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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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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剧情——终焉:岁之凛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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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0-24更新

    

最新编辑:蔓越莓炒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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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2-10-24

  

最新编辑:蔓越莓炒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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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越莓炒鸡蛋

终焉:岁之凛风-事件篇

消逝的凛风_序1
——:

致荒尾北冥小姐:
一份特别的礼物,请笑纳。
微笑的德拉希尔
内容简洁明了,字迹刚劲有力。
随着信函一起附带着的是一张十分特别的照片。
照片中,一个身着墨色长袍的白发少女正闭眼沉睡着。
少女的表情非常恬静,仿佛童话中的睡美人一样,让人不忍打扰。

尤莉:
是指名给你的东西哦~开心吧!

荒尾北冥:
居然直接挑衅到这里了。看来那位叫德拉希尔的先生或者小姐并不是泛泛之辈。情报的收集工作做得非常出色。
言归正传,这封信你怎么看?

尤莉:
少女身后墙壁上的东西和风雪迷宫外面的壁画很像。
墙壁本身的材质给人的感觉又和迷宫内部实拍的照片有相似之处。
再加上那位少女周身散发出的咄咄逼人的寒气,多半是风雪迷宫深处的某个地方没跑了。

荒尾北冥:
恐怕不止这点吧?

尤莉:
哎呀,哎呀,不要那么急性子嘛。
卖关子也是侦探的常识嘛。
咳、咳、咳!最重要的是这位少女的皮肤白得有些犯规了。在那样的环境下还能保持这种感觉,我甚至觉得她不是活人呢。
如果再大胆一点的话,假如对方是傀儡的话,现在正困扰着全大陆的不明降雪异动恐怕就不难解释了。
目前的状况已经不是魔法口袋这种程度的道具能摆平的了,说不定又是那位傀儡师的灵魂在暗中作祟!
不过请放心,这条情报我连一丁点都没透露过。调查组的那帮笨蛋现在肯定正急得团团转呢。

荒尾北冥:
你啊……

——:
荒尾北冥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荒尾北冥:
相比之下,我反而更关心寄这封信的人。
这封信就好像是一份自信满满的战书一样,字里行间都洋溢着戏谑的味道。

尤莉:
糟糕!那只讨厌的贪狼好像回来了。我先开溜了~
反正,你已经做好出击的准备了吧?
要考古的话,记得通知我和茂木哦~

荒尾北冥:
哼哼。至少我不会阻拦。
微笑的德拉希尔——
居然还是古语的写法。
按照那时候的习惯应该倒过来念——
理查德吗?
那种性格的人,大概此行是很难揪出真身了。

消逝的凛风_序2
格瑞蒂:

一无所获。

荒尾北冥:
那这回的工钱……

格瑞蒂:
总有点苦劳吧?

荒尾北冥:
哼哼,这就取决于你了。

格瑞蒂:
好吧,好吧,我全招了。
永生馆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荒尾北冥:
就如想象中的一样。那群傀儡狩猎者们正在帮我们一点点清除障碍。

格瑞蒂:
最近这几个月似乎出奇的平静,我排查过的事件里完全没发现它们的影子。难道它们也遇到瓶颈了?

荒尾北冥:
多米娜塔的灵魂苏醒时机是根据灵魂自身以及宿主的强弱决定的。即使如此,这一次我们等得也未免太久了。
按照我的预期,两年前的封印已经差不多接近极限了。

格瑞蒂:
……

荒尾北冥:
难道说……它们已经不存在了?

格瑞蒂:
不存在?

荒尾北冥:
如果连多米娜塔的仆人们都无法感知的话,大概也就只有唯一一种可能了……
但是……理由是什么呢?

消逝的凛风_上1
尤莉:

咦?你们不要一路上都是闷葫芦脸吗?好赖说说话啊,这样多无聊啊?

格瑞蒂:
笨蛋。声音太大了。

——:
格瑞蒂将右手食指顶在嘴尖,狠狠地瞟了尤莉一眼。

尤莉:
呜……真没情调啊。

——:
「嘿嘿,就稍微弄出点声音吧!」

九条笃:
喂,为什么你会换上这套衣服?

尤莉:
咦?这么冷的天还顾及什么形象啊?
一时暖一时爽,一直暖一直爽。
人生就应该活得势利一点嘛。

九条笃:
一会要是出现什么你可别抱怨自己太臃肿了跑不动。

尤莉:
呀?!真是百密一疏。居然把这个可能性给忘了。

——:
「嘿嘿,要试着跑起来吗?」

茂木芳夜:
说起来,你那个烟斗里究竟藏着什么?
怎么看都不像是烟草吧。

——:
尤莉得意地扶了扶嘴边的烟斗。故作深沉地答道。

尤莉:
啊!真不愧是明察秋毫的茂木同学。
其实这是便携式的饮料罐。
烟斗里面是热乎乎的咖啡,用这种方式喝起来是不是特别cool啊?

茂木芳夜:
恶趣味。

尤莉:
不要这么说嘛,这可是侦探的标志哎。

——:
「不如我请你们喝茶吧!」

——:
少女如亡灵一般在这个闭锁的世界里飘来飘去。
没有人能看到她,但没有人敢忽视她。
她就是这样的存在。
千年以来都是如此。

消逝的凛风_上2
——:

茂木芳夜突然停下了脚步,脸上写满了疑惑。

茂木芳夜:
有没有感觉到谁在盯着我们?

尤莉:
咦?你也有同感吗?

格瑞蒂:
恐怕不止盯着这么简单。
就在刚才我好像还听到身后传来了奇怪的脚步声,现在却像断电一样戛然而止了。

尤莉:
喵呜~会不会是那个啊?
就是那个一旦说出来就会吓得小孩子哭鼻子的阴森森的家伙。

——:
格瑞蒂白了一眼面前的白痴,默默地选择后退了几步,以防止自己被传染到。
就连茂木芳夜也无奈地耸了耸肩,最终选择了屈服。

茂木芳夜:
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由既定的因果组成。既然有这样的果,那肯定能找出对应的因来。

尤莉:
好吧,好吧!反正深奥的大道理我也理解不了。
不如——我们一起来捉捉看吧!

荒尾北冥:
哼哼,我也同意。
如果对方是这里的熟客的话,说不定能为我们提供点线索呢。

九条笃:
哎……你倒是出来反对一下啊!别一直不说话啊。

莱恩:
啊!哈?嗯,我,我就附议会长吧。

——:
「啊?好像立场反过来了哎?」
「也好,也好。这一次就让你们来扮鬼吧!」

消逝的凛风_上3
——:

眼前是一座花园式的建筑。
尤莉目无旁视地第一个冲了进去。

尤莉:
什么都没有啊……又被这家伙耍了。

格瑞蒂:
是吗?

——:
格瑞蒂重新迈起了大步,加快了脚下的频率。
她选择彻底将这个麻烦的侦探从视野中丢出去。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糟糕!今天为什么来了这么多人啊?」
「即使那些史莱姆也有点盯不过来了……」

尤莉:
喂喂喂,好赖等等我嘛!

——:
格瑞蒂突然假装看到了什么,没等尤莉凑上来就朝着另一个方向的回廊跑了过去。

格瑞蒂:
在那里!快追!

尤莉:
喂!这里还没调查完呢!

——:
「咦?你们找错了。」
「我在这个方向啊!」
「糟糕!不该任由她们乱跑的!」
「再往前就麻烦了……」
「果然,从一开始就应该像平常那样的。」
「现在只好请你们离开了——」

——:
——咚、咚、咚。
迷宫内突然响起了沉闷的钟声。

茂木芳夜:
来了!

尤莉:
是记录里的那个声音。
只要声音响起,任何人都会被传送到迷宫的入口处。

荒尾北冥:
刻之封印——
启!

——:
在荒尾北冥的敕令下,一股奇妙的魔力流将少女们重重包裹了起来。
「啊!那个力量是——」

荒尾北冥:
趁现在!

——:
少女们似乎注意到了脚下凭空多出来的法阵,趁着对方启动的间隙一齐跳了出去。
「在那个人制造的小空间里,传送法阵发动的时间似乎被延缓了。」

荒尾北冥:
果然是这个道理。
所谓的铃声与传送只是迷宫主人的鬼把戏而已。
下一次就直接将那个法阵用魔力抵消掉好了。

尤莉:
喵呜~最担心的事情似乎顺利解决了。
真不愧是荒尾啊~
这下,没有人能阻止我们了!

——:
「不好了……」
「——该怎么办呢?」

消逝的凛风_上4
——: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条向前的长廊甬道。
从这边看过去,通路的尽头是一扇奇怪的门扉。
门上并没有钥匙孔这种俗套的东西。
一股沉重的力量聚集在四周,牢牢地将它封印了起来。
在尤莉的带领下,少女们一路摸索着来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尤莉:
喵呜~说不定中大奖了!
这里,该不会是迷宫的终点吧?

——: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不能再让她们继续往前了。」
「可是……传送的力量已经失效了。」
「只能我自己来了吗?」
「不行,那样就输了。」
少女们完全始料未及。
一股强大的魔力气旋在甬道里凝聚了起来,一个娇小的身形渐渐显现了出来。
在她身后,是记录里曾经提到过的——
风雪迷宫的守护者,法皇。
「再一起玩个游戏吧!」

消逝的凛风_下1
——:

尤莉突然感到一阵恶寒从背上窜过。
没错。
侦探的直觉告诉她——
那个人,她一定见过。

尤莉:
请问你是——

???:
凛,这座迷宫的主人。

——:
少女目不斜视,用冷漠的声音回答道。

凛:
你们不能再往前了。请到此为止吧!

——:
如果不是主动发声,少女甚至会被误看作是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纤细的四肢和苍白的肤色,在一身墨色长袍的映衬下显得楚楚动人,仿佛从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一样。

凛:
还是第一次遇到玩输了就赖着不走的人呢。

——:
少女深邃的目光中隐隐泛着寒气,却又包含着某种程度的宽容。

凛:
虽然大概也能理解你们不服输的心情,不过——

——:
她的声音中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抑扬顿挫了。

凛:
再往前的话,真的会死呦。

荒尾北冥:
……

——:
荒尾北冥对于对方挑衅般的宣言充耳不闻,依然全力对抗着冰馆主人的魔法。
在这个朴素的冰雪世界里并不需要多余的知识,力量的强弱直接决定了双方对话的效果。
对她而言,这就是眼前能想到的最有效的交际手腕。

凛:
是吗?
如果这就是你们的回答的话,第二轮就改玩狩猎游戏吧。

——:
少女调皮地轻轻挥了挥指尖,一股寒气在荒尾北冥身上聚集了起来,不断生出的冰凌如鳞片一样将她的身体自下而上一层层覆盖了起来。

荒尾北冥:
尤莉、茂木、格瑞蒂,替我守住其他三个方向。前面就交给九条和莱恩——

——:
荒尾北冥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在了冰凌之中。
只是弹指一挥间,三年级组的最强战力就已经率先出局了。

凛:
咦?传送魔法还是无效吗?
好吧。虽然可能有点疼,只好先从你的伙伴们开始了。

——:
凛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冷漠,和之前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此时她的视线里已经不带有任何温度,仿佛中立的审判者正居高临下俯视着众人。
这样的场景在P.E.T.S.的少女们看来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九条笃双手交抱在胸前,漫不经心地扭了扭脖子,发出了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
莱恩刀锋似的目光直直地插在凛的身上,黄金之剑早已完全解放,紧握在手中。
格瑞蒂、茂木芳夜、尤莉三人按照吩咐分别守在了荒尾北冥身边的三个方向上,正伺机而动。
双方已经剑拔弩张。
——轰。
沉闷的撞击声突然响起。
九条笃双手按着战斧,从正面扛下了法皇突如其来的沉重锤击。

九条笃:
啊?!

——:
一股莫名的诧异感如触电般传来。九条笃感到一股寒流正在体内不断暴走。
仿佛自己被突然诅咒了一样。火烧般的剧痛与冰块炸裂般的啄蚀感交错在一起,一瞬间传遍了她的身体各处。
法皇的身体不仅仅是钝器。此刻它在凛的操控下已经成为了魔法施展的介质。
这样攻击方式在过去与法皇的交战记录中从未被提及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九条笃半跪在地上,惨烈的咆哮声贯穿了整条长廊。
法皇的身上、银白色的地面上,四周的墙壁上瞬间被染上了一大片殷红。
然而,
喷洒在长廊中的鲜血毫无征兆地一点点凝固了起来。
凛身前十余米的地面上已经被强烈的寒气覆盖,一道完全无法逾越的鸿沟出现在了少女们面前。

尤莉:
喂,你能做到吗?

茂木芳夜:
不行。那个空间里充斥的魔力会屏蔽传送。

——:
一股任人宰割的无力感突然笼罩在了所有人身上。
莱恩闷哼了一声,坚定地走了上去。
方才的交手中她洞察到了一个特别的事实——整个过程中对手释放的魔力量恐怖得惊人,但却完全感受不到施术者周身的魔力波动。
战士的直觉告诉她,那很可能是舍弃防御的一击。
雪之少女早已笃定没有任何人能够跨越身前十几米的鸿沟。

莱恩:
既然如此,就由我来吧!

——:
机会只有一次。
一切胜负,都必须赌在即将到来的一击之上。

莱恩:
喝啊——

——:
积蓄的力量在右脚上爆发了,莱恩全身上下所有的冲力集中在了手中的剑上。
战士一个大跨步后一跃而起,优雅的腾空弧线就像她嘴角挂起的微笑一样从容。
凛的脸上略过了一丝诧异的神色,随即做出了回应。
法皇的身体像是突然被从后面拉紧了皮绳一样,倏地向后回弹了起来。
但,她忽略了一件事——

九条笃:
给我站住!

——:
狂战士被对手的轻蔑举动彻底激怒了,周身的魔力不断沸腾着。
四溅的血液仿佛会彼此吸引一样,突然一拥而起,将法皇的身体团团包裹了起来并迅速凝结。

九条笃:
没人教过你最基本的礼数吗?
你的对手在这边呢。

——:
沉重的战斧势若千钧,宛若一支锋芒的铦将猎物紧紧钩住,砸在了地上。

九条笃:
剩下的——
咳、咳、咳,就交给你了!

——:
两位少女的配合堪称完美。
转瞬之间,视野中对手仅剩的全部防御手段就只有那条待征服的鸿沟了。

莱恩:
喝啊——

——:
冰晶正在莱恩的右腿上自下而上不断凝结着。身体从她脚尖离地的那一刻开始就变得一点点沉重起来。
神经的撕扯感渐渐袭来,身体仿佛正在被无数只小虫子啃食着一样。莱恩甚至一度感觉到体内的温度也在急速降低着。
就在大脑即将因疼痛而致幻前,修女的轮廓豁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咣——
孤注一掷的挥砍并没有得手。
就在一秒钟前,一股白色的气流在凛的手中迅速凝结了起来,赫然出现的巨镰与近在咫尺的黄金之剑交错在了一起,迸发出了闪耀的火花。

凛:
那样的玩具,我也有哦~

——:
莱恩的身体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了出去。
然而,
胜负手才刚刚开始。
对手的反击完全在她的计算之内,甚至身体被弹飞的抛物线都在刀剑交错的刹那被调整得恰到好处。
伴随着一个优雅的空翻,莱恩右脚的着力点恰好落在了某一侧的墙壁上。

莱恩:
喝啊——

——:
脚上的冰凌应声碎裂了。
之前笼罩着全身的失力也早已感荡然无存。
借着刀剑交错的冲力,莱恩再次全力一蹬——
黄金之剑向着对手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这一次是致命的。
无法防御。
巨大的冰镰已来不及再次抬起。
凛像是默默接受了眼前的命运一样,手指无力地一松,将镰刀重重丢在了地上,任凭战士的身影在眼前呼啸而过。

凛:
值得赞赏。

——:
雪之少女默默地点了点头,留下了一句耐人寻味却又不合时宜的话语。
她在为对手赌上性命的一连串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表达最大限度的致意。
然而,
嘴角边又随即挂起了一丝戏谑的笑意。
少女周身的寒气突然腾起。
如台风降临般,迅速而毫无征兆。

莱恩:
喝啊——

——:
身体开始大面积结冰,前冲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雪之少女突如其来的反击完全打乱了莱恩的节奏。

莱恩:
输在这里的话——
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会长!

——:
莱恩不顾一切地全力挥剑,一道闪耀的剑风撕开了咆哮中的冰雪风暴。

凛:
那又有什么用呢?
——啊!?

——:
意外的变数令雪之少女忍不住发出了惊呼声。
莱恩在彻底丧失行动力前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那是她历经无数战场洗礼锤炼的特殊武技,是与生俱来的直觉的完全升华。
在这个世界上除她以外,恐怕再也没有人能够做到如此完美而精准的战机把控。
出现在风暴裂口处的是一把金色的佩剑。
此刻,它正贪婪地蚕食着雪之少女最后的护壁,在被完全冻结之前恰到好处地命中了目标。
凛甚至来不及再次做出反应,就已经彻底宣告了败北。
然而,
更令人诧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位雪之少女,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那尊晶莹而凄美的冰雕就这样散落了一地,变成了无数冰晶。

莱恩:
她的本体,直接碎开了?

——:
——咔嚓、咔嚓、咔嚓。
背后传来了冰块碎裂的声音。
——咔嚓、咔嚓、咔嚓。
随着凛的败北,包覆在某人身上的冰凌突然失去了力量,只被轻轻一震就全部飞溅了起来。
“——开始吧!”
熟悉的声音传来,是荒尾北冥。
尤莉、茂木芳夜、格瑞蒂身上的魔力与荒尾北冥产生了奇妙的共鸣,在她的左边、后边、右边三个方向高高竖起了三堵魔法的围墙,将四散的冰凌碎片全部弹了回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处于最前线的九条笃和莱恩怀揣着同样的疑问扫视着四周,却始终一无所获。
——她,会长她究竟在警惕着什么?

荒尾北冥:
流光回转——

——:
伴随着清脆的咏唱声,荒尾北冥手中的伞盾突然向着某个方向旋了过去。

荒尾北冥:
破!

九条笃:
到底发生了什么?

——:
视线已经被一抹暗红色完全包覆住了。
九条笃凭借着紧存的意识在努力捕捉着周围的一切。
她很清楚,“那个家伙”从不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即使明知道自己远不如对方,她始终将“那个家伙”视为自己憧憬和努力的目标。

九条笃:
难道连最基本的意识都输掉了吗?

——:
仿佛在跟自己赌气一样,她开始学着“那个家伙”平时的样子观察在意的细节。
顺着伞盾的方向看去,一个奇怪的身影一点点显现了出来。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九条笃:
她,还活着?

——:
九条笃努力甩了甩头,尝试着重新集中精神。
——原来如此!
此刻,她终于会意了。
那个影像是从破碎的冰凌中不断反射印出来的影子。
并非后知后觉。之前出现在眼前的那位雪之少女从最开始就只是替身而已。
一路上她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就好像在这个迷宫中存在着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现在,她明白了。
之前听到的嬉戏声、脚步声全部都是从那里传来的。
在那里藏着的才是迷宫的主人,凛的真身。
这场战斗从荒尾北冥的身体被冰凌覆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了。
两个人的魔力交缠在一起,像是掰手腕一样,一时不分胜负。
直到她和莱恩联手击败了凛的投影,短暂地削弱了她的力量后,才让她露出了破绽。
从最开始,荒尾北冥就把决定胜负的砝码压在了两位最信赖的左右手身上。
想到这里,九条笃也不禁释然了。

消逝的凛风_下2
凛:

啊——

——:
伴随着一声惨叫,少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长廊里的魔力消失了,笼罩在莱恩和九条笃身上的寒气也开始渐渐退去。

凛: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不惜做到这种地步?

——:
少女与生俱来的使命就是杀戮。
然而,这个使命却从来没有一次真正达成过。
毫无疑问,她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品。
也因此被造物主舍弃,孤零零地丢在了那台冰冷的机器旁。
即使如此,她也依然开开心心地接受了守护者的安排。
她畏惧孤独,却也不得不选择孤独。
误入的访客们让她很开心,但也不得不在一段时间后请他们立刻离开。
因为,
这里还有那个家伙的存在。
那个被她戏称为“法皇”的大家伙并没有感情,只会忠实地实践自己的使命,抹杀进入迷宫中的一切。
每当它现身时,她便会急匆匆地前往阻止。
拜她所赐,这座冬之迷宫始终只是旅途中的小小驿站,从来没有成为过迷途的羔羊们的终点和归宿。
历经千年的岁月,她甚至早已忘却自己究竟是醒着还是在梦游,只是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地重复着和旅人们嬉戏,并赶走那个讨厌的大家伙的过程。
然而,
现在这份痛感唤醒了她的全部知觉。

凛:
来不及了……
已经……控制不住了……

——:
法皇的眼中渐渐泛起了妖异的光芒,力量在急剧暴增着。随着凛的败北,周身束缚着它的一道道枷锁已经完全被解除了。

法皇:
……

——:
只是轻描淡写地随意一甩,九条笃笨重地撞在了墙上,被夺走了最后的意识。

莱恩:
可恶——

——:
莱恩正要起身,对手的拳头已不知何时重重砸在了她的腹部。
甚至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她的身体便开始浮空,意识也紧跟着断片了。

格瑞蒂:
……

茂木芳夜:
……

尤莉:
究竟——

——:
尤莉使劲揉了揉眼,甚至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凛:
——够了!
游戏已经结束了!
——快回来吧!

——:
法皇丝毫没有理会凛的意思。
眼角的余光扫视着斜对面那个正轻蔑地打量着自己的少女,强大的魔力在它四周的空间里迅速聚拢了起来。
如果说凛是迷宫的主人,那么法皇的存在就是迷宫本身。
它没有感情,却被那位少女第一次挑起了最原始感情的波动——愤怒。
这令它无法容忍。
历经千年的岁月,堪称奇迹中的奇迹的它,绝对无法容忍眼前那位少女的无礼与放肆。
它决定采用最恐怖、最恶劣、最冷酷的方式折磨她、蹂躏她,直到她哭喊着跪地求饶的那一刻再给予最低限度的宽恕。
木已成舟。
迷宫内存续了千年的奇迹般的力量逐渐化而为一。
即将降下的神罚是绝对的,不容置疑的,不可违逆的。

荒尾北冥:
速度救援!

——:
随着荒尾北冥一声令下,茂木芳夜立刻启动了准备已久的传送魔法,将尤莉、格瑞蒂渡到了两位伤员身边,并一口气拉了回来。
众人随即闪到了荒尾北冥的身后。

荒尾北冥:
哼哼,真是一点主人的风度都没有啊。
也难怪,会这样低声下气地被人支来支去了。
剩下的交给我吧!

——:
声音和视线一样毫无抑扬顿挫,充满了蔑视感。
无数个法阵像含苞待放的花蕾一样以荒尾北冥为中心一层又一层不断地展开。
这位少女,将以凡体之躯,挑战远古时代的伟大奇迹。
然而,真的有胜算吗?
在她身后,连平素最冷静的茂木芳夜都显出了一丝动摇。

茂木芳夜:
那个家伙……尽管只是最简单的拳脚,却拥有凌驾于所有生物的绝对速度和力量。
就算是荒尾的伞盾……

格瑞蒂: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索性就把一切都托付出去吧。
大不了回去后再多要一倍的报酬咯~

尤莉:
哎呀,哎呀……刚才累都累死了,咖啡都要凉了。
难得的空闲就让我好好享受下嘛~

茂木芳夜:
呵呵,你们啊……

——:
法皇的身体动了起来。
自大灾难以来最古老的奇迹,跨越千年的神迹,此刻所有的力量聚集在了一起,即将对几位亵渎者发起最冷酷的审判。
光、暗、风、水、炎,
迷宫中蓄积了千年的五大属性力量开始从各个方向不断地聚拢,最终化为了黄、黑、绿、蓝、红五色光晕。
璀璨的元素脉动由远及近相互缠绕、交织在一起,渐渐编织成了一束虹色的光芒,注入了拳风之中。
——哐。
魔力的激流与伞盾重重撞在了一起,整个空间都笼罩在了虹色的光晕之中。
荒尾北冥本能地咳了一口鲜血,周身的魔力法阵一起流转了起来。
在她身后的三位少女此刻已完全睁不开眼,视觉被虹色的炫光彻底剥夺了。
决定命运的一击到来了。
而随后,
便迎来了终结——

法皇:
……

荒尾北冥:
……

——:
虹色的魔力束开始一点点解体。
五大元素的颜色重新显现了出来,重新流回了属于它们的角落。
流淌在法皇身上的力量渐渐消失了。
然而,
战斗却仍未结束。
甚至连法皇自己都没有察觉眼前的变化究竟意味着什么。

荒尾北冥:
抱歉了。
唯独这里,是我和我的朋友们的私人领域。
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侵犯。

——:
很显然,占据东道主之利的法皇的力量是绝对的,不容动摇的。
然而,最初的两次漫不经心的挥拳却成了左右整场战斗胜负的关键。
那些情报已经足够荒尾北冥判明彼此的战力差,并做出最合理的决断了。
正所谓水不能变成火,量变才能决定质变一样。归根结底,那个大家伙也只是单纯的钝器和魔力介质,这一点自始至终从未改变过。
法皇力量的提升得益于从周围的环境中不断吸取的力量。每一次出拳,整座迷宫都会给予它无数倍的力量叠加。
换言之,它自身的实力从未得到过质的提升。
过去P.E.T.S.的调查员们冒着巨大的风险总结出来的资料是绝对可靠的。只不过,上面缺少了一点额外描述而已。
这一次,荒尾北冥亲自为它补上了最后一笔。

荒尾北冥:
这个空间能够减缓外来魔力的流入速度。
尽管只能支撑一瞬间。
可惜啊——

——:
荒尾北冥轻轻地将伞盾一甩,法皇随即碎裂成了无数块冰晶,一蹦一跳地滚落了一地。

荒尾北冥:
你本身只是毫无用处的垃圾,随便丢掉就好了。

——:
即使身为不死身的它,此刻想要立即回复也完全来不及了。
而荒尾北冥的目标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
那位雪之少女,凛。
被认定寄宿着多米娜塔灵魂的她,根本无需怜悯。
对她而言,只有破坏和被封印这唯一的选项。

荒尾北冥:
流光回转——

——:
伴随着沉闷的吟唱声,伞盾向着少女旋了过去。

荒尾北冥:
灭!

——:
笼罩在Noah大陆的未知降雪异动由此落幕。
数日后,
凛风渐渐消逝。
万物再次复苏。
熟悉的暖阳再度回归大地。
Noah大陆一切如初。

终末之旅_上1
——:

北方的天空阴沉,大雪已经下了好几天,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
这里的温度和往年相比低了很多,就算是耐寒的北国居民也纷纷闭门不出,原本热闹的街道和冰湾人迹稀少,整个苍缪雪原陷入前所未有的沉寂。
一张照片飘落在雪地上,很快被鹅毛大雪覆盖,阿丝卡弯腰捡起,擦去上面的水痕。

阿丝卡:
东西掉了都不知道,还非要由你保管。

莎鲁:
这不是还有你在我旁边嘛~

——:
莎鲁正在一旁踢腿扭身活动筋骨,长期的路途让她浑身僵硬,照片就是这么从她身上飘出来的。

莎鲁:
你看了那么多遍,早就印在脑子里,不怕丢!

——:
照片中躺着一个闭眼沉睡的女孩,后面的壁画隐约画着另一位女性的形象,照片背面潦草写了四个字:风雪迷宫。
风雪迷宫。
阿丝卡抬头看着神秘古迹的入口,风雪呼啸。她不是第一次到这儿,但谜团从未彻底揭开。
几天前,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件送达阿丝卡的宿舍,当她看到内容时立刻明白了寄件人是谁。
风雪迷宫——她并不感到意外,那里的隧道壁画上有着和她极其相似的女子画像,她一直追寻的身世之谜一定和迷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无论她怎么寻找都无法查明。
现在,寄件人将新的线索摆在她眼前,照片中的女孩是谁她并不清楚,但那身后壁画中的女性形象和隧道中的如出一辙。她有预感——只要找到这个女孩沉睡的地方,谜底就不远了。
阿丝卡深深吸了一口气。

阿丝卡:
走吧。

终末之旅_上2
——:

通过绘有壁画的长隧道,二人来到迷宫正门。
和之前一样,大门被推开的瞬间,入口右侧挂钟的指针开始走动了起来。
在风雪迷宫中必须想办法不断前进,一旦在某区域停留的时间超过了迷宫的规定,就会被强行传送回到迷宫入口处,这也是众多探索者没能突破风雪迷宫的重要原因。
但是这一次,阿丝卡无论如何都要闯入。
既然寄件人能拍摄到那样的照片,说明一定有办法到达某些未知的地域。

莎鲁:
这鬼地方,又要走一遍啊……
理查德那家伙为什么不干脆把进入迷宫的方法一起写信寄过来,真是靠不住!

阿丝卡:
他已经遵守约定帮我找到了线索。

莎鲁:
得了吧,虽然我们短暂合作各取所需,不过他毕竟是个傀儡,待会儿小心点。

阿丝卡:
没时间了,选一条路吧。

莎鲁:
我吗?这可是你说的,我的运气一向不怎么样,万一遇到麻烦别怪我哦~
那就——这边!

——:
和初次进入迷宫不同,现在她们掌握着P.E.T.S.许多探索队员整理的情报,对这里弯曲的道路和各种秘道有了更清晰的认知,这节省了不少时间。
当然,这些情报是机密,莎鲁不知道用什么手段从情报组那里窃取了回来。
莎鲁选择了冰雕底下的秘道,不过当她朝那边望去时,发现原先的雕塑完全碎成了冰渣,秘道已经彻底显露出来了。

莎鲁:
看来我选对咯~这破坏力,理查德一定走的是这条路。

——:
阿丝卡没有说话,她沿着秘道的楼梯向下走去。岔路,楼梯,又是岔路……她们根据探索队员们的报告避开死路,最后到达被称为“镜子迷宫”的地带。
到处是玻璃一样的墙面,莎鲁看着好多个自己头疼得要命,她使劲朝着其中一块踹去——
一声轻微的尖叫响起。

莎鲁:
什么鬼东西?!报告里可没说镜子会发出女孩子的叫声。

阿丝卡:
不是镜子发出的。

——:
镜子纹丝不动,二人很快意识到不对,迷宫里有人!
像是回应二人的想法,很快又有声音传来,这次是……打斗声?
莎鲁敏锐地察觉到两次声音的方位不同,她开始奔跑,前面是一个转弯,她没有调转方向,而是猛地朝着墙壁撞去!
——如情报所写的一样,她顺利穿过了墙壁,出来时站在转角的另一边。
很快,阿丝卡追着莎鲁到达第一声尖叫响起的地方。
这是一个装饰得非常具有艺术感的房间,正中间的桌子旁跌坐着一位女孩,周围没有敌人。阿丝卡迅速将她打量了一遍,很明显,那并不是照片中的人。

莎鲁:
出什么事了!

——:
陌生的女孩似乎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吓了一跳,尖耳朵不自觉抖了抖。阿丝卡始终保持着戒备状态。

阿丝卡:
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伊文捷琳:
我叫伊文捷琳,我想去迷宫里面,但是这里太复杂了。你们又是谁?

莎鲁:
什么,什么?算了,记不住,就叫你尖耳朵好了。刚才的声音是你发出来的?

伊文捷琳:
啊……不好意思,我检查桌子的时候身后突然跳出来一只史莱姆,吓到我了。

——:
尖耳朵的少女从地上站了起来,阿丝卡注意到她手里捏着什么东西。

伊文捷琳:
你……你在看这个吗?

——:
伊文捷琳摊开了手心,阿丝卡审视的目光让她有些发怵。

伊文捷琳:
这是我在桌子的主位上找到的,就是这时候史莱姆蹦了出来。

——:
那是张字条——
“一切,一切从未改变过?”
“那么,就由我来改变一切吧…这一次真的…永别了…阿雅…”
阿雅?像个人名,阿丝卡皱起了眉头。字条是谁留下的?阿雅又是谁?

莎鲁:
看来这就是资料里被称作“餐厅”的地方,命名还挺贴切的嘛~
尖耳朵小姐,你还有什么发现?我们也想去迷宫内部,不如交流一下信息嘛~

——:
事实上莎鲁压根没打算“交流”,她只想套点情报,不过伊文捷琳似乎没获得什么有效线索。
接着她们又在房间仔细检查了一遍,除了那张字条,再没有别的信息。

阿丝卡:
秘道口的冰雕是你打碎的?

——:
尽管莎鲁认为那是理查德的杰作,可阿丝卡不这么想。理查德的确拥有那样的破坏力,但一般情况下他行事隐秘,不会太过招摇。

伊文捷琳:
不是。因为冰雕碎裂,我才发现了通道。

莎鲁:
肯定是那家伙干的啦~

伊文捷琳:
不过……冰雕应该是今天才碎的,至少昨天还好好的。

莎鲁:
……

——:
看来打碎冰雕的另有其人。

阿丝卡:
史莱姆呢?你不是说它吓了你一跳?

伊文捷琳:
应该跑掉了吧。

——:
阿丝卡完全没有遮掩怀疑的表情,这次连莎鲁也没出声。无论怎么说,突然出现在迷宫中的少女都太可疑了。

伊文捷琳:
是真的,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出现又消失的。迷宫复杂的通道中有很多史莱姆,我想它应该是躲到了我身上,等我到这儿后才突然蹦出来,之后又溜走了。唔……就像捉迷藏那样!它们很爱玩的。

阿丝卡:
捉迷藏?

——:
有一丝奇怪的直觉在阿丝卡脑海中闪过。

阿丝卡:
快走!

伊文捷琳:
啊?

阿丝卡:
快走!

——:
莎鲁率先跟着阿丝卡冲出了餐厅,眼前又是弯弯绕绕的镜子迷宫,她们全力奔跑起来。

伊文捷琳:
怎、怎么了吗?

阿丝卡:
一点猜想而已。你在这里探索多久了?

伊文捷琳:
就这两天,但是没什么发现。迷宫里有奇怪的钟声,只要它响起就会被迫回到入口,根本无法深入。

莎鲁:
所以你为什么要来迷宫?

伊文捷琳:
嗯……听到了一个悲伤的传说,我想帮一位朋友去迷宫深处看看。

莎鲁:
天啊,你不会是个同情心泛滥的家伙吧?

——:
少女们不断在镜中迷宫穿梭,有时结结实实撞在真墙壁上,有时安然无恙穿透墙面。好在阿丝卡的方向感不错,正带着她们朝远离餐厅的方向前行。
如果她的猜想是正确的,那她们将暂时不会回到入口。
莎鲁对危险的感知总是十分敏锐,在即将冲过又一面墙壁的瞬间,她拉着伊文捷琳迅速往左侧跳开,与此同时,阿丝卡向后跃起躲避。
轰——
一根柱子似的东西从墙壁那侧砸了过来,随后,封闭的墙面上钻出一个脑袋。

西拉汀:
啊,有人。

——:
墙壁里依次穿出了脖子,手臂,大腿……眼前出现了一位高大的女性,那根奇怪的“柱子”用铁链固定着,另一头连接的是……她的手?
这一幕实在恐怖,莎鲁想到了之前听到的打斗声,立刻进入预攻击状态,不过来人似乎不打算和她们起冲突。

西拉汀:
啊,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没想到这里人还挺多呢~
你们见到一个黑色的傀儡了吗?她的头发是白的,嘴里念叨着什么灵魂,名字……叫黯。

莎鲁:
黯?!

阿丝卡:
黯?!

西拉汀:
啊呀,看来你们知道呢~

莎鲁:
傀儡突然出现在风雪迷宫一定有原因,怎么感觉事情越来越麻烦了。果然我的运气不太好嘛~

阿丝卡:
你为什么要找一个傀儡?

西拉汀:
她可是重要的试验素材呢~明明在我那里待得好好的,突然有一天就消失了。
嗯~哪一天呢?好像是开始下雪的那一天呢~后来到这迷宫一样的地方就跟丢了。

——:
这家伙有点神经兮兮的,阿丝卡盯着她手上的两根“柱子”,想到了那稀碎的雕像。

阿丝卡:
冰雕是你打碎的?

西拉汀:
冰雕?啊,你是说那个。不是我哦~是黯~不愧是经过我改造的作品,虽然没有达到完美的状态,不过也过得去了~

伊文捷琳:
……改造?

西拉汀:
是哦~你也想“改造”吗?不行不行,你的身体不是我期待的~

莎鲁:
不要浪费时间了,在钟声响起之前我们得尽快找到线索。

终末之旅_上3
——:

根据情报,镜子迷宫中应该存在着私人画廊一样的房间,但是她们找了很久都没有新发现,期间莎鲁一直警觉地监视着那个不太正常的家伙。

莎鲁:
……所以这个家伙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西拉汀:
我看你们和黯很熟,跟着你们说不定就能找到她咯~

莎鲁:
哼~熟,太熟了。

伊文捷琳:
你们看这里!

——:
转角的镜子内部出现了一间房门,显然和刚才的餐厅不同。

莎鲁:
你该不会是个幸运儿吧?!

——:
穿越镜子对面的墙壁,走过房门的瞬间,背后传来“通”的一声。
房间里没有一点灰尘,墙壁上整齐地挂着一幅幅画。阿丝卡从第一幅挂画开始逐次查看。
春夏秋冬,四季风景。
没什么特别的,也没有她想要的女子画像。

莎鲁:
有发现吗?

阿丝卡:
……没有。

伊文捷琳:
咦?

——:
尖耳朵疑惑地晃了晃。这几张风景画展示了四季变化,仔细一看会发现画的是同一个地方,只不过角度略有差异。
但是,这个地方,怎么这么眼熟呢?
和情报所写的一样,画廊末端几幅连续的画都被摘掉了,最后的位置又挂着一幅完全纯白的画。

西拉汀:
哈欠~好无聊……

——:
阿丝卡忽然发现最后那副画的画框上刻着几行小字,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忽略。

阿丝卡:
“凛冬皑皑,终焉为始……雪乃沉睡之悲鸣,感应此声……”

莎鲁:
这是什么谜语吗?完全搞不懂。

伊文捷琳:
这里怎么会有碑文?!

阿丝卡:
碑文?

伊文捷琳:
唔……这几行字我见过,但不是在迷宫里。具体意思我也不懂,不过直觉告诉我这里一定藏着什么指引。

莎鲁:
到处都看过了,没有机关暗门之类的。

阿丝卡:
指引……

——:
阿丝卡若有所思,她将手指轻轻放在小字上,画框纹路的触感一点一点清晰起来,有什么思绪拨动了她的心弦。
感应此声……
阿丝卡将手指移到纯白画像的正中,尝试着将心跳传达到指尖,温暖的魔力徐徐注入……
画像开始呈现水波一样的纹路。

莎鲁:
哇哦~有戏!

伊文捷琳:
居然是这样吗?

西拉汀:
房门口有动静。

——:
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

克梵诺:
又见面了,可爱的小姐姐们~

露比:
看来没错,连P.E.T.S.都出动了,那位大人的灵魂果然在这迷宫里。

布拉德:
灵魂的芬芳……

芙尔斯:
可恶的钟声!这破地方真难走啊,你们要去哪儿,不如带上我们一起吧~

莎鲁:
喂喂,当我们是收容所吗?谁都要跟着!正好,一起解决掉就省得下次算账了!

——:
不速之客的闯入让阿丝卡有些分心,魔力传输逐渐微弱,画像的水纹有了减缓的迹象。

西拉汀:
又是你们啊?阴魂不散,黯居然没有把你们解决掉,她人呢?

克梵诺:
谁知道呢~说不定回到入口了~

西拉汀:
她念念不忘的灵魂和你们口中的是同一回事吧?啊啊~是什么值得她追寻呢~

芙尔斯:
你是不会懂的,让开!

——:
伊文捷琳轻呼了一声,阿丝卡顺着她的目光瞥去,有团小小的黑影从克梵诺的肩后探出头,很快消失不见。
虽然只有瞬间,阿丝卡还是认出了那是一只史莱姆。

阿丝卡:
莎鲁……

莎鲁:
了解!

——:
作为搭档,莎鲁立刻明白了阿丝卡的意思。
她们闯入餐厅前没有见到任何史莱姆从里面跑出来,而餐厅的角角落落都被检查过,不可能藏匿着活物。更奇怪的是连伊文捷琳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溜走的,如果少女没有说谎,那还存在着一个可能——
那不是真正的史莱姆,而是由魔力创造或幻化出来的影像。而风雪迷宫中到处是活蹦乱跳的史莱姆,探险者很难察觉混入其中的异样。
一直以来困扰所有人的是“咚咚咚”的敲钟声,它究竟是根据什么响起的呢?钟声的间隔时间并不固定,或许伊文捷琳的感觉是对的——就像捉迷藏,当进入迷宫中的人的行踪被发现,他所在的区域会响起敲钟声,即便捂上耳朵也难逃“出局”。
可是她们的行踪是如何被发现的呢?
结合忽然出现又消失的史莱姆,阿丝卡才会大胆猜测,如果迷宫中存在着一个“敲钟人”,那些被魔力创造出的假史莱姆就像它的一只只“眼”,一旦被“眼”发现,就意味着钟声快要响起了。
当阿丝卡见到克梵诺肩后忽然消失的黑影,她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西拉汀和莎鲁正在战斗,离黑影消失已经过去了几分钟,她们没有多少时间了,钟声随时可能敲响!
必须集中注意力找到新的道路,绝对不能在此功亏一篑!
魔力逐渐汇聚,画像中的白色水纹再次扩大,从中心荡漾到边沿,像要吞噬一切。
嘈杂声忽然变得很远,“沙沙沙沙”的动静席卷周围……
视野倾覆的一瞬,阿丝卡大声呼唤着她的同伴……
“咚——咚——咚——”
钟声敲响了。

终末之旅_上4
——:

阳光温和,澄澈的天空中飘洒着零零星星的雪花,形成难得一见的景观。
有人在惊呼。
“成功了吗?!”
“下雪了,下雪了!快去报告厄洛斯大人!”
“天啊……是神明的护佑!”
“……冰川还能重现吗?”
人群不断发出近乎狂喜的欢叫,甚至隐隐传来低泣……
……
沙沙,沙沙……
画廊消失了,阿丝卡看着忽然出现的人群,一时间不知道身在何处。
风雪迷宫呢?
眼前植被茂密,一片苍翠,半点迷宫的影子都没有。

莎鲁:
阿丝卡,阿丝卡!

西拉汀:
啊,有趣~

伊文捷琳:
这……是在画里吗?

——:
阿丝卡想起来了,她的魔力与空白画像产生共鸣,就在迷宫钟声敲响的前一刻,通道打开了。看样子克梵诺她们并没有如愿跟上来。

莎鲁:
他们在做什么?

——:
除了她们四人,周围的景象都呈现着细小的水波纹路,仿佛水中倒影,好在这不妨碍她们看清东西。
聚集的人群逐渐散去,准确地说是回到了各自岗位,从到处堆叠的材料来看,他们似乎正在修建一个大工程。

西拉汀:
好热,地面怎么这么烫。

——:
源源不断的热意从脚下传来,天空飘落的雪花很快就融成了水。
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莎鲁:
这地方没见过啊!

伊文捷琳:
刚才他们是不是提到了……厄洛斯大人?

阿丝卡:
你没听错。

伊文捷琳:
……那不是一千年的四英雄之一吗?

阿丝卡:
我们恐怕不是在画里,或者说不仅仅是在画里。

莎鲁:
你该不会想说……这是一千年前的景象?太荒诞了吧!

伊文捷琳:
迷宫里难以解释的事可不少,而且你发现了吗?他们好像看不见我们。

阿丝卡:
后人们认为风雪迷宫是厄洛斯的长眠之地,按照这些人修建的规模来看……

伊文捷琳:
他们修建的是风雪迷宫?!

阿丝卡:
很有可能。

西拉汀:
喂喂~这里到处绿油油的,比森林还要森林,完全不像雪原的样子。

伊文捷琳:
一千年,地质变化有着太多可能性了。

阿丝卡:
四处看看,或许会有发现。

——:
沙沙,沙沙……
迈出的脚步随着落雪的声音深深下陷。
水纹变得起伏汹涌,直到一切支离破碎……

终末之旅_上5
——:

“阿雅,阿雅!”
“门没锁,进来吧竹。”
被称作阿雅的女孩应了一声,房门随即打开了。

阿雅:
今天外面怎么样?

竹:
没什么变化。

阿雅:
……

竹:
再这样下去,恐怕全大陆都要被风雪覆盖了。

阿雅:
厄洛斯大人会有办法的。

竹:
根据昨天的监测来看,凛的魔力将在明天达到顶峰,并持续七天左右,冰雪产生的速度空前,又要有不少人挨不过这个冬天了……

阿雅:
厄洛斯大人决定最终人选了吗?

竹:
我不清楚。

阿雅:
这样……

——:
白发少女若有所思,她放下手里的凿子,简单收拾了一地的石块。

竹:
这是什么?

阿雅:
我刚做好的石碑,怎么样,手艺不错吧?

竹:
石碑?你做这个干什么。何况这一年你学了不少魔法,哪儿还用得着拿凿子一下一下凿啊!

阿雅:
魔法不是万能的,而且有些事物亲手制作才有意义。

——:
沉甸甸石碑的棱角分明,面上打磨得十分光滑,一看就花费了不少心思。

竹:
你这石碑怎么一个字都没有?

阿雅:
啊,忘记了。刻点什么好呢……

——:
少女微蹙眉头,似乎真的在为刻字内容而苦恼。

竹:
阿雅,你不会是……

——:
竹没有把话说完,屋里忽然沉默下来,只剩下外面的风雪隐隐呼啸。
砰!
桌子上的碎石上下震动,竹的手掌拍得通红,连眼眶也红了。

竹:
我们一族的血液受到了诅咒,只要凛拥有清醒的意识,我们将不可避免地遭受伤害,所以这次的试验没得选择。但是你不一样,阿雅,雪鸮一族中参加选拔的志愿者能力优异的不少,你不需要……

阿雅:
但是我最出色,不是吗?

竹:
……我有时候真讨厌你的自负。

阿雅:
不是自负,是自信。

——:
竹笑得很勉强,但她不得不承认阿雅是正确的。

阿雅:
前几年冰川彻底消失,我不少亲人朋友因无法适应残酷的温室而死亡,更有一些种族相继灭绝。
是厄洛斯大人让冰雪重现,拯救了整个北国,现在凛的情况脱离了掌控,风雪肆虐,恐怕再用不了多久,Noah大陆将成为冰封之地。
我们不能让厄洛斯大人独自承担这份重任,我更不想看到种族的消失重演。近一年来,我为此付出的决心和努力都是为了这一刻,我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不能也不会回头。
竹,总要有人站出来,不过刚好是我而已。

——:
少女的眼里闪着光芒,那是期待,是义无反顾。竹知道这是她内心真实的意愿。

竹:
随便你。

阿雅:
你一闹别扭就喜欢说随便你,根本还像个小孩子嘛~

竹:
你才是小孩子,我比你大!

——:
两个少女在冰冷的屋中相视欢笑,谁也不知道这次试验的结果会如何,她们还有没有机会活着再见。

阿雅:
凛的低谷期什么时候到?

竹:
从血液感知来看,应该在十五天之后。

阿雅:
十五天啊……

竹:
嗯。

阿雅:
厄洛斯大人真的还没决定人选?

竹:
我不知道,但应该快了。

阿雅:
那我去找他谈谈。

竹:
你也不用这么急吧!

阿雅:
不告诉你!

——:
白发少女独自离开了房间。
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冷风刺骨,原本绿意盎然的平原被厚厚的冰层覆盖,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模样,目之所及都是白茫一片。
风雪迷宫还在不断扩建,宏大的工程似乎想把深处的秘密和外界彻底隔离,只可惜连绵冰雪早已将这里和整个大陆的命运紧紧相连。
少女的背影在满天风雪中越来越远,深深浅浅的脚印很快毫无踪影,一个生命的痕迹仿佛轻飘飘得从未来过。
阿丝卡想要追上前去,耳边沙沙的声音和风雪重叠……

终末之旅_上6
——:

这是一间圆形的大内室,正中设立着祭坛。
阿雅换了一身素衣,安静坐在祭坛中央。法阵以她为中心一圈一圈向外扩散,竹和其他两人间隔均匀地围站在最外侧。
“厄洛斯大人呢?”
“在密室。”
“他不过来吗?”
“为了防止意外,厄洛斯大人会守在凛的旁边,一旦封印法阵出现异常,他将使用阿努尔暂时抑制凛的魔力并进行补救。”
“也是……”
“这里交给你们了。”
人员相继离开,巨大的内室只剩下了竹和阿雅。
竹的眼睛比那天还要红,她仔细地为法阵做好最后的检查,然后划破手掌,将鲜血滴在外圈。

阿雅:
不会有事的。

竹:
要笑你自己笑,我可笑不出来……

阿雅:
仪式会成功的,我保证。

竹:
我从不怀疑。
等血液流到你脚下,说明时间正好,仪式开始。

阿雅:
我知道了。

——:
竹只是静静地站着,直到时间迫近才不得不离开。大门关上的前一刻,她朝着祭坛大喊。

竹:
活着出来,阿雅!

——:
背对着竹的少女没能看到她最后使劲挤出的笑脸,内室终于只剩下阿雅一个人。
血液缓缓流到了法阵中心。
阿丝卡看着长相和她极其相似的阿雅不断耗费着魔力维持催眠魔法,仪式的过程并不漫长,但阿丝卡却觉得过了很久。
仪式成功了。
或许是阿丝卡的错觉,魔力耗尽的阿雅似乎往她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随后缓缓垂下脑袋。
冰雪悄无声息地覆盖上她的身体,宛如一座圣洁的冰雕,闪着希望的微光安静地沉睡在祭坛中心。
她终究没能活着出去。
雪霁了。

终末之旅_上7
——:

沙沙,沙沙……
如水纹般荡漾的景象还在眼前,这次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莎鲁:
怎么回事?

伊文捷琳:
这好像……是一个迷宫?

西拉汀:
啊,真讨厌。

莎鲁:
阿丝卡,阿丝卡。

——:
阿丝卡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景象中回过神来,她一直探寻的身世之谜有了答案,但跟随着欣喜而来的是怅然若失,是震撼和沉重。

阿丝卡:
怎么了。

莎鲁:
我们得离开这里。

西拉汀:
真的要自己走吗?或许会像前几次那样有人出现。

莎鲁:
我们已经在这待了不短的时间了。

伊文捷琳:
我也觉得不会再有人出现。

阿丝卡:
画廊……

莎鲁:
画廊怎么了?

阿丝卡:
还记得被摘掉的画有几幅吗?

伊文捷琳:
好像是两……不对,是三幅。

阿丝卡:
我们看到的场景正好是三幕。

莎鲁:
你是说这里呈现的是画中的故事?

阿丝卡:
不是没有可能。

伊文捷琳:
那现在应该到了最后一张?那幅空白画像!

阿丝卡:
空白画像……或许得要我们自己描绘。
走吧,看看怎么出去。

——:
这个迷宫的结构和镜子迷宫不同,墙面是由石块制成的,之间有明显的缝隙。当然,有一点是相同的——走不出去。
西拉汀试图使用暴力,但魔法和物理破坏都不起效果。

阿丝卡:
一定有能出去的办法,仔细找找。

西拉汀:
麻烦!

——:
恼怒的西拉汀挥动着武器砸向墙面,意料之中的毫无动静,倒是伊文捷琳为了避开她的“柱子”,踉跄着踢到了墙角。
轰——
一块墙面开始缓慢向左转动。

莎鲁:

尖耳朵你真的是幸运儿!

——:
阿丝卡蹲下身观察了一遍墙角,由于景象有着轻微的波纹晃动,她们没能注意到每一块墙面的角落都有着几处凸起,操纵凸起能让墙面向左或向右转动。
移动规律找到了,可是每次挪开那些墙,走到最后都是一堵封闭且无法操纵的墙面。

莎鲁:
见鬼!

伊文捷琳:
是哪里出错了呢?

西拉汀:
烦!

阿丝卡:
有没有可能……

——:
阿丝卡迅速回忆了一遍刚才所走的路,她们分明尝试过往不同的方向走,但到最后都是同一堵墙。这让她们一度以为是在原地打转。
或许她们想错了!
当眼前反复出现同一样东西,人们非常容易认为那就是原来的,事实上却未必。由于视野受限,判断更容易出错,她们一次次到达的死墙并不一定是同一面!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阿丝卡让莎鲁在最后的墙面上撒了点随身携带的糖霜。果然,当她们再次遇到死胡同时,眼前的墙没有白色糖霜的痕迹!
这一发现并不让人欣喜,相反,这可能意味着迷宫的外围是一个封闭的环形,根本没有出口。

西拉汀:
现在我很期待听到咚咚咚的敲钟声,至少我们能回到风雪迷宫的入口。啊!这该死的迷宫!

阿丝卡:
圆形,圆形……

——:
那一幕场景在阿丝卡的脑海中闪过,她迅速抓住了。

阿丝卡:
我知道了,我们不是要往迷宫外走,而是——它的中心!

伊文捷琳:
中心?

莎鲁:
难道……

——:
阿丝卡已经开始移动墙面,她凭借记忆将唯一的路清理了出来。
——竹的血沿着法阵到达了阿雅中心的脚下,而这个迷宫正应该被摆成法阵的形状。
当她们抵达迷宫的正中,四周墙面开始自动挪移,直到形成唯一的道路。
无需选择了,阿丝卡沿着小路一直前行。
没过多久,小路的尽头出现了光亮,那里隐隐约约映着一个轮廓。
阿丝卡心底有着强烈的预感。
等到走近了,预感再次被证实。
——那是一块光洁的石碑,阿雅亲手凿刻的石碑。
阿丝卡将手轻轻地放了上去。

终末之旅_上8
——:

风雪呼啸,阴霾的天空和一千年前别无二致。岁月的流逝在这块石碑上完成了一次耐人寻味的重叠。
水纹幻象已经散去,眼前的石碑也变得斑驳破碎。冰雪侵蚀了它的棱角,上面的刻字依稀可见。
“凛冬皑皑,终焉为始。雪乃沉睡之悲鸣,感应此声。”
阿雅最终也没有刻下她的姓名。
阿丝卡忽然想到,如果画廊中被摘下的画描绘的是阿雅,那作者是谁呢?还有画框上的小字,又是谁从石碑上抄下的呢?
阿丝卡感到周围的景致有些熟悉,那四幅春夏秋冬的画所描绘的同一个地方,就是这里了吧。
她又想起了餐厅主位上留着的字条。
“一切,一切从未改变过?”
“那么,就由我来改变一切吧…这一次真的…永别了…阿雅…”
餐厅的主位,一定是属于那个并没有在景象中出现的人了。
这是风雪迷宫外的西北方,沙沙的雪声和她们入画时候听到的一样。阿雅刻下的感应此声,是让她聆听雪的声音吗?聆听这一切故事的开端……
阿丝卡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她将魔力传达到指尖。
莎鲁忽然拍掉了她放在石碑上的手。

莎鲁:
你还要去吗?你是为了寻找身世之谜,现在你已经知道了阿雅的事,到此为止吧。

——:
全大陆范围肆虐的风雪和那时一样,这意味着一千年前的事将重演。身为雪鸮一族仅存的后人,难道阿丝卡要成为第二个阿雅吗?
阿丝卡没有说话,她重新将魔力汇聚在手指,与石碑产生共鸣。莎鲁无奈一笑。

莎鲁:
也对,这才是我认识的阿丝卡。

——:
一条通道在荒凉的冰原之下缓缓打开。

伊文捷琳:
从刚才的幻象开始,我就一直有个问题。阿丝卡,你……是不是雪鸮族的人?

阿丝卡:
是,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找我的身世。

伊文捷琳:
你不知道雪鸮一族的事吗?

阿丝卡:
什么?

——:
伊文捷琳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该不该在这种时候将她了解到的事告诉这位少女。阿雅和竹的友情深深感染了她,要是阿丝卡知道了雪鹀和雪鸮一族日后的恩怨,会有什么样的心情呢?
还是等结束这里的事之后,再找个机会慢慢告诉阿丝卡吧。

伊文捷琳:
没什么,我居然没想到只有雪鸮一族才能开启通道。

西拉汀:
虽然我不认为黯那个家伙能够达到迷宫内部,虽然我也很不想再和迷宫两个字扯上瓜葛,但是这次我想见证到最后哟~

——:
四位少女走下通道,入口在她们身后咚地关上,但没有人回头看过一眼。
她们的选择只在前方。

终末之旅_上9
——:

沿着复杂的密道一路向前,她们最后到达的是阿雅举行仪式的圆形祭坛。
这里应该被尘封了许久,但没有一丝灰尘。阿丝卡盯着祭坛中心的位置发了会儿呆,她想起阿雅就是在那里和她有了一个跨越千年的对视,或许还算不上对视吧。

伊文捷琳:
这里就是雪之祭坛?!我终于进来了!

莎鲁:
你的目的地是这儿?

伊文捷琳:
没错,我想在这里为阿雅,雪巫女,以及……以及其他可怜的生命做祷告。

阿丝卡:
……谢谢。

——:
伊文捷琳没有携带工具,仪式只能一切从简。她沿着祭坛行走了一圈,最后站在正前方,双手于胸前合十。

伊文捷琳:
我乃生者,引导逝者。
我愿随侍之于末路,豁免罪业,歌颂伟业,享受平凡,赞美非凡。
我愿牵引之于天国,予以休憩,予以祝福,予以歌颂,予以铭记。
最后,赐之以无尽之光——
平静而安详,和蔼而肃穆,脱离尘世,回归本源,愿Noah大人怜此魂灵!

——:
伊文捷琳对着空荡荡的祭坛虔诚祷告,为的是所有牺牲的亡人,和游荡无依的魂灵。这是她此行的目的,现在终于得以实现。
仪式结束了好一会儿,她才从沉寂的心境中走出来。

伊文捷琳:
真的只有这一个方法能阻止全大陆的降雪吗?

西拉汀:
连厄洛斯大人都没办法,其他途径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莎鲁:
当务之急不是仪式,而是搞清楚那些人说来说去的“凛”!听起来“凛”和这场灾难息息相关。

伊文捷琳:
我觉得这像个人名啊?

西拉汀:
怎么可能是人呢~要是有人能凭一己之力影响全大陆范围的降雪,那我一定要好好研究她的身体~

阿丝卡:
阿雅和竹的对话里提到凛的魔力,还有什么高峰低谷,说不定是机器代号之类。

莎鲁:
机器?要是有人生产出这样不受控的机器,我就先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阿丝卡:
再找找有什么线索吧。

伊文捷琳:
这里空荡荡的,一眼就能看到头。

莎鲁:
那可不一定,搞不好有暗箱!要不尖耳朵你再踢墙角试试?
哎哎哎,阿丝卡!你还真去踢墙角啊?

阿丝卡:
一眼就能看到头……一眼……

——:
阿雅最后的那一眼必然不是在和阿丝卡对视,那么她在魔力耗尽后还放不下的会是什么呢?
阿丝卡顺着阿雅目光的方向寻找,那里有一根柱子,她上前敲了敲,有一小块地方的声音和别的不一样。
那里藏着一个深红的木盒,打开是一卷手札。

终末之旅_上10
——:

致到达这里的你
时间过去多久了呢?哈哈~反正我是不可能知道了。我是雪鸮一族的阿雅,如果你也是雪鸮一族的人,那一定就是缘分了!
当你找到这卷手札的时候,很可能意味着凛的封印松动甚至彻底解开了,无休无止的风雪再次降临Noah大陆。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办法——再次封印,让凛陷入沉睡。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请千万记住,不要试图摧毁她,那将带给这个大陆不亚于风雪肆虐的灾难。
一千年前,厄洛斯大人为了拯救北方种族而来到这处遗迹,他启用了一台古代遗留的用于控制温度的大型原力装置,这个装置的核心——我们称她为“凛”。这其中复杂的原理只有厄洛斯大人清楚,但我们明确知道的是,“凛”的力量太过强大,并且难以控制。她不能被摧毁,那会导致压抑地下的热量彻底爆发,整个北国将恢复到冰川绝迹的时代,甚至不复存在;她也不能被放任,那会招致永不止休的漫漫风雪,整个大陆成为冰封之地。所以,我们只能让她陷入沉睡。
而封印“凛”的任务只有雪鸮一族能做到。
如果你是雪鸮的后人,我不会说服你做任何选择;如果你不是,我也不希望你去说服任何人。封印和催眠魔法并不是那么容易施展的,一丝动摇和犹豫都可能导致失败,即使成功,你或许也会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所以一切都需要由你的内心来决定。无论你最终的选择是什么,我都祝福未来的你和未来的Noah大陆。
附:封印魔法与催眠魔法

终末之旅_上11
莎鲁:

大型原力装置?核心?

伊文捷琳:
这超出了我的认知……

阿丝卡:
那张照片……沉睡的女孩就是凛?

莎鲁:
理查德果然没安什么好心,他想让你为此牺牲!

阿丝卡:
我们得先确认凛的封印松动到什么程度,照片的位置也还没找到。

莎鲁:
阿雅举行仪式的时候是在祭坛中心,那时候我就感到奇怪,为什么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既然要施展魔法,凛也得到场才行。

伊文捷琳:
她在附近?!

莎鲁:
没错,或许为了安全起见,厄洛斯没有安排凛直接出现,但她一定在离阿雅不远的地方,那么最近的就是祭坛的下方或上方。

——:
莎鲁回到祭坛附近寻找,果然发现了机关。
祭坛中心的圆石笨重而缓慢地旋开,露出朝下的密道。

莎鲁:
走吧,不到最后你不会甘心的,不是吗?

终末之旅_上12
——:

这是整个风雪迷宫的最深处。
她们说的厄洛斯密室应该也就是这里了。
阿丝卡掏出了照片——没错,照片上有关阿雅的壁画正是拍摄自密室,只不过原本沉睡着的女孩却不见了踪影。
所有人的心里一惊。
这是维系着北方命运的厄洛斯密室,它并不宽敞,加上摆放着原力装置更显得拥挤,但哪里都没有凛的影子。
少女们在密室转了一圈,发现某个废弃的桌子里还藏着一卷神秘手札。阿丝卡正准备打开,忽然听到外面响起了巨大的动静。
她们迅速冲了出去——
外面聚集着众多P.E.T.S.三年级的前辈,她们正在和凛激烈交战。
荒尾的攻击冲着凛而去,如果这一击成功,那女孩必然遭到重创!阿丝卡毫不犹豫地出手,替凛挡下了致命攻击。
嘭——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来不及解释的莎鲁很快加入了混战。

神隐之谜1
——:

苍缪雪原。
阳光正好,小路铺着一层薄薄的积雪,两边的泥土湿漉漉的,一不小心就会弄脏鞋子。尖耳朵的少女一跳一跳地避开水洼,这是伊文捷琳第二次来霜降村,经过上次的迷路,她已经有把握顺利到达森婆婆家了。
但事实好像不是这样。
绕了几次远路之后,伊文捷琳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这是村里最偏远的角落,也难怪她费了一番功夫。

伊文捷琳:
森婆婆?

——:
没人应答。
少女又喊了一声,随即发现门并没有关,她有不好的预感。
携带的背箱随着伊文捷琳匆匆闯入宅子的步伐而上下颠动,那里面都是用于葬仪和祷告的工具。三天前,伊文捷琳接受了森婆婆的奇怪委托:如果三天后老人死了,就替她举行葬仪并祈祷。
那时伊文捷琳还以为森婆婆忧心过度,因为老人看起来身体健康,只是精神状态不太好,但是现在她忽然感到了恐惧。
少女嘭地闯进客厅,看到里面的情形后瞬间跌坐在地。
……

伊文捷琳:
什么嘛,既然好好在家就请回应一声,森婆婆。吓死我了……

森婆婆:
阿拉,是你啊?因为正好在和客人交谈,所以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真是不好意思了。

——:
原来有客人,怪不得忘记关门了吗?
伊文捷琳这才注意到森婆婆的对面有一个小小的……漂浮的……东西?
她一时想不到该用什么词语来定义那个“东西”。

森婆婆:
这位自称是雪巫女大人的魂魄。

伊文捷琳:
雪巫女……大人?

——:
伊文捷琳没有听说过雪巫女,但她在森婆婆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丝敬畏,甚至是……惶恐?出乎她意料的是,老人的状态和三天前相比差了很多。

森婆婆:
阿拉,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伊文捷琳:
婆婆您忘记啦,是您让我三天后来的。

森婆婆:
没错,可是你才离开了十几分钟。

伊文捷琳:
您记错了吗?明明已经过去三天了!

——:
客厅里流动着诡异的气氛,她们相互对视,谁也没有说话。伊文捷琳察觉到一定有某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老人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从厨房到花园,最后停留在镜子前。她的眼窝凹陷,气色苍白,整个人瘦了一圈,似乎非常疲累。

森婆婆:
原来已经三天了?怪不得醒来时在家门口,我还以为又不小心睡着了……

伊文捷琳:
发生了什么事?您的脸色好差。

森婆婆:
神隐,是神隐啊!诅咒果然降临到了我的身上!

——:
老人深深地朝着雪巫女趴伏下去,似乎是在忏悔。伊文捷琳惊讶地上前搀扶,却被森婆婆拒绝了。

雪巫女:
呵,你刚才不是还说不知道什么是神隐吗?

——:
神隐?森婆婆是因为预感到神隐才会发布那个奇怪委托的吗?

雪巫女:
现在想说了?苍缪雪原的神隐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但霜降村的每个人都声称全然不知,你们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刻意隐瞒了事实!

森婆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雪巫女:
你们隐瞒了什么心里有数!不怕受到惩罚的话,就尽管将秘密带到土里去吧!

神隐之谜2
——:

七天前,雪精魄开始假扮雪巫女的魂魄,她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只知道这是“挚友”的请求。她接连造访了近期雪原神隐事件的当事者,并将获得的信息传达给挚友,但关于调查的目的,他一概不提。
挚友的行踪变得飘忽不定,雪精魄对他的隐瞒感到非常不满,同时又好奇他究竟在做些什么,于是打算自己亲自调查。随后她来到了霜降村一带,这里的村民共同信仰着雪巫女,然而奇怪的是,当她以“雪巫女的魂魄”的身份出现,村民们并没有流露出欣喜和虔诚,反而神情各异。
难道自己的演技太拙劣了?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村民们为什么没有直接戳穿她呢?
雪精魄在霜降村游荡了几天,提及神隐,村民们都表示没听说过,这让线索一度中断。她不甘心,这个村庄一定有古怪!仔细回想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情形,那些神色各异的村民中,有的平静,有的茫然疑惑,有的紧张恐惧……恐惧?雪精魄决定离开前最后调查一次,目标就是那些面露恐惧的家伙。
她鼓足气势放出一些模棱两可的狠话,人在极度惊恐的时候往往没什么分辨能力,何况还有心虚作祟。
事实证明,雪精魄赌对了。当然还有运气的成分存在——她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老人居然刚刚神隐回来!然而她更没想到的是,虚张声势的威吓意外地牵扯出了一段深埋的往事。

神隐之谜3
森婆婆:

我们雪鹀一族是被诅咒的。

伊文捷琳:
诅咒?

——:
或许是被吓得不轻,老人已经顾不上有外人在场了,她打算将一切说清楚。

森婆婆:
是的,每隔一段时间,我们就会有族人莫名其妙地身体不适、肌肉酸痛、发烧……并且找不到任何病因。尽管发生这种事的间隔很长,但族人依然感到惶恐不安。
到后来,这种情况演变成发烧,甚至失去意识。每当到了这个时期,我们需要举行雪之仪式——将一位雪巫女送入风雪迷宫内的雪之祭坛。仪式过后,雪巫女献出生命,而我们一族得到暂时的安宁。

伊文捷琳:
雪之祭坛?

森婆婆:
是的,这一点我也只是听先辈们提起,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人知道如何前往雪之祭坛了。
我们信仰着雪巫女,这是从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的规矩,我们族人的使命就是负责守护雪巫女的族人——雪鸮。
但是后来,比身体不适更为严重的神隐事件发生了,那时族里流传起了一种说法:受诅咒的并不是我们雪鹀一族,而是雪巫女的族人们,神隐是他们呼唤的灾厄,我们受到了牵连。这种说法迅速传播开来,一发不可收拾。
当时的族长年轻气盛,他想彻底消除族人的诅咒,因此做了一个决定——屠杀雪鸮,以此让我们一族获得神明的原谅。
这个决定很快得到了一些好战者的支持,他们谎称神隐再次发生,召集所有雪鸮族人商议举行雪之仪式,然后开始了那场屠杀,雪鸮一族近乎全灭。

伊文捷琳:
……

森婆婆: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那样发展,神隐依然存在,诅咒世世代代伴随着,永远不会消失。后来当神隐再次发生,他们只能到处搜寻残余的雪鸮幸存者进行雪之仪式……
从那以后,神隐成了我们一族的忌讳,雪巫女更是成为深藏的秘密。当年的事被彻底封存,年轻的族人们对此一无所知,年长的老人绝口不提。
这是我们的错,我不敢乞求雪巫女大人的宽恕……

雪精魄:
……

神隐之谜4
——:

雪精魄询问了一些其他的细节之后离开了住宅,她从刚才的谈话中获得不少信息,尽管她不知道这和挚友的行踪之间有没有关联,但至少她找到了新的方向——风雪迷宫。

伊文捷琳:
雪巫女大人,等等我!

——:
银发少女一路小跑过来,唔……这是谁来着?雪精魄没记起她的名字,算了,就当她是尖耳朵吧。

雪精魄:
你有什么事吗?

伊文捷琳:
雪巫女大人,你要去哪里?很抱歉听说了这样一个故事……

——:
雪精魄没有理解少女的逻辑,为什么她要为听说一个故事道歉呢?她又不是那场事件的凶手。

雪精魄:
我去哪里好像和你没有关系吧。

伊文捷琳:
你要去风雪迷宫吗?

——:
真奇怪,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为什么要管她去哪里。

伊文捷琳:
你要去风雪迷宫吗?我想和你一起。

雪精魄:
为什么?

伊文捷琳:
你的魂魄还游荡在这里,是不是因为肉体没有被好好安葬呢?我想去雪之祭坛为以前的雪巫女们祷告,让她们的灵魂回到Noah大人身边。

雪精魄:
……哈啊?

伊文捷琳:
还有那些无辜的雪鸮族人,我会一并为他们祷告的!

雪精魄:
……

伊文捷琳:
这个故事太悲伤了。我是一位葬仪师,希望能为他们做些什么,也希望你能得到安息。

——:
雪精魄意识到了,尖耳朵少女对她是雪巫女的魂魄这件事深信不疑。

雪精魄:
你……该不会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吧?

——:
实在无话可说,雪精魄总不能自己拆穿自己,而且她要继续调查神隐事件,多一个人帮忙也不是坏事。
那就好好利用一下吧。

伊文捷琳:
说起来雪巫女大人也不知道神隐是什么吗?

雪精魄:
不知道。

伊文捷琳:
那雪之仪式的目的是什么?

雪精魄:
不知道。

伊文捷琳:
那你知道怎么前往雪之祭坛吗?

雪精魄:
……不知道。

伊文捷琳:
你——

雪精魄:
不知道!

——:
雪精魄确实一无所知,为了不露馅,她正在绞尽脑汁地想说辞。

伊文捷琳:
抱歉,我不该问这么多……听说人死亡之后,灵魂有可能忘记一部分生前的记忆,祭祀的事对你来说一定是不愿想起的回忆吧?

雪精魄:
……对,就是这样。

伊文捷琳:
我还有一个问题。

雪精魄:
……

伊文捷琳:
雪巫女大人为什么想到调查神隐呢?

——:
雪精魄犹豫了一下,决定回答这个问题。

雪精魄:
我有一位挚友,他是我唯一珍视的伙伴。最近他似乎在调查神隐事件,却神神秘秘地不肯告诉我。我担心他遇到危险,所以……

伊文捷琳:
所以你想了解他到底在做什么。

雪精魄:
就是这样了。

伊文捷琳:
你认为神隐事件和风雪迷宫有关吗?

雪精魄:
是的。我调查过,所有神隐者都来自同一个种族——雪鹀。根据老人的叙述,雪鹀和雪鸮之间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其中关键部分就在于雪之仪式。

伊文捷琳:
而相传举行雪之仪式的祭坛在风雪迷宫!

雪精魄:
所以我们必须得去一趟风雪迷宫。

神隐之谜5
——:

风雪迷宫入口。

伊文捷琳:
外面的阳光居然一点都照射不到里面。

雪精魄:
总觉得阴森森的……

伊文捷琳:
听说风雪迷宫有很多可怕的怪物,没有冒险者能进入。不过雪巫女大人是魂魄,或许能进去呢!

雪精魄:
……或许吧。

——:
她们通过一条画着长长壁画的隧道,到达迷宫的正门。

雪精魄:
还挺顺利的嘛。

伊文捷琳:
我们才刚刚到达正门而已。

雪精魄:
哼,你要是害怕就回去吧!

伊文捷琳:
准备好了吗?我要开门了。

——:
十分钟后。
……正门。
二十五分钟后。
……正门。
三十分钟后。
……正门。
一小时后。
……正门。

雪精魄:
……我们回去吧。

伊文捷琳:
果然进不到深处,迷宫里的奇怪钟声能把人送回起点,捂着耳朵也没用。

雪精魄:
先回去想想别的办法吧。

——:
她们只能按照原路返回,途中伊文捷琳仔细观察了一遍隧道内的壁画。
一幅壁画描述的是当时的人们以及四季变换的场景:时间始于春天,经历四季的变换,最终大家一起坐在雪山顶上迎接日出,期盼着来年的春天,画中还有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子。

伊文捷琳:
咦?

雪精魄:
怎么了?

伊文捷琳:
唔……没什么。

雪精魄:
你还真是奇奇怪怪的。

伊文捷琳:
这条隧道居然建造在地下啊……

雪精魄:
不是的,听说原本是山间隧道,历经了漫长的地质变更后,山成了河流,隧道沉入了地下。

伊文捷琳:
时间的力量总是这么伟大。

雪精魄:
别感慨了,我们先回镇上。

神隐之谜6
——:

夜间,某小镇。
伊文捷琳捧着热气腾腾的茶坐在桌子前,外面的温度下降了。

伊文捷琳:
白天还挺暖和的,怎么忽然变冷了。

雪精魄:
是你体质太差吧。

伊文捷琳:
还在想神隐的事?

雪精魄:
嗯,我在整理当事人的口述。

伊文捷琳:
有什么发现吗?

雪精魄:
神隐者都是雪鹀一族,这你已经知道了。除此之外事件还有一些共性——一是没有目击者,二是神隐时间均为三天,并且当事人没有关于这三天的记忆。

伊文捷琳:
失忆啊……这可就麻烦了。性别年龄等方面没有共性吗?

雪精魄:
没有。由于缺少目击者,我们甚至不知道神隐者是怎么消失的。

伊文捷琳:
消失?

雪精魄:
有什么问题吗?

伊文捷琳:
为什么是消失,而不是掳走、劫走之类的呢?

雪精魄:
如果是掳走,不可能每次都悄无声息,一旦有动静,周围的人不会全然无知吧?

伊文捷琳:
嗯……

雪精魄:
还有一点,霜降村的那个老人。

伊文捷琳:
森婆婆?

雪精魄:
她的住所位于回音山谷附近。

伊文捷琳:
我知道了。回音山谷会放大声音,但即使这样也没有人听到异常的动静,说明不可能有人闯入并带走神隐者。

雪精魄:
神隐者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呢?真是疑团重重。

——:
伊文捷琳捂着杯子取暖,但茶凉得很快,她只好站起来随意走动走动。

伊文捷琳:
假如像这样呢?

——:
她闭上眼睛迈出了几步。

雪精魄:
你是说,神隐者自己行动?

伊文捷琳:
对,就像梦游一样!或者说催眠什么的。

雪精魄:
这倒是不会发出大动静。

伊文捷琳:
唔……不对,还是不可能。

——:
她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伊文捷琳:
森婆婆家附近的小路有积雪,路边也很泥泞,我经过的时候还弄湿了鞋子。如果她真的被某种力量支配着离开,为什么没有留下脚印呢?

雪精魄:
唉,又回到起点了。

伊文捷琳:
……
你说什么?!

——:
雪精魄被忽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说错什么了吗?

雪精魄:
我说我们的猜想又回到起点了……

伊文捷琳:
对!就是这个!我想到了!

雪精魄:
想到什么了?

伊文捷琳:
你还记得风雪迷宫的钟声吗?每次听到那个声音,我们就会回到起点!
不觉得很相似吗?忽然从所在的地点消失,然后出现在迷宫的起点,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

雪精魄:
啊,是这样!就像……传送?对,如果是忽然的传送,既不会发出大动静,也不会留下脚印之类的线索,因为就是凭空消失了!

伊文捷琳:
神隐事件果然和风雪迷宫有关,说不定当事人被传送到的地点就是迷宫呢。

雪精魄:
那带走他们的原因又是什么?

伊文捷琳:
这个恐怕是最根本的问题了,毫无头绪啊……

雪精魄:
那就再回到神隐者本身吧。

伊文捷琳:
你有什么想法吗?

雪精魄:
神隐者都平安回来了,身上没有明显伤痕,只是形容消瘦,估计是没有进食导致了贫血。

伊文捷琳:
看来三天内没有人给予他们食物。

雪精魄:
这是在消耗他们的生命吗?可是完全没有必要采用这种方式。我是说,如果要夺取生命的话可以更干脆利落。

伊文捷琳:
说不定那个“犯罪者”没有办法亲自动手呢?

雪精魄:
但这根本就是矛盾的嘛!如果想要剥夺生命为什么又让他们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呢?

伊文捷琳:
唔……也并不矛盾,他们只是看起来安然无恙而已,至少他们失去了三天的时间以及这三天内的生命力啊!

——:
伊文捷琳重新倒了杯热茶,她总觉得今天的茶凉得特别快,是天气变冷了吗?

伊文捷琳:
除了共性之外呢?每个当事人有没有个性的地方?

雪精魄:
一般这样的事件都会寻求共同点吧,谁会在意个性啊!而且每个人的差异点太多了,根本无法分辨哪个和事件有关。

伊文捷琳:
唔……没办法,谁让我们现在茫无头绪呢。那些差异点中没有让人特别在意的吗?

雪精魄:
这么说的话,还真有一处。

伊文捷琳:
说说看。

雪精魄:
还是霜降村的那个老人,叫什么……森婆婆?没错,你还记得么,她形容神隐像是一场梦境。

伊文捷琳:
我记得,她说是一场没有记忆的梦境,只依稀想得起一位在冰雪宫殿中漫步的少女。

雪精魄:
是的,除了她没有哪个神隐者提及这件事。

伊文捷琳:
这样的梦境确实让人在意……

雪精魄:
我觉得还得再拜访一遍那些当事人。

伊文捷琳:
看来只能这样了,兴许会有新的发现。

神隐之谜7
——:

早晨醒来时屋外白茫茫一片,积雪很厚,不像是正常情况下一夜之间形成的。

伊文捷琳:
怎么忽然下雪了,好冷!

雪精魄:
这天气……

——:
似乎不太对劲,雪精魄对雪一向十分敏感,但这次的大雪她竟然毫无察觉。

伊文捷琳:
雪真厚啊!看来这次的拜访要多费些力气了。

——:
接下来的两天,她们冒着连绵大雪重新走访了雪原神隐事件的当事人,果然有新的发现。

雪精魄:
差异点竟然变成共性了?!

——:
当她们在神隐者面前提起少女梦境的事,对方就像恍然大悟一样。他们都做过同一个梦。

雪精魄:
为什么之前没人提起呢?难道是刻意隐瞒?

伊文捷琳:
不像,他们的神情非常自然,而且也坦率地承认了梦境,应该只是忘记了。

雪精魄:
这太凑巧了吧。那为什么森婆婆记得呢?

伊文捷琳:
做梦这种事,梦境再真实,一觉醒来还是忘了,但如果有人能提个醒,立刻会觉得那场景似曾相识,记忆一下子就回来了,这一点频繁做梦的人都应该深有体会。至于为什么森滤婆记得……或许是因为时间。

雪精魄:
时间?

伊文捷琳:
别忘了那时候森婆婆才刚刚神隐回来,而你调查的其他人已经离神隐结束有一段时间了。

雪精魄:
这样就好像梦境在传递一样……

伊文捷琳:
我倒觉得像是提醒,或者说预示之类的?

雪精魄:
预示什么呢?

伊文捷琳:
森婆婆说过,当雪鹀一族到了有人频繁生病或神隐的时候,就会举行雪之仪式。

雪精魄:
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在预示他们进行仪式?

伊文捷琳:
不像吗?

雪精魄:
说不好。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神隐的线索集中到了冰雪宫殿的少女身上。

伊文捷琳:
屡遭神隐的雪鹀一族必然和这位少女有着某些联系。

雪精魄:
或许这就是他们说的诅咒的真相吧!

伊文捷琳:
他们把诅咒归结于无辜的雪鸮一族,到头来却错了,这实在可笑又可悲。
那么现在,我们必须得想办法进入风雪迷宫了。传送,少女,冰雪宫殿,神隐和雪之仪式,一切都指向了那里。

——:
雪精魄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陷入沉思。这场大雪已经持续了近三天,冰雪堆积的速度绝不寻常,她的挚友也没有出现。
他到底在做什么呢?他是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神隐事件?他去过风雪迷宫了吗?这场肆虐的大雪又是否和他有关呢……

神隐之谜8
——:

风雪迷宫外北面。
伊文捷琳站在巨大的冰山上环顾四周,大雪迷眼,她只能将手里的地图拿得近一些。

雪精魄:
喂,你到底在干嘛!

伊文捷琳:
你说什么——

——:
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雪精魄懒得再问一次,幽幽飘到了一边。

伊文捷琳:
到底是哪儿呢?

——:
她把手里的地图卷起,又从背包里拿出另一张。这次似乎有眉目了。

伊文捷琳:
走这边——

——:
经过一段平坦的冰面,她们到了一片地势稍低的地带,由于两边高大冰山的阻挡,这里的风力减弱了些。

雪精魄:
不去迷宫里调查,到这里晃悠什么?

伊文捷琳:
反正也进不去迷宫,不如到处看看,或许会有发现呢?

雪精魄:
那你总不能漫无目的地瞎溜达吧!

伊文捷琳:
谁说我瞎溜达了,你看,我带了地图的,还是好几张地图。

雪精魄:
所以呢?只会增加背包重量而已。

伊文捷琳:
不是的,虽然这几张地图画的都是同一个地方,但时期不同。这可是我特意搜集来的呢。

雪精魄:
时期?

伊文捷琳:
你记得那条长廊上的壁画吗?

雪精魄:
到达风雪迷宫正门的长廊?

伊文捷琳:
没错,那天我见到长廊的壁画就感到一丝奇怪。上面画的是四季变化,还有人坐在雪山顶上看日出,那个地形……怎么说呢,和现在的差异很大。

雪精魄:
你还对地形有研究?

伊文捷琳:
没有啦!不过我是一名葬仪师,见过一些家人对死者安葬地点的特殊要求,久而久之就对地形有些敏感。

雪精魄:
你发现什么了?

伊文捷琳:
还没什么发现,只是想找找画上的地方而已。不过就像你说的,这里经过了漫长的地质变更,很难寻找了,所以我才带了不同时期的地图,希望能做对比。

雪精魄:
就是这儿了?

伊文捷琳:
大概。到处看看吧,就当是探险了!

雪精魄:
这种天气出来探险……

——:
这块地方十分荒芜,除了冰雪似乎也没别的了。伊文捷琳绕过一个转角,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伊文捷琳:
这是……石碑吗?

雪精魄:
谁会在这种地方立石碑,上面连个名字都没有啊。

伊文捷琳:
“凛冬皑皑,终焉为始。雪乃沉睡之悲鸣,感应此声……”这是什么意思?

雪精魄:
完全不懂……

——:
伊文捷琳试着从石碑上读取更多信息,但没什么收获。

雪精魄:
推推看?说不定有机关之类的。

伊文捷琳:
这不太好,万一是墓碑……

雪精魄:
这到底哪里像墓碑了,连个人名都没有。

——:
这确实不像墓碑,伊文捷琳觉得它更像是一种指引。到底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感觉呢?她也说不上来。
石碑纹丝不动。

雪精魄:
好吧,没有机关。

——:
伊文捷琳刚准备站直身体,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力量让她猛地扎进雪地里。雪精魄在一旁哈哈大笑。

伊文捷琳:
不要笑话我了!

——:
银发少女红着脸从厚厚的雪地上爬起来,她的手忽然压到了什么东西。

伊文捷琳:
咦?

——:
那是枚枫叶,准确地说不是真的枫叶,而是仿制成枫叶形状的装饰品。大雪把它埋在了深处。
雪精魄的笑声凝固了。
她很熟悉那枚枫叶装饰,那是她挚友喜爱的。
他来过这里,这是不是说明她们的方向是对的?雪精魄确实追寻着挚友的足迹,可是她忽然犹豫起来。
如果这样下去真的揭开了某些真相,身边的少女必然会成为知情人,这是不是意味着对挚友的背叛?
不行,那是她唯一珍视的人。她不容许自己被背叛,也绝不会背叛挚友!
少女还在打量那枚枫叶,雪精魄飘上前去将它抢走了。

雪精魄:
你还真喜欢捡垃圾啊。

伊文捷琳:
这种地方很少有人来,怎么会有装饰品呢?

雪精魄:
谁知道呢。

伊文捷琳:
啊!会不会是你那个挚友落下的?说不定他也到过这里呢!

雪精魄:
……不会,这种偏僻的地方谁会来。

伊文捷琳:
也对,这里除了石碑什么都没有,看来今天又毫无收获了。我们还是想办法直接通过迷宫里的钟声吧!

——:
返程的路上雪精魄心不在焉。
他到底是怎么找到这儿的?难道和尖耳朵一样吗?说起来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行踪不定的?
雪精魄回忆起挚友前来拜托她假扮雪巫女的事,那几天他们每天固定时间在城市的甜品店见面,雪精魄将情报汇报给他。后来他出现的次数变少了,似乎是找到了头绪。
是自己给他提供了什么有效信息吗?雪精魄不这么认为,那时她假扮雪巫女见过几个神隐事件的当事人,但都没有套出特别的话来。
或许还有别的?
雪精魄想起来了,她向挚友提起过一个人!
那天她遇到了一位奇怪的女性,对方戴着兜帽,脑袋捂得严实,直勾勾地盯了她很久,喃喃自语着“假的”就径直离开了。
雪精魄不过是顺嘴和挚友提了这件事,他当时还询问了那名女性的身高样貌特征。
现在雪精魄才明白,雪巫女的信仰流传得并不广泛,那名女性能肯定判断她是假扮的,多半只有一种可能——她是雪鸮一族的幸存者,哪怕雪精魄谎称自己只是雪巫女的魂魄,对方也能辨别是否为同类。
她的挚友是从那名女性入手寻找线索的吗?

伊文捷琳:
雪巫女大人……雪巫女大人?你发了好久的呆,是想到什么了吗?

雪精魄:
没有……

伊文捷琳:
那我们准备再探风雪迷宫吧!

雪精魄:
……我忽然想起一些事,需要立刻前去调查,不如我们分头行动。

伊文捷琳:
也行,那我自己去风雪迷宫吧!

神隐之谜9
——:

随后几天,雪精魄一直在寻找那位女性的下落,结果意料之中——那人失踪了。
挚友啊,他究竟做了什么?
雪精魄坐在满天风雪里,回想起了他们当初在勾勾湖的日子,那时他们没有秘密。
“拉勾勾,拉勾勾,一起玩耍一起走——”
“失去朋友感觉真痛苦啊,我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没有人能找到你的,你会陪伴我的吧?一直一直,当永远的朋友……人们总是说谎话,但是你不会。”
“……对吗?”
他一定知道了神隐的真相,也找到了进入迷宫的方法,甚至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都和他有关。
可是他的脚步越来越远,曾经拉勾的约定还作数吗?

终末之旅_下1
莎鲁:

停——
停停停停!

阿丝卡:
刚才情况紧急,不得不先动手了。

荒尾北冥:
茂木。

茂木芳夜:
知道了。

——:
紫色法阵从自动翻开的书籍中逐渐升腾,转眼落在凛的脚下。阿丝卡立即准备制止,却被莎鲁拦下。

茂木芳夜:
不用担心,只是个束缚阵而已。

荒尾北冥:
哼,一年级生还真是冲动啊。难道你打算解释现状的时候,放任敌人自由行动吗?

阿丝卡:
……

莎鲁:
啊啦~不用这么严格吧荒尾北冥前辈!

荒尾北冥:
格瑞蒂,尽快带她们两个出去治疗。

格瑞蒂:
啧,果然重活都交给我了吗?报酬另算。

荒尾北冥:
好了,你们最好给出一个维护她的合理解释,不然我绝不会放过重伤了九条和莱恩的家伙。

阿丝卡:
凛不能死。

——:
一卷手札递到了荒尾北冥面前。

阿丝卡:
这是我的祖辈留下的信息,上面有你想要的答案。

——:
荒尾北冥的神色随着阅读的进度逐渐凝重,她将手札交给了茂木。

茂木芳夜:
真是古老的法阵,要启动并维持它需要消耗极高的魔力。

荒尾北冥:
原力装置……

——:
荒尾北冥的目光停留在凛身上,从刚才开始,女孩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她们的审判。

莎鲁:
我们只能让凛陷入沉睡,没有别的办法。

尤莉:
按照上面所说,封印必须由雪鸮一族来执行,那岂不是……阿丝卡?

——:
荒尾北冥的视线从凛那里移到了沉默的阿丝卡身上。

荒尾北冥:
你的想法呢?

阿丝卡:
这是我们一族背负的使命,或许期间有过中断,但我愿意重新承担。

莎鲁:
阿丝卡……

——:
莎鲁清楚阿丝卡做了决定就不会回头。和一千年的阿雅一样,阿丝卡同样具备傲人的勇气和魄力,自己能做的就是坚定地站在她身旁。

荒尾北冥:
这是你最后的决定吗?

阿丝卡:
是。

荒尾北冥:
哪怕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吗?

阿丝卡:
是。

荒尾北冥:
茂木,帮她尽快学会手札上的法阵。

终末之旅_下2
——:

雪之祭坛。
阿丝卡坐在古老祭坛的正中央,茂木和她进行着最后的确认。或许是因为身体的本能,又或许是因为传承的责任感,阿丝卡学习阵法的速度简直惊人,连茂木都不得不感叹。
荒尾北冥和莎鲁站在不远处,伊文捷琳的双手交握胸前,似乎在祈愿。

荒尾北冥:
你们的关系不错?

莎鲁:
她是我最好的搭档。

荒尾北冥:
既然这样你怎么不阻止她?

莎鲁:
阻止她之后呢?放任这个大陆被冰雪覆盖,还是让你杀了凛,让北国彻底消失?
那她不会原谅自己的。

——:
莎鲁故作轻松地将胳膊搭在荒尾北冥的肩上,嘿嘿一笑。

莎鲁:
何况阿丝卡未必会死,她很强的!

荒尾北冥:
刚才茂木告诉我,完整地施展法阵并维持一段时间将消耗阿丝卡全部的魔力,这意味着她绝无生机。

——:
莎鲁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莎鲁:
……那我也支持她的决定。

茂木芳夜:
都准备好了——

——:
荒尾北冥拨开了莎鲁僵硬的手臂,前往阿丝卡身边。

荒尾北冥:
我再确认一遍,你不后悔吗?

阿丝卡:
你说呢。

荒尾北冥:
我明白了,我收回之前评论你冲动的话。你是可敬的后辈。

茂木芳夜:
开始吧。

终末之旅_下3
——:

密室。
凛平躺在那些冰冷的机器中间,束缚法阵让她无法动弹。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上方的石壁,这里的每一幅画、每一块砖都在梦里出现过,她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年了。

凛:
又要入睡了吗?
我现在是醒着还是在梦里呢?
不玩捉迷藏吗?

西拉汀:
……

尤莉:
……

凛:
不喜欢捉迷藏吗?

西拉汀:
……

尤莉:
……

凛:
一起玩捉迷藏吧?

尤莉:
这次我们玩得很开心,有机会再一起吧!

凛: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终末之旅_下4
——:

雪之祭坛。

茂木芳夜:
开始吧。

——:
阿丝卡做了一个深呼吸,她想起阿雅曾坐在这个地方,肩负着期待和不舍。现在,轮到她了。
终焉为始,往复循环……这就是雪鸮一族的宿命吧。

荒尾北冥:
等一下!

莎鲁:
啊?

伊文捷琳:
咦?

阿丝卡:
……

荒尾北冥:
听好了,成功施展法阵让凛进入沉睡状态,一瞬间就足够,不需要再耗费魔力维持效果。

阿丝卡:
可是……

荒尾北冥:
只需要一瞬!我会将凛的时间永远固定在沉睡的那一瞬。

莎鲁:
啊!还可以这样?!

伊文捷琳:
太好了……

阿丝卡:
……

荒尾北冥:
别高兴得太早,成功的前提是你能让她陷入沉睡。

——:
发出白色光亮的魔力在阿丝卡脚下游走,从杂乱无序到流淌成整齐的魔法阵,源源不断地渗透到地下密室。
当最后的星芒闭合,荒尾北冥挥舞伞盾,一股深蓝的魔力汇入法阵,迅速和白光融为一体……

荒尾北冥:
玄——镇!

——:
密室。
冰霜似的少女轻闭双眼,沉沉睡去……

尤莉:
有个好梦。

——:
雪之祭坛。

荒尾北冥:
情况如何?

茂木芳夜:
她睡过去了,毕竟消耗了不少魔力,不过没有危险。

荒尾北冥:
凛呢。

茂木芳夜:
同样睡过去了。你还真忍得住,非到最后一刻才给她们希望。

荒尾北冥:
哼。

茂木芳夜:
你不会是在报复她们那时挡下了你的攻击吧?

荒尾北冥:
……

茂木芳夜:
还真是?

荒尾北冥:
……不是。

茂木芳夜:
想不到会长还会偷愉耍小性子。

荒尾北冥:
我像是任性的人吗?

茂木芳夜:
大是大非面前不是,别的时候就不知道了。

荒尾北冥:
……

茂木芳夜:
你的身体状况自己应该有数吧?我想尤莉肯定还会问的。

荒尾北冥:
眼下还是向前看吧。

茂木芳夜:
对了,莎鲁说密室中还藏着一卷手札,她们没来得及打开。

荒尾北冥:
还有手扎?

茂木芳夜:
我推测是……

荒尾北冥:
厄洛斯。

茂木芳夜:
和我想的一样。

荒尾北冥:
等阿丝卡醒了再打开吧。

尾声1
——:

雪停了。
甜品店窗边的位置坐着一个可爱的女孩,她已经好几天没来了。
女孩望着放晴的天空若有所思,面前的咖啡和甜点一动未动。她每次都会点单,但从来不吃。
风铃清脆作响,有客人上门了。
店门开了一道小缝,很快又合上,并没有客人的影子。
是风太大吹开了?

雪精魄:
你终于肯出现了。

女孩:
雪停了啊……

——:
女孩的自光始终注视着远方碧蓝的天际,雪精魄被彻底惹恼了。

雪精魄:
你究竟瞒着我什么,理查德!

理查德:
女孩子大吼大叫会变得不可爱。

雪精魄:
哼,你还真把自己当女孩子了。

理查德:
有什么不对吗?

雪精魄:
你是男孩子理查德!哦不对,准确地说你是个傀儡,性别和你无关。

理查德:
你错了,正因为是傀儡,我才既可以是女孩子也可以是男孩子。性别不是和我无关,只是对我没有意义而已。

——:
雪精魄总是说不过理查德,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但当她气恼了,这位挚友又会温柔地哄她,和她拉勾保证不会有下一次。然后周而复始。
啪!
一枚枫叶饰品被扔在了桌上。

理查德:
啊,你怎么找到的,我都忘记丢在哪儿了。

雪精魄:
哼,石碑旁边!还要我继续说吗?

理查德:
你可以继续,我听着。

雪精魄:
理查德!!

理查德:
你喊得太大声了。不过你能到达石碑,我感到很意外。

雪精魄:
我们拉过勾的,你会当我永远的朋友,没有谎言,也不欺瞒!你利用我假扮雪巫女——这没关系,我愿意帮你的忙,但你却连目的都不告诉我,一无所知的感觉太糟糕了。理查德,你不是我唯一的挚友吗?

——:
理查德安静地把枫叶收进了怀里。

理查德:
好吧,你想知道些什么?

雪精魄:
所有。

尾声2
理查德:

我起初的目的是调查神隐,这你已经知道了。在这个过程中我意外发现了进入风雪迷宫的通道。

雪精魄:
恐怕不是意外吧?

理查德: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嘛。

雪精魄:
比起你还差得远。

理查德:
这是当然的。

雪精魄:
……

理查德:
进入迷宫后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非常巨大的、关乎整个北国,甚至全Noah大陆的秘密。简单来说,北方的气候维系于一台装置上,再具体一点,维系在一个名叫凛的女孩身上。

雪精魄:
女孩?

理查德:
我喜欢称它为女孩。

雪精魄:
哼,你还真是对女孩情有独钟啊!

理查德:
凛被封印在迷宫最深处,她的苏醒将对大陆造成不可估量的威胁。

雪精魄:
然后呢?

理查德:
然后我试着把封印破坏了。

雪精魄:
……

理查德:
她的力量确实可怕,幸好我提前找到了阿努尔——一种短暂抑制她魔力的东西,这才得以全身而退。

雪精魄:
那场大雪果然是你造成的。

理查德:
是凛哦,不是我。

雪精魄:
这太奇怪了,为什么一台装置能控制北方的气候?

理查德:
那不是普通的机器,而是一台原力装置,是遗迹的残留。

雪精魄:
遗迹?谁留下的遗迹?

理查德:
关于这一点还是不知道更好,你就当做是厄洛斯的馈赠吧。

雪精魄:
你还是有所保留嘛!

理查德:
原力装置基于原力石,而原力石蕴含着强大的魔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曾经环境严重失衡的海洋就是靠着原力石才扭转了局面,那就是海洋居民们信仰的苍蓝之溟。

雪精魄:
苍蓝之溟……好像听说过。

理查德:
还有P.E.T.S.的校徽,上面镶嵌的石头应该也是同一类,只不过用处和制作工艺不同,效果自然不同。

雪精魄:
既然凛是那么危险的东西,你为什么要解开它的封印?

理查德:
这个嘛……我要是说不小心呢?

雪精魄:
你认为我会信吗?

理查德:
不会。

——:
理查德当然不可能那么不小心,但他没打算说出原因。
自从多米娜塔的灵魂苏醒以来,理查德清晰地感到危险越来越近。
觊觎十三份灵魂的克梵诺等人,各处清扫傀儡的P.E.T.S.,还有可能相互争斗的灵魂本身……他已经无处可藏了。
尤其当理查德再也感应不到其他灵魂的存在时,他猜想自己是最后一份了。那群疯狂狩猎的家伙迟早会找到他,P.E.T.S.也不例外,勾勾湖平静的生活结束了,他不能再坐以待毙。
随着神隐事件的调查,凛意外地进入了他的视野。
他需要借助强大的力量除掉一切威胁,克梵诺她们,黯,还有P.E.T.S.的核心成员。凛无疑拥有着这种力量。
因此他冒着极大的风险解除了凛的封印,并释放灵魂的气息引诱克梵诺等人前来。
为了让计划更加完美,他还特意将凛的照片寄给了P.E.T.S.的学生会会长荒尾北冥——全大陆范围的异常气候和神秘迷宫中的傀儡,这两点足够让P.E.T.S.出动最强力的学员了,即便知道其中可能有陷阱,她们也不得不冒险。

雪精魄:
理查德,你考虑过凛失控的后果吗?万一——

理查德:
雪停了不是吗?

雪精魄:
……

理查德:
或许是厄洛斯的护佑吧。

——:
他在密室中发现了厄洛斯留下的手札,也就是从那上面知道了凛的力量,以及阿雅的故事。
理查德之所以调查神隐事件,是因为他和那两个少女有过约定,或者说交易更合适,他很快明白了阿雅是解开阿丝卡身世之谜的关键,可他有所犹豫。
如果按照约定将线索提供给阿丝卡,那她一定会来到这里。凛的力量强大,但雪鸮一族能让她陷入沉睡,这意味着理查德的计划可能失败。
“无论如何,我始终认为应该留下某种确切的可能性,给后人们一个知晓一切并纠正我们错误的机会。这不仅仅是简单的自我救赎,也是我们对这片大陆应该尽到的责任。”
从手札中缓缓流淌出的厄洛斯的声音让他做了最终决定——
照片同样寄到了阿丝卡手里。

雪精魄:
是吗?听起来你似乎善良仁慈地考虑到了风雪停止的结果。

理查德:
我不仁慈吗?

——:
雪精魄想到了那个失踪的雪鸮幸存者,理查德能顺利进入风雪迷宫,一定利用了她。那利用完了之后呢?或许她现在已经不再幸存了。

雪精魄:
谁知道呢。

理查德:
不愧是我的挚友啊。

——:
理查德留给了他人纠正自己错误的机会,他为此感动,这不仁慈吗?
与此同时,他还给自己找了点乐子。阿丝卡究竟会如何选择呢?继承先辈意志,牺牲自己拯救Noah大陆?还是亲眼目睹凛残杀她的同伴?又或者荒尾等人击败了凛,整个北国毁于一旦?
无论哪种情况都很有戏剧感,理查德对此感到愉悦。

雪精魄:
这就是所有了吗?

理查德:
我并不想刻意隐瞒,但知道所有绝不是好事。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是挚友。

雪精魄:
你看起来很放松,这算是一切落幕了吗?

理查德:
算是吧,至少我又可以过回平静的生活了。

——:
雪停了,理查德的计划看似失败了,但这也是他预料之中的一个结果。
他在风雪迷宫内释放了灵魂的气息,又有凛作为掩护,任谁都会认为那个强大的少女身上蕴藏了十三份灵魂之一,尤其是克梵诺那群家伙,她们似乎有方法感知灵魂的总数。而现在又一份灵魂被“封印”了,接下来他只要彻底隐藏自己就可以全身而退。
只是还有一点,十三份灵魂真的只剩下他了吗?为什么他隐约察觉多米娜塔的灵魂在这个世界并不完整,可他又感应不到呢?
算了,安心当个普通的女孩子吧。



终焉:岁之凛风-里篇

远古的记忆_上
——:

致未来的你: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把它留在这里。
从你拿起这封信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背弃了誓言,背叛了他们所有人。或许这样反而能让人觉得轻松一些,也不用顾忌任何言语上的禁忌了。
我相信名为缘分的东西。既然你能找到这里,想必也不会因为些许的唠叨而立刻打退堂鼓吧。
听好了——
如果在你的时代里P.E.T.S.监管制度依然有条不紊地维系着,就请把它投到那边的火堆里去吧。
反之,请继续读下去。

尤莉:
啊!它居然自己念了起来。是厄洛斯大人的声音吗?

茂木芳夜:
我想应该是的。

尤莉:
不过……我们到底该不该继续读下去呢?

茂木芳夜:
你就不用明知故问了吧。

尤莉:
居、居然被你识破了。

——:
历史往往就是这样,无论真假,留下来的永远只是前人们撰写的故事而已。
无论你身处的环境如何,无论你有过什么样的人生际遇,我相信接下来你将听到的故事一定会彻底颠覆至今以来你对过去、对人生、对世界的绝大多数思考和认知。
即使如此,你也做好了觉悟吗?

荒尾北冥:
……

阿丝卡:
……

茂木芳夜:
……

尤莉:
喂,也不用这么凝重嘛。

——:
我们选择了将一切尘封于黑暗之中,不断用谎言来掩饰谎言,希望假以时日一切的虚假都能够顺其自然地成为后人们眼中的真实。
这个出发点本身没错。
或许,是阿雅的事情最终让我动摇了。
或许,我原本就无法做到西芙他们那样坚决。
无论如何,我始终认为应该留下某种确切的可能性,给后人们一个知晓一切并纠正我们错误的机会。这不仅仅是简单的自我救赎,也是我们对这片大陆应该尽到的责任。
因此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我下定决心留下来这份手书。
它是沉重的,也是无奈的。
在知晓一切之前,请牢记——
我们所有人,都是罪人。

荒尾北冥:
……

阿丝卡:
……

茂木芳夜:
……

尤莉:
好吧,我也屈服了——
……

——:
一切都要从那场大灾难说起。
突然降临的黑暗吞噬了一切,世界陷入了永夜之中,大陆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一分为二。我们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周围的一切就都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了。
毁灭之风始于大陆最西方的繁华区。至今我们仍然对此知之甚少,只从极少数幸存者口中得知引发它的缘由——Noah。
大灾难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是神魔的意志还是世人的咎由自取?从结果上看,我们确实是那场大灾难的受益者。同伴们将Noah视作神明,我也不得不选择接受。
请不要惊讶,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充满了偶然性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羸弱的人类突然获得了某种被称为原力石魔法的强大力量。在魔法的加持下,人类势如破竹地统一了大陆,建立起了辉煌的原力文明,也开始了对其他种族漫长的奴役史。
听起来是不是有点荒唐?上面提到的人类和你所知道的人类并不是一个概念。我们姑且称之为“旧世人类”好了。
旧世人类为了方便记忆,以“兽族”来统一蔑称其他所有的种族。在漫长的历史中,兽族们的反抗从未间断过。然而,真正颠覆双方战力的却是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灾难。
不知为何,在那场浩劫中旧世人类突然出现了大面积的发狂、变异症状,并逐渐丧失了对原力石魔法的驾驭能力。一切看似失控,却完全向着对兽族有利的方向发展着。
伴随着漫漫长夜的结束,大灾难的余波渐渐退去,恐怖的变异者们也完全不见了踪影,旧世人类失去了原力石魔法,一切仿佛重新回到了原点。尽管留给我们的只有最落后的东方一隅,尽管几乎每一寸土地都已被破坏殆尽,这段已经持续了不知多少年的兽族屈辱史也就此划上了休止符。
话虽如此,完全注意到这种变化的也只有当时身为兽族领导的我们几个人而已。
我们很快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并非只有如何重建家园那么简单。如果处理不好兽族和旧世人类的关系甚至有可能孕育出另一场更可怕的灾难。
一旦趾高气昂的旧世人类就此跌下神坛,一旦他们虚假的面具被完全撕破,兽族们的怒火必将点燃整个世界。秩序的失控无法预期,最严重的情况下我们甚至会重新回到远古时代的部族战乱之中。
最终,时任兽族领袖的我、布塔、图特、西芙、潘恩朵拉共同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暂时与旧世人类达成合作协议,尽一切努力隐瞒所有真相。
我们以近乎决绝的手段掐碎了一切关于原力石魔法消失的谣言,继续维持着兽族对旧世人类的天生畏惧感,勉强稳住了摇摇欲坠的秩序根基。
然而,
上天终究还是跟我们开了个有趣的玩笑。
在重建家园的过程中我们渐渐意识到了一个几乎难以置信的事实——那场大灾难不仅仅意味着毁灭,还标志着某种意义的新生以及世界法则的根本性逆转:旧世人类失去的魔法能力似乎被我们毫无保留地继承了。
最先发现这一改变的是图特和潘恩朵拉,他们是兽族中为数不多的熟悉魔法知识的智者。
我们随即做出应变:统一收缴了所有可作为魔法施展介质的原力石,并在他们二人的带领下组建了一支值得信赖的魔法小组。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或许就是P.E.T.S.的雏形了。
根据规定,魔法小组在对外使用魔力时身边必须有被选定的旧世人类随行。我们以此守住了魔法的秘密,并利用魔法带来的奇迹顺利展开了世界的重建工作。
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

尤莉:
喵呜~第一页到此为止了。

茂木芳夜:
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吗?

尤莉:
应该说是危机四伏吧。一旦有一个环节出错泄露了风声,辛辛苦苦维持的秩序就全部崩塌了。
此时他们大概已经骑虎难下了吧。只能选择将错就错。
反正最后他们一定成功了。如果当时四英雄失败了的话,我们也不会站在这里谈笑风生了。

茂木芳夜:
……请不要带上我。

尤莉:
呜……被嫌弃了。

荒尾北冥:
这不是重点。我更在意“旧世人类”以及前面“罪人”的说辞。

茂木芳夜:
的确。
我曾和尤莉讨论过。我们自称人类,那位校长先生也自称人类,但我们看待彼此时的态度却截然不同,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尤莉:
要下注吗?我赌‘校长先生’赢。

荒尾北冥:
……
继续往下看吧。

——:
我们渐渐发现自己身上觉醒的可能性已经远远超越了曾经的旧世人类。对现在的我们来说,不仅仅是原力石,甚至连最普通的赫石也可以成为魔法施展的介质。
某种奇怪的异变正悄悄发生在我们每个人身上。
然而,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为了防止魔法的意外扩散,我们集中收缴了所有闲置的原力石,但眼前的赫石危机却令我们完全束手无策。
赫石和曜石是原力科技的核心燃料,其中尤以赫石最为重要。强制收缴赫石意味着要将原力科技的遗留彻底废弃,这是完全不可能也是绝对无法被认同的。
风险在与日俱增。

茂木芳夜:
原力石、赫石、曜石……如果按照现行的魔力石分类来看的话,曜石的概念似乎差别不大,也就是最通用的矿石或者燃料了。

尤莉:
那原力石和赫石呢?
我们使用的魔力石,比如琥珀什么的究竟算哪一种呢?

茂木芳夜:
为什么刻意使用了不一样的名字呢……

尤莉:
怎么了?脸色突然变得这么难看。

茂木芳夜:
我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尤莉:
???

茂木芳夜:
原力文明该不会已经——

——:
“暗”的萌芽成为了压垮这脆弱的平衡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场曾经在大灾难中席卷旧世人类的瘟疫似乎并未消失,兽族中也开始有人以不明原因陆续染病。
疫病的症状和旧世人类相似,但兽族的患者却均为女性。
病情之初,患者能无意识地释放出类似原力石魔法一样的力量。随着时间的推移,患者的精神状态会渐渐失控,最终呈现出强烈的攻击倾向,进入晚期阶段。再之后的某一个时间点上患者会突然死亡,死相难以言喻。
尽管我们对魔法的认知只停留在初期阶段,也依然能明显感受到患者体内存在着一股诡异的“暗”的力量。这和我们至今为止面对过的所有状况都是截然不同的,甚至连更精通魔法知识的旧世人类的学者们也无法解释。
疫病的原理不明,一旦感染则无法治愈,处理起来极为棘手。加之不时发生的赫石“意外”也令我们时刻神经紧绷,我能明显感受到身边的氛围正一点点变得诡异起来。
最终,当潘恩朵拉也被确诊感染了“暗”时,我们意识到必须要主动求变了。

尤莉:
魔女病?

茂木芳夜:
应该错不了。我曾在白昼之湖发掘的古代文献里看到过类似的描述。

荒尾北冥:
那个所谓的“暗”……
多米娜塔……
算了……

——:
荒尾北冥突然变得面色阴沉起来。

尤莉:

咳、咳~不要那么沉重了,稍微换个话题吧。
难道刚才你们就没有畅想过吗?假如四英雄苦心维系的秩序真的崩坏了,Noah大陆会变成什么样呢?
说不定现在我们正生活在一个城堡林立、像童话故事一样的梦幻世界里呢。

茂木芳夜:
是吗?我不觉得这种假设可以称之为梦幻。
塔克萨大峡谷那里至今仍维持着最古老的部族征战传统。其余的请自行联想……

尤莉:
哎~~~假如身处诸国割据的时代,说不定现在我已经坐到某国宰相的位置了……
想想都刺激。

茂木芳夜:
那还真要感谢四英雄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
图特提出了—个一劳永逸的方案。
我们深知那绝对是不可饶恕的罪行,但彼此始终心照不宣,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意见。
局势正在一点点崩溃。
想要团结一切、稳定一切就必须获得真正意义上的正统地位,我们需要拥有足够的理由来颠覆长期以来的某种固有观念。
为了这个“正统”,最终我们无情地向着自己的盟友——旧世人类挥起了铡刀。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的场面。我、布塔、图特、西芙在世人面前正式宣布成为Noah大人选定的救世者。
我们宣布——自己则获得了指定和剥夺魔法使用者的权力,旧世人类被完全剥夺了原有的力量。
我们宣布——“兽族”正式成为过去,我们将以“人类”的正统身份获得新生。而那些被Noah大人舍弃的旧世人类们则将永远被冠以“恶魔”的名号,不得翻身。
我们宣布——废除一切邪恶的原力文明产物,收缴所有的原力装置,禁止任何人私自持有赫石和原力石。
我们宣布——抹去一切恶魔的传承,彻底废除旧世人类的历法、文字,连同他们所创造的原力科技一起,全部永远埋葬在黑暗之中。
局势被彻底颠覆了。
一切的不合理瞬间都成为了合理。
尽管旧世人类试图反抗,尽管他们试图说出真相以引燃反抗者们的怒火,尽管他们还在尝试着最后的挣扎……一切都是徒劳的。世人总会选择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而此时我们具备的又是绝对压倒性的魔法力量,胜负的天平早已完全倒向了我们。
然而,
我们不是英雄,是叛徒,是真正的恶魔。
我们背弃了盟约,夺走了旧世人类的一切,甚至连同被教科书上不断洗脑的“人类正统”也一起拿走了。
在那之后,我们拟定了P.E.T.S.监管计划的雏形,用以永久性的情报管制。当大陆的重建进行到一定程度后,这个计划应该就会被顺势启动。
计划中我们只保留了部分原力石的制造工艺用于打造P.E.T.S.的校徽加以传承,赫石今后则冠以魔力石之名只允许在P.E.T.S.内部流传。
但凡在监管中发现魔法的私自使用者、原力装置的私藏者、旧世文明的记录和传承者,一概加以制裁。
所有旧世界文明的残留一旦发现便立即销毁。
P.E.T.S.将以秩序维护者的身份永久监督和守护着整个大陆。

茂木芳夜:
真相的残酷性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所有的文明都被我们的祖先亲手斩断了。

荒尾北冥:
哼……
真讽刺,想不到一直以来我们在扮演的居然是恶魔意志的继承者。
你从很早以前就隐约察觉到了吧?茂木。

茂木芳夜:
有的时候,承认一件事远比否认一件事要困难得多。
厄洛斯大人说得没错,真相是残酷的。即使我们从未参与,也始终无法掩盖体内流着恶魔之血的事实。

尤莉:
不过,厄洛斯大人也没有说旧世人类就一定彻底消失了啊。说不定现在哪里还有他们的遗留呢?

茂木芳夜:
与其这么想,还不如期待另一个地方呢。

尤莉:
另一个地方?

茂木芳夜:
厄洛斯大人前面说过,大灾难是从文明的最集中的大陆西方开始的。你觉得作为统治者的旧世人类会大量集中在哪里呢?

尤莉:
是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荒尾北冥:
往者不可谏。现在讨论这个话题也没有意义,继续往后看吧。

远古的记忆_下
——:

眼前的困难堆积如山。
大灾难之后,世界平衡的崩坏导致了冰川的彻底消失,全大陆进入了迄今为止最温暖的温室时代。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恐怕用不了多少年很多种族就将遭受灭顶之灾。
“暗”的疫病似乎和旧世人类无关,在那以后依然在不断地制造恐惧,至今也没有任何消失的迹象。
魔法的谎言能否一直维持下去,我们能否将全大陆引向一个光明的新时代也始终是个未知数。
……
那次之后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在疯狂地展开着。我们再也没有机会聚在一起,始终彼此天各一方处理着各自的事情。
我们自知举步维艰,但也必须努力开拓道路,踏破荆棘。
我带队踏上了前往北国的旅途,也是我最后的归宿之地。
在苍缪平原,我们根据图特的推测找到了一座很特别的遗迹残留。那里沉睡着一台能够调节冷暖的大型原力装置。
为了绕过原力科技的禁令,我们尝试着为那里赋予了更复杂的意义。迷宫也好,神殿也罢,又或者说是画廊,又可以说是墓穴,我们一边尝试着解读那台原力装置的使用方法,一边在它的外围建起了一座免受外部打扰的宏大工程。

茂木芳夜:
看来这就是风雪迷宫的真相。

阿丝卡:
……

尤莉:
别的地方会不会也有类似的建筑呢?

茂木芳夜:
还记得苍蓝之溟吗?

尤莉:
那个碧蓝之都的至宝?

茂木芳夜:
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那座神殿的根基说不定也是某种特殊的原力装置。苍蓝之溟本身或许就是作为中枢的原力石。

尤莉:
这么想的话,该不会所有现存的古代遗迹都有某种特别的含义吧?

茂木芳夜:
恐怕也不尽然。我想四英雄以及后续的P.E.T.S.一定会组织修建某些看起来毫无意义的“古迹”用以混淆视听的。
至少在50年前旧P.E.T.S.监管制废除之前,这座大陆上并不存在真正的考古。所有的挖掘品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被P.E.T.S.的学员们秘密处理掉。

尤莉:
会不会哪里还有尚未发现的旧世人类残留呢?

茂木芳夜:
或许吧。伴随着50年前的那场大火,旧P.E.T.S.早已灰飞烟灭了,我们能找到原力文明的线索已经越来越少了。

尤莉:
如果直接挑战那个大裂谷呢?明明西方还蕴藏着无限的可能性啊!

茂木芳夜:
说不定那真的是唯一的机会了。
但是……西方大陆,我们真的能过去吗?

——:
意外总是不期而遇的。就好像这台特殊的原力装置需要以某个傀儡为“钥匙”才能工作一样。
寻找合适的原力石中枢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处理眼前那个麻烦的自律傀儡。
不同于布塔的傀儡术,作为钥匙的它是完全拥有灵魂会独立思考的个体——机魔兵实验体II号“凛”,旧世人类用于镇压兽族所创造的堪称奇迹的东西。
在大灾难之前,我们曾有幸和作为机魔兵实验体I号的大蛇,那位恐怖的暴君,擦出过不少火花。即使现在回想起那场噩梦来也依然令人心有余悸。
我们花了很大的力气构建抑制法阵,并尝试了旧世人类用以抑制魔力的阿努尔技术,最后才战战兢兢地说服自己克服一切恐惧启动了它。
然而,它的力量依然暴走了。
我们封住了它的行动,却没有办法控制冰雪产生的速度。如果不尽快找到弱化它的方法,那台原力装置的魔力释放将难以抑制,最坏的情况下甚至可能将全大陆拖入冰河时代。
如果此时贸然破坏它,一切又将功亏一篑。更何况,那台原力装置原本就是将周围的“热”封入地下来等价交换“冷”的,突然刹车无异于直接点燃了一座活火山。
最终,我们得出了结论——必须将那个傀儡送入到漫长的沉睡之中。
名为凛的傀儡少女拥有某种特殊的能力——追踪并影响指定的血裔。这大概是旧世人类用来追捕指定种族的反抗者的特殊设计。现在我们决定反过来利用这一特点。
在无数的受试者中我们选中了雪鹀一族。他们天生的强感知能力和特有的魔力相性与凛完全匹配,只要尝试着以血为魔力媒介将二者联系起来,就能通过他们的身体反应感知对方的魔力峰谷,找到最合适的动手时机。
之后也是最重要的,我们找到了雪鸮一族作为施术者。他们的魔力特质和凛恰好处于两个极端,是完全无法共融的存在。只要从中选出足够天才的施术者并配合其他削弱法阵双管齐下的话,就有机会令凛完全陷入沉睡状态。
留给我们的试错机会很少,一旦失败甚至贻害无穷。尤其是对于雪鹀一族来说,这种血之溯源的术式就类似于某种意义上的诅咒。只有凛的死亡或者令它陷入永久的沉睡才能彻底将他们解放出来。
所有的压力全部赌在了施术者身上。
时至今日,我依然为那位少女当时展现出的勇气和非凡的魄力感到钦佩不已。在我经历的无数变故中,从没有谁能够做到像她那样的奋不顾身。
少女的名字叫阿雅。
在所有的志愿者中,她是最特别的。在接触魔法还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她成功驾驭了削弱凛的法阵以及最关键的催眠术式,最终被选为了仪式的巫女。
我无法笃定这场豪赌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甚至无法预期作为施术者的阿雅会迎来怎样的结局。但情势已经由不得我们继续耽搁了。

尤莉:
之前有一篇调查报告里曾提过,调查组在苍缪雪原地下发现有强烈的热量聚拢。该不会就是它的杰作吧?

荒尾北冥:
……
如果当时我真的杀了那个傀儡少女的话,恐怕已经铸成大错了。不仅是身处迷宫中的我们,恐怕整个雪原都会顷刻间被熔岩吞没。
结合两篇文献的内容看,应该错不了了。
这次真的要好好感谢你们的活跃了。

阿丝卡:
……
不,该致谢的是我。
如果不是前辈,纠缠着我们雪鸮和雪鹀两族的诅咒大概永远也不会结束了。
我为自己先前的失态表示道歉。

荒尾北冥:
哼哼,先别高兴得太早。
你也应该清楚,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

阿丝卡:
是的,我知道。
我会努力继承那份意志的。

荒尾北冥:
继续往下看故事的结尾吧。

——:
仪式成功了。
由于魔力过度透支,阿雅最终离开了我们。
名为凛的傀儡少女陷入了沉睡,意识却仍在迷宫中徘徊着,这一点依然失算了。我不确定它是否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再度醒来。
这是一个万劫不复的环。雪鹀和雪鸮两族恐怕要不断延续着彼此的宿命,直到有人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法为止。
我效仿着西芙惯用的手腕将雪之仪式作为某种古老的传承禁锢在了他们身上,这种蛊惑人心的话术真的不适合我。
可以想见,未来每逢雪鹀一族因血之共鸣感受到凛的魔力波动时,雪鸮族都必须选出合适的祭品对封印进行加固。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血之共鸣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根本完全无法预知。
但,也只能如此了。
在送走了最后一批队伍后,我感到自己已经接近了极限,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疲劳已令我不堪重负。
我一个人回到了风雪迷宫里,等待着自己的生命走向终结。
不知为何,在那里我又想起了仪式前的那个夜晚阿雅问过我的问题——
“我们真的能改变一切吗?”
我至今仍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记得当时静静地问道。
“你害怕吗?”
“害怕,但是厄洛斯大人一定会保护我的吧?”
“嗯,我会陪着你的。一定的。”
熟悉的“咚、咚、咚”声再度响起,她又来跟我玩捉迷藏了。不过很遗憾,这股力量似乎天生对我无效。
……
要说的就是这些了。
一路走来,我们都在被迫做着一个个身不由己的选择,也因此错过了太多太多。这些选择的结果,大概也只能交给未来的你来见证了吧。
究竟你眼中的世界和我、阿雅以及我的挚友们心中期冀的是否一样呢?
我也期待也很恐慌。
希望,我们做到了。

荒尾北冥:
或许我们的敌人远不止眼前的傀儡这么简单。我似乎开始理解皮特斯先生的用意了。
他不惜一切代价带来的那个“人类”一定另有深意。
皮特斯先生究竟预感到了什么?

尤莉:
还在耿耿于怀吗?

荒尾北冥:
不,这次是在认真地思考。
我曾经委托格瑞蒂调查过校长室、老校区以及其他皮特斯先生可能前往的场所,结果始终一无所获,或许答案还是在那个异世界的人类身上。

尤莉:
你想怎么做?直接绑起来拷问吗?
就算是你,绑架校长这种事也不是随便能搞定的吧?

荒尾北冥:
呵呵,我决定回到那位异界人类——不,是代理先生身边。
我始终怀疑皮特斯先生一言不发突然消失另有隐情。现在,我更加确信了——
我一定会找出真相的。

尤莉:
可是你的身体……要维持这里的封印已经很难了吧?

荒尾北冥:
别担心。至少我现在又多了一个不能死的理由了。这不也挺好的吗?

于无声处
玛琳:

校长先生吗?请进,请进!

——:
少女和平时一样,脸上始终绽放着灿烂的笑靥。
印象中,她是最特别的。
就仿佛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她总给人一种特别的亲切感,似乎无论和谁都能自来熟。
当然,除我以外。
从第一次见到她时,某种独特的不适感就一直困扰着我们。
似乎无论从她口中说出什么样的言语都会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直接吸走,进入我耳朵的永远只是空荡荡的符号。
尽管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不适感似乎在一点点消失,但我始终怀疑——

玛琳:
那、那个,您在听着吗?

——:
少女显得有些局促,她很少在其他人面前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该怎么回答呢?)
一时语塞。
(啊,不对!)
刚才似乎漏掉了什么——
(啊!)
就在刚才,我完整地听到了她的声音。

玛琳:
唔……

——:
幸福总是不期而遇。
有时候甚至让人手足无措。

玛琳:
那个……我该不会又做了什么让您讨厌的事情了吧?

——:
(原来在她眼里我们一直是这样的关系吗?)
看着她那无比认真的眼神,甚至都让人忍不住想要捉弄捉弄了。
(哎——还是算了吧!)
我同样认真地摇了摇头。

玛琳:
啊!那真是太好了。
咦?
难、难道……您刚才听懂我说的话了吗?

——:
真是莫名得可笑。
一个好比“人活着为什么要吃饭”的愚蠢问题居然困扰了我们这么久。

玛琳:
太好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这样的话,应该就能完成答应皮特斯先生的事情了。

——:
听起来话中有话。
意外地,
玛琳从头上摘下了一朵形似四叶花的头饰,小心翼翼地捧到了我的面前。

玛琳:
这朵头花是非常重要的回忆。不过,现在应该可以交给您了。
我曾经漫无目的地四处旅行,直到遇到了那位老伯伯才找到了人生的价值,这就是他当时送给我的东西。
哎嘿嘿~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位老伯伯居然是P.E.T.S.的皮特斯先生。
当时他曾经这样吩咐——如果哪一天遇到了听不懂我说话的人,希望我能代为照顾对方。直到我们能够彼此理解时再把这朵四叶花转赠给对方。
我想,这大概是一种特殊的传递幸福的方式吧。只是万万没想到对象居然是校长先生。
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履行对皮特斯先生的承诺呢。
哎嘿嘿~因为一直以来都是您在默默关照我们啊。

——:
(哈~彼此彼此吧……)

玛琳:
现在,就让我来履行和皮特斯先生的约定吧。

——:
四叶花在我的手指接触的瞬间不知从何处获得了生命,由内而外一层层绽放了起来。
我能感觉到玛琳的脸上正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内心的某种阴霾在那个瞬间也被一扫而空了。

玛琳:
好漂亮啊。
咦?

——:
她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了某片花蕾上。

玛琳:
这里,好像藏着什么。是留言条吗?

——:
从那张奇怪的纸条上看,四叶花貌似是某座古墓里的出土文物。虽然不太看得懂上面的说明,它应该只会对被称为“旧世人类”的生物有特殊效果。这不禁让人想起了某些谍战作品里的特殊通讯道具。
除了难懂的说明外,留言条的背面还画着形似藏宝图一样的内容。

玛琳:
是在校长室里吗?

——:
校长室虽然面积不大,内部却陈列着许多古怪的器物。印象中某个精灵曾提到过,随意乱碰这里的东西很可能会被诅咒或者突然丢掉性命。
(所以,最好别——)

玛琳:
找到了!

——:
(完了,来不及了。)
玛琳双手扶在正中央的挂画上,用力一掰,屋内随即传来了粗糙的地板摩擦声。
一条通往地下某处的暗道呈现在了我们眼前。

玛琳:
下面该不会藏着皮特斯先生的礼物吧?

——:
(是非常不好的预感。)

玛琳:
哎嘿嘿~不如,一起去看看怎么样?我保证只参与寻宝的部分。
绝对不偷看的!

——:
……
(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其实这才是她的天性吧……)
地下通道的尽头处,一道门扉正紧紧地锁闭着。
无论怎样的尝试最终都毫无结果,仿佛我们的热脸一下子全都贴到了别人的冷PP上。

玛琳:
嗯……看上去需要特殊的魔力才能开启。
如果门后面真的藏着皮特斯先生的宝物的话,说不定需要校长先生亲自学习某种魔法才能破解了。就像刚才的四叶花一样。

——:
(……)

玛琳:
哎嘿嘿~开个玩笑。
门上的封印是基于时间逆流的旋涡构成的。想打开它的话,要么连带四周所有的墙壁全部炸开,要么就必须使用更厉害的时间魔法才行。
咦?您刚才的表情是认真的吗?在这里引爆炸药的话,恐怕会连校长室都一起送到Noah大人那里的~
其实……据我所知应该有一个人能够解决这个封印的——
是三年级的荒尾前辈。
虽然……那位前辈的行踪就仿佛学校里的第八大不可思议一样始终无人能够破解……
如果是校长先生的话,会有办法找到她吗?

——:
(荒尾北冥……又是个大难题啊……)

预言的终焉
——:

2年前,骸骨之森某处,深夜。
战况已经临近尾声。
历时大半年的对傀儡作战终于在这一晚迎来了终局。
“封印变弱了,你落于下风了吗?”
“这一次就彻底放下一切吧,多米娜塔。”
“你应该也明白,自己的选择根本没有未来。”
“不管你那天看到了什么,抗拒和逃避都是毫无意义的。”
“为了迎接那个时刻的到来,我们必须做好准备,这是命中注定的,也是我们的使命。”
老人独自站在石碑前,默默等待着不远处那场战斗的结果。
如烟的往事化作了无数老照片,正在他眼前一张张翻过。
“已经四十多年了,甚至连老朽都一度选择了放弃。是你的复苏重现点燃了希望之火。”
“或许连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吧——那次事故之后,你暴走的力量就和这里的封印纠缠在了一起,如果不在附近将你逼到绝境的话,恐怕你也不会无意识地将那股力量取走了。”
“这就是所谓的宿命吧。毕竟在这里,我们始终还有一件未竟之事。”
“这里是一切的起点——”
老人如炬的眼神中饱含某种坚毅的信念。
“莫卡尼迷窟,终究还是回来了。”
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这里完全是谜一样的存在,甚至在P.E.T.S.的内部地图上都从未被标注过。
作为四十多年前的P.E.T.S.废校事件的唯一幸存者,老人至今仍活跃在对抗傀儡的最前线。
对于这片大陆来说,他就仿佛是一个活着的传奇。
在这里,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甚至在当代人眼中他的地位完全可以媲美上古时代的四英雄——
皮特斯,重生后的P.E.T.S.的首任校长,这场对傀儡战争的总指挥官。
“看来荒尾那孩子终究还是超越了你啊。”
老人突然发出了一声感叹。
紧接着,从不远处传来了一股强烈的魔力余波。巨大的魔力浪涌将附近的砂石、断枝全部高高卷起,噼噼啪啪的碰撞声仿佛在为那场华丽的谢幕燃放鞭炮。
皮特斯并没有过多理会那边的状况,轻轻地用拐杖敲击了一下眼前的石碑。
伴随着一阵轰鸣声,一条通道奇迹般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不用遗憾,从相性上看你的失败是必然的。说不定,荒尾那孩子身上还蕴藏着某种打破现状的力量呢。”
老人的脸上露出了孩童的微笑,背着手走了进去。
他身后的入口随之消失了。

——: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奇怪房间。
一个绘满图纹的魔力法阵坐落在房屋的正中央处,占据了很大的面积。即使站在远处都能感觉到十分强烈的魔力气息不断奔涌而出。
房间四周的角落里摆放着各种各样奇怪的魔法器物。上面落满了灰,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使用过了。
四周围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奇怪的文字,乍一眼看过去应该是Noah大陆的古语。
“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老人举起法杖,口中默默咏唱着什么,奇迹随之发生了——
墙上艰涩难懂的古语突然变成了新世界的文字——

终于,还是到此为止了。
穷极一生,我们最终还是难以完成最后的跨越。
看起来,也只能把它们刻在这里留给有缘人了。
一切都要从“暗”说起。
“暗”是灵魂中的异物,一旦感染就会慢慢地蚕食宿主,无法根除。尽管宿主体内的魔力潜能也会被连带着激活,却于病情无益。最终等待着他们的只有一点点失去自我、走向死亡的命运而已。
自古以来,女性就对魔力拥有更好的适应性。无论在大灾难前后的任何时期,她们作为魔法使的平均能力都远远高于男性。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暗”才会选中她们成为宿主。至少在目前的所有记录里,患病者均为女性,因此我们又称之为“魔女病”。
为了研究魔女病的实质,我和潘恩朵拉建立了这座“莫卡尼迷窟”。
那段时光是充实的,同时也是格外煎熬的。
我甚至忘记了在这里究竟经过了多少个不眠的夜晚。
我们不断尝试着分离灵魂中的“暗”的实验,并利用莫卡尼沼泽固有的暗元素来追踪“暗”的去向。最终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暗”的归宿似乎在大裂谷旁那道深不见底的壁障的西方。
在那里,来自世界各处的“暗”始终在不断聚集并影响着什么。其来源也绝不仅仅是大陆东边一隅那么简单,或许更大量的“暗”正源源不断地从被阻隔的西方大陆那边产生着。
潘恩朵拉利用自己的特殊力量演算出了“暗”的波动——那股力量始终处于积累和释放的自我循环中。
发现每当“暗”的涌动增强时,壁障的力量都会呈现出细微的衰减状态,此时甚至连夜晚的时间也会以毫秒为单位被悄悄延长。反之亦然。
尽管这股波动还不成气候,我们依然可以断言,在遥远的未来势必会有若干次的力量集中释放,而其中最剧烈的一次恐怕会在一千年后的某一天到来。
届时“暗”的力量能冲破那道壁障吗?大灾难会再次重演吗?这片大陆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每当想到这些,我们都无比懊悔自己当初做过的某个沉重的决定。
我们继承了“人类”之名,终究也只是欲盖弥彰而已。
如果一千年后的“审判日”真的降临,世界的法则会被重新书写吗?
如果那时世界上已经不存在真正的人类的话,是否会引来其他恶性的连锁反应呢?
我们想要进一步求知,却在此碰壁了。
之前的实验已几乎榨干了我们所有的生命力,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们开始犹豫,是否要将这里的发现公之于众。
一路走来,我们为了守护眼前的一切不惜用一个个新的谎言来不断掩盖旧的谎言,甚至在未来的某一天P.E.T.S.还会将这份意志继续贯彻下去。
这里的发现无疑会动摇我们辛辛苦苦建立的一切。
潘恩朵拉戏称之为魔盒,一旦打开就会演变为吞没一切的狂风暴雨。
我明白她的意思。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推测,或许根本没有实际意义。
为此再起波澜是毫无意义的。
但,我又始终心有不甘。
最终我们选择封印了这里,并在另外一个地方留下了线索。
我始终期待着在未来的某一天能有人解开那些谜题重新来到这里。
或许,命运的齿轮在那个时候才会真正开始转动。
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未来,就留给有缘读到这些文字的你们吧。

“那一天,我们打开了魔盒,也真的掀起了一场狂风暴雨……”
“利用这里的设施,我们完成了一个更大胆的实验——灵魂的跨越。”
“可是……老朽始终无法释怀。”
“你究竟在大裂谷那边经历了什么呢?多米娜塔。”
“难道说,来自外界的‘暗’的污染能够强过生命本身的意志吗?”
“我们的目的曾经是一致的。于公于私,为了仪式的成功都不能将魔力石的秘密有所暴露。为什么在最后,在你回来的时候会突然心性大变背叛了一切呢?”
“复仇之火已经将曾经的P.E.T.S.吞噬殆尽了,事到如今再去凭吊也只是枉然而已。但是,一切并未结束。”
“至少还有一件事需要在这里完成。”
“如果图特大人的推测没错的话,留给我们的时间恐怕已经不多了。利用这里的法阵,老朽或许还来得及找到他们口中的‘人类’。”
来自异邦的旅者啊,这就是老朽知道的真相。
无论你是否理解其中的曲折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请记住,
你的使命终会到来。
老朽不知道图特大人期待的究竟是什么。
但老朽相信,
你的智慧、你的力量,以及你纯粹而闪耀的灵魂一定会在那个时刻绽放出它们应有的光芒的。
咳、咳、咳!
想必,图特大人当时的心情也是如此吧。
未来的一切,就拜托了。

尤莉:
你和校长先生在密室里看到的就只有这些吗?

荒尾北冥:
除此之外,你还期待什么呢?

尤莉:
噫~~~真是严苛啊。

荒尾北冥:
……
明明可以跟我们商量的,为什么要选择自己背负一切呢?

尤莉:
就如同图特大人说的那样,那些猜测或许并没有什么实质意义。
皮特斯先生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某种可能性去创造了另一种可能性而已。
从你战胜多米娜塔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使命和救赎就都已经全部完成了。

荒尾北冥:
说到另一种可能性,我还是有些担心……

尤莉:
我相信皮特斯先生的眼光。

荒尾北冥:
那位校长先生自身的品性或许值得期待。但是……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了最初见到多米娜塔时候的那种感觉。
那位校长先生的灵魂……仿佛天然缺少了什么一样……
它并不是真正完整的。

尤莉:
喂!你是认真的吗?

荒尾北冥:
我相信自己的观察力。或许……皮特斯先生的魔法存在着某种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缺陷。
又或者——
他是明知如此却故意为之。

攀登者
——:

天空看上去仿佛被抹上了一层炉灰,即便是身处全大陆最高的地方,也很难见到一丝阳光。
此时,山间的寒意已变得更加刺骨。
星月很清楚那不仅仅是来自这场异常风雪的馈赠。自从来到这里后,她的心里始终空荡荡的,仿佛有另一个什么正在一点点夺走自己一样。
“是最阴郁的颜色呢。不过,也算是好天气吧。”
少女双手用力捂了捂脸,在一块大石头的庇护下蹲坐了下来,漫无目的地眺望着远方。
“原来从这里看过去,那边是这个样子啊。”
“明明只是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为什么人们就是那么执着呢?”
她突然眯起了眼睛。不屑地说道:
“无聊。”
星月合起双手,使劲哈着气吹了吹,白色的气体在四周聚拢着。
“这些人真慢啊。难得的卡俄斯节居然一点氛围都没有。”
卡俄斯节,又名登高节,是Noah大陆最负盛名的挑战者之日。
节日当天通往绝望之峰的魔力枷锁会被打开,勇敢的探险者可以随意前往攀登。无论在山顶遥望大裂谷对面或者尝试各种方法飞跃大裂谷都可以。
据说,这一天是为了纪念两百多年前某位名叫卡俄斯的勇者成功飞跃大裂谷到达大陆西面而命名的。
“算了,再等一会吧。”
毫无疑问,全大陆正在经历的一场罕见的大降温阻碍了人们庆祝卡俄斯节的热情。
原本只是一时兴起,结果在星月的提议下恰好在这附近调查异动的大家成为了今年卡俄斯节唯一的挑战者。甚至连星月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不知不觉的,已经两年了。命运真是个捉摸不透的东西。”
除了艾莎,少女几乎没有任何朋友。同级的女生们对她的感觉多半是——热情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无论遭遇了什么,她总能保持着一颗平常心,游刃有余地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这是她的特质。
然而,充满戏谑而漫不经心的言语却总能不适时宜地在她周围牢牢竖起一堵堵高墙,几乎没有人能真正读得懂她。
诸如故乡在哪里、家里有什么样的特产、父母是什么样的人……类似这样的新人话题至今为止也从来没见她和任何人聊起过。就好像她完全没有属于自己的过去一样。
“星月的心里是干涸的吗?”
艾莎曾这样问道。
“咦?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呢?”
“因为我从来没看到过星月流眼泪的样子。无论是悲伤、思念、开心、感动……和、和书上说的有些不同呢。”
“所以才说嘛,不要相信那些愚蠢的八卦杂志。我可是从月亮上来的。”
“月、月亮很了不起呢。”
“是的吧?嘻嘻,如果某一天不得不离开艾莎了,我肯定会流泪的。但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星月不禁又想到了艾莎。
“那家伙现在正在做什么呢?至少在这样的天气里应该不会再抱怨太热了吧?”
每逢感到自己即将走进死胡同时,只要想到艾莎她就能让她重新打起精神来。在星月眼里,那位少女始终是最特别的存在。
“……”
星月突然单手扶额,表情渐渐凝重了起来。
“为什么我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明明决定了要一直向前看的。”
星月闭上了眼睛,尝试着做了几轮深呼吸。之前笼罩在身上的寒意被稍稍冲散了。
几分钟之后,她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真是的,刚才绝对被诅咒了。”

——: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
渡边翼正小心翼翼地向着绝望之峰峰顶攀登着。
直接向着那里发起挑战,这种经历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
“四处都找遍了,应该只剩下这里了。”
“桂下同学应该不会在那吧。”
“除此以外也没有其他可能了。”
“我去吧。我比较擅长攀岩,你们先在其他地方继续找找吧。小心别迷失在风雪中了。”
“小心点啊,渡边同学。”
数分钟前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她始终找不到任何向上攀登的实感。
“敬则大人当时也是沿着这条路一点点通往那个世界的吗?”
“不行,我不能认输。如果连追随着她的背影都做不到的话,还谈什么振兴渡边家啊!”
少女终于发现这一心境的变化其实是源于内心的紧张。
“要上了!”
新一轮的攀登开始了。
比刚才的速度更快,更有力。

——:
“终于让我找到了,桂下同学。”
历经沧海的两人,终于冲破了重重阻碍,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在峰顶相遇了。
“太慢啦,太慢啦!”
星月露出了近乎妩媚的笑容。
“明明是以脚力著称的渡边同学,居然输了那么多。”
“哈?难道你没有意识到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吗?”
“嘿嘿嘿,是胜利者的宣言吗?”
“好吧,好吧……我终于明白了……”
渡边翼泄了气一样用手捶着额头。
“即使是在卡俄斯节,这座山峰也是禁区。是绝对不对外开放的危险地带。难道你没有看到下面的牌子吗?”
“咦?”
星月愣了足足两秒钟后,再一次狡黠地笑了起来。
“机会难得嘛,来这里看看也不亏吧?你肯定也觉得我是迷路了才走到这里的吧?对吧,对吧?对她们肯定也会这么说的吧,对吧,对吧?”
“哈~~~应该……是吧。”
“不过也要感谢你。其实我心里也一直渴望着这里。对我个人而言,这一趟反而更像是朝圣之旅。”
星月忍不住抬起头来,发现对方正抱着双臂凝视着脚下的深渊,样子无比飒爽。
“咦?我,很好奇!”
“其实英雄卡俄斯是我的祖先,真名叫渡边敬则,一直以来都是我憧憬的目标。”
“哇!想不到你家里居然出了这样的大人物!那为什么还要用卡俄斯的化名呢?明明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啊。”
“哎!或许在你、在大家看来是这样没错。然而——”
渡边翼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敬则大人对于渡边家来说却是罪无可恕之人。”
“两百多年前为了能够顺利飞渡大裂谷,敬则大人取走了渡边家的至宝——青空之玉,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们一族家道中落也是由此开始的。”
“族长希望我能复现敬则大人的壮举其实也只是想要取回青空之玉而已。”
“可是你刚才明明用了‘憧憬’这个词。”
“是啊,我和族人们的想法多少有些代沟。我啊,其实很希望有一天能够追随着敬则大人的脚步去开拓新世界。”
“呐呐,你真觉得那边的世界是个浪漫的地方吗?”
“我不知道,但一定充满了机遇和挑战吧。”
“明明从这里看过去只是一团漆黑而已,或许那边什么都没有呢?又或许只是堆积的骸骨和残破的大地呢?”
“如果不去亲眼看看又怎么能知道呢?”
“与其整天做着这种无聊的少女梦,还不如多想想怎么解决眼前的异动呢。”
星月不禁为自己的冷漠叹了口气。
可仔细想想,在这样的环境下又有谁会特别在意对面的未知世界呢?她甚至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少女对彼方的执念。
这种烦躁,就仿佛与生俱来的正当性被颠覆了一样。
“哈哈哈,你说得对。”
令她意外的是,被挑衅的少女只是傻呵呵地笑着。
“正因为年轻我们才要尽情地做梦嘛。不过,人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的。所以……我们在这里发呆的时间是不是稍微久了点呢?”
灰色的天空麻痹了时间的概念,如果不到夜晚,大概它会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吧。
经过提醒,星月才意识到再不走的话这次她们就真的成了吊车尾了。
“走吧~”
少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机敏地蹦了起来。
“对了,下面的告示牌上不是写着——‘绝望之峰由此往前’吗?”
最后的问题。或者说只是她一时兴起。
“咦?那上面写的不是古语吗?原来是这样的内容啊……现在对外开放的绝望之峰其实只是另一面的小山头,一般人不会来这里的。”
“嘻嘻~原来是这样啊……”

尾声
——:

写给我自己:
不要奇怪,这份笔记就是你自己写的。
有点语无伦次?
嗯!我一定是疯了。
不知为何,最近我总是在做着同一个噩梦。
梦里的内容难以回想,甚至连醒来后一段时间内的记忆都变得极不稳定,简直像是被小恶魔突然附身了一样。
逃避?忘却?
不。直觉告诉我必须立刻做点什么。
既然梦魇们害怕被突然想起不如反过来报复它们吧。
最近经历的一切让我突然有了勇气,我决心毫无保留地写下它们的一切。
哪怕下次拿起笔记时连现在的记忆都被抹去了也完全无所谓,我不会再向它们低头了。
脑袋里突然像要炸开了一样。
这就是梦魇们最后的挣扎吗?
零零星星的记忆碎片被一点点接合了起来。尽管依然找不到身处梦中的实感,那幅画面轮廓已经开始若隐若现——
白色的月孤高地半悬在天空中。
仿佛身处童话故事中一样,
整个世界静谧极了。
不知何时,狂风袭来。
月亮被鲜血渐渐沾染。
在妖异的月色中,四周围渐渐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嘶吼声。
数不清的黑影正在不断靠近,
身处高塔上的自己,看到的究竟是希望还是绝望——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