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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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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剧情——夕之恋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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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7-05更新

    

最新编辑:蔓越莓炒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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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2-07-05

  

最新编辑:蔓越莓炒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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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越莓炒鸡蛋

夕之恋曲-第一幕

Episode 1-1

辻次正:
真的要自己去吗,九条前辈?

九条笃:
这是私事,我一个人就够了。如果事态真的严重起来,我会立即通知学校的。

辻次正:
既然如此,连松平同学也不通知一声吗?

九条笃:
不用了——告诉了她反而麻烦。
涤瓦村处于群山环绕的封闭地带,即使短时间内失联也并不奇怪。但…不去亲自确认一下我还是有点放不下心来。

辻次正:
因为那封匿名信吗?

九条笃:
“涤瓦村有劫,速归!”——不觉得言简意赅却意味深长吗?

辻次正:
如果是圈套呢?

九条笃:
呵呵——即使是个圈套,在这个世界上明显会往里跳的恐怕也只有我一个人吧。既然已经被点名了,不去一趟就太不给面子了。
况且…有些事情,早晚要去面对的。

辻次正:
我会通知佐藤前辈她们做好接应准备的。如果前辈迟迟不归,我们会立即动身前往。

九条笃:
有劳了。

Episode 1-2

——:
山坡上某处,一位少女单手叉腰,重重地将手中的战斧倒立在地上,向着视野更开阔的远处努力眺望着。

九条笃:
山路没有任何塌方的迹象,看来不像是意外引起的硬性隔离。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附近的野果已经到了该采摘的季节了。
这个时候不但没有人劳作,甚至连一点采摘过的痕迹都没有,村子里果然出了问题。
或许真被她们不幸言中了。

——:
少女双眉微蹙,轻轻叹了口气。两腮紧紧抽搐着,锐利的目光中写满了难以一笔诠释的复杂感情。

九条笃:
终于还是不得不回来一趟吗?
只要不被熟人看到,仅仅是路过确认下状况应该没问题吧?

Episode 1-3

九条笃:
令人作呕的感觉。
不对,这是——魔力的气息?
究竟发生了什么?

——:
少女敏锐地察觉到:越接近涤瓦村的地方,异样的魔力浓缩感越强烈。
粘稠状的魔力在空气中不断涌动、回流,令人感到如同置身于一潭死水,强烈的窒息感顿时袭遍了全身。

九条笃:
空气没有血腥味,应该还不算最坏的情况。
……
等着我!

——:
……
……
……
……
……
……

九条笃:
到了!
就在此时——
一路狂奔至村口的少女突然感到眼前一白。】此段源自活动地图,并未在回忆录中收录

Episode1-4

——:
少女回过神来时,眼前已经是另外一幅光景——
面前的房屋一半倒塌了下来,茅草铺成的屋顶正燃烧着熊熊烈火。
脚下、面前、远处,一切目之所及的地方都零零散散地躺着一具具看起来已经冰冷的尸体。
几个傀儡正在四处徘徊着,似乎在寻找补刀的活口。
游弋的傀儡们偶尔触及到粘稠的血液汇聚成的小溪,间或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九条笃:
……

——:
没有任何言语。
少女已经被某种感情彻底支配了。
下一瞬间,一头面目狰狞的恶鬼已挥动着战斧朝面前最近的傀儡冲了过去。
刺啦——
猝不及防的一击,傀儡被一分为二。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恶鬼依然没有停止动作。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
转瞬间,傀儡的身躯已经被剁成了几十块,完全无法辨识。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

九条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恶鬼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感情,疯狂地嘶吼了起来。
附近的红色粘稠状液体应声流淌了起来,一点点凝聚在她手边,化成了一把利刃——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
血红色的利刃与傀儡残骸间不断发出沉闷的擦击声。
仿佛逝者们的哀嚎,满载着各种愤怒、恐惧以及其他简单或复杂的感情,不断回响着。
远处的傀儡们渐渐被声音吸引,陆续聚集了过来。

Episode 1-5

——:
少女的动作干净利落。
手起斧落之际,周身的傀儡已经一一倒地。

九条笃:
来啊!杂碎们!

——:
话音未落,一个巨型的黑色傀儡突然从天而降,在地上溅起了一大片腥红。
巨大的身躯上延展出来六只手臂,分别拿着刀、剑、矛、斧、锥、叉六种截然不同的武器,每把武器上都布满了血迹。

九条笃:
就是你在搞鬼吗?

——:
没有回应。

九条笃:
回答我——!!!

——:
依然没有回应。

九条笃:
哈哈哈哈哈——

——:
少女突然失态地狂笑了起来。

九条笃:
既然如此,我就一万倍的还给你吧!

Episode 1-6

——:
叮——
金属触碰的声音震耳欲聋,明明体型更巨大的漆黑傀儡被重重地向后弹出了好几米远。
当——
另一把武器勉强挡住了少女的再次斩击。
少女丝毫没有减缓自己进攻节奏的意思,以更大的力气再次从不同的角度劈砍了下去。
几秒钟前还显得威风凛凛的漆黑傀儡在对手的凌厉攻势下一点点陷入了被动防御状态,甚至需要六臂同时挥动武器才能勉强招架少女的进攻。
即使挥动着笨重的战斧,少女的姿态亦如舞蹈般优美,轻盈优雅而又不失侵略性。

九条笃:
只有这么点能耐吗?

——:
战斧中突然涌起了超越之前数十倍的魔力,在一跃而起的少女手中,化成一道霹雳从天而降,冲着漆黑的傀儡猛砸了下去。
叮——
傀儡手中的剑被一分为二。
当——
锤子已经失去头部。
哐——
巨型傀儡已经毫无招架之力,试图不断后退拉开距离。
但——
已被缴械的双臂连带着另外两只手里的武器仿佛突然失去了控制一样,被一股强大的魔力拉向了战斧挥过来的方向。
这就少女战斧的力量——吸引并毁灭一切的力量。
嚓——
战斧与眼前的猎物交汇的瞬间,巨型傀儡终于顺利地向后一跃,挣脱了对手的束缚。代价是——四只从身体分离的手臂。

九条笃:
做个了结吧!

——:
少女再次向战斧中注入魔力,然而——
巨型傀儡突然一跃而起,挥舞着仅剩的两只手臂不断扫平眼前的障碍,向着村外面夺路逃了出去。

Episode 1-7

——:
身后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是村里的战士们!
少女长舒了一口气,默默庆幸还有幸存者出现。

战士甲:
干得好,九条!

——:
少女扫视了一眼对方,似乎是熟悉的面孔,但已经记不清楚是谁了。

九条笃:
现在不是庆祝的时候,傀儡的头目向着东面逃走了——

——:
简单而干脆的决断,甚至没有多余的问候。

战士乙:
好,这边!

——:
……
……
……
……
……
……
一股强烈的违和感突然堵在了少女的胸口,仿佛一块怎么也搬不走的大石头一样。
(为什么突然这么脱力…)
(不对——一定搞错了什么…)
少女没有立刻跟着几名战士向前追,兀自原地发起了呆。
众人停下了脚步,诧异地回头看着她。
(这个感觉…为什么…)
身上的杀意已经荡然无存,她的大脑已经开始一点点恢复了思考。
(两年前的那次,同样是傀儡袭击村庄,同样是向东逃走——)
少女猛地回过神来。

九条笃:
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众人:
什、什么?

九条笃:
现在状况不明,村子仍然需要有人守护。
请相信我吧!

——:
众人僵持了几秒,终于还是败给了她坚毅的眼神。

战士甲:
好吧。我们会在这里等你的!

战士乙:
武运昌隆!



夕之恋曲-第三幕

Episode 2-1

林莉:
校长?校长——
校长校长!

我:
……诶?
咳咳,什么事。

林莉:
你在发什么呆啊,飞空艇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
乘坐的飞空艇不知道什么时候安安稳稳着了陆,学员们已经相继落地,甲板上只剩下自己和林莉。抬眼望去,北面的山地遮去了大部分阳光,南面有一小片树林,飞空艇正停在两处中间的平地上。

林莉:
快点下去,慢慢吞吞是有违安娜老师所说的武道的!这是新年前的巡视,要打起精神来,校长!

——:
被身旁的少女催促着下了飞空艇,我们这次巡视的区域是阿克隆监狱。
阿克隆监狱位于白昼之湖的东北方,不久前,这里有些异动,但现在似乎又恢复了原先的状态,什么都没有发生。

塞莱诺:
校长先生。

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白昼之湖是塞莱诺同学的家乡,你最熟悉这里,那就由你带路吧!

——:
一旁的江央和格洛里亚并不在意这些。塞莱诺犹豫了一下,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Episode 2-2

——:
我们一行五人向着阿克隆监狱前进。一路上林莉的兴致很高,她不停穿梭在队伍中间和人搭话,塞莱诺偶尔会和她交谈,多数时候只提醒大家小心脚下。而江央和格洛里亚显然没什么交流的兴趣。

Episode 2-3

格洛里亚:
是黑雾。

——:
沉默很久的格洛里亚忽然说了句话。视野中出现了一座岛屿,整个岛身被浓密的黑雾缭绕着,看起来像被遗弃在墨缸中的石块。那座岛屿离我们并不远,中间相隔着十几米宽的湖面而已,但不断流动的黑雾让人产生了极大的错觉。

塞莱诺:
黑雾……
——他们回来了。

我:
……谁?

——:
话音还没散,眼前忽然有光亮一闪,脑海中不断挤入陌生的画面,相似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啊,和涤瓦村那时候一样……
难道又是——幻觉吗?

Episode 2-4

——:
短发少女一个人站在岸边,望着前方黑雾团团的岛屿。一把精致的小刀在她手指间灵活转动着,明明是危险的刀刃,对她来说却像个普通的小玩具。
少女随意把玩着小刀,她的视线已经在迷雾中的岛屿上停留了很久,那眼里没有任何情绪。甩手刀的两翼咔地一合,她忽然朝着对岸纵身跃去,没入乌黑的浓雾里……

林莉:校——长——
校长!

我:
……啊?

林莉:
你又在发什么呆啊?塞莱诺前辈说,阿克隆监狱就在那座岛屿上。我们已经找到船只了,快上船!

我:
(……果然,还是只有我能看得到吗?)

Episode 2-5

——:
小队最终在岛屿东面的岸上登陆。据塞莱诺说,阿克隆监狱位于岛屿的正中,这里四面环山,地理位置隐蔽,却又因为常年黑雾笼罩而格外显眼。

我:
你刚刚说的他们是谁?

林莉:
校长你果然走神了吧!塞莱诺前辈已经说了,他们是阿克隆监狱的监守者们。

塞莱诺:
阿克隆监狱是白昼之湖的灰色地带。关于这里的说法有很多,但难辨真假。
校长先生,您听说了这里不久前的异动吗?这座岛屿常年笼罩着黑雾,据说黑雾是监狱监守者们存在这里的象征。而前段时间,黑雾忽然消散了。

江央:
经年累月存在的事物消失了,那应该不是什么好征兆。

塞莱诺:
没错,白昼之湖的人们也都这么认为。黑雾散去后的几天,昼湖人心惶惶,大家做好了会产生重大变故的准备,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
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塞莱诺:
是的。不仅如此,三天之后黑雾又重新笼罩了这里。

格洛里亚:
还是没有变故?

塞莱诺:
没有。

林莉:
哈哈,你们瞎担心什么!说不定黑雾只是出去散散步,就和我们一样!

——:
黑雾消散,又重新笼罩。刚才幻觉中短发少女跃入黑雾的场景浮现在眼前,那个少女……是格瑞蒂吧?P.E.T.S.的三年级生。她来这里做什么,黑雾的异动和她有关吗?
幻觉……究竟是不是真实的?

塞莱诺:
阿克隆监狱对P.E.T.S.也是个神秘的存在,它像个独立的区域,除了前不久的黑雾插曲之外,一直以来风平浪静。但我们不能没有防范,黑雾事件像一根倒刺,尽管目前没有产生什么后果,就怕以后冷不防撕下一块血肉来。

格洛里亚:
没有变故,反而更加危险。

塞莱诺:
是的,我不希望我的家乡出事。

江央:
你好像……没有提这里为什么叫监狱。

——:
江央笑起来的时候带着一丝狡黠,她的话不多,却很擅长捕捉他人的漏洞。塞莱诺看起来并不喜欢这种说话方式。

Episode 2-6

格瑞蒂:
阿克隆监狱,那么该从哪里溜进去比较好呢。

——:
短发少女自顾自说着话,手里转动的小刀一刻也没停下来。她应该刚上岸不久,鞋子边沿还有深色的水渍。

格瑞蒂:
嗯,就决定是那里了。

——:
少女站在山顶俯瞰着监狱的全貌,黑雾遮挡了大部分视野。风吹起她白色的后袍,实在是突兀的色彩,但她似乎并不在意。格瑞蒂沿着山体绕了一大圈,最终抵达了岛屿西岸的山地上。
她看起来要行动了。

Episode 2-7

江央:
既然被称为阿克隆监狱,那么关键在于——这里关押的是什么人。

——:
她们继续着刚才的话,江央还是保持着意味深长的微笑,连林莉都安静下来等着塞莱诺的回答。

塞莱诺:
可以是任何人。
准确的说,是任何自愿和阿克隆监狱签订下契约的人。

林莉:
哪里会有自愿进监狱的人啊!

塞莱诺:
这我就不清楚了。现在,我们的问题是,如何潜入阿克隆监狱。

我:
……唔,也许我知道怎么潜入……

Episode 2-8

——:
阿克隆监狱分为数层,每层有着不同的囚室,大大小小数十间。格瑞蒂穿梭在各个囚室之间,机警地避开监守者。
她从底部逐层往上搜寻,发现大部分囚室是空置的,里面的环境不算太糟糕,也没什么可怕的刑具,和想象中的监狱完全不一样。直到顶层,她终于在西面的一间囚室前停下了脚步。
这间囚室和别的不同,它的墙体明显加固了好几层,门上多了一扇透明的窗,可以轻易看见里面的情形,大概是为了方便监视吧。

格瑞蒂:
好久不见。

——:
格瑞蒂的话听不出丝毫波澜。屋里的少女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她的手边堆满了信纸,连地上都累积了好几沓,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她似乎没有听到格瑞蒂的声音。
格瑞蒂就站在窗前,安安静静看着屋内的少女。
过了好一会儿,少女终于写完了,她不紧不慢地将笔放下,轻轻吹去未干的墨渍,一切都显得从容而优雅。她缓缓抬起了头,对上格瑞蒂的视线。
那是一张精致的面容,但特殊的是,她的左眼呈现出浑浊的红色,而右眼清澈透亮。

夕:
没想到是你啊。

——:
格瑞蒂从身上摸出一颗宝石嵌入墙面凹陷的卡槽中,一道光亮从宝石开始蔓延至整个房门,墙面随即自动打开了。那颗宝石是她刚才从监守者的身上摸来的。

格瑞蒂:
我的雇主派我来了结你。

夕:
你的雇主是谁?

——:
格瑞蒂走进屋子才发现这里堆的书信远比外面看见得多。少女站起身来,她火红的裙摆拂过地上的纸张,格瑞蒂瞥了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夕:
我知道是时候了,不过我没想到她会让你来。

——:
少女的声音像是叹息,格瑞蒂没有多说什么,她的双刀闪过一阵寒光,干脆利落地朝着少女的颈部砍下。

Episode 2-9

我:
……啊!

林莉:
(小声)嘘!!
校长你在喊什么!我们会被发现的!

我:
抱歉抱歉,我……
(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起,难道要告诉她们我被刚刚的情形吓到了么……)

塞莱诺:
校长先生,您怎么知道如何潜入阿克隆监狱?

我:
我……
(其实我只是看到幻觉中的格瑞蒂是这么偷溜进来的——这样的解释她们不会信的吧?)
(不过,既然真的能按照那些奇怪的片段潜入监狱,不是证明了那不是幻觉吗?我看见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pisode 2-10

——:
一声闷响,双刀的刀刃被花朵击开。花瓣四散,格瑞蒂被力道击退了几步。

格瑞蒂:
你的力量果然封印不住了。

夕:
这么久了,还是没有找到办法。

格瑞蒂:
所以你打算反抗?

夕:
不,只是我还有一个最后的请求。
我想请你带我离开这里,并给我三天的时间。三天后你来拿我的命,我绝不会反抗。

格瑞蒂:
你在说笑话吗?我的雇主派我来杀你,而不是带你走。

夕:
我会把我的命交给你,你可以向她交差。但我想死在魔女之树,而不是这里。

格瑞蒂:
死在哪里有什么差别吗?

夕:
我们好歹也算相识一场,你就不能卖我个人情?

——:
少女的笑很明媚,她用玩笑的口吻轻松提着死亡,可是话语间的悲伤遮掩不住。

夕:
我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会眷恋自己的性命吗?当初我自愿签订契约进入这所监狱,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格瑞蒂:
……
好,我答应你。

夕:
既然如此,再答应我一个请求好了。

格瑞蒂:
……

夕:
帮我寻找一个人的下落,可以吗?

格瑞蒂:
在阿克隆监狱的这些年,你学会了得寸进尺吗?

——:
少女没有接话,格瑞蒂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收起了双刀。

格瑞蒂:
我现在带你离开这里,你有三天的时间。
这三天内,我会帮你寻找你要的人的下落;三天后,我会去魔女之树找你,到时候,你必须死。

夕:
一言为定。

格瑞蒂:
不过,这个约定以你能克制自己的魔力为前提。如果三天之内,你的魔力有任何失控的迹象,我会提前杀了你。

夕:
三天,我还撑得住。不过我没有想到,一向以尽快完成雇主要求为准则的你居然会答应我的请求。

格瑞蒂:
……
还你两年前的人情。

——:
少女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她愣了愣神,随即走到格瑞蒂的身前。一团红色光芒凝聚在她掌心,等到光亮散去,格瑞蒂的手背上多了一道魔法刻印。而少女的手背上同样出现了这道印记。

夕:
找到那个人的下落之后,你可以通过这道刻印告知我。请尽快帮我找到,拜托了。

格瑞蒂:
知道了。
……还有别的吗?

夕:
你好像没有问我,我要找的人是谁。

——:
格瑞蒂的目光从手上的刻印移开,她环顾着这间屋子的摆设,最终看向少女的眼睛。

格瑞蒂:
还用问吗?

——:
不用问,这间屋子的桌上、地上、床上,每一个角落里无法寄出的信纸都有着同样的收信人——
亲爱的江白。
(亲爱的江白
你得知我的死讯了吗?请不要难过,请原谅我,如果我还能活着回到你面前,我一定不会再加入P.E.T.S.,我只想和你找个小村庄,摇着蒲扇一直到老……
夕)
(亲爱的江白
这里到处是一片死寂,我不知道现在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原来时间是这么漫长的东西吗?你呢,你那里是春天,还是冬天?
夕)
(亲爱的江白
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是我?!我不想当个魔女!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
夕)
(亲爱的江白
今天的我很害怕。我忽然记不起你的样子了,明明是最重要的你,我却慢慢记不清了……魔力开始外泄,我怕我最后会发疯,成为一个没有意识的空壳,我真的很害怕……
夕)
(亲爱的江白
已经过了多久了呢?你的身边有新的恋人了吗?泣狩…她有新的朋友了吗?你们还会有偶尔想起我的时候吗……
夕)
(亲爱的江白
已经不行了,我在等她派人来杀我,这是我和她的约定。对不起,江白,我大概支撑不住了。
夕)

Episode 2-11

——:
我们潜入了阿克隆监狱的内部,这里和幻想中的建造一模一样,监守者没有发现我们。

塞莱诺:
这里看起来没什么异动。

林莉:
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真不好,还不如光明正大地打一架呢!

格洛里亚:
既然没事就早点回去。

我:
塞莱诺同学,你之前说的黑雾事件,黑雾散去后又笼罩监狱,中间经历了多少天?

塞莱诺:
大概三天。

我:
三天么……
抱歉格洛里亚同学,现在我们还不能回去,有件事无论如何我都想确认一下。

——:
潜上顶层期间,塞莱诺企图使用魔法为我们施加屏障,但奇怪的是,魔法并没有生效。

塞莱诺:
阿克隆监狱内竟然使用不了魔法。

——:
的确,格瑞蒂使用双刀的时候并没有加持魔法,然而红衣少女却施展出了魔力。看来阿克隆监狱不能限制魔女的魔力,却能消除其他魔法。
我们总算避开监守者成功到达了顶层。那间囚室的门开着,里面空空荡荡,仿佛已经打扫过了。
很在意,怎么样都很在意那位红衣少女之后的事,格瑞蒂真的杀了她?如果黑雾是监守者存在的依据,那么黑雾消散的原因是监守者出去追捕那位少女了吗?而黑雾重新笼罩阿克隆监狱,又意味着什么?少女被抓了回来,还是……

格瑞蒂:
走吧,在被这里的人发现之前。

——:
红衣少女回到了桌子前,她将一张信纸放入衣袖——那正是格瑞蒂刚来时,她埋头书写的那一封。
格瑞蒂已经站在了门口,少女回头望了一眼满屋子的信纸,似乎在和两年来的心情告别。
她所有的思念、痛苦、彷徨、绝望都留在这些纸上,最后什么也无法带走。

夕:
……再也不见了。

——:
少女呢喃一句,她一摆手,红色蔷薇花瓣从空中飘落,纷纷扬扬落在信纸上。花瓣所触碰到的纸张都化作齑粉,不久,地上只剩下了一堆厚厚的粉末,一切为乌有。
格瑞蒂带着少女离开了阿克隆监狱,她们在湖岸边分道扬镳。

格洛里亚:
这里什么都没有。

塞莱诺:
我们得回去了。目前看来,阿克隆监狱没有特殊情况,如果被发现了,麻烦事就大了。

我:
……好吧。
(只能这样了,回去后尝试套一下格瑞蒂的话吧。)

Episode 2-12

——:
魔女之树。
鲜红的花瓣浸染着血液,巨大的古树在血色中显得凄艳又诡异。那零落的蔷薇花瓣是如此令人眼熟——是夕的,并不会错。
格瑞蒂站在魔女之树下,眼里的诧异一瞬而过。

格瑞蒂:
……死了?

——:
格瑞蒂手背上的魔法刻印已经没了踪影,她仔细确认着夕的气息。周围强大的魔力逐渐消散,格瑞蒂很熟悉,这股魔力属于夕——夕的确死了,可魔女之树下空空荡荡,除了花瓣和鲜血再没有别的。

格瑞蒂:
算了,任务完成。

林莉:
校长?校长!
你又在发呆了,不是说了快回去,再不走要被发现了。

我:
死了…吗?

林莉:
啊?你在说什么死了?

我:
……没事,先走吧。

——:
脑海中的鲜血蔷薇太触目惊心,一时难以回神。我们走出了囚室,这才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

我:
……江央?

——:
江央还在屋子里,她的脚步一动不动,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江央:
校长先生,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这间囚室?

我:
诶?

——:
她的问题突如其来,让人措手不及。
不知什么时候,江央的手里捏了一张信纸,似乎是从角落里捡起来的。她的手指有些轻微的颤抖,隔着几步的距离,她展平信纸竖放在我们眼前,上面的收信人赫然写着:亲爱的江白。
她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表情复杂得可怕。

江央:
能不能告诉我,这封信的收件人——
为什么是我的哥哥。



夕之恋曲-终幕&附录

Episode 3-1

——:
这里是大陆南边的莫卡尼沼泽,阴霾笼罩着上空,前些时候不错的天气变得暗沉沉,越接近沼泽气氛越是压抑。
阿克隆监狱的经历告诉我那些幻象很大可能是真实发生过的,然而面对江央的质问我无从回答——她未必相信幻象这种离奇的事,毕竟连我自己都难以置信。好在我拿凑巧而已的理由搪塞过去了,不管江央信不信,至少她不再追问。
幻象中的线索让一切有了方向,夕,格瑞蒂,江白,还有那背后的雇主……这里,一定能看到答案。
——魔女之树。

Episode 3-2

——:
死寂。
莫卡尼沼泽一片阴沉,除了暗腐之地中幽幽闪烁的鬼火,几乎没有别的光亮。在这样的昏暗下,一位红衣少女拨开小路旁低垂的树枝,从容踏入沼泽深处
一阵风吹过,魔女之树的枝叶沙沙作响,像是无数喑哑喉咙发出的哀鸣。少女在树下停止了脚步,风吹起她长长的裙摆,几片叶子随风飞舞,风止时正巧落在她脚边。少女就这么安安静静仰头观望着眼前令人胆寒的古树。
夕有三天时间,但她却在离开阿克隆监狱后直接来到了这里。
少女从怀中取出张信纸,那是她离开监狱时带走的唯一东西。一朵红蔷薇绽放在她掌中,信纸像流水一般注入蔷薇花心,眨眼就不见了。少女默念了一句,蔷薇花逐渐飘至空中,朝着某个方向悠悠离去。

Episode 3-3

——:
信送出后,夕似乎变得无所事事起来。她跳上森林中的藤木荡着秋千,没有人帮她推动,她就一个人坐着发呆。有时她在血沼旁盯着不断冒泡的血水出神,偶尔和食人花闹一会儿,一待就是好半天。
直到第二天。
那时她正在骸骨森林中收拾裸露的枯骨,手背上的魔法刻印忽然有了动静,格瑞蒂冷冰冰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

格瑞蒂:
涤瓦村。

——:
正当夕以为格瑞蒂说完的时候,魔法刻印又闪了闪。

格瑞蒂:
他病危了。

——:
再没有动静。
魔法刻印黯淡了下去,直到完全消散,它的使命完成了。夕愣了很久,久到她身边围了一大群蠢蠢欲动的食人花也毫无知觉。等到回过神来,她将周围的家伙碾了个碎,然后回到了魔女之树。
巨大的魔力浸透在空气中,魔女之树的树叶细细碎碎抖动着,随着魔力浓度的提升而撕扯狰狞,像是要把周围的一切吸食殆尽。夕不断催动着魔力,光束笼罩着周身,迫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左眼中浑浊的红色迅速蔓延,原本清澈透亮的右眼开始染上了血红,魔力催动的空气极其不寻常,魔女之树受到其影响不断震颤着。
一声闷响。
夕跌坐在树下,光束消失了。她的额头布了一层薄汗,面色苍白,看起来十分疲惫。

夕:
又要克制魔女之力,又要催动入梦魔法,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
少女自嘲地轻笑了一声,仰头靠着巨大的树干平复呼吸,她抬手抚摸上染红的右眼,似乎能看到自己此刻的样子。

夕:
但是,我做到了啊,江白。
我怎么能用这幅可怕的样子去见你,你只要在梦中回忆起我原来的模样就好,你会有个好梦的……
再等等,只要等她来了,我和你就都能结束了……

——:
少女的两只眼睛已经没什么差别,深红占据了眼眸,显现出浓重的杀戮意味,但她的眼里又偏偏盛满了悲伤,遮掩过其余所有。
少女痛苦地坐在树下,经过刚才的催动,不安分的魔力不断冲破着封印,企图彻底挣脱禁锢。夕的喃喃低语被吹散在林间。

夕:
涤瓦村么,还真是巧,那就顺便给你们一个最后的回报吧。这对所有人来说,都会是个美梦的……

Episode 3-4

——:
泣狩的书桌上放着封书信,上面的内容十分简洁,连个落款也没有。邮差说这是从她老家转送过来的,她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不知道会是谁。书信上有着淡淡的花香味,泣狩很熟悉这种味道,那是她曾经最要好的朋友所喜欢的,但自从朋友去世后,她很少再注意到蔷薇花的香味了。

Episode 3-5

——:
已经第三天了。
夕的精神看起来好了一些,她用更多的时间在发呆。然而很多时候她闭着眼又忽然露出温暖的笑容,似乎看到了什么开心的情形。
第三天的午后,夕终于等到了她。

Episode 3-6

——:
枝丫蔽日的古树下,红衣少女的背影孤独而明艳。泣狩来到魔女之树时,映入眼帘的就是这幅场景。

泣狩:
……夕?

——:
泣狩的声音很轻,带着十分不确定的口吻,她的尾音有点颤抖,听起来像是激动,又像是害怕。
少女缓缓转过身来,几点零碎的阳光透过树隙洒在她的裙摆上,红色蔷薇立刻鲜亮起来。

夕:
好久不见啊,泣狩。

——:
少女弯着眉眼笑得很甜,泣狩的表情却显得复杂的多,一副像是要哭出声却又惊愕到忍耐回去的模样,她从来没有在学校里露出过这样的神情,难以形容。
太久的沉默。

夕:
没想到,你居然加入了P.E.T.S.。

——:
夕的眼里有一闪而逝的惊讶,泣狩佩戴的校徽她再熟悉不过。在P.E.T.S.的一年里,她也曾努力练习魔法,和许多魔法少女一样执行着各种各样的任务。

夕:
我把信寄到家里去了,怪不得你来得比我料想的晚了一些。不过还好,还来得及。

泣狩:
……你不是夕。

夕:
我是。

泣狩:
你不是!夕死在两年前的傀儡战争里!

夕:
……泣狩,你冷静点。我是夕,两年前的死亡是个幌子,我没有死,至少现在我还站在你眼前。

泣狩:
所以呢?所以你两年来不知所踪,连我都隐瞒?!我还是你眼里最好的朋友吗?

——:
泣狩的情绪太过激动,与平时游刃有余的她判若两人。两年来,她幻想过无数久别重逢的情形,但梦醒来,一切都提醒着她——夕死了,她从小长大的朋友,死了。

夕:
我并不是不想给你音讯,我有苦衷……

泣狩:
你有什么苦衷!

——:
夕沉默不发。泣狩盯着面前的少女,尽管她的面容有些许的改变,但泣狩知道,她真的是夕。
泣狩苦笑起来,她的笑声先是细碎低沉,随即变成尖锐响亮的大笑。也许是她的笑容太过可怕,夕皱起了眉头,忽然向前一步紧紧拥抱住了眼前的少女。
泣狩终于逐渐停止了笑,她用力伸手回抱怀中的挚友,眼里盈着一丝泪水。

夕:
泣狩,我是夕。

泣狩:
嗯。

夕:
我真的有苦衷。

泣狩:
嗯。

夕:
原谅我吧。

泣狩:
……
……好。

——:
昔日的挚友就在眼前,再也没什么比久别重逢更让人动容的了。泣狩深深叹息,最终只说了一个好。

夕:
对了,你怎么加入了P.E.T.S.?

泣狩:
当然是为了推翻它。

——:
夕僵在了原地。

Episode 3-7

——:
相互拥紧的怀抱一松,夕看着泣狩的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夕:
你在说什么。

泣狩:
我说我是为了推翻P.E.T.S.才加入的学校。

夕:
……

泣狩:
我以为你死了。

——:
泣狩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不,甚至应该说是,冷酷。

泣狩:
我以为你死了,我最好的朋友死了,我想替你报仇。如果三年前你没有加入P.E.T.S.,你应该已经和江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吧,你能拥有很多平凡快乐的日子,而不是死在血腥的战场上。

夕:
但我是自己加入P.E.T.S.的。

泣狩:
真的是你自己的选择吗?!那时你会放弃江白,加入一个你根本不喜欢的学校吗?

——:
夕没有说话。泣狩后退几步,愤怒地望着P.E.T.S.的方向。

夕:
是家族帮我选择的,这和P.E.T.S.本身无关吧。

泣狩:
无关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当年你和精灵携带的魔力石产生了共鸣,P.E.T.S.邀请你入学,你拒绝了。我知道你不喜欢纷争。没错,是你的家族得知这一事情后逼迫你入学的。但是,他们为什么会逼你加入学校呢?因为能被Noah大陆最高权威机构接纳入学是件多么荣耀的事!
哈哈哈哈!这就是他们眼中的荣耀!为了荣耀牺牲自己族人的幸福算什么?他们对权力地位金钱趋之若鹜,偏偏P.E.T.S.就是所有权威的象征。

夕:
即使没有P.E.T.S.,他们也会追寻其他的,这和学校本身无关,泣狩。

泣狩:
追寻其他的又怎么样呢?至少现在,顶着最高权威机构的光环的P.E.T.S.是那群愚蠢的人眼中最神圣的存在。
有些事物不是因为它做错了才是错的,而是它原本的存在就是个错误,或者说,它的存在是别的事物败坏的诱因。
Noah大陆所有的权力集中在一处,他们又怎么能不盲目推崇P.E.T.S.呢?合理吗?夕,你真的觉得P.E.T.S.的存在合理吗?

夕:
……

泣狩:
我只是想要平等。

夕:
……

泣狩:
我要推翻它。

夕:
P.E.T.S.曾经废校过,那时候大陆的混乱你不会不记得。既然P.E.T.S.能重新建校,就一定有它存在的合理性。

泣狩:
办法总是有的,我们不会一直停留在以前。没有混乱,又怎么能推动进步呢?
而这第一步,就从推翻P.E.T.S.开始。

夕:
可是,我没有死。泣狩,你的目的一开始是替我报仇,但是现在,我还站在你眼前。

泣狩:
是啊,我很高兴,你没有死。在得知你的死讯后,我想尽办法加入P.E.T.S.,这两年我在学校里掌握了很多,也布排了很多,只等一个恰当的时机。现在你回来了,正好和我一起行动。

夕:
不,泣狩,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泣狩:
那你想说什么!你连这两年的苦衷都不愿意告诉我,却一回来就否定我两年来的努力,夕!你是我最在乎的挚友啊!

Episode 3-8

——:
天色逐渐暗淡,夕的情绪受到泣狩的影响开始变得躁动起来,红衣少女忽然捂住心口,痛楚的神色浮现在她脸上。她双眸的红色似乎变得更深了。

泣狩:
……夕,你怎么了?

——:
泣狩匆忙上前想要搀扶住少女,却被她阻止了。

夕:
泣狩,我让你来不是想和你争论这些,而是有一件事要请求你。

——:
少女的话语里带着不稳的气音,她断断续续说着,每发出一个字都显得痛苦不堪,但她仍在拼命克制,一字一顿说得清晰无比。

夕:
请、你、杀、了、我。

Episode 3-9

夕:
请你杀了我,泣狩。

泣狩:
你在说什么,夕……

——:
泣狩听清了夕的话,她急切地又想上前一步,还是被夕喝住了。

夕:
我原本还在犹豫,让挚友亲手杀死自己这件事实在是太自私了。可我刚刚听了你的话,泣狩,擅自为我报仇这种想法也很自私啊!这样一来,我们就扯平了,是不是?

——:
夕温柔地笑着,她的眼睛不知何时溢出了泪水。

夕:
泣狩,你不会没有注意到我的魔力吧。

——:
其实泣狩来时就感知到了,这股魔力不同于学校中魔力石的力量,而是更压迫、更狂乱的魔女的力量。只是她刻意忽略了这股力量,不愿去相信而已。

泣狩:
……不会的,不会的!

夕:
泣狩,我是魔女。

Episode 3-10

夕:
三年前我加入P.E.T.S.,尽管不喜欢,我还是接受了魔法少女的生活。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傀儡战争爆发。当我没有使用魔力石就轻易发动出了魔法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该再存在了。
泣狩,既然你在P.E.T.S.待了两年,你一定知道,魔女是什么样的存在吧。
你一定知道,魔女的魔力是以什么为代价的吧。
你也一定知道,魔女的魔力克制不住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吧。

泣狩:
不,不会的,你是夕……你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怎么会是魔女呢!不会的!

夕:
你的自私是擅自为我报仇,那我的自私是想死在挚友手中。我们以前一直相互照顾,这回就让我们彼此都自私一次,好不好?

泣狩:
不好!!!

——:
泣狩声嘶力竭地大吼着,她近乎绝望地盯着少女,愤怒、不甘、哀伤交织在她扭曲的面容上。

泣狩:
我可以放弃两年的努力!我不自私,你不要这么残忍,才让我见到活生生的人,又要让我再经历一遍失去朋友的痛苦,甚至要我亲手杀了你。夕,你真的太残忍了!
你既然多活了两年,为什么不再活下去!
哪怕你在我不知道的角落活着也好啊……

夕:
这两年我是靠着封印魔力才能活下来的,现在封印已经压制不住了,并且不可能再次封印。泣狩,杀了我吧。

泣狩:
不就是魔女吗?!我们利用魔力石透支未来的生命使用魔法,而魔女透支过去使用魔法,我们又有多少差别呢?不要放弃,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夕:
两年了,没有找到办法。魔女一旦透支光了过去,就会成为一个没有记忆的怪物,发疯,发狂,肆意杀人,彻头彻尾的疯子。你想看我变成这副样子吗?还是你想让我被审判,永远沉睡在这片阴暗的沼泽里?

泣狩:
不会的!如果你发疯发狂,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阻止你杀人,我更不会让可笑的愚民对你进行审判。只要你活下去……

夕:
可我不想!泣狩,我不想变成那副样子,你明白吗!

——:
夕嘶吼着,她疲惫地闭上眼,眼泪从下颌滑落,无声滴入土地。泣狩喃喃着摇头,眼底布满了血丝。

泣狩:
还有江白,你想想江白……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等你回去,就算为了他,你也要活下去啊!

夕:
江白……他病危了,现在应该在我为他编织的梦里吧。等到这里的一切结束了,我就能和他一起走了。

泣狩:
……
这个消息,还真不想告诉江央啊……

——: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Noah大陆的四面八方响起热闹的鞭炮声,佳节的气氛恰到好处,而这片南方的沼泽似乎与一切温情无关。
这里只有寒冷,和荒骨。

Episode 3-11

——:
一滴。
两滴。
三滴。
殷红的鲜血绽放在红蔷薇的花瓣上,尽管是黑夜之中,那艳丽的血色仍然足以夺人心魄。泣狩的法杖一瞬刺穿了少女的心脏,血腥味四散,魔女之树的树叶像是闻到什么美味,剧烈地飒飒抖动。
泣狩跪坐树下,夕安安静静躺在她怀中,血液和红裙交杂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没有血渍。夕的嘴唇渐渐没了血色,可她还是勾起唇角浅浅笑着。

夕:
……谢谢你,泣狩。

——:
泣狩低着头,她的肩膀一下一下抽动,啜泣声如暗夜里的鬼魅,阴森又凄惨。

夕:
别哭了,我很……高兴……
能死在最好的…朋友手中,能和最爱的人一起…离开这个世界……我真的…很幸福了……
泣狩,我终于能去……见他了,我现在……好不好看?我的眼睛……还是以前的……颜色吗?他说过…我的眼睛是最透亮的……

——:
泣狩望着那双浑浊的血红眼睛,哭着用力点头。她的泪水滴在夕的眼睫上,和少女的眼泪融在一起。

泣狩:
好看……你是最好看的,他一定和以前一样……喜欢你……

夕:
是么……那我就放心了……
泣狩,他来接我了,我要……走了……
江白……

——:
夕微笑着缓缓举起沾满血迹的右手,泣狩哽咽着去握,却扑了个空。夕的手指伸向着虚无的天空,似乎那里有人等待着牵她的手。

泣狩:
啊……
——啊啊!!

——:
璀璨的节日烟花在Noah大陆的苍穹中升腾,照亮了大片黑暗,泣狩的哀吼淹没于万千灯火中,再微小不过。悠长的钟声在欢庆,少女的身体化作一瓣一瓣的红色蔷薇,不知随风消逝去了哪里。
涤瓦村里年轻的冒险家在梦中安然离去,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意。
阿克隆监狱的看守者们回到了昼湖,黑雾重新笼罩小岛。
格瑞蒂完成了她的任务,独自离开。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死寂之所里多了一座墓碑,碑上一个字也没有,碑前放了一支新鲜的红蔷薇。

Episode 3-12

林莉:
校长!这里没有什么异样,巡视完毕,准备回校!

——:
林莉兴冲冲地站在身边说着话。江央站在魔女之树下,抬头望着茂盛的树枝。她忽然转过头来,正好对上视线。

我:
……

江央:
我有话单独和你说。

——:
格洛里亚自然没有要听的兴趣,林莉倒是想听,却被塞莱诺拉走了。

江央:
这封信,是夕写的吧。

——:
江央每次开口都能让人感到惊讶。她不可能看到那些景象,我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她的话,她倒是自顾说下去了。

江央:
这字迹我总觉得有些熟悉,现在想起来了。以前哥哥经常收到她的来信,每一封都整整齐齐地打理好,然后放进箱子里。即使后来夕进入了P.E.T.S.,还是会固定写信给哥哥。而哥哥每次回信的时候都要想上好半天,似乎要把一字一句全在脑子里过一遍才敢往信上写。

——:
江央的话难得多了起来,她的陈述就像在叙说一个故事,不紧不慢,随心而说。

江央:
再后来,夕的信断了。学校传来消息,说她死在了傀儡战争中。哥哥将他贴身的“格桑”给了我,然后离开了。
虽然这些年他下落不明,可我一直相信他在某个地方好好生活着。

——:
江央的眼睛眺望着远方,她似乎坚信江白还活着。我忽然想起了泣狩说的那句话,“这个消息,还真不想告诉江央啊”。

我:
……他一定,还活着。

——:
生活最值得期待的地方,大概就在于希望吧。

江央:
所以,明明已经死了的人,为什么还会给我哥哥写信?你没有事情要告诉我吗?

——:
江央的话锋转得让人猝不及防,还真是难搞定的家伙。不过从阿克隆监狱到魔女之树的时间里,我也准备了充分的说辞。

我:
事实上,调查组发现两年前去世的夕忽然出现,不过她又神秘地死在了魔女之树下。中间的事情,调查组还没查清。

江央:
……

——:
江央没有说话,但我相信她不会再问。江央和泣狩不一样,泣狩的爱憎分明,凡事都要清清楚楚,江央能一针见血,却不会追根究底,除了江白的事,似乎什么都和她无关。怪不得这两个人总是互相看不顺眼。

江央:
夕的事,就不要告诉泣狩了吧。她们是很要好的朋友。

我:
……

——:
她们有太多不一样,只是在这一点上却又很相似。彼此不见了最重要的人,构成了她们之间交流的细线吧。

江央:
你还要小心泣狩。

——:
江央的话是对的,泣狩离开莫卡尼沼泽时的眼里除了悲伤,还有恨意,她绝对不会就此罢手。只是还有最后一件事,到底是谁呈现了这些情景?
未来,还真是棘手啊。

——:
琥珀之丘后山某处——

???:
居然花了这么久,连你也有棘手的时候吗?

格瑞蒂:
啧——

——:
格瑞蒂一脸不快地啐了一口。

格瑞蒂:
从一开始我就很奇怪,你为什么会指定我去杀她?

???:
对你来说不是例行公事吗?

格瑞蒂:
以她的觉悟,即使力量失控也会自己做出选择吧?

???:
或许是吧,我不否认。

格瑞蒂:
——哼!
那个旅人在涤瓦村的事,我猜你早就知道了吧?

???:
哦?

格瑞蒂:
九条会出现在那里大概也是你的引导吧?

???:
呵呵,说得像是阴谋论一样。

格瑞蒂:
魔女化的瞬间,魔法少女和魔女的力量会相互升华达到巅峰。这个时候完全足以达到“次元”来任意干涉空间。
她的能力是催人入梦。我查过后来涤瓦村的报告,如我所料——包括前往的九条在内全村人都陷入过睡眠状态。

???: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格瑞蒂:
是一种默契。
你借我的力量告诉了她那个人的所在,帮他们完成最后的告别。
她给九条一个梦,帮她走出过去,作为答谢。
想做到这些,大概也只有两股力量交锋的瞬间才行吧?

???:
不觉得你的推测中有一个致命的矛盾吗?

格瑞蒂:
什么?

???:
夕和九条同为三年级,但入学的时间点刚好错开。她是怎么知道九条的事情的?

格瑞蒂:
我没记错的话,她自愿进入阿克隆监狱是在那场决战之后。那段错位的时间难道你们没有保持着某种不可告人的联系?

???:
……

格瑞蒂:
你就不怕我在见面的时候直接杀了夕吗?

???:
呵呵。那就不是我熟悉的“贪狼”的风格了。

格瑞蒂:
这算全盘招认了吗?
不过,你依然失算了一点。

???:
哦?

格瑞蒂:
有个意外出现并结束了夕的家伙,是学校里的人。

???:
未必是意外哦。

格瑞蒂:
什么?!

???:
为了两年前那场决战,我们每个人都背负了太多太多了。
无论你、她还是九条都是一样的。
沉湎于过去只会令我们止步不前,我们要做的是继续消灭意外逸散的“13份灵魂”。我相信这也是皮特斯先生选中的“那位先生”的原因之一。
对于一切可能存在的隐患“那位先生”都有知悉权。
夕的魔力和我的力量相互作用恰好可以令“梦”的碎片保留下来,只要“那位先生”按照路线走大概就能看到一切了。

格瑞蒂:
时间残留吗?
结果所有人都被你摆了一道嘛。
那么——莱恩哈特呢?你给自己的交待呢?到头来只有你还活在那个时候吧?

???:
……

格瑞蒂:
……

——:
漫长的沉默。

格瑞蒂:
咳、咳!不废话了,说好的报酬呢?

???:
呵呵。才一会功夫,我们的“贪狼”又回来了嘛~

附录

附录——
调查委托
致校长先生:
最近云从平原的涤瓦村、旧贤者之塔,白昼之湖的阿克隆监狱,莫卡尼沼泽的魔女之森一带可能有奇怪的异动发生。因为事情特殊,大概唯有您亲临现场才能彻底解决。
事情十万火急,请务必前往!
诚挚的某人
********
两年前的涤瓦村的情报
致尊敬的校长先生:
遵循您的命令,我们整理了两年前涤瓦村傀儡战斗相关的情报——
当时大量的傀儡涌入了与世隔绝的涤瓦村,村民们在彼时尚未入学的九条笃带领下奋力抵抗,最终将傀儡击退至东面的旧贤者之塔。
然而,在那里发生了悲剧。傀儡们似乎早有预谋,从塔内潜伏着发动了伏击,入塔的勇士们全部牺牲。
最终,接获营救信号的时任学生会长荒尾北冥同学赶到塔内时只救下了唯一一名幸存者九条笃。后者在那之后加入了P.E.T.S.。
P.E.T.S.情报组
********
红衣女子的调查情况
致尊敬的校长先生:
根据您的表述,档案部暂时查无此人。如果未来有进一步的调查进展会及时向您通报。
P.E.T.S.情报组



夕之恋曲-第二幕

Episode 4-1

——:
“其他人还好吗?”、“那些傀儡是从哪里来的?”、“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问的问题还有很多很多,但某种强烈的违和感已经将少女的注意力拉向了眼前的猎物——
(两年前的那天也是这样…)
(从方位看,应该还是东面那座旧贤者之塔吧?)
(那些家伙真的复活了吗?)

九条笃:
啧——

——:
(完全无解。)
……

Episode 4-2

——:
轰——
少女粗暴地将古塔的大门轰了个粉碎。

九条笃:
出来!
我知道你躲在这里!

——:
四周鸦雀无声,没有人回应。

九条笃:
算了,反正你已经跑不了了!

——:
少女一个箭步跃了进去。就在此时,眼前闪出了一道寒光——

Episode 4-3

——:
少女早有准备,借着从破败的大门处借来的光轻松闪过了对手的偷袭。

九条笃:
还想利用这里的黑暗吗?
很可惜,这次没有机会了。

——:
一旦暴露在光线之下,漆黑的保护色就失去了意义。漆黑的猎手大概做梦也没想到,猎物会反过来利用外面的光线来狩猎自己吧。
——话音未落,傀儡已经化为了不完整的两部分。
“真是漂亮!”
黑暗中突然传来了喝彩声,是个女性。

Episode 4-4

——:
女人的声音带来了奇妙的变化,塔的入口突然消失了。
塔顶的某处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进而化为了一道道光圈由小到大不断沿着塔壁套了下来,犹如节日舞台上的聚光灯一样梦幻。

夕:
我等你很久了。

九条笃:
你是谁?

——:
少女警觉了起来。

夕:
是不是很意外不是“那个人”来救场呢?

九条笃:
啧——为什么你会知道两年前的事情?

夕:
我猜得没错,这大概就是我们在这里相遇的意义了吧。

九条笃:
……
少废话,引发一切的元凶就是你吗?

夕:
如果我说是呢?

九条笃:
你的目的是什么?

——:
红衣女子身上突然散发出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夕:
失礼了!我叫夕,是那些傀儡的主人。目的,当然是——了结一切。

九条笃:
……

夕:
你看起来非常平静?

九条笃:
我的愤怒,早在刚才就已经全部消失了。现在的我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那就是一点一点、心平气和地把你撕成碎片!

夕:
哦?碎片吗?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呢。

Episode 4-5

——:
少女在身体启动的瞬间,感觉到了某种强烈的异样。
不知为何,她的身体忽然跟不上意识,灵与肉的连接发生了强烈的扭曲。
红衣女子的嘴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夕:
从你踏入这座古塔开始,你的空间、时间,你的一切就都在我的支配之下了。
不要再做徒劳的抵抗了。

——:
话音未落,少女身边的空气突然凝固,进而像被震碎的玻璃一样,向着四面八方炸裂了开来。
身上的每一寸皮囊、每一个毛孔、甚至每一根表皮血管都传来了强烈的割裂感。
每一条神经都像是被刀片不停地上下刮动着。剧烈的痛楚如不断扭曲盘旋上升的麻绳一样,一股脑涌向了大脑。

九条笃:
啧——

——:
少女的身上已经一片殷红,仿佛刚刚在血池中沐浴过。
连狠狠咬合的牙间也渗出了血。

九条笃:
呜……

——:
这是过去无数惨烈的战斗都无法企及的,噬骨般的痛楚。
然而,最令人绝望的是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像被看不到的吊索紧紧拉住了一样,连简单的跳跃劈砍都无法从容做到。

九条笃:
啧——怎么可以——

——:
少女强忍着每一寸肌肤持续不断传来的撕裂感,挥舞着战斧向着眼前的红衣女子砍了过去。

夕:
太慢了!

——:
红衣女子显得游刃有余,轻松向后一跃,躲了过去。

Episode 4-6

夕:
这么迟钝的动作,怎么看都只是单方面的情绪宣泄吧?

九条笃:
可恶——

——:
少女浑身抽搐着。试图再一次挥动战斧,却已经失去了跃起的力量。
一种绝望的无力感瞬间将她支配了。
周身的疼痛早已经令她麻木。如果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已休克过去了。

九条笃:
真的…什么都做不到吗?

夕:
终于明白了吗?你自己,终究也只是被束缚的跳梁小丑而已。

九条笃:
跳梁小丑…

夕:
放弃吧!就像那时一样。

九条笃:
啧——

夕:
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本质是懦弱的。

九条笃:
呜……

Episode 4-7

——:
“前辈,请不要放弃!你一定能成功的!”
突然的声音打破了塔内的沉寂。声音似乎来自塔外的某处。

九条笃:
这个声音是…松平同学?

松平朱慧:
前辈,我们一直相信着你!相信你会回来的!请不要放弃!

九条笃:
那天之后……
我明明放弃了涤瓦村,抛弃了大家。一个苟且偷生的逃兵,还值得等待什么…

松平朱慧:
因为,因为你——是我们大家的英雄啊!

九条笃:
英、——雄?

松平朱慧:
那天,如果没有前辈带领大家奋战,村子早就灭亡了。而且——我,我永远忘不了前辈从燃烧的瓦砾中舍身救我出来的场景。
无论何时、何地,前辈你——都是村里大家的骄傲啊!

九条笃: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真是无聊。

松平朱慧:
啊,对、对不起!

九条笃:
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

松平朱慧:
啊?!

——:
红衣女子突然打了个响指,塔外少女的声音消失了。

夕:
很抱歉,叙旧就到此为止吧。
不要怪我不解风情。大概再说下去你也会词穷了吧?

九条笃:
不,你应该感谢自己多活了几分钟时间。
不过很可惜,命运之线已经被你亲手掐断了。

夕:
哦?有趣。看来我也该稍微认真一点了。

Episode 4-8

——:
魔力,在战斧周围聚集了起来。
红衣女子优雅地抬起袖口,数十朵红色的蔷薇化作魔弹向着少女投射了过去。
少女面无惧色,依然集中精力不断向着战斧注入魔力。
数十发魔弹一一击穿了少女的身躯,不断有鲜血从伤口中迸射出来。

夕:
这就是你的觉悟吗?

——:
红衣女子突然弹了个响指,剩余的魔弹轨迹发生了改变,一齐朝着少女的心脏部位射了过去。

九条笃:
已经——

——:
间不容发。
少女强忍着周身不断炸裂带来的撕裂感,突然原地急转身闪过了致命的魔弹攻击。

九条笃:
——差不多了!

——:
少女苦闷地嘶吼了一声,借着方才转身的惯性,使出全力抡起战斧从上往下斜向劈砍了出去。
但是——
够不到。
少女和红衣女子的距离是绝对的、在全身被束缚的情况下几乎是不可扭转的劣势。
如果像第一次尝试那样跳跃攻击,最终也只会因为不断的灵与肉的分离令她的动作越来越迟钝。甚至可能在战斧触及目标前自身就被空间撕裂得分崩离析了。
眼前的一击虽然足够刚猛,却完全不可能触碰到红衣女子分毫。

夕:
垂死挣扎。

——:
红衣女子完全不屑于闪躲,原地静默地欣赏着对手的表演。

九条笃:
睁大眼睛看好了!

——:
然而,奇迹发生了——
少女周身的血液——地上的、被割裂涌出的、被魔弹洞穿迸射出的,突然全部往战斧的方向凝聚了起来。刹那间,以战斧自身为柄,诞生了一把全新的血色镰刀。
……
红衣女子愣住了——
——为什么?
——为什么战斧可以自增?
她忽然回想起,自己曾亲眼见到对面的少女用战斧吸引并斩断巨型傀儡四肢的瞬间。
——为什么?
——为什么可以是血液?
那一幕画面突然在她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是暗血魔法。
那是一幅发狂的少女操控着鲜血凝聚成的尖刀不断切割傀儡残骸的画面。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会把自己抽干,还要施展这样的搏命攻击?
唯有这个问题,她想不通。
……
……
……
血液仍旧在战斧周围不断凝聚着。
只要少女身上还在滴血,就不断地为战斧提供着强化的力量。
少女眼前已经渐渐被染成了红色,红衣女子的身影一点点融入其中,完全看不清楚了。
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巨大的镰刀已足以克服彼此遥不可及的距离,甚至一发撕破整个空间。

九条笃:
啊啊啊啊啊啊——!!!

——:
……
……
……
——必须采取行动!
红衣女子动摇了。
一道红色的幕布在她身前延展了开来——
然而这次,她不确定自己的动作是否会输给意识。
——堵上一切的一击,在各自不同的觉悟交错的一刻,迎来了终结。

Episode 4-9

九条笃:
就这样,一切都结束了…

夕:
这就是你期待的结果吗?

——:
红衣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孱弱,身体被更浓重的红色一点点淹没了。

九条笃:
刚才,那个看似不起眼的少女教会了我一件事——

夕:
什、么?

九条笃:
无论逃避也好、奔跑也罢,一个人如果只会向前,就永远只会不断地扭曲自己而已。稍微停一停,即使原地不动也能做到很多之前不敢想的事情。不是吗?

夕:
因此想到了最后舍命的一击?值得吗?

九条笃:
人只要闭上眼,就什么烦恼都不会有了。我已经拯救了大家,已经够了。

夕:
如果别人因为你的离开而感到悲伤呢?就像你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样?

九条笃:
……不会的,他们还会继续向前,就仿佛我曾经做的那样。

夕:
是吗?又是一个轮回吗?

九条笃:
谁知道呢……

夕:
原本只想过来打个招呼就走,没想到被你这么粗暴地招待了一番…真是苦恼啊……
欠“那家伙”的债,算是还清了吧……

——:
耳边再也没有声音响起,红衣女子的声音消失了。少女也仿佛安然接受了一切,静静闭上了眼——

九条笃:
我来…陪你们了…伙伴们……

——:
光线格外刺眼。少女挣扎了好久,才勉强睁开了眼睛。
视野里一片模糊,除了某个熟悉而陌生的轮廓。

松平朱慧:
前、前辈,你没事吧?

——:
视线一点点清晰了起来。

九条笃:
你、是——

——:
少女发现自己正躺在某人的怀里,下意识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

九条笃:
原来…你就是那时候的女孩啊!

松平朱慧:
太、太好了!原、原来前辈还记得我!

——:
一阵沉默。

九条笃: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
少女用余光扫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伤口不知为何已经完全愈合了。

松平朱慧:
那、那个,因为前辈倒在了村口,一直在做噩梦、说梦话。我很担心,就不自觉地把前辈扶了起来。

九条笃:
原来…只是一场梦啊!

松平朱慧:
说起来很奇怪,我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仿佛沉浸在梦境中一样。整个村子都陷入了沉睡状态。

——:
少女坐了起来,努力感知着周围的状况,发现此前浓重的魔力气息已经荡然无存了。

九条笃:
大家现在都还好吗?

松平朱慧:
嗯!唯一奇怪的是,尽管每个人的梦各不相同,但似乎都梦到了自己内心深处最挂记的东西。
只有前辈醒来的最晚。除了——

九条笃:
除了?

松平朱慧:
有一位不久前来到涤瓦村的冒险家在梦中去世了。
据说他来到村里时已经身患绝症,或许是特意选择这里来度过生命中最后的时光的吧。

九条笃:
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松平朱慧:
是啊!据说他在梦中去世时脸上还挂着幸福的笑容呢!

九条笃:
说不定——是一场好梦呢!
咳、咳,还有——

——:
少女有些不情愿地别过了脸。
(辻次这家伙…真是多事…)

九条笃:
谢谢你,叫醒了我!

——: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眼前的场景也一点点变得奇怪了起来——

林莉:
校长先生!难得出来踏青,为什么一直在发呆啊?

我:
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好奇怪,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莉: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一个人傻愣愣地盯着某处发呆啦!

我:
(难道,是梦?)
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究竟在哪里?
(必须赶快确认状况。)

林莉:
噫~你今天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嘛!我们刚刚才从涤瓦村出来,现在正在旧贤者之塔下面啊。

塞莱诺:
不是您强烈要求往这个方向巡逻吗?

我:
哈?
(记忆似乎一点点被找了回来。印象中,之前应该收到过一封匿名信叫我沿着涤瓦村到旧贤者之塔的方向调查,还是回去再确认一下吧!)
你们真的什么奇怪的现象都没有看到过吗?

林莉:
没有啊!除了——发呆的校长先生!

我:
……

塞莱诺:
校长先生今天好奇怪啊。

我:
(难道说和那封信有关系?)
(那个红衣女子究竟是谁呢?)
(两年前涤瓦村究竟发生过什么呢?)
(不行,我一定要查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