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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3 五为“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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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30更新
最新编辑:YNJX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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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4-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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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3 五为“言别”
[1]
丽芙的最后9小时
“那在晓光中消散，只留下露水的田间烟霞，要上升凝聚在云中，化作细雨归来。”
更换特化机体的时间要比平时更为漫长，因为她承载着期待，却又布满了未知。
在两个人的注视下，丽芙沉沉睡去。醒来时，身旁却溢满了窃窃私议。
意识海传来了剧烈的隐痛，丽芙强撑着睁开双眼，越过视野中的昏沉望向前方。
熟悉的领导者们站在她面前，说了一些关怀和慰问的话。
等他们退回自己的位置上后，人群中接连走出了一些或陌生，或熟悉的人。
他们大多是议员。
除了生命之星的管理者和比安卡，丽芙只能勉强辨认出他们身上的标志，认出他们大致是哪几个部门的议员。
人群带着欣喜、沉醉、评估……等等情绪，将视线的焦点聚集在她身上。
他们热情的，像在打量着一件价值极高的艺术品，却又陌生的，看不到机体中的丽芙。
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位监察院的女性走上前来，把一枚精致的金色领针佩戴在她胸前。
？？？
愿它能在迷雾中指引你前行的道路，丽芙。
丽芙
谢谢。
她听见了人群的欢呼，她在欢呼中听到了新机体的名字，她藏起隐痛，为这照亮永夜的名字露出了微笑。
当人群散尽，阿西莫夫的研究室又回到了它原本的幽暗与冰冷时，借着屏幕幽暗的光，她看到那位教授在摇头叹气。
丽芙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想开口询问，却发现她落下了眼泪。
阿西莫夫
我们接下来要准备最后一次调试，预计还需要两个小时。
希波克拉底
我会在这次调试中尽量降低意识海隐痛的症状。
希波克拉底
趁我们还在准备，去跟你的指挥官告别吧。
希波克拉底
不要留下遗憾……丽芙。
丽芙
…………
然而，丽芙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告别的话。
她只知道，直到此刻，指挥官依然没有醒来。
丽芙
…………
在纠缠的思绪中，她再一次想起了那个陌生而温和的女性所说的话。
？？？
希望这是一个不会让你后悔的决定。
那天，灰鸦小队受邀参加了九龙夜航船上的一次活动。
登船之前，她在码头遇到了一位自称‘想闲聊’的女性，向她谈起了‘某种可能性’，询问她会如何选择。
后来，在机械伶人的演出后，睚眦提起了曾在此处‘融为一体’的维里耶和华胥。
丽芙
这算是自由吗？
‘他们做出了选择。’——那时，指挥官这么回答过。
丽芙
即使要面对这种结局？
指挥官
是。
无论是那位女性谈起的可能性和选择，还是指挥官所说的话，都只不过是无心的闲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丽芙在这些话语的水面倒影中看到了自己。
——如果她也有相似的那一天， 她会不惜牺牲一切吗？
她无法确定，更不忍去想象此刻的美景被踏碎的那一天。
但她知道，在听到这些闲聊之前，那种无法分明的决意就在心中扎下了根。
它随着这些天的苦难与浩劫起肆意生长，像藤蔓覆盖了篱笆，逐渐翻越了高墙。
丽芙
这就是我的选择……
在目睹过无数死亡与离别之后，丽芙放下了心中的眷恋。
为了那些尚在荆棘中前行的生命，她决定将自己当做一枚可以舍弃的棋子，放置在灾厄构成的棋盘上。
‘没有家的孩子，始终追寻着可以成为归宿的地方。’
‘没有得到过爱的人，终其一生都在追寻着爱的代替品。’
她已经找到了名为灰鸦的归宿，在这里得到了温暖的感情，但丽芙却没有把这里当成自己的终点。
就像露西亚为了不让别人经历和她相同的苦难而选择握住刀刃一样，丽芙想让那些还在流浪的人有家可归，这是她战斗至今的理由。
那像是一种印刻在意识中的冲动，促使她踏上前线，终有一天，也会见证她的末路。
已经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接下来只需要继续前行，全力以赴，直到精疲力竭的那一刻为止。
丽芙反复确认着自己的内心，反复确认着实战三小时中的计划。
一旦到了地面，生命就只剩下三小时，每一秒都必须安排紧密。
丽芙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再次检查了一遍内心的坚定，这种情绪已被她铸成坚固的鳞甲，在她心中搭建起绝对稳固的防御。
可最深处的针刺感又是从何而来呢？
丽芙
……是我还有遗憾吗？
注视病床上苍白而消瘦的人类，她在生命监控仪的提示声中沉默了良久。
最终，少女还是轻轻抬起手，用新机体这双有些冰冷的手，触碰了人类正在规律起伏的胸口。
她记得这个位置。
即使没有掀起被单，没有解开病号服胸前的绑带，她也记得这个位置。
那是【灰鸦指挥官】第一次受到致命伤的位置，那一天她就在附近，却没能阻止伤害发生。
少女静静地移动着自己的双手，她像是在确认那个位置一般，用指尖摩挲着人类胸口的另一处。
她也记得这个位置，是在075号城市中被坍塌的石板所压到后，治疗留下的伤口，那天她想跟去，却被拦了下来。
随后，这双手又抚摸过人类因长期卧床休息而肌肉萎缩，变得柔软的双腿。
抚摸过指挥官脆弱的脖颈，脸颊，还有那道残留头上已淡化的伤疤。
得益于医学的进步，只要指挥官愿意，这些痕迹都可以被消除。
丽芙
…………
洁白的少女俯下身，握住了那双曾给予大家温暖的手。
丽芙
但是我记得，指挥官。
丽芙
无论伤口留下的烙印是否还刻在你身上，我都会记得。
丽芙
我记得你的每一道伤疤，记得你的痛苦，你的思念……挣扎和脆弱。
丽芙
记得你向前的背影，你双手中的温暖，还有你的理想……我们共同的理想。
丽芙
我知道你所承受的苦难都是为了能迈向未来。
丽芙
如今，我也会为了同样的目标，为了无数和你一样在末日中被病痛束缚的人，踏上这条路。
丽芙
我得到了可以改变的机会，终于不再被无力感淹没。
丽芙
……我已经可以做到了……请为我感到高兴吧，指挥官。
丽芙
……但是……
少女的心底依然残留着微弱却又无法抹除的痛苦。
丽芙
指挥官……我不知道拿什么来感谢你和大家在身边的日子。
丽芙
我向来都不是一个优秀的人，只因幸运，才能留在这里，一直被你和灰鸦小队的同伴们保护。
如同零落在阁楼上的阳光，穿过废墟的晚风，默不作声的影子一般。
丽芙
除了自身，我一无所有。
丽芙
……还有什么能代替我留下呢……
我只有我的记忆，关于你和人群的记忆。
当阳光拥抱过花朵，光便携带了花香；
晚风掠过人群，风就能学会低吟；
影子在眷恋中消磨过岁月，它也铭记了光的身形。
——这便是我的一切， 我所能留下的一切。
她将怀中早已折叠好的无帆纸船放在床边。
这每一艘纸船都是她的日记，她这三个月中，连续写下的信。
它们承载着无数尘土，血迹与消逝者的悲鸣。
丽芙
……这样的临别礼物，指挥官会觉得失望吗……
一无所有的少女取出了从教授那里找回的七根医疗用针，她将这些纸船拼凑在一起，用针固定成了一朵正在绽放的纸昙花。
苍白的纸昙花，绽放一瞬后凋零的生命。
但无帆的纸船，却是她不再远航的记忆。
将这朵折纸昙花放在定安城天枕边，丽芙再次握住那双无力的手，印下离别的吻。
丽芙
请不要为了生命的短暂而悲伤。
丽芙
若你记得这个瞬间，仅绽放三小时的昙花亦能成为永恒。
丽芙
请原谅我……指挥官……
在无法抑制的悲伤中，少女轻轻念起了这个名字。
丽芙
明明我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也知道身为医护人员，不应该相信那些虚无的幻想。
丽芙
但唯独，唯独在此刻……
丽芙
请原谅我无法控制自己……竟然在荒谬地祈求来世……
再也无法抑制胸口的疼痛，丽芙的脸颊如同雨天的玻璃窗般覆满了泪水。
丽芙
指挥官……
泪水点点滴滴落在那毫无感知的手上，浸湿了绷带一角。
丽芙
我一直期盼着地球恢复生机的那一天，废墟中开满鲜花，人们不再颠沛流离，而是在重生的家园旁欢笑着……
丽芙
我深爱着这个世界，深爱着大家的笑容……
丽芙
无论是人类、构造体、机械、植物、动物、昆虫或是细菌……我都觉得他们的存在很美。
丽芙
正因为这些生命的星火聚集在一起，漆黑的永夜才能被点亮。
丽芙
为了寻找驱逐它的方式，必须要有人踏出第一步。
丽芙
就算这一步的代价是我的生命，会让我们再也无法相逢，我也愿意前往。
丽芙
只有帕弥什被彻底驱逐，许许多多像指挥官一样的人类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丽芙
所以……这就是我的决定，即使还有遗憾，我也要离开了。
丽芙
没关系……只要你和大家都平安无事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丽芙
那就是我曾作为丽芙，作为灰鸦小队的一员，战斗到最后一刻的证明。
她把所有话语倾吐给沉睡中的人，让隐藏在心中的泪水肆意流淌。
当最后一滴悲伤落入时间的海洋，病房的也传来了宣告着离别的叩击声。
丽芙
……到时间了，完成最后一次调试，我就要出发了
少女再次整理了枕边那朵折纸昙花，从病床前站起身。
她带着难以割舍的眷恋，向仍在沉睡中的人深深鞠了一躬。
丽芙
能得到大家一直以来的教导和庇护，是我最大的荣幸。
丽芙
但是……对不起，我必须离开灰鸦小队了。
丽芙
……指挥官，谢谢你……丽芙先走了。
哈桑
最后一次调试也很顺利，辛苦你了，丽芙。
丽芙
既然接受了大家托付给我的期待，这些就是我应该做的。
希波克拉底
……将这个重担交给你一个人，是我们所有人的责任。
丽芙
这件事总要有人来做，我很高兴大家能信任我。
丽芙
我知道，您将希波克拉底作为自己的名字
，是在提醒着每位学生不要背弃誓言。
丽芙
如同宣誓那天一样，我依然希望把我的一生奉献给人类，首先考虑病人的健康和幸福，保持对一切生命的最大尊重。
丽芙
能成为您的学生，在大家的注视下成长，是我最大的荣幸。
丽芙
所以，我永远不会忘记希波克拉底的誓言，因为这就是我的愿望。
希波克拉底
…………看来我已经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
希波克拉底
丽芙……你毕业了。
丽芙
嗯……谢谢您，教授。
哈桑
接下来降落的目标地点是在灰鸦小队和库洛姆所在那座废弃教堂中，从定位上看来，人形生物体也正在接近那里。
丽芙
他们怎么样了？
哈桑
现在已经能够顺利连接通讯了，你可以在运输机中和他们保持联络。
丽芙
是。
哈桑
丽芙，人类的希望，他们的生命，就托付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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