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白雪鸦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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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白雪鸦飞来了0122109

22-7雪中猎者

22-9死岛

他的眼眸中倒映着什么？

？？？

嘿，卡尔，醒醒！快醒醒！

>>>监测到语音指令，退出休眠模式<<<

>>>视觉模块重新上线，监测到日期变更，按照协议自动生成例行日程记录<<<

>>>确认一协调世界时间，0：23AM，UTC+4

<<<

>>>模拟人格上线，加载完毕<<<

>>>开始以文字形式保存记录内容<<<

昨天是驶离摩尔曼斯克港的第二十三天。

按照原定计划，摩西级破冰船“纳瓦尔”号在第二十二天离开巴伦支海，进入格陵兰海域与挪威海的交界处。

在服用了定期定量的苯海拉明后，米凯莱先生的晕船症状有了明显好转。

先生第七次尝试在甲板上作画，本次坚持了三十分钟，因海风过大而不得不终止。

傍晚，弗拉明船长钓上了一头两磅重的鳕鱼，先生与船长一起享用了刺身。

全天酒精的摄入超过医生建议饮用量的23％，在尝试阻止时得到了先生的囗头允诺，但根据近半年的数据判断，此承诺有89％的几率不会生效。

16：47PM，UTC+4，先生在房间内入睡，较平均入睡时段推迟21分钟。

>>>录入完毕，开始释放缓存<<<

>>>重新启动记录模式<<<

卡尔

米凯莱先生，早上好。

卡尔

监测到此时段与您往常的起床时间不符，是有紧急事项发生吗？"

米凯莱

哈哈哈，当然是‘紧急事项’！我们马上就要进入预定的海域了，船长说这几天的天气都会很好，船上的人都很激动！

卡尔

您看起来很高兴，米凯莱先生。

米凯莱

前几天我还很想念陆地，现在却一点也没那个念头了。人还真是善变的动物，你说对不对卡尔？

卡尔

您在三个月前说过‘我要是再看UC影业拍的那些垃圾电影，就拿铅笔戳瞎自己的眼睛！’，但两个星期后，您便偷偷一个人去电影院看《冲出旷野号》的首映了。

卡尔

我想这个事例应该能印证您的想法。

米凯莱

那部电影主角选得不怎么样，有个小男孩演的配角倒是让人眼前一亮……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去看了，我不是特意瞒着你的吗？

卡尔

机械体不像人类，获取信息的方式有很多。

卡尔

如果需要，我能知道先生的一切事情。

米凯莱

呵呵，确实，你总是能记住的。

米凯莱

走吧卡尔，我们到甲板上。

米凯莱拍了拍助理的肩膀伸对待他就像对待一名无需顾虑的好友，十几年来一直如此。

推开舱门，太阳尚未从海平线上升起。但海上并非一片死寂的昏黑，由于已经临近北极圈，绚烂的极光带在黎明前的深空若隐若现。

有不少船员已经在他们之前来到甲板上，今天是欧若拉号的休息日，一整天都将是自由的狂欢。

米凯莱

以前的维京人认为极光是女武神瓦尔基里的盔甲反射的光芒，他们称这是'神的裙摆，极光会引领死去的勇士前往英灵殿瓦尔哈拉，在那里他们都将得到永恒的荣耀。

卡尔

这是北极航线联合还没建立之时便已流传千年的古老神话。

卡尔

即使现在，还有很多航线联合的人认为这闻传说是真的。

米凯莱

你呢卡尔，你认为极光代表着什么？

卡尔

……

机械体不存在笃信神话一说，他自然不会认为极光之上真会有一座居住着神明的宫殿存在。

这只是一种等离子体现象，是太阳风被地球磁场所捕获，使高层大气的分子电离所产生的视觉效果。

尽管在人类眼中是宏伟而神秘的景观，经过剖析研究后，原理也相当枯燥无趣。

卡尔

我不知道您想听到怎样的答案，先生。

他了解米凯莱，这名艺术家的性格即使在他所在的协会内也相当独树一帜，他不会想让卡尔为他解释极光生成的原理。

米凯莱

我没有什么想听的答案，卡尔。

卡尔

我只是觉得，这会成为您很好的绘画材料之一

米凯莱

如果你是和我一样的创作者，你会想把这幅景象画下来吗？

卡尔

……我不确定，先生。

卡尔

只要搭载对应的学习模块，我就能利用深度学习习得所有绘画流派的技巧，模仿历史上艺术家的笔触，甚至能通过融合这些画出没人见过的极光。

卡尔

然而就像您并不认同如今投放到艺术领域的机械体一样，那并不能成为‘创作’，不是么？

米凯莱

模仿与耦合并不能诞生新东西，但并不代表机械体只会这么做。

米凯莱

我期待从机械体身上诞生出真正艺术的那一天，可对于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来说，这可能是个有些等不起的过程。

卡尔

……米凯莱先生请不要对自己的健康状况悲观。

卡尔

您还有很多想做的事，还有很多要做的事。

卡尔

那座城市也委任您来设计，它将会成为您最伟大的作品。

米凯莱

这也许是属于艺术家的贪心吧。

米凯莱

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只是握着画笔不肯松手罢了。

米凯莱

不过我很庆幸自己还能保有这份贪心，所以我才会费尽功夫想活得更久一些。

米凯莱

你说得对，我还有想做的事，还有要做的事——嘿，我们之所以来到这座船上，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卡尔

您一定能在这次旅行中有所收获。

他微微俯首，向主人献上诚恳的祝福。

米凯莱

看呐卡尔！有什么要来了！

卡尔

……

米凯莱压抑着自己的兴奋，指着海面向卡尔小声喊道。

他的眼部摄像机并不能捕捉到任何异常，机械体不像人类那样拥有所谓的“直觉”或“第六感”，他不懂得预感一件事的发生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但他仍沉默着，他的逻辑回路无法为自己的行为给出合理的解释，但越过这些由硅单元组成的冰冷规则，他得出了和米凯莱相同的结论。

甲板上安静了下来，船员们纷纷屏住呼吸，握着酒罐的手悬在空中。

像是第一声响彻世界的啼哭，硕大的黑白色巨影跃出水面。

那是一只座头鲸，鲸鱼掀开巨大的海浪，飞洒的浪花溅到了卡尔与米凯莱，溅到了所有甲板上船员的身上。

船员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他们举杯交欢，唱着自维京时代流传下来的古老船歌，庆祝在布满极光的黎明看到这壮观的一幕。

在北极航线联合成立之后，全球范围内任何形式的捕鲸行为都遭到了禁止，与之相对的，人们定下了这样的规矩。

他们将鲸鱼奉为海航的守护者，每当见到鲸鱼的身姿，便会像这样纪念那次邂逅。

米凯莱

卡尔，你知道鲸鱼为什么会跃出水面吗？

卡尔

关于这个……现在的生物学界还没有统一的解释。

卡尔

或许是为了传达信息，或许是为了给肺部换气，也有人认为是在清除附着在身上的寄生虫……

米凯莱

那你知道人们为何要像现在这样庆祝这一幕吗？

卡尔

……我不太能具体地解释这背后的心理动机。

卡尔

但我想，或许这跟人们看到极光的感受是一样的。

米凯莱

你也会用那么暧昧的表达方式吗，卡尔？

卡尔看到米凯莱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他第一次无法分析出自己的主人现在是一份怎样的心情。

米凯莱

我们并非是看到了鲸鱼，我们看到的是‘自我’。

米凯莱

我们以为在看世界，实际上都是在看向自己。

卡尔

自我……？

米凯莱

你看到了什么卡尔，当那头鲸鱼破出海面映入你的眼帘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

卡尔

……

卡尔

我……

卡尔

我看到了……

>>>记录中断<<<

记忆数据在这一刻播放完毕。

艾拉

……

艾拉睁开眼睛，小队的三人正屏着呼吸看着她。

艾拉

大家怎么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特洛伊

只是担心里面有没有暗置过什么针对构造体的电子病毒，毕竟是敌人留下的东西。

艾拉

之前选我来读取数据的时候明明一点都没犹豫来着。

莱娜

留个保险而已，那个海藻蓬蓬头的机械体看上去也不会耍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可靠’的指挥官肯定会第一个冲到你的意识海里去救你的。

希卡

艾拉小姐，那枚芯片里记录了什么？

艾拉

嗯……总感觉停在了在很关键的时刻……

艾拉将看到的画面复述给希卡她们。

艾拉

尽管有点预感，但没想到居然能看到米凯莱先生生前的事迹。

希卡

那个叫‘卡尔’的机械体，就是这段记忆的主人吧……虽然名字不一样……

莱娜

如果他就是现在的塞万提斯……倒也能解释他为什么能在人类之前找到这座城市。

特洛伊

……

特洛伊

要真是如此，他在这几十年间经历了什么，才会以现在这个样子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艾拉

创作者会通过作品表达自己的内心……塞万提斯，那名机械体想用这些传达什么呢？

艾拉

因为曾经见过那场惊骇的对决，因为见过北极航线联合曾经的荣光，所以想将那些场景永久地封存起来么？

希卡

艾拉小姐，有什么思路吗？

艾拉

嗯……没有！

艾拉

虽然没有……

哪怕只是记忆中复现的光景，哪怕只是借着他人的眼瞳看到的事物。

巨大的鲸影遮住破晓的曙光，人们在高歌之中破开浮冰，朝世界的极点进发。

纳瓦尔号的残骸静静矗立在人造的冰面之上，那或许并非是单纯的复制品，而是他真正搭乘过的巨舶的碎片。

在雪原之上奔驰的半人马，北极航线联合最后的守护者。

她向白发的构造体发起无数次冲锋，在冰窟坍塌之时成为众人的穹顶。

她的复制品被他放置在这里，作为这座映照着“过去”的箱庭的守底之人。

艾拉

他的想法，意外地很单纯也说不定。

莱娜

什么意思？

艾拉

只是一种感觉，并不能说明什么。

艾拉

别出心裁的戏剧会把惊人的反转放到最后，凡是在谢幕之前得到的评价都是站不住脚的。

艾拉

这座艺术馆是塞万提斯的‘作品’，对作品给出结论，至少要等到它展露完全貌。

艾拉

这不仅是对创作者的尊重……

艾拉

既然他想要从来自'艺术协会，的我身上谋求什么东西的话……

艾拉

我也要用‘艺术协会’的方式回敬这份期待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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