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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9-27更新
最新编辑:蒲牢_只想被大街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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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5-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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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风
狮群迁徙的脚步没有停止，两日奔波后，便抵达了新的休憩地。
午后烈日灼烤着大地，自己也倚着雄狮昏昏欲睡，只有幼崽们还有精力四处扑腾，将龙骑的尾巴当成捕猎游戏的强劲对手。
不堪其扰的维罗妮卡起身离开，但锲而不舍的“笨学生”小不点还是紧紧跟上她的脚步，试图继续与可恶的尾巴决一死战。
维罗妮卡转身，危险地看向这只烦人的幼崽，突然猛力闪动双翅。巨大的风力将小狮子吹得原地打了个滚。
幼狮
？？
幼狮
嗷~！
随即，再接再厉向维罗妮卡进军的幼崽又一次被狂风吹翻。
等人类醒来发现这边的热闹时，只看到幼崽们正排着队等着被维罗妮卡的狂风吹翻，甚至兴奋得发出唧唧声。
母狮们无意参与这场闹剧，三三两两惬意地趴在幼崽的身后，感受这难得的凉风送爽。
指挥官
（一家人整整齐齐……嗯？）
原本还在奇怪那头爱凑热闹的雄狮为什么不在，转头却发现这臭美第一名的家伙正恹恹不乐地趴在自己身边。
它的鬃毛被风吹得歪七扭八，凌乱地支棱着，风情小辫也不知道被缠到哪簇鬃毛后了。
此时，眼见会掉落美味营养液的人类睡醒，幼崽们一窝蜂冲了过来，七手八脚蹭头蹭脸地催促着今天的加餐。
维罗妮卡收起翅膀，坐到母狮王的身边。虽然阳光已经不再那么毒辣，她仍举起手，挡住了骄阳的直视。
阳光落在她的指尖，漏过指缝，铺在那总是冰冷的脸上。身后的两只幼崽正赖在人类身上，互相啃咬，发出菜鸡互啄的哼唧声。
维罗妮卡
“温暖”……
- 什么？
- 啊？
指挥官
什么？
指挥官
啊？
虽然自己正被幼崽当成猫爬柱勇攀高峰，但还是没有错过维罗妮卡的低语。
维罗妮卡
……
维罗妮卡只是投过来一个惯例“不爽”的眼神，顺手将路过的另一只幼狮扔到了人类怀中。
幼狮
嗷？？？
- ……
- 啊！是你！
指挥官
……
指挥官
啊！是你！
被扔进怀中的，竟然是最警惕机敏的幼崽。这只完美继承母亲王者风范的幼狮，人类此前没有一次成功摸到过，不由得狠狠呼噜了一下对方的脑袋。
指挥官
很舒服吧？我居然都懈怠了，竟然睡过头了。
维罗妮卡
（舒服……？）
不知何时，草原起风了。迎面的风穿过维罗妮卡的指尖，吹起她的发梢。她有些奇怪地侧过脸，第一次在这熟悉的日常中感到惬意。
舒服吗？这样的天气，好像和几天前也没什么不同，那让人觉得更惬意的……究竟是什么？
维罗妮卡有些犹豫地闭上眼睛，世界只剩下风拂过仿生皮肤的感觉。
这样的风，和扑动双翼带来的气流，又有什么区别？
风带来了草木的香气，因为不久前的降雨，还有一种青色的潮湿气息。她此前并非没有闻到过，却好像第一次感受到它们如此鲜明的存在。
指挥官
看来要下雨了。
维罗妮卡转头看向说话的人类。他们有相似的五官分布，四肢结构。不仅是她，很多机械生命，都有与人形极为相似的机体。
维罗妮卡
原来是这样……
她一时间有点没有缘由地落寞。
指挥官
维罗妮卡？
维罗妮卡
原来这才是你们眼中的世界，我那些被欺骗的机械同胞……也是用这样相似的视角和你们共情的吗？
维罗妮卡
还真是容易被覆写的判断标准……
指挥官
那你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斗兽场的煎熬，航天城的肃杀，枯燥的折磨，熟悉的痛苦。
维罗妮卡
与你无关。
意料之中的，维罗妮卡没有回答。自己也并不觉得失望。
指挥官
你知道人类曾经生活的世界是什么样吗？
维罗妮卡
……
指挥官
我们曾在一个复杂紧密的动态系统里，这其中……也包括你们。
维罗妮卡嘲讽地挑起眉毛。
维罗妮卡
是吗？
指挥官
霉菌中诞生的抗生素、从荒野中走出的超级水稻……人类一直被这个复杂紧密的世界照顾着。
埃庇罗斯草原的遗址回收计划，正是为重启黄金时代中断的研究而做准备。那些人类逝去的灿烂时代中，有无数这样相似的故事。
为人类烈性传染病研发特效药的漫长实验中，一个扔进垃圾桶的失败方案，却能够治愈猫科动物的绝症。
不起眼的黄花蒿，千百年躺在牲畜的食槽中，竟隐藏着能解决最古老热病疟疾的秘密。
维罗妮卡
这些好像和机械生命无关吧。
这些因缘与恩惠，不曾惠及机械生命半分。对机械生命来说，从第一天睁开眼睛时，就身不由己地置身于已被另一个物种主导的陌生世界。
维罗妮卡
这些依存与互助，从不包括我们。
指挥官
无关……是吗？你知道吗，人类会将水称为生命之源。
维罗妮卡投来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作为地球生命最初的摇篮，水是最普遍认知中，生物赖以生存和演化的基础环境，以不同的形式参与在生命的循环之中，滋养着这个星球上的所有生物。
指挥官
遥远的过去，可能只是某个像今天一样普通的日子，一个人类看到水蒸气顶起了壶盖。
与火焰共舞的水花，人类求索的眼睛，腾腾升起的蒸汽中，历史的金纺线上轻轻落下了一只蝴蝶。
温柔地扇动翅膀，开启了崭新的时代。
指挥官
于是蒸汽机开启了工业革命，机械进入我们的生活，直到如今，孕育出了你们……
指挥官
这样奇迹般的全新生命。
维罗妮卡
难道你想说，因为被人类创造，因为机械生命的起源也……被水“滋养”，人类和机械之间的仇怨就可以视而不见？
她升腾的不忿撞进了人类温柔的眼睛，那里很宽广……也很坦荡。
不该视而不见的东西，不止是仇怨。
那些显微镜下的观察，计算机中的运算，田地旁运转的脱谷声，穿越了大地的轰鸣行驶，直冲云霄的金属色天宫……
在机械生命真正睁开眼睛之前，已经与人类携手创造了无数奇迹与传奇。
指挥官
不，维罗妮卡。我想说的……是联系。
维罗妮卡
联系……
她又一次重复了人类的话，但这一次，维罗妮卡没有露出讥讽的表情。
维罗妮卡
这有什么用，又能改变什么？
人类只是微笑着拂过掌心下的草地。
指挥官
这里的保护区研究报告说，我们脚下的每一步，都踩着数百公里的菌丝网络。
维罗妮卡
菌丝网络？
指挥官
嗯，一种很神奇的网络。
指挥官
植物通过它向同伴发送虫害的生物电示警；枯木经由它将毕生的养分输送给遥远的邻居。
指挥官
旱季降临时，水分通行在这片网络中，从根深的个体，转移到根浅的幼苗。
维罗妮卡
……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维罗妮卡模糊地理解了这个人类想要告诉她什么，但这一切与她仍隔着一层迷雾。
身后，小不点依恋地赖进了母狮王的怀抱，与它没有血缘的同龄幼狮亲密地与它挤成一团。
雄狮顶着杂乱的鬃毛，懒洋洋地趴伏在人类身边，就好像那天对它们举起枪的，不是同样的生物。
维罗妮卡
（不……）
那天确实有对狮群举起枪的人类，也有被母狮舍命保卫的人类，还有……不知不觉，身处其中的她自己。
空旷广袤的平原，她似乎感觉某种温柔的存在正在靠近她，试图拥抱她。
但她能感觉到，对方想说的不只如此。
指挥官
当然，组成这种网络的真菌也给人类造成过不少麻烦。
维罗妮卡
……只是你们觉得麻烦罢了，它们可能只是很正常地在生存。
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很认同地对机械生命的直言不讳点了点头。
指挥官
那时候，谁都不知道，它会带给我们什么样的惊喜。
维罗妮卡
既然你这么说，人类应该已经收到了这份惊喜。
因为真菌的启发，人类研制出了免疫抑制剂，这是器官移植、义体改造，甚至某种程度上，是构造体技术的起点。
指挥官
是的，它在免疫学上对我们的启发，至今还在协助我们抗衡帕弥什这样的灾难。
时代的洪流滚滚向前，没人知道究竟是哪一株无心之柳的根系，会紧紧抓住崩塌的堤坝，成为起死回生的救命稻草。
世界从来不是一个只能容下善恶两极的孤立系统。
这不是简单的利弊两面，而是人类必须承认的事实，我们从来都处在复杂的动态联结中。无法预料每一个看似孤立的点后，藏着何等庞大的千丝万缕。
指挥官
维罗妮卡，谁能预料呢？
指挥官
隐藏在未知之后，你与我，我与万千……万事万物是如何紧密地联结在一起。
维罗妮卡
可这能说明什么……
机械生命低着头，固执地拒绝着穿越重重帷幕，试图照彻她心灵的那点炬光。
可即使闭上眼睛逃进黑暗，只要靠近光，就会被光温暖。
指挥官
维罗妮卡，这是个……已经分崩离析的破碎世界。
指挥官
那种从无形联结中诞生的力量，正是将这分裂的一切攥在一起，让我们坚持到此刻的原因。
维罗妮卡垂下眼帘，露出一个落寞的表情。
她曾从很多地方看到过这种力量存在的证据，可她从始至终，从未真的将这种温暖长久留在手中过。
指挥官
我们从不是一个个孤立的个体，而是与所有存在共生的整体。
草原的风拂过灌木的枝丫，漾开水面的波纹，从花豹的鼻尖跃起，梳理过狮子的鬃毛，最后才成为穿过维罗妮卡发丝的这一抹温柔，奔向未知的远方。
指挥官
维罗妮卡，这个世界很辽阔，也很美好，所有的一切都密不可分、彼此关联。
指挥官
如果只由一个物种独享，那样……会很孤独吧。
维罗妮卡
……
有什么一直固守着、坚不可摧的东西正在粉碎。
维罗妮卡
说到底，不过是你们人类试图奴役和控制一切的借口罢了。
指挥官
很难反驳。但也不仅如此吧。
【指挥官】
比如……你知道你的视觉模块，用了什么技术吗？
维罗妮卡
……我怎么知道。
维罗妮卡
多功能传感器之类的吧。
【指挥官】
多功能传感器啊……是这种技术的研发，让人类触摸到超越视觉极限的光谱奥秘。
【指挥官】
你的战甲呢？
维罗妮卡
……
明白对面的家伙想要干什么，维罗妮卡紧紧闭上嘴巴。
但人类并不需要她的回答。
【指挥官】
你的战甲坚不可摧，可以去往任何险恶的环境。这份所向披靡，起点是人类为了适应极端的环境，以探索零下极寒或岩浆中的真相。
【指挥官】
你灵敏的感知力，比人类更能体会风的流速、变化。因为无数日夜里，人类从未放弃与自然对话，风雨雷电，山脉与洋流，直到能解读它们的一切。
【指挥官】
这些你习以为常的功能，背后都藏有人类珍贵的好奇心。
维罗妮卡
需要我谢谢人类吗，像谢谢造物主一样？
对面的人类温和地摇了摇头。
指挥官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看，这源自人类感官延伸的一切，你曾经只将它们用于战斗。
指挥官
此刻，不也正用它们感受风和草原？这份美好，才是它们最初的作用。
维罗妮卡
可……最滥用它们的，明明是你们人类吧，为了控制，为了欲望。
指挥官
人类确实出于自己的目的制造了机械，不仅是为了控制，更因为对这个世界的依恋与好奇。
指挥官
我们在这个世界生存得越久，越能感受到孤独。
维罗妮卡
孤独……？
这是一种机械生命未曾理解过的陌生情感。
【指挥官】
是的，孤独。我们一直渴求着，能够互相理解的同伴。
曾经人类关注动物，研究植物，好奇宇宙之外是否有另一种能与我们沟通的生命。也幻想过……机械中是否能诞生独立意识，与自由思想。
金合欢树翠绿的枝丫在风中摇晃，幼狮抖动着毛茸茸的耳朵，互相扑咬，这些生灵共享着安静的一隅。而唯独她与面前的人类，是如此相似。
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才会让这一份寄托与畅想，披上人类自己的面容。
维罗妮卡
为什么偏偏……是人的样子，真是傲慢。
【指挥官】
将你们以如此似人的面貌带到世界的人类，也许很傲慢……但，也很寂寞。
【指挥官】
太长的时间里，我们无比希望有另一个与我们相似的物种，能够理解我们眼中的世界。
乡野传说中那些山精鬼怪；童话寓言里能口吐人言的动物与家具；高悬天际的日月，也是神明的幻化，他们都长着似人非人的面容。
在机械生命出现之前，人类已经在幻想中为自己创造了一位又一位虚假的寄托，直到真实的降临。
维罗妮卡
但是我们出现了，你们却觉得害怕、恐惧、厌恶，这不就是你们人类说的虚伪吗？
指挥官
是的，维罗妮卡。
指挥官
人类并不总能做对的事，也不能真的理解自己……这就是人类啊。
维罗妮卡
……也没有谁能永远做对的事……
一些过往的痛楚翻涌上来，维罗妮卡难得认同了人类的感慨。
指挥官
所以啊……有些事情不可避免会走向堕落和腐朽，但这也是我们一直在努力抗衡的东西。
为了抗衡孤立系统的混乱无序，人类创造了结构、秩序、制度。为了对抗人性的贪堕、自私、短视，人类梳理出文明、道德、理智。
一切逐渐崩塌之时，一切仍在不断新塑。
指挥官
你拥有远超人类极限的能力，比我们更能细腻地感知这个世界。
指挥官
去更广阔的天地看看吧，然后再决定如何对待这个世界，和生活在此的我们。
指挥官
也许，你们能成为人类一直以来所追求的……那种存在于理想中的更美好存在。
这份难以在自我身上实现的理想，人类也曾求寄托于神明，寄托于圣人，寄托于宇宙之外……直至今日，寄托于这种诞生于人类之手的……崭新生命。
指挥官
而我们不必是敌人，可以成为同胞。
维罗妮卡没有回答，她的视线投向了未知的远方。
虽然没有说话，却不知为何能够感同身受，此刻内心中喧嚣的沉默。
维罗妮卡
我不知道。
指挥官
嗯？
维罗妮卡
我不想了解这个世界，你们的世界，到目前为止，我并不喜欢。
维罗妮卡
也从没有感受过……被联系的感觉。
人类伸手抱起身边的小不点，将它举到维罗妮卡面前。
指挥官
要不要再试试？给它们取个名字吧。
指挥官
建立联系的第一步。
幼崽湿漉漉的眼睛对上了机械生命无机质的眼神。
幼狮
唧。
维罗妮卡
……
指挥官
就从它开始吧，你想叫它什么？
维罗妮卡
不知道。
指挥官
或者，对它有什么期待和祝愿？
维罗妮卡
活下去就好，在这片草原活下去。
指挥官
埃珀斯，和这片草原的名字同源，怎么样？
维罗妮卡没有说话，倒是卧在地面的母狮，优雅地伸了一个懒腰，发出一声应和的狮吼。
指挥官
那么她呢？我们的功勋母亲。
比起一个个仿若混世魔王的幼崽，维罗妮卡平时更常与母狮坐在一起。
维罗妮卡
她是一个合格的守护者，庇佑着自己的族群。
指挥官
就像你一直在做的那样？
维罗妮卡
……
指挥官
你的名字是胜利与力量，那么……她就是智慧与威严。
指挥官
荷弥涅怎么样，听起来像一个女王的名字。
维罗妮卡没有反对，举起挨着自己的那只幼狮。这是母狮荷弥涅今年繁殖季唯一活下来的女儿，机敏勇敢。
这只依靠维罗妮卡放水才让自己成功撸到的毛茸茸，在她手中发出了稚嫩的咆哮。
维罗妮卡
她会成为这片草原最强大的战斗者，给我一个这样的名字。
指挥官
玛蒂德。
维罗妮卡
玛蒂德。
此时，狮群中唯一一只亚成年雄狮，也甩着它的风情小辫趴在了人类身边。
指挥官
你也想要一个名字吗？
维罗妮卡
它就叫臭美小辫。
不待一人一狮反应过来，维罗妮卡已经转身离去，没留下任何反驳的机会。
指挥官
你不是想要被联系着的感觉吗？被臭美小辫这样的名字联系真的没问题吗？
指挥官
喂……你就是看不惯我给它扎的小辫而已吧？
维罗妮卡连背影都透露着毫不在乎的冷漠。
指挥官
维罗妮卡，你去哪里？
维罗妮卡
巡视。
流浪者的警告从耳边倏忽而过，站起身跟上维罗妮卡的脚步。
维罗妮卡
它已经适应得差不多了，等确定这条迁徙路线不会有其他危险，我会离开这里，继续我的任务。
战斗开始
维罗妮卡
跟着我干什么？
指挥官
不只你要躲清闲，偶尔我也需要逃离一下那群无法无天的幼崽。
或许是刚开始用另一种视角看待这个世界，维罗妮卡脚步缓慢慎重，不自觉的好奇周围的一切，却碍于巡视之名，不能驻足观察。
- 躺下晒会太阳吗？
- 休息一下吧。
指挥官
躺下晒会太阳吗？
指挥官
这么好的天气，浪费就太可惜了
指挥官
休息一下吧。
指挥官
人类可不像机械生命一样不知疲倦。
指挥官
我对机械生命了解不多。不过我想，太阳能应该是你们比较方便更获取的便捷能源吧？晒晒太阳作为能量补充应该也不错。
- 晒太阳不就像下午茶？
- 独自享受一下阳光吧
指挥官
晒太阳不就像下午茶？
指挥官
就当做太阳今天请你加餐了。
指挥官
独自享受一下阳光吧
指挥官
在这里，你不会被小家伙们打扰了。
维罗妮卡
……既然你想休息，我可以配合。
维罗妮卡
有些僵硬地站在一旁。
指挥官
轻松一点吧，你现在的姿势……看起来就像刚宕机过一样。
维罗妮卡
让你从生物学上宕机是件很简单的事，这个你知道吧。
维罗妮卡
你一直这么话多吗？
- 是你的沉默让人安心。
- 是你不喜欢说话……
指挥官
是你的沉默让人安心。
（好感度加1）
指挥官
也许是在你的沉默面前，反而觉得能更安全的表达自己吧。
指挥官
是你不喜欢说话……
（好感度减1）
指挥官
可能正是因为你不怎么说话，才显得我话多，这样倒也合拍。
维罗妮卡
这也是…联系吗？
- 当然。
- 你觉得呢？
指挥官
当然。
指挥官
你觉得呢？
机械生命的表情立即变得不爽起来，扭过头去，不再看自己。
指挥官
(在别扭些什么…)
维罗妮卡
这些草的颜色
指挥官
怎么了？
维罗妮卡
……很奇怪，和刚才不一样。
执行扫描
看起来一切正常。
指挥官
不同地区降水光照有区别，草色深浅有变化很正常……等等……
正常情况下，植被往往受到当时当地的环境影响，但这片草原真的正常吗？……维罗妮卡口中的草色变化，是否是另一种正常的预示呢？
流浪者的警告犹在耳边。动物的异常迁徙，草色的诡异变化都心底荡起层层圈圈的涟漪，聒噪的虫鸣在此刻都像是不详的谶言。
虫鸣？
指挥官
说起来维罗妮卡，我们刚见面的时候，这片草原的虫鸣声有这么大吗？
虫鸣的结论记忆模块的数据在维罗妮卡的意识中流水般淌过，扰人的飞虫从眼前嗡鸣而过，微小的翅翼在机械生命的眼中被放大无数倍，隐约闪过几缕红线。
维罗妮卡根据记忆模块的数据统计，最近几天的虫鸣声分贝确实在逐渐上涨。
维罗妮卡
是虫害吗？
指挥官
健康的生态会遏制虫害…看来，确实有不对的地方。
维罗妮卡
当然有不对的地方，和刚才说话那时相比，草地的颜色又变得不一样了。
维罗妮卡所说的变化，人类的肉眼与简单设备无法观察到
指挥官
维罗妮卡，辛苦你记录一下草色的数据。
就像粗劣的画师胡乱下笔，青翠草茎被染上衰败的深褐，但这深褐色并未就此枯槁，而是逐渐鲜明，由深绿至深红，逐步侵略蚕食。
维罗妮卡
毫不怀疑，无需多久，这片肉眼可见仍然翠绿的草原，就会被鲜艳的血色占据。
维罗妮卡
不知道你们的常规装置怎么分辨，反正在我的视觉传感器下，这些草的颜色红红绿绿的，看起来并不像正常生长。
指挥官
红色……？
维罗妮卡
对，怎么了？
指挥官
世间万物彼此联系…维罗妮卡，这是自然的预警与求救。
维罗妮卡
……
指挥官
按目前的迹象来看，很可能是红潮……我们得去更远的地方巡视一下，看是否能确认。
维罗妮卡
既然如此，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更远处巡视一下。
指挥官你
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你总是这么孤军奋战吗？
维罗妮卡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不需要什么帮助陪伴。
维罗妮卡
何况，只是探查的话，带上你太碍事了。我们需要尽快确定原因，不是吗？
- 虽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 我没想到……
指挥官
虽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指挥官
但……你这样关切这件事，我很开心。
指挥官
我没想到……
指挥官
维罗妮卡你居然会这么关心。
维罗妮卡
既然给了它们名字，那么这群狮子就是我的责住。
维罗妮卡
好吧，也包括你。
维罗妮卡
仅限这段时间。
- 是吗……我很荣幸。
- 好，谢谢
指挥官
是吗……我很荣幸。
（好感度加1）
指挥官
很荣幸成为你的责任
指挥官
好，谢谢
（好感度减1）
指挥官
我真的很开心
维罗妮卡
走了
指挥官
去吧，随时保持通讯。
龙翼的影子掠过草原，停驻在明显异常的地表上一潺潺的红色如同蛛网，正在包围这片草原。
指挥官
维罗妮卡，一切正常吗？
维罗妮卡
我——
指挥官
维罗妮卡？
指挥官
切正常吗？
指挥官
你怎么样，需要支援吗？
维罗妮卡
安静，我不是那群没办法照顾自己的幼狮，不用大惊小怪。
指挥官
维罗妮卡，你回到频道了？为什么关闭通讯？
维罗妮卡
好吵…为什么要计较通讯这种事情，情报我马上就会带回去。
- 不止是情报，我也会担心你。
- 不是答应过保持通讯吗？
指挥官
不止是情报，我也会担心你。
（好感度加1）
指挥官
不是答应过保持通讯吗？
（好感度减1）
维罗妮卡
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维罗妮卡
这里很危险，你…注意安全。
指挥官
我暂时是你的责任，同样的，你暂时也是我的责任。维罗妮卡，联系是相互的。
战斗结束
烈日西偏，收敛了过分的热情，多余的热气藏进空气中，化为难以觉察的焦灼。
维罗妮卡回来得很快，她疾冲速降，悬浮在半空。
维罗妮卡
我们必须马上带它们离开。
指挥官
发生什么事了？
维罗妮卡
是红潮，四面八方，几乎包围了大半草原。
这片世外之地也已经不再安全。空气中的水分似乎已被蒸发殆尽。牵动喉头的干涸，不知是异常环境的示警，还是源自心底的不安
维罗妮卡
荷弥涅！
返回狮群的临时休憩地，维罗妮卡呼唤着母狮的名字，映入眼帘的狼藉应该是两人所能想到的最坏情况。
雨季原本丰茂苍翠的草原，此刻沦为草茎与泥泞发酵的黏着地毯，嶙峋的碎石不知曾经历何等的暴虐，仿佛大地的白骨，裸露于土壤溃烂的血管旁。
这些溃败的血管，是每一个炎日里，用荫凉庇护他们的金合欢树残枝。
指挥官
埃珀斯？玛蒂德！
死寂的草原，连鸟雀的声响都被恐惧与担忧吞噬，只余那令人不安的低吟。
指挥官
这低吟……是鬣狗。
就像初遇的那夜一样，维罗妮卡冷峻的面容上，是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神。
她很快回想起了第一次看到这种食腐生物时的情景——当用长枪拨开凌乱的草丛时，如旧日重现般，几只在雄狮尸首上大快朵颐的鬣狗进入她的视野。
无需驱赶，维罗妮卡刚刚走近，暴虐的杀气已让鬣狗夹着尾巴一哄而散。
维罗妮卡
……
卧在泥泞中的是一只已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雄狮，维罗妮卡面无表情地凝视良久，才将视线投向了一旁的人类。
她不愿意仔细辨认这只狮子，却必须承担自己的责任，只能注视着人类的眼睛，在那压抑的担忧与安抚中，慢慢蹲下身，将手探向雄狮的鬃毛。
一缕似乎被特殊编结的鬃毛落到她的掌心。
此刻，那颗早已不会动摇的机械心脏也停转了一秒，她不想低头分辨，僵在那里，拒绝确认这个结果。
维罗妮卡
……
指挥官
怎么了？
没有忽略维罗妮卡瞳孔细微的颤动，人类快步上前。维罗妮卡慢慢垮下的肩头同样让自己心头一紧，不愿想到那个最坏的结果。
当鬃毛落入人类手中，虽然立马为不假思索的庆幸感到内疚，自己也不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那只是被泥浆糊成一缕的鬃毛，并不是自己亲手扎的小辫。
指挥官
但……这里怎么会有陌生的雄狮？
心下一沉，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人类从终端中调出地图，试图通过定位器寻找埃珀斯的下落。
指挥官
维罗妮卡，辛苦你飞到高处，查探一下附近的情况。
维罗妮卡
……
指挥官
维罗妮卡？
身后一片沉寂，维罗妮卡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指挥官
维罗妮卡，怎么了？
顺着维罗妮卡的面向看去，一只幼狮爬进了自己的视线。
指挥官
（闭上眼睛）
幼狮
呜……
是一只断了脊椎的幼崽，拖着半截血块板结着泥巴的赘物，像一张浸透了铁锈腥气的破毛毯。
它拖着长长的血痕向维罗妮卡靠近。
维罗妮卡
（那是……什么……）
维罗妮卡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这一脚落在一块黑色的泥泞中，那颗心也正坠入这样的泥潭。
那不是什么毛毯，而是它的后半截身体。
指挥官
玛蒂德……
无需辨认，自己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母狮荷弥涅在繁殖季唯一成活的孩子，玛蒂德。
警惕又敏捷的玛蒂德。
尽管生命中已经经历过无数悲剧，但这颗血肉的心脏，仍然会为这样的痛苦颤抖。
- 没事了，好孩子……
- 不用害怕了，我们回来了。
指挥官
没事了，好孩子……
指挥官
不用害怕了，我们回来了。
小心地将它放平，从自己的急救包中取出肾上腺素与抗生素，缓缓注射进玛蒂德的体内。
机敏的玛蒂德总是不愿意让人摸到它毛茸茸的脸。这个小小的脑袋，此刻却安静地伏在自己掌心，似人般深深叹了一口气。
就像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松软在自己怀中。
指挥官
没事了，玛蒂德。
维罗妮卡
……
机械生命依然愣在原地，仿佛宕机成了最普通的器械。
维罗妮卡
（那么小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这样多的血液……）
她古怪地盯着残缺的玛蒂德。
这是她冷硬的机械人生中，亲手照料过的生命，是战斗、血腥、愤怒之外……为数不多陌生的柔软。
曾伏在钢铁臂弯中的柔软幼崽，突然变成了这一生中最熟悉的东西——残缺、灾厄、悲剧。
维罗妮卡
（好奇怪……为什么会这么陌生……）
并非没有见过更残忍的境况，为什么这一次会这样陌生……却又似曾相识。
大脑的算法疯狂运转，尽职尽责地解析着这具机械躯体主人的疑问。
她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也无法理解此刻的感受，而机械生命的本能，却恪尽职守地要找出一切的缘由。
但这熟悉的逻辑运转，只让维罗妮卡感到恐惧，越试图拼凑事情的缘由，越感到有什么不可抗拒的伟力，正试图剥夺她运转的理智。
维罗妮卡
这是什么？
她看向自己，用一种机械而无措的眼神——那是当事人也未必明白的伤痛。
自己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维罗妮卡是与自己一般无二，能感受这个世界的另一种生命。
维罗妮卡是一个有感情的鲜活生命。脑海中的概念，变成了可触摸的事实。
"悲伤。这不是自己第一次在机械生命身上看到这种情绪，却从未意识到它也会降临在维罗妮卡身上。"
是造物者的垂怜还是冷漠，这一刻，命运竟以痛苦与恐惧，向她宣告了爱的存在。
过往的阴霾一并袭来，试图将她拖入更黑暗的炼狱。当维罗妮卡试图摆脱这种无措，努力挪动脚步时，脚下那片黑色的黏腻，让大脑划过一道残酷的灵光。
那是与泥泞混在一起的油状物，有着机械生命万分熟悉的味道。
维罗妮卡
这是人类载具使用的燃油。
维罗妮卡
人类。是那群流浪者。
她平静地宣判。
维罗妮卡找回了自己的行动力，她快步走到自己身边，摸索着玛蒂德的身体。
很快，她找到了想要的证据——幼狮残缺的后肢上，有一道枪伤。
维罗妮卡
孤独……联结的力量？我居然……真的……
角斗场，航天城，过往的一幕幕在脑内翻涌。
维罗妮卡
居然真的想要相信……这些狗屁。
维罗妮卡
这个世界只由一个物种独享的话，大概是会很孤独……但也一定痛快得多。
她将长枪斜横在身前，仿佛划出一道天堑。
维罗妮卡
这就是你一定要从我手中救下的生命，只会带来破坏和毁灭的生命。
维罗妮卡
这就是你说的，不能以偏概全的人类。
维罗妮卡
是的，不能以偏概全。
维罗妮卡
可惜，你才是那个“偏”，而这些人……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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