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雪虐风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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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雪虐风饕0114202

14-1寻踪觅影

14-3无影无踪

我们早就无路可退了。

阿尔法站在空寂的焦土上，望着四周的狼藉。

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就在075号地下城市周边奔走。

无论是那些隐秘的角落也好，还是只有她们才知道的废墟小径也好，连那些正在四处搜查的构造体，她都想尽一切办法搜查过了。

却依然找不到露娜的蛛丝马迹。

得出的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露娜并不在这里。

阿尔法站在这个过于显而易见的答案面前，思考着下一站该行至何处。

阿尔法

……你在哪。

思索着这个问题，无数和她有关的回忆穿过脑海。

其中浮现在眼前最清晰的记忆，便是她越过重重黑暗，向自己伸出手的那个瞬间。

那时，少女立于皑皑白雪之上。

罗兰？

他们管这一连串的行动叫凛冬计划。看来是特地将冠名权甩给了执行者。

罗兰？

但这些执行者连那种手段都能用得出来，我该说他们确实配得上拥有冠名权吗？

阿尔法

罗兰？

杂音与回忆掺杂在一起，变成了意识海中闪过的虚像。

阿尔法

不，这只是杂音。

自从露娜消失之后，这些沉闷的声音就接连不断地缠绕着她。

她望着面前无尽的黄沙，思绪也再一次回到了过去。

阿尔法

你是说，在成为代行者的时候，听到了大量杂音？

露娜

没错。

阿尔法

那到底是什么？

露娜

你可以将它理解为一种催化剂。

露娜

刚成为代行者的时候……我还没有理解它的本质，误以为是那些声音陈述的是事实。

露娜解除了悬浮，静静地落在废墟之间。

阿尔法

所以，这也是源自于升格网络？

露娜

不，但也不能完全否定。

露娜

它们就像是意识海损伤后的症状。

露娜

当然，这只是一个为了方便理解的比方，实际要比我说的这些更加复杂。

露娜

最近也有很多构造体，为了在短时间内激发战斗力，选择了模拟这种损伤。

露娜

或许要等你也成为代行者的时候，才能完全理解它。

阿尔法

别开这种玩笑，你明知道我不想成为代行者。

露娜

是吗？或许我只是想亲自向你确认一下。

阿尔法

那么我就正面回答你，我对此没有任何兴趣。

阿尔法

你已经被升格网络那些烦琐的责任束缚住了，如果连我也踏入其中，还有谁能帮你？

露娜

谢谢你，姐姐。

阿尔法

不过，你说只有成为代行者才能理解是怎么回事？

露娜

升格网络会传授一些它特有的知识，包括现在已经失传的历史和记录。

阿尔法

在成为代行者的时候？

露娜

没错。

回忆中的画面开始闪烁不定……

露娜

但有些事，不用升格网络传授也会知道。

？？？

这颗星球上的人类，是比帕弥什还要恐怖的病毒。

阿尔法

…………

？？？

为什么会产生这个想法？

杂音如同凌晨时分响起的闹铃一般在意识海中喧嚣。

？？？

因为让你离开空中花园的那件事，还是导致露娜成为代行者的那件事？

阿尔法

不，这些都是一个起点。

？？？

……起点。

像是在表达着遗憾那样，杂音发出了叹息。

露娜

不必继续了，加百列。

露娜

就算你将这些人和构造体都赶尽杀绝，他们其中也无法产生任何一个能通过筛选的人。

加百列

但是他们正在成为隐患。

露娜

只要根源没有被消除，无论清理多少次，他们都不会放弃。

露娜

我们只需要在其中寻找‘种子’，并守住这里就足够了。

加百列

是。

加百列躬身行礼，转身消失在天际。

露娜

你有话想说吗？姐姐。

阿尔法

…………

阿尔法没有开口，但露娜却像理解到她要说什么一般露出了微笑。

露娜

还记得过去你讲给我的听的童话故事吗？

阿尔法

我给你讲的童话故事有很多，你指哪一个？

露娜

《魔王与长生不老药》。

阿尔法

…………

露娜

直到现在，我依然在坚持那时的想法——这是唯一的办法，姐姐。

露娜

喝下魔王的药可能会死，但这就是筛选与进化，能让生命不完全毁灭的办法。

露娜

活下来的人会和魔王一样变成怪物，但那又如何？

露娜

‘怪物’只不过是人类站在自己的评判标准上设定的词汇，如果这个称谓意味着通过筛选，我将以此为荣。

阿尔法

你希望有其他生命存活下来吗？

露娜

当然。

露娜

就算我已经成为了人类眼中十恶不做的罪犯，但罪犯也需要有犯罪对象才行。

露娜

这不仅是我的愿望，也是升格网络‘筛选’的本意，所以我一定会完成升格网络的使命。

露娜

可那些仍旧拥有血肉之躯的人类，在他们溢满的偏见下，连帕弥什病毒的初级筛选都无法跨越。

露娜转过身，眺望着远方如火般燃烧的云层，良久，她缓缓闭上双眼。

露娜

或许……

露娜

就是因为怀抱着这些和升格网络一样的想法，我才被选为代行者。

即使站在‘代行者’的角度，露娜对人类的评价并不高。

但她推进筛选的本意，最初只是‘想让那些符合条件的生命能够延续下去’而已。

即使这一愿望带着她自己的目的，但那也不是源自于憎恨与混沌的感情。

最初，只是这样而已……

拉弥亚

呜啊……你没问题吧？

罗兰

……放心，命运还没打算让我那么早死。

加百列

连你这家伙都开始说起命运了吗？到底遇到了什么？

罗兰

哎呀，只是被上了一课。

露娜

…………

罗兰

这次来的是个带着‘礼物’的构造体。

罗兰

藏得很深，不得不说，那群人类也在不断地改进战术。

拉弥亚

让同伴过来自爆？

罗兰

没错，并且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带着什么，否则我至少能从神态中看出点端倪。

拉弥亚

……这样也能活着回来啊，他呢？

罗兰

死了，能活下来只是因为我离得远。

阿尔法

…………

拉弥亚

那家伙是罗兰好不容易才收到的新同伴吧。

加百列

就算上次付出了那么严重的牺牲，人类也还是不肯放弃窥视升格网络的秘密。

加百列

他们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罗兰

想让自己手下的构造体也能免疫帕弥什？像升格者一样能够被帕弥什增强机体？或者干脆能够控制一个升格者，乃至代行者……

罗兰

能让他们获利的东西可太多了，让手下的傀儡自相残杀，自己坐收渔利，这可是人类最爱的伎俩。

罗兰

虽然我还不知道他们具体要怎么做，或者还要多久才能达到这个目的，但从表面看来，计划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不是吗？

露娜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继续推进筛选。

拉弥亚

可是，这样一直被他们妨碍，连命都不知道怎么丢的，还要怎么带人来筛选嘛……

加百列

露娜小姐的意思是，只有继续增加同伴，才能应对损耗。

加百列

必须尽快寻找合适的种子，就算他们还没有能通过筛选的觉悟或处境，也要制造出来。

加百列

如果我们能拥有不会被这些卑劣计谋撼动的力量——就再也没有人类能阻碍升格网络的使命了。

拉弥亚

是……是……找到那种力量的时候再叫我……

加百列

…………

这样的经历，早已成为日常。

人类的袭击太过漫长，如同穿过深渊的风，如影随形。

与其相比，当年被抛弃和被背叛的事，不过是踏入深渊的起点。

而淹没她们的憎恶，正是于这样的追杀，围捕和出其不意的陷阱与阴谋中，一点点滴水成河，汇入深渊的底层。

最初，只是一些预设好的埋伏，偷袭。

但很快，可接触的种子附近也有一定概率藏好了‘礼物’。

在这样一次次博弈之中，每一次化解人类的追捕，都是在变相为他们提供改进的思路。

他们的手段也因此一次比一次隐蔽，一次比一次恶劣。

但无论是对于升格者个人，还是他们共同的歧途来说，那些隐藏在各自意识海中的记忆都充满了这样的折磨。

这些经历如同层层叠加的伤口。

如果抛开累积的过程，将任何一个单独来看，它都不过只是一道既不致命，也不会随着时间被遗忘的疤痕罢了。

但如今，它们已在持续累积中等待了漫长的时间，很快就要迎来‘最后一根稻草’压死骆驼的那一刻了。

阿尔法

看来就在这里。

为了救下才通过筛选不久的新人，众人踏入了寒冰覆盖的领域。

鲜血在洁白的雪原上绽放出赤红的花朵，四周躺着数名研究员，一辆运输车已在攻击中四分五裂。

罗兰

哎，看来我们来迟了。

罗兰踏上裂开的车厢，那位同伴正躺在一个巨大的拘束装置中。

从现场留下的痕迹看来，是他在强行挣脱的那一瞬间，被拘束装置所杀。

拉弥亚

人类已经能开发出这么恐怖的东西了吗？

阿尔法

这和他的能力也有关系。

露娜

原本我看中的是他的成长速度，但这样的环境……连成长的时间都没有给他。

在短暂的沉默后，一个高大的身躯从上空落在了众人身旁。

加百列

露娜小姐。

露娜

你回来了，调查的怎么样？

加百列

这个装置是从北极航线联合那里运过来的。

加百列

东侧有个新建的军营，位置很隐蔽，里面还有相似的装置，并驻扎着少数研究者。

阿尔法

东侧？军营？

罗兰

上次阿尔法为了角鲸来这里的时候我也调查过，那时还没有见过有什么军营。

罗兰

在外面晃悠的人也都是普通居民，为什么他们会突然拥有这种装置？

阿尔法

如果不是他们在此之前就刻意隐瞒了什么，那就是有人将这些装置和技术分享给他们了。

阿尔法

但更有可能的是，两者兼备吧。

阿尔法

无论这些居民是否知情，在这片雪原之下都隐藏着某个秘密。

阿尔法

正因为他们原本就具有这样的实力，有些人才登门造访，将一些技术和装置分享给他们。

罗兰

也就是说，北极航线联合与之前那群人合作了？

阿尔法

没错。

拉弥亚

这些人难道不是以打渔为生吗？和他们合作到底有什么好处？

阿尔法

前阵子从海底涌上来大量感染体，以守林人的战力并不足以应对，他们在那时遭受了一定损失。

阿尔法

我推测他们是为了换取物资，达成了合作。

阿尔法

现在地球上有一定规模的人类据点不多，愿意合作一个和升格者有关的计划就更少了。

阿尔法

他们一定还隐瞒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否则，就算报酬再丰厚，也不该如此涉险。

罗兰

看来那个军营只是他们合作的象征，还有一个被他们隐藏起来的地方。

罗兰

最好连这里也一起再调查一下，否则就算摧毁了军营，也很快会建好下一个，到时候只会更隐蔽。

露娜

真的只是这样吗？

罗兰

露娜小姐的意思是？

露娜

这只是我的推测，从灰鸦……不，从姐姐对雷文治那件事的调查和后续来看，他们或许在这个军营建好之前就开始合作了。

露娜

这次的事件和那个军营，不过是在已有的基础上进行了新的技术试验。

阿尔法

确实，这里受到环境影响，除了鱼类和少量特产以外，物资匮乏也不是第一天了。

罗兰

如果他们真的在和那群人配合研究，我们要怎么办？

加百列

当然是把这里的人全都消灭，一个隐患都不能留。

阿尔法

没有这个必要，他们大部分都是普通的渔民，跟黑野合作也是为了换取活下去的物资。

阿尔法

只要把用于研究的建筑毁掉就可以了。

加百列

恕我冒昧，因为他们的联手，已经导致我方损失了好几个人。

加百列

能够通过筛选的人不多，如果不将他们全灭，危险就还是存在。

阿尔法

…………

阿尔法闭上双眼，她想起了在这片无尽的雪原上，曾遇见的那些与自己有着相似经历的异人形构造体，想到她们在面对人类的恐惧与偏见时的态度，以及……

阿尔法

我很看好那些守林人，只要有足够的契机，她们一定会有能够通过筛选的人。

加百列

……

露娜

姐姐说的有道理，你们先继续之前的任务吧。

众人向露娜行礼后匆匆散去，寂静的雪原上只剩下阿尔法和露娜两人。

露娜

姐姐。

她带着某种了然的微笑，回头看向阿尔法。

阿尔法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露娜悬浮在阿尔法身旁，看着不远处的风雪与狼藉，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露娜

姐姐，你见到那个‘露西亚’了吗？

阿尔法

是。

露娜

有什么感想？

阿尔法

没什么。

阿尔法

她还没有失去希望。

阿尔法

那个指挥官看上去也有些特别。

阿尔法

在那一天来临之前，让她再做一段时间的美梦吧。

露娜

那就听你的吧。

呼啸的寒风吹起了露娜的长发，她娇小的身形也在风中飘忽不定。

阿尔法靠近了些，握住了露娜的手臂。

阿尔法

接下来，还有找出军营以外的‘隐藏地点’这个任务，能把这件事交给我吗？

在调查到军营附近的线索时，风雪中藏着一个令人惊喜的偶遇。

穆罗尔

露西亚！你还活着！

迅

不对！这种帕弥什浓度……她变成了感染体？？

阿尔法

穆罗尔！迅！

穆罗尔

感染体说话了？！

阿尔法

……这个说来话长，你们也不要太靠近我，会被感染。

阿尔法

她一边发出警告，一边却暗地里控制身上的帕弥什，尽量让病毒不要感染两人。

阿尔法

你们怎么在这里？

穆罗尔

说是这里的感染体数量有些不对劲，怀疑有什么问题，叫我们来看看，取了线索就得返回。

迅

露西亚，你要不要跟我们回空中花园？

阿尔法

不，我已经无法再回到那个地方了。

阿尔法

你们说要意识回传之后，那么久都没有消息，我本以为你们已经……

穆罗尔

哈哈，听说是遇到了一些技术上的障碍。

穆罗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难掩语气中的喜悦。

穆罗尔

最近死伤很多，再重新定制机体很困难，型号也有些问题。

穆罗尔

但高层说想要调查当年的事故，无论如何都要把我们再启动。

穆罗尔

但型号问题还没有解决，人手又不足，只能和地面上的人类签了什么合约，让他们也来帮忙。

阿尔法

合约？你是说，这里有能辅助上面研究的人吗？

听到了能成为线索的话，阿尔法握紧了武器，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

穆罗尔

研究技术那些事我不太懂，但我确实是在旁边那个军营里醒来的。

穆罗尔

达成了合约，让我们再次被唤醒这些事，都是里面的研究员说的。

穆罗尔

他们还说，为了调试，让我们最近都暂住在那个军营里，配合他们做些简单的任务。

阿尔法

（穆罗尔和迅对此也不太知情吗……）

注视着穆罗尔一贯温厚的笑容，阿尔法垂下了原本握在刀柄上的手。

迅

能再醒来原本是好事，但上头想调查的那件事却还是没头绪。

穆罗尔

是啊，我们意识回传的时候受到了攻击，记忆数据并不完整，也想不起来那次的事故的全貌了。

迅

你还记得当年的事吗？就算回不了空中花园，也至少告诉我们那时的真相吧。

阿尔法

……好。

她压制住内心的欣喜，将掩埋在回忆中的碎片说给好久不见的人听。

穆罗尔

……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阿尔法

他们还在我离去之前复制了一个‘露西亚’，如果你们回到空中花园，可能会见到她。

穆罗尔

另一个露西亚……？

迅

不说这个，露西亚，你还真是念旧啊。

他笑着将两手背在脑后靠近了些，看到这个熟悉的动作，阿尔法也产生了有些怀念的情绪。

她还记得在高层视察时，迅曾因为站姿不够标准，被狠狠训斥的事。

迅

你脖子上那些……是我们的铭牌吗？

阿尔法

嗯？

迅

而且这套涂装也是……背后的队徽都快磨掉了哦！

阿尔法

念旧？不……

阿尔法

这只是为了提醒我永远不要忘记那件事。

面对她渗透出恨意的话语，迅却露出了开朗的表情。

迅

是吗？这对我来说就是念旧哦！

迅

对了，我能看看我以前的铭牌吗？有点怀念的感觉~

他笑着取下自己现在的新铭牌，像是要交换信息那样向阿尔法走来。

阿尔法

这么靠近我，你就不怕感染吗？

迅

别说这么生疏的话嘛，就一下下。

迅

穆罗尔，你也要看看吗？

穆罗尔

好啊。

两人毫无防备地靠近了阿尔法，将手伸向她递过来的铭牌。

但就在那一瞬间，阿尔法落入了卑劣的圈套。

重逢的欢欣不过是镜花水月的幻象。

那冠上希望之名，怂恿军人勇往直前的意识回传，仍是颗落入深潭的石子，至今毫无回响。

立于她面前的两位队友，只是通过言行记录生成的AI——那是一种早在黄金时代就有的程序，在当时，人们用它来悼念死者。

在那些欣喜的幻象轰然崩塌之后，阿尔法的面前，只剩下重重叠叠的拘束力场。

青年研究员的声音

……喂，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青年研究员的声音

之前大家都说，这些家伙和感染体一样，只是还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智能，让我们没必要同情。

女性研究员的声音

其实，主管拿出这个方案的时候我还觉得蠢，因为……感染体怎么还会念旧情？但现在看来……总觉得……

女性研究员的声音

唉……要是有人利用我死去的朋友来骗我，我一定……

严肃青年的声音

把你无处安放的同理心收一收！

女性研究员的声音

哇啊！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严肃青年的声音

这些怪物无论有没有感情，都和感染体，帕弥什一样，是我们的敌人。

严肃青年的声音

如果我们想活下去，就必须依靠这种办法来继续研究。

严肃青年的声音

为了到达明天，一定会有人牺牲，与其同情敌人，不如看看你下个月的物资储备吧。

女性研究员的声音

对不起，卡普兰主管……

卡普兰

继续你们的工作，我们早就无路可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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