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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04-3无“人”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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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6-18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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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2-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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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04-3无“人”区
跟随着万事，走了很久。
饮用水已经耗尽了，双腿也非常疲惫，以前从未想过，徒步践涉是一件那么艰难的事情。
戈壁并不是一个适合讨论问题的地方。粉末般的尘埃无孔不入，只要张开嘴巴，就是满嘴的土腥味。
不只是对人，这些黄沙同样给构造体的机械关节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里
跨越这片区域后给机体做个临时检修吧，这些沙子太细了。
露西亚
指挥官，你的脸色……
一块遮阳布突然被万事丢了过来。
- 谢谢。
- 你不用么？
指挥官
谢谢。
万事
……哈……啊。
他只是挪开了视线，打了个哈欠，并没有回应的意思。
指挥官
你不用么？
万事
唔……只是狙击的时候用来遮挡多余光线的，反正现在也没有用武之地。
只是一句普通的陈述句，甚至不能称之为解释。
沉默再次回归，一行人继续前进。
越往外走，岩株的数量越来越少，支流的密集度也逐渐降低。
只是紧迫和压抑感并未因此减少，如果说之前是迫于红潮，现在则是迫于这恶劣的生存条件。
身后再次传来了那阵鲸歌，因为已经离开红潮覆盖的范围一段距离了，那声音变得更为缥缈。
眼前又是一花。
艾拉
既然还有时间，那么我来给你讲讲跟她有关的事情吧。
艾拉
在她和我都还不是构造体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认识，并且成为了挚友。
艾拉
她是我见过最理想主义也是最务实主义的人，成熟的时候果断决绝到了极点，天真的时候又满脑子都是一些不切实际的浪漫想法。
指挥官
比方说？
艾拉
比方说啊……
艾拉侧目看向了望窗外的蔚蓝行星。
艾拉
你对那颗行星是怎么看的？
指挥官
地球？
艾拉
嗯。
一瞬间。
脑海里闪过的都是一些极为官方的数据。
赤道半径6378.137千米，自西向东自转，绕太阳公转，是太阳系由内到外的第三颗行星………
非得说的话，每次执行任务时，突破大气层后被重力所拖拽的束缚感，倒也算是一个记忆点。
指挥官
（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艾拉）
艾拉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吗？
艾拉
你们执行部队的指挥官经常落地，恐怕不知道绝大部分诞生于空中花园的居民，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感受那份被重力束缚的感觉。
艾拉
就连考古小队的人，也不一定全部都去过地表。
艾拉
话说回来，你觉得地面上，是怎样的？
地面上是怎样的吗？
闭上了双眼。
艾拉的容颜再度扭曲起来。
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想起出行前和艾拉的对话？
艾拉
你觉得地面上，是怎样的？
地面上，是怎么样的吗？
- 停下脚步
- 捂住头
指挥官
（停下脚步）
露西亚
指挥官，你怎么了？
指挥官
（捂住头）
万事
唔……怎么了？
没有回答提问。
队伍已经从尘暴区域脱出，如影随形的歌声也逐渐远去。
没能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浓厚的尘埃之中，似乎有个女性的身姿若隐若现。
那是红潮虚影么？
无从得知，因为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它又随风飘散了。
指挥官
我没事。
万事
……嗯……那继续走吧。
又步行了一阵漫长的路程。
忽然，一直领头的万事停下了步伐。他眯了眯眼睛，朝前方张望了一下。
万事
嗯？两点钟方向，二百米的地方，有个小鬼。
里
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
露西亚
是敌人吗？
万事
这种事情，不如交由你来判断吧，【灰鸦指挥官】。
万事
你是灰鸦小队的指挥官，你拥有现场判断和决定的权限。
里
你只是想要逃避责任吧。
万事
唔……咦，当然不是，我只是观测手。
万事
况且比起我，你们更信赖你们指挥官的判断，不是吗？
他说完，便闭上眼睛，不再作声，只是静静等待别人的决定。
指挥官
（朝两点钟的方向看去）
目所能及的，只有光秃秃的丘陵和陡峭的岩壁。
指挥官
……没有任何人。
万事
嗯……？
他抬了抬眼皮，再度看向了之前的方位。
万事
已经走了，估计是发现我注意到他了，真是机灵。
指挥官
会回避人类的话。
露西亚
那就不会是感染体。
露西亚
指挥官，是人类。
丽芙
……是个孩子？
丽芙
这种恶劣的地方，怎么会有孩子。
- 是啊……
- 里，你怎么看？
指挥官
是啊……
露西亚
这种地方不适合人类生存。
露西亚
更不要说是人类的孩童。
指挥官
里，你怎么看？
里
慎重起见，我建议侦查一下周围。
里
这种地方还会有人类，实在是太蹊跷了。
指挥官
一起去看看吧。
万事所说的地方是一个地势相对较高的小山丘。
刚才还没有察觉，直到站到了这里，才发现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
分明是荒芜的戈壁，分明是残酷的死地，然而在视野豁然开朗的那一瞬间，震撼感仍然摄人心魄。
艾拉
你觉得地面上，是怎样的？
辽阔、原始、死寂，仿佛从第一个人类从大地上站起时就是这般模样，直至最后一个人类在大地上躺下安息时，它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太阳就在遥远的云端之上——虽然现在层云遮住了它，但是剩余的光辉仍然炽热地宣示着它的存在。
明明只有一处光源，明明在空中花园上窥见的不过是一个白炽灯一般的光球，为什么到了地面上，它就能照耀那么广阔的大地？
丽芙
指挥官，我侦测到了热源反应，不止一个……
里
等等，那是………
风携着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传进了耳中。
指挥官
（循声看去。）
刚才爬上丘陵做第一件事情是看向远方，竟然没有意识到近在咫尺的下方，就是一片倾颓的简陋营地。
冷风鸣咽着穿过简陋的帐篷和木屋，发出‘吱呀’的声音。
里面空无一人，不是因为原本的居民已经离开，是因为他们都聚集在了营地之外。
而站在他们对立面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颗不屈的‘松柏’。
露西亚
是汉斯总指挥和第一小队。
丽芙
还有……
营地前，两簇截然不同的人群正在对峙着。
一方衣衫褴楼，互相紧靠着，像是在这个地方居住已久的难民。
而另一方全副武装，手持着武器，是空中花园派遣而来精锐部队。
后者的突然出现显然吓坏了前者，恐惧和警惕在发酵到了极点后，变成了赤裸的敌意。
妇人
你们是谁？
妇女母鸡护崽般地将自己的孩子挡在了身后，其余难民也纷纷应激般地绷紧了身体，摆出了只要对方敢前进一步就玉石俱焚的阵势。
这让校准小队的所有士兵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构造体A
总指挥，这些人的营地就在预设的坐标点附近，必定会被打击波及，该直接驱逐他们吗？
汉斯只是微微侧了侧头。
汉斯
禁止主动攻击，这些人构不成威胁。
而后他看向了难民们。
汉斯
不要试图攻击或抵抗，我不想在这个地方产生无谓的争斗。
指挥官
（赶上去。）
灰鸦一行人的到来让剑拔弩张的局面更加紧张。
一个身形弱小男孩从刚才开口的那位妇人身后探出了头，用恐惧的眼神打量着校准小队。
碍于校准小队士兵们手上的武器，难民们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万事
啊……刚刚那个小鬼。
汉斯转过了头。
汉斯
………
汉斯
灰鸦，是你们。
露西亚
汉斯总指挥。
汉斯
06小队的通讯断掉了很久，我还以为你们是‘游’回了空中花园。
汉斯
不过本来就是饱和式投放，少了你们一支校准小队也不是大事。
老军人并没有掩饰话语中淡淡的讥讽。
里
我们遇上了湍流，运输机坠毁了。
汉斯不置可否。
气氛有些紧张。
万事
……唔。
万事
不好意思，可以让我插一句话吗？
虽然是一句询问，但是没有等汉斯准许，万事便继续开口说。
万事
我是将地面情况通报给空中花园的构造体，突击鹰小队的万事。
汉斯
……是你。
汉斯
议长跟我说过你，是你最先发现了红潮转移并产生了支流。
万事
是我，所以……比起在这个地方纠结对错，不如先理清一下现状吧。
万事
要是继续把他们干晾在那里，事态可能会越来越糟哦？
万事朝难民的方向扫了一眼。
汉斯
……
汉斯
所有人，收起手中的武器。
构造体们
是！
汉斯的指令让对面的难民们神情缓和了一些，一位年迈的老人从人墙后走了出来。
老人
你们是什么人？
构造体A
我们来自空中花园。
这句话像是一个炸弹，难民们的脸色瞬间变了，纷纷开始交头接耳。
难民A
空中花园？
难民B
是那个传说中的超级空间站吗？
难民小孩
原来那不是爷爷编出来的故事啊！
然而老者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老人
果然是大人物们。
露西亚
我们不是什么大人物，我们只是正在执行任务的士兵。
露西亚
这里不久就要遭到来自空中花园的天基打击，请你们赶快离开。
难民小孩
天基打击？那是什么？
在丽芙回应前，老人便垂下头，脸上带上了与对峙时严峻截然不同的，和蔼的微笑。
老人
简单来说，就是一道很粗很粗、很亮很亮的光，被它照到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小孩并不能理解老人所说的话的涵义，只是懵懂地点了点头。
丽芙
……您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老人再度抬起头，态度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淡。
老人
我不光知道天基打击。我还知道零点反应堆，知道超光速引擎，知道大撤退，知道所有那些快要被孩子们遗忘的历史。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老人
我已经明白你们是来干什么的了，请你们自便。
老人
但是我希望你们的动静不要太大，孩子们还要休息。
他说完，便转向了身后的难民们，和他们低声絮语了一些话。
过了一会儿，所有难民自发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片刻后，营地的中央只剩下了校准小队。
丽芙
这到底是………
一旁的露西亚已经两三步上前，追上了正准备回到自己居所的老人。
露西亚
您刚刚跟他们说了什么？您既然知道天基武器是什么，那您应该知道，现在不是坐以待毙的时候了。
露西亚
不走的话，你们都会死的。
老人
我刚刚将你说过的这句话告诉了他们。
露西亚
……？！
里
稍微冷静一点，露西亚。
里
可能我们刚刚解释得不够清楚。
里
是这样的，一言蔽之，这里马上会被新型的帕弥什生物攻击，空中花园要降下一次性打击彻底消灭它们。
里
预设坐标点之一就在这个营地附近，如果继续留在这个地方，你们将会被波及其中。
里
即便空中花园不降下打击，不出一日，那些怪物也会袭向这里。
老人
不用继续强调了，我说了——我知道你们是谁，空中花园的精英们。
老人
人类的骄傲和希望，这么多年之后，你们又回到地上，然后给我们带来了毁灭的消息。
老人
我们知道你们是为什么来的，是为了消灭西面那边延伸过来的那些红色的潮水和怪物的吧，我们知道它，我们的不少同胞已经成为了它的牺牲者。
老人
在你们提到天基武器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我们将要面临什么了，并且将一切后果转告给了我的同胞。
老人
你们的处事方式一向简单粗暴，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没有改变，我并不奇怪。
老人
我们不会阻挠你们的任务，也不会破坏你们设下的坐标。
老人
完成任务之后，你们就可以走了。
里
你们会死。
老人
你们已经重复过这件事情很多次了。
老人
我们会死，所以呢？
老人
看看你的周围吧，这个地方零零散散驻扎了上百个人。
老人
我经历过大撤退。灾难降临，有人登上了伊甸，有人运气差了一点没挤上去。
老人
前者在伊甸高枕无忧，而后两者只能靠文明的残渣勉强度日，仅此而已。
老人
看看你身后的那位老军人，得到了末日方舟船票的人就不会跟我们这些家伙继续纠缠。
汉斯
……
老人
自大撤退以来，我们一直生活在毁灭之中，我们已经习惯了。
老人
如果没有更多的事情，请让我这个老骨头回去躺着吧。
老人
我还想在死亡来临之前保持最后一丝体面。
他说完，便转身消失在了所有人面前。
近乎死一般的沉默在校准小队中蔓延。
汉斯
……
汉斯
事发突然，我会将这个信息报告给空中花园，你们等我的消息。
构造体A
那设置位域节点的任务……？
汉斯
照常进行。
露西亚
……！
露西亚
汉斯总指挥，请你等等，这里还有人。
汉斯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第一准则，灰鸦小队的指挥官，管好你手下的构造体。
- ……
- 露西亚。
指挥官
……
露西亚
……这跟指挥官无关。
指挥官
露西亚。
露西亚
……我知道了。
汉斯
既然知道了，还傻站在这个地方干什么？你们现在应该赶去你们的预设地点铺设位域节点。
丽芙
……
丽芙
是这样的，我们在空降的时候，损坏了自己的节点……
汉斯
你们的无用，还真是让我惊叹。
汉斯
既然这样，领好你们的补给物资，就随便找个地方呆着吧，不要在我面前碍事。
尼科拉
为什么没有在发布任务的时候额外叮嘱一声？斥候传回来的情报不止那些。
哈桑
我已经叮嘱过汉斯了，这就够了。
尼科拉
某种意义上，你比我还要冷酷无情。
哈桑
哈……你也知道下面的人是怎么评价你和我的。
尼科拉
当然，我既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
尼科拉
如果真的只是一个校准坐标的任务，让灰鸦小队的指挥官担任总指挥就够了。
尼科拉
他们先前遭遇过红潮，远比他人更有实地作战经验。
尼科拉
你却选择了汉斯。
哈桑
上次在075号都市作战结束后，灰鸦小队的指挥官的状况并不稳定，阿西莫夫还不能确定那件事对【灰鸦指挥官】的身心是否有永久影响。
哈桑
更何况这次的计划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协同完成一个战略目标。灰鸦小队习惯了单独作战，未必是总指挥的最佳选择。
尼科拉
灰鸦不是最佳的选择这件事情构不成你选择汉斯的理由。
哈桑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
哈桑
有些抉择和责任，不能推脱给下一辈的人。
哈桑
哪怕只有一丁点的风险。
哈桑
我相信汉斯的判断，他是我们在座所有人的旗帜，他拥有足够的经验处理所有突发的问题。
尼科拉
你对后一辈的人，未免太温柔和蔼了。
尼科拉
如果一直庇护他们，只会适得其反。
哈桑
尼科拉，你我肩上都肩负了太多的东西，手上沾了太多的鲜血。
哈桑
无论是敌人的，还是同胞的。
哈桑
我们都是过去的余孽，往日的残渣，终有一天，历史要用断头台来审判那些不光彩的罪恶。
哈桑
最起码，不要让孩子们，承担不该承担的责任和罪恶。
哈桑
我们要将仇恨的锁链，在我们这一代斩断。
尼科拉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让他们一块下去？
哈桑
其一，是观察灰鸦小队的指挥官现在的状况能否支持他接下来的所有行动。
哈桑
其二……不用承担责任并不代表要永远视而不见。
哈桑
要认清楚自己的无力，才能走向未来。
沪公网安备 31011002002714 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