡袋中的酥麻感都甩出去。
指挥官
你又守了我好一会吧？现在换你休息，我守夜。
万事
……我休息？
指挥官
嗯。
人类指指万事眼下淡淡的青色。
万事
哈……好。
万事从不拒绝任何可以休眠的时间，立刻坐在了守在篝火旁的人类身边，闭目养神起来。
温暖的篝火缓慢摇摆，火光将山林中的水汽都变得温暖起来。
指挥官
睡着了吗？
万事
还没有。
指挥官
是没有砖块枕着就睡不着吗？
万事
可能是要枕着点什么吧。
指挥官
要拿我当枕头吗？
听着人类的调侃，万事闭着眼，嘴角勾起弧度。
万事
不用了，你能休息好才是最重要的，原本想着以后推荐你来这里休假……没想到你也带着任务来了，还遇到不少事。
万事
而且我感觉最近你一直在担心我。
指挥官
啊……毕竟你最近——
万事
是因为那时在我意识海中看到的东西吗？
- ……
- ……你还是很在意吧。
指挥官
……
指挥官
……你还是很在意吧。
万事微长的发丝将双眼遮住，忽然看不出他的反应了。
废弃的研究所下，那场突如其来的意识海波动是所有人都没能预料到的，不仅将万事本身“搅碎”，也将人类卷入其中。
人类的思维信标扎入惊涛骇浪，张开包容的胸怀，揽住他破碎的意识海，告诉他——让他去找寻一个新的起点。
人类在他的意识海中陪他重走一生，自然也看到了他所执念的往事。
万事
嗯，毕竟那都是我曾执着的……
从一开始，他就被迫走上了和所有人不断离别的道路。
切割，丢弃……甚至不得不和作为人类的自己告别，唯有不断这样做，才得以成为现在的“万事”。
他学会了与现实妥协，学会了及时舍弃那些理应舍弃的一起，只有这样，能构成“自我”的核心之物才到保留。
但这一切也会在某时某日，迎来清算的终局。
赐予自己生命的母亲、以自己的方式保护他的义母、一起成长的玩伴、因为信赖自己才握住空药盒的孩童……还有无数将希望寄托在意识回传谎言之上的构造体们……
如今，暮色已至，他还是站在了那条所有人曾走过的路上，主动迎向离别。
但这一次，他不会再允许任何事物被舍弃。
万事
……我做错过很多次选择，也因为错误付出过足够多的代价。
万事
不过现在我身边有更多重要的人，我也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
像那时挣脱琥珀、索求新生一般。
说这句话的时候，万事看向身边的人类。
火光微弱，但万事的眸光无比清晰。
万事
有一件事我很肯定——你不会走到那样的棺椁中。
万事
无论世界上有着多少种假设，唯独“你不存在”的假设绝对不会诞生。
指挥官
我明白。
今夜的月色、繁星和篝火，都不及此时万事眼中璀璨的金色明亮。
但这份璀璨之中，只有一个同样认真凝视过来的人类。
指挥官
我都知道。
听到人类放下心来的回答，万事也不再说更多旧事。
他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像个完成任务的讨糖小孩。
万事
诚实作答的人，可以索取奖励吧。指挥官，你的奖励是什么？
- 你想要的奖励，我都会“默许“吧。
- 你想要什么？
指挥官
你想要的奖励，我都会“默许“吧。
万事
好，既然你“默许”了。
指挥官
你想要什么？
万事
唔……那就这个吧。
得到人类的首肯，万事忽然身子一歪——
万事忽然身子一歪——
他倒在了人类的腿上，闭了闭眼。
指挥官
我身上还有机械外骨骼……不硌得慌吗？
万事
这倒无所谓……果然重点是要枕点什么。
万事散乱的自然卷就在眼前，人类忍不住伸手帮他顺了顺。
白色的人造发丝在手心留下了细腻的触感，可怎么压来压去地理顺，都还会在下一秒倔强地翘起来。
偶尔不小心碰触到的侧脸也略微有些发热。
指挥官
万事？
万事
还没有睡着，我在估算你对我头发的兴趣。
- （继续捋。）
- （松开手。）
指挥官
（继续捋。）
指挥官
（松开手。）
微风拂过，流萤闪烁，星空上悬挂着清晰可辨的夏季大三角——人类抬起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连人类都记不清，到底已经多久没有像这样安逸地身处大地之上，从这个视角去观察整个宇宙了。
一切都美好得像自己梦想中的光景，得让人忍不住想把时间永远停滞在这一刻。
万事
从这里看夜空，很安逸吧。
指挥官
嗯。
万事
在黄金时代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居住在地面城市里的人类都看不到银河。
指挥官
是吗？
万事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时，大洋边缘的某个国家大规模停电……那时的人们站在黑暗中，忽然发现了悬在头上的陌生光景。
万事
他们以为世界末日要来临了，甚至有人还因此报警。
璀璨而庞大的银河覆盖在一整个城市的上空，但数十年来人类们一直浑然不觉。
万事抬眼，穿过人类的头发，再穿过月光，看向最上方。
万事
其实银河一直在那里。
万事
是来自工业文明的霓虹灯遮蔽了它，隔绝了来自几百亿光年外的光芒。
万事收回远望的目光，重新看向人类的面庞。
万事
现在人类可以探索远比北极更遥远的宇宙，但有时候连发生在地球上的事情都不清楚……
万事
很多时候离得很近，也无法明白另一个人的内心所想。
万事
我不喜欢这样。
万事
刚才我好好回答了你……那你呢？你知晓我全部的过去，是如何看待我的？
万事的话给那段漫长的回忆打开了裂痕，无数思绪都从那个琥珀中缓缓倾泻而出。
人类曾在里面看到过了他的一切，也因此得以理解了他一路至今都舍弃了什么，选择了什么。
- 我能理解你。
- 我也和你有着一样的想法。
指挥官
我能理解你。
指挥官
我也和你有着一样的想法。
指挥官
偶尔我也会诞生这种念头，“如果当时的自己能换个做法就好了。”
指挥官
但其实这些假设都没有意义。
指挥官
因为正是过去的那些选择，才得以形成了当下的“自己”。
万事
唔……我好像也在基础教育中心的课堂上听过这句话。
万事似乎也有些困了，微微呼气。
指挥官
“人择理论”。
万事
没错。
指挥官
——整个宇宙的存在就是对人类有利的，我们做的每个选择都是正确的。
指挥官
不然我们就不会走到思考这个问题的这一天。
万事
不过我不喜欢这个解释。
万事
我更加喜欢你上面说的那句话……
万事
现在的一切，是所有过去的抉择所成就的。
万事握住了人类搭在他头发上的手，已经困到有些眯起眼睛。
万事
哈……我会继续往前看，往前走……我还是会选择继续守护身边的人……
万事
……互相担心这种事……不会再有了……
万事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像是不想惊扰这个静谧的夜晚。
他的话总是带着某种神奇的魔力，让人由不得沉浸在这股安心感里面，再慢慢滑落到柔软的梦境之中。
人类终于也开始一顿一顿地“点头”，整理着卷发的手也渐渐停下。
在彻底闭眼之前的恍惚时刻——
似乎有谁在自己的掌心留下一道温暖的印记。
指挥官
……唔……又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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