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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比娜塔·琉璃·其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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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10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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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3-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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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比娜塔·琉璃·其之二
再次停驻在清庭白鹭门口时，自己脑海中想着的是什么呢？
大约只是抱着‘路过了就去顺便看一眼吧’这样的心态，就再次敲开了清庭白鹭的大门。
努力地回忆着不过一个多小时前的画面，记忆却无论如何也不肯从那道浅蓝色的剪影中剥离。
指挥官
邦比娜塔？
邦比娜塔
……您好……
指挥官
我是【灰鸦指挥官】。
指挥官
你……还记得我吗？
邦比娜塔
您……是？
指挥官
你去做了机体检查吗？
邦比娜塔
检查？是……什么？
指挥官
昨天的事你还记得吗？
邦比娜塔
昨天……命令……待机。
邦比娜塔
其他的……没有了。
指挥官
机体检查呢？还记得吗？
邦比娜塔只是轻轻地摇头。
- 你还记得什么吗？
- 凡妮莎你还记得吗？
指挥官
你还记得什么吗？
邦比娜塔
记得……什么，凡……妮莎……
指挥官
凡妮莎你还记得吗？
邦比娜塔
凡妮……主人，是，凡妮莎主人。
就像昨天一样，邦比娜塔仍然记得凡妮莎，但也仅此而已。
或许是因为太过相似，差异便显得突兀。在自己的印象里，昨天和邦比娜塔谈到凡妮莎时，她的反应要比今天更敏锐一些，也不至于讲不出一句相对完整的话来。
那些被她再次遗忘的记忆结成她眼中愈发厚重的阴翳，而笼着这阴翳的空洞的双眼迎着门外的光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时，留给自己的大约也只有一种选择一
凡妮莎
……
虽然在和凡妮莎取得联系时，不可避免地被她数落了一场，不过在自己和她描述了邦比娜塔的症状之后，凡妮莎却少见地沉吟了一阵子。
凡妮莎
语言能力受损的症状我预料到了，机体检查也是为这个预约的。
指挥官
所以你最好尽快回来带着她去检查。
凡妮莎
啧……我还以为你能比我想象得再聪明点呢。
凡妮莎
要是你一直这么聪明机敏下去的话，这个世界就能多一个拯救世界的天才了吧？
凡妮莎的话音刚落，通讯器另一端突然传来强烈的电流杂音，随之而来的还有模糊的人声。
等到凡妮莎的声音再度恢复正常时，明显感觉到她的声音小了许多，似乎在有意地压着嗓子。
凡妮莎
总而言之，我现在不方便。
凡妮莎
不过你私自进到我的准备室这件事，之后再跟你算账。
凡妮莎
邦比娜塔？
听到凡妮莎叫到自己的名字，从刚才就一直期待地盯着自己手里通讯器的邦比娜塔马上就凑了过来。
邦比娜塔
凡妮莎……主人，邦比娜塔……这里。
凡妮莎
已经这么严重了么……
凡妮莎
喂，你，没擅自对邦比娜塔做什么吧？
指挥官
我？
凡妮莎
不然呢？
- 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
- 我可什么也没干。
指挥官
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
指挥官
我可什么也没干。
凡妮莎
你最好是。
邦比娜塔
凡妮莎主人……灰鸦的……指挥官，关系……很好。
邦比娜塔
是朋友……吗？
不是！
几乎是同一时刻，自己和凡妮莎都朝着通讯器不假思索地加以否定。
指挥官
我们只是同事而已。
邦比娜塔似乎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便沉默着退回到门边，不再说话。
凡妮莎
咳……算了，现在也有别的办法……我不责怪你，邦比娜塔。
凡妮莎
喂，‘好心的首席’？
- 这是什么新型调侃吗？
- 你不妨把话讲得更明白一些。
指挥官
这是什么新型调侃吗？
指挥官
你不妨把话讲得更明白一些。
凡妮莎
你……邦比娜塔……等……检查……
凡妮莎
…………
在一阵嘈杂的杂音后，通讯中断了。
这应该就是凡妮莎之前提过的‘不方便’，也许是在执行什么只有她才能胜任的秘密任务之类的。
邦比娜塔
好心的……首席。
指挥官
？
邦比娜塔突然拉住自己的衣角，重复着凡妮莎对自己的‘调侃’。
邦比娜塔
检查……主人说。你……邦比娜塔，检查。
是理解成了凡妮莎命令她和自己去进行机体检查么……
邦比娜塔
……
邦比娜塔拉着自己的衣角，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放手，同时又不敢用力，好像只是一只蝴蝶安静地停在自己的身上。
邦比娜塔
好心的首席……
指挥官
好了，我知道了。
指挥官
但不要叫我好心的首席，叫我【灰鸦指挥官】就行了。
邦比娜塔
好心的……【灰鸦指挥官】
就这样，从清庭白鹭到生命之星的诊疗室这段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中，自己花了好大力气才和邦比娜塔说明，不要在自己的名称前面加上凡妮莎用以调侃和嘲讽的定语。
一个多小时前的记忆都盘桓在脑海中，直到生命之星医生的声音将自己带回诊疗室。
无影灯下，值班医生正将手指粗的管子一根又一根地插进邦比娜塔的身体里，她就这样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任凭身体被插满各式的探针和电线。
值班医生
嗯……差不多可以了，那我这边就开始了。
最后一根闪烁着寒芒的小手指粗的探针隐没在邦比娜塔后脑中，她原本闭着的双眼猛然睁大，天蓝色的瞳孔无神地震颤着，身体也伴随着那种震颤轻轻地痉挛着。
邦比娜塔
……主人……邦比娜塔……痛……
邦比娜塔
主人……主人？
邦比娜塔的喉咙里突然传来细碎的声音，而方才只是轻轻颤抖着的手也开始一张一合。
指挥官
这是怎么回事？
值班医生
因为需要直接对神经网络施加刺激，所以没办法关掉她的知觉系统，不过这时候她的机能也在一点点恢复就是了。
指挥官
能做些什么吗？
指挥官
她看起来……很痛苦。
值班医生
肯定是会痛的，这是避免不了的。但这种诊疗是唯一有效的办法。
值班医生摇了摇头，便转过身去继续操作仪器。
邦比娜塔
主人……在……
邦比娜塔徒劳地重复着那个也许能让她安心的词语，却丝毫不能让她颤抖的身体放松下来。
自己心中的某个部分像是升起了某种律令，批评着，催促着自己，与其中的另一部分对抗着。
直到自己握住那只因疼痛而痉挛着的手，那种疼痛仿佛也随着她冰冷的指尖通过自己的手心传递过来。
不该有人理所应当地承受这样的苦难，无论是谁。
但自己却又有这样一种直觉，为了抚平她的痛苦时的心情比自己的良心更为轻柔。
邦比娜塔
主人？主人……
好像知道有人在她身边陪着她似的，邦比娜塔呢喃的语气安稳了些。
- 我在这里。
- 我是【灰鸦指挥官】。
指挥官
我在这里。
指挥官
我是【灰鸦指挥官】。
值班医生
就算你现在跟她说诂，她也听不到的。
值班医生
现在她说的东西……更像是意识海深处的潜意识，大多是没什么意义的。
不过看到邦比娜塔的状况缓和了些，医生便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走到自己身边，原本专注于工作的锐利的眼神也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
值班医生
像这种意识海的问题，一直都是构造体诊疗上最困难的那部分，确实苦了她了……
指挥官
意识海？
值班医生
你……不知道么？这台机体的意识海模型和机体型号都已经很旧了。
值班医生
而且她记忆丢失以及失语症的情况，也都是和她意识海上的问题有关。
医生把受伤的监护终端递到自己面前，上面尽是交织在一起的混乱无规律波动着的各色的细线，在靠后一点的地方又显示出一些节律。
指挥官
这是？
值班医生
她的意识海电信号，这说明她现在的思维活动很活跃，但也很混乱。
值班医生
你再看这个。
医生将终端上的了另一幅画面指给自己，上面则是仿佛心电图的折线，但比起刚才的记录图显得更加规律。
值班医生
这是她意识海的活跃周期，一般来说这个指数不会出现如此接近于零的情况。
值班医生
但她最近的活跃周期就是这样的，每隔二十四小时，一她的意识海就会趋向于归零。
指挥官
意思是说
值班医生
被全空的数据覆盖了的意识海就会出现这种读数，而且是纯粹的空白。
值班医生
现在她的意识海每过二十四小时就会被这些新数据覆盖，而这期间的记忆也自然会被覆盖掉，失语症也是这种覆盖造成的。
指挥官
但为什么会这样？
大约是诊疗起了作用，如今邦比娜塔已不再无意义地呢喃，只是那种由疼痛造成的痉挛仍在继续。
值班医生
不清楚，至少这台机体第一次来检查的时候就有这样的问题了。
值班医生
机体诊疗大概还需要半个小时左右……你可以去休息会，不用一直在这里的。
指挥官
不了，我就在这里吧。
值班医生
……
值班医生
也好，有人陪着的话，她应该也能感觉好些吧。
就这样，直到半个多小时过后，医生一根根拔下插在邦比娜塔身上的管子时，自己才松开有些麻木的手。
在做了一些基本的认知测试，确认邦比娜塔已经基本恢复了语言能力后，医生将邦比娜塔的诊疗报告塞给了自己。
值班医生
详细情况都记在上面了。好了，我还有其他的病人要接诊。
被医生催促着离开诊疗室之后，穿过繁忙拥挤的前厅，回到生命之星正对着的大街上。
即便是傍晚，生命之星外缘的街道也要比空中花园其他的街道更加繁忙，伊甸天幕上的人造太阳也忠实地扮演着下午六点钟的落日，为这种忙碌贴上应景的记号。
在那些身影的往复周章的奔流中，一高一矮，有两道细长的影子安静地考校着它们来时的路。
邦比娜塔仍旧沉默地跟在自己身边，不如说从诊疗检查到现在，除了完成医生的认知测试以外，她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正当自己犹豫着该如何开口时，手上突然传来仿生皮肤的触感。
大概是无法完全握上自己的手，邦比娜塔轻轻地攥住了自己的手指。
邦比娜塔
在机体维护时……您握住了邦比娜塔的手。
邦比娜塔
所以现在，邦比娜塔会握住您的手。
指挥官
你记得刚才的事吗？
邦比娜塔轻轻地点了点头，但目光仍投在前方的道路上。
邦比娜塔
机体检查的时候，凡妮莎主人也会握住邦比娜塔的手。
邦比娜塔
所以邦比娜塔也会在那之后握住主人的手。
指挥官
凡妮莎也会亲自带你检查机体吗？
邦比娜塔
邦比娜塔每次去看医生的时候，都是主人带着邦比娜塔去的。
邦比娜塔
有时主人会和医生说很多话，就像【灰鸦指挥官】今天也和医生说了很多话一样。
邦比娜塔
如果邦比娜塔痛了的话，凡妮莎主人会说更多的话。
邦比娜塔
但是，每次都痛，邦比娜塔不知道为什么主人会知道邦比娜塔在痛。
邦比娜塔
痛的时候，凡妮莎主人也会摸一摸邦比娜塔的头
邦比娜塔平静地说着话，比起之前，此时的她更接近于一个未经世事的怯懦的孩童，自己问起什么便回答什么，而她也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在自己的想象中，凡妮莎几乎将自己的队员都完全视为工具，从来也没有在外人面前展露过什么和善的样子。
但在提及凡妮莎时，邦比娜塔的语气都变得更加纯真稚嫩，甚至于更加温柔。
- 这些事你都还记得吗？
- 凡妮莎平时也会这样对你吗？
指挥官
这些事你都还记得吗？
邦比娜塔
不，邦比娜塔都不记得这些事了。
邦比娜塔
如果没有主人的外置记忆模块的话，邦比娜塔就没有这些记忆。
邦比娜塔
但是这些事邦比娜塔都有印象，因为主人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所以邦比娜塔会有印象。
指挥官
凡妮莎平时也会这样对你吗？
邦比娜塔
平时……不记得了，因为没有主人的外置记忆模块。
邦比娜塔
但主人有时会握住邦比娜塔的手，会抱住邦比娜塔。
邦比娜塔
因为【灰鸦指挥官】握住了邦比娜塔的手，也和医生说了很多话，所以邦比娜塔想起凡妮莎主人也这样。
外置记忆模块。在生命之星的检查报告上也提到了这样的字词。
自己向医生询问时，只知道那是相当贵重的脑科学研究产物，甚至于整个空中花园上都很难找到第二个。
而邦比娜塔却拥有着凡妮莎给她的这样一个无比贵重的装置，只不过现在那个装置和凡妮莎一样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来凡妮莎和邦比娜塔的关系应该不只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也许是自己还不够了解邦比娜塔和凡妮莎，而‘我不了解你’，往往都有另一个含义一
我永远无法知道你是怎样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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