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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辩-约会/七载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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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刘辩线剧情 傅融线剧情 袁基线剧情 左慈线剧情 孙策线剧情 尾声
南郑·壹
【灌南】
▾诸葛诞
……等等,等等,你是认真的还是……
▾诸葛诞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交趾……听说那边的人连衣服都不穿,话都不会说。
▾诸葛诞
无论如何,再考虑一下吧?实在不行,去许都投靠我哥啊。
我们对着舆图研究路线,周围的人有些听见了,窃窃私语起来。
诸葛诞朝我们摊手。
▾诸葛诞
瞧。这样上路,走到半路就垮了。要么内部打起来,要么一盘散沙。
▾诸葛诞
你就是自己想回交趾……
▾诸葛诞
谁都不想跟的,自己找活路吧。
▾诸葛诞
……不至于吧。你记得自己几个月了吗?
▾董奉
介意我看一下吗?
片刻后
▾董奉
可能会早产。需要提前准备。她骨架太小,足月后可能难产。
▾董奉
……
▾董奉
灭门的时候,一般会格外注意妇孺……
▾董奉
热水,干净的布,小刀……如果有止血的药草就更好了。最重要的是,安静稳定的产房。
▾董奉
她这种情况,不可能一边赶路一边生的。必须找地方停下来。
远处,有一队平民经过,皆衣衫褴楼。不过他们手中举着数面布旗,上面画着天师符。
▾董奉
落葬那天,还引起了八方大乱。
▾董奉
……你还好吗?你平时可不会在意这种事……
【天师墓】
在数日跋涉后,我抵达了他们所说的天师墓葬。
幽静深林若故人绸发,引诱人迈过山间亿万陡峭。我停在黑色的墓穴人口,风涌出里面的幽咽,像未尽的遗言。
【地宫】
地道中,满布着信徒雕刻的壁画与符文。地宫墓道向下延伸,极为深长。我的脚步徘徊回荡,深处不知有什么,像是在回应我的脚步声,发出声响……
“刘辩”,“刘辩”,“刘辩”。
我的声音回荡反复,碎落于地。
我踩到了尸骨。许多人死在棺室外,大约数百人,死时皆是双手合十跪拜,面朝棺木方向。
幽暗中,火炬的光照亮岩壁上残破的壁画、满地跪拜姿态的白骨……以及棺室内深不见底的坑洞,里面堆满了陪葬。
宝石、金器、美玉、香木……不知为何,在这乱世中,没有人来取这些价值连城的明器。
而棺椁被三根巨大的黄金锁链缠绕,悬于半空。悬空棺在死寂的风里摇曳,黄金锁链发出尖利而轻灵的声响。
我冷笑一声,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在背后传来轻响的瞬间,我猛地回头——
没有人。只是有一阵寒风,吹动了黄金锁链的森然金响。
没有回应。只有我的声音在回荡。
我冲回墓坑边,跳进堆砌如山海的陪葬品中,像踩过海浪般踩过倾国珍宝,无数琉璃器和宝石作薄冰碎,划伤我的脚踝。
一边是身体不断陷入黄金海,一边是上方伴随沉重金响摇曳的棺影,像是迟来的冷笑……我向上伸手,竭力抓住棺木下的垂饰,翻身攀上棺材―—
沉重的棺盖,掩住一切往事。我直直注视着它,须臾下定决心,攀住金链,用刀鞘插人棺盖下,用尽全力将它橇起——
南郑·贰
【隐鸢阁】
▾徐庶
哎呦水壶开了呀。怎么了?猫猫哭昏过去啦?
▾徐庶
那去揍他呀,揍回去呗。
【成都】
【崇德殿】
我醒了。在棺椁中,我依偎着他的尸骨睡去了。
被法衣包裹的白骨躺在枯槁灰败的长发上,棺中堆砌着无数马蹄金与红玉宝石,随着我的动作发出轻响。
寂静的地宫中,我的声音渐远渐息。黄金锁链下的棺椁,宛如山门后的槐木秋千,在暗中摇曳。
忽然,我听见了声音。
是一声猫叫。猫的影子掠过地宫入口,留下尘只被撕裂的南海鹦鹉。
我用褪了色的法衣包起他的骸骨,将漫长枯槁的长发小心扎成一团,藏在肋骨间。
首饰太多了,我替他选了生前最喜欢的双鱼佩和红宝石黄金链,包起来一起带走。
南郑·叁
【天师墓】
我策马穿出深林,回程灌南。天上阴云密布,竟似要下一场暴雨。
◆我
……有人来了。
我勒停坐骑,听着林声婆娑。暴雨前夕的密林中有细如游丝的杀意,在朽叶之下游离徘徊。
我挥刀斩落数支飞箭。林间人影重重,鳞甲在夜色下起伏。
数名轻骑自树后冲杀而来,我避开第一波马战冲锋,借助坐骑体型较小的轻捷优势,朝深林小径中退避。身后杀声如潮,紧追不舍——
◆我
追兵寻至此地,说明我的行踪泄露,是有斥侯追踪,还是灌南那边出事了?
两名轻骑追至齐平。在他们出刀前,我已砍翻一人,另一人正要出枪,却见塞光一闪,矛光穿出他眼窝,将人挑落马下。
失主的战马仍在狂奔,一道黑色身影似鬼魅一般飘落马背,继续骑着这匹马,追着我的马匹。
他没有回应,回手打断后方追兵的坐骑前蹄。重甲战马哀鸣翻滚,阻住后方追兵。
暴雨落下了,纯黑的斗篷被雨水浸湿,变沉重的兜帽在风中被吹落。一团干花自帽檐飘酒出来,划过他的脸颊。
▾张郃
好久不见,殿下。
【汜水畔】
我们在水边放马饮水。张郃在河岸青石上坐下,在水边洗着两把卷刃的近战刀。
刀口生锈卷刃,已经砍不断骨头了。但或许是用得顺手,故而没有换。
▾张郃
嗯。修兵刃的师傅不在了,就只能继续用旧兵器了。
▾张郃
从前大概劈砍五十次会开始卷刃……我自己勉强修补,现在劈砍十几次就卷刃了……像花瓣一样呢。
他从水中抬起卷刃的短刀,湿漉漉的寒光,在暴雨初过的月夜下洁白无瑕。
▾张郃
我听说殿下回来的消息,就先去了东海,再从东海寻至灌南……
▾张郃
张绣的北地军也到了灌南,人群被冲散了,有人说殿下来了天师墓。我担心殿下被追兵拦截,就赶了过来。
▾张郃
……那是……?
▾张郃
分成了两部,朝南北两边逃亡了。追兵去追的,好像是北边的队伍……
◆我
……南下的那支应该是随董奉去交趾的。北上或是随诸葛诞走的,情况危急……
▾张郃
当然。这些年,我一直在找殿下。
▾张郃
有很多假冒者……大家还被叛徒骗回了广陵一次,许多人被坑杀了……但是,我还在找。
▾张郃
我相信殿下没有死,一定会回来的。我这一生,遇到的好事很少,我想,总不会一直倒霉下去吧……说不定再等等,就有好事发生了。
▾张郃
我到处找殿下、躲避追杀、寻找叛徒……往日王府和绣衣楼中,不少人都叛变了,我就顺路去找叛徒,找到一个,就杀了他全族。
▾张郃
杀着杀着……哈哈……有次,和阿蝉杀一起去了。我刚翻过墙,就见几颗人头咕噜噜滚过来。阿蝉拿着刀站在前面,没弄明白我怎么掉下来的。
▾张郃
没有……杀都杀了,有什么好多问的?问了,难道就不杀了?
▾张郃
应该也在找殿下吧。只是她在北边,离这里太远了。
我们策马北上,寻找另一支队伍的踪迹。是夜,我们在山涧露宿……
◆我
……
◆我
……哎?
◆刘辩
你怎么能和那个瘦不拉几口音粗俗的人说大半夜的话,把我撂在一边?
南郑·肆
【未知之地】
◆刘辩
我死前,可是把我喜欢的东西都堆坑里了,结果……现在就那么两件……
◆刘辩
啊,不过是我的广陵王为我挑选的,自然比那些破铜烂铁碎石头加起来都要好!
◆刘辩
是我让你伤心了……我自罚三杯还不行吗?
◆刘辩
你捏捏,热的,软的。才不是骷髅骨头。
◆刘辩
死过就知道,“死”只是一个动作。和吃饭、喝水一样的动作。
◆刘辩
我已经无所不能了,看。
他歪了歪头,耳畔有亮光闪烁,一颗白色的圆球从他耳中浮出,渐渐飘上虚空,越来越大,变成了月亮。
◆刘辩
我已经……可以让天下变成我喜欢的样子了。
◆刘辩
我什么样的天下都不喜欢。
月亮变成了血红色.
◆刘辩
我恨这天下,恨所有人。
【山洞】
▾张郃
殿下、殿下!
▾张郃
……殿下,你好像梦魇了。
我揉着额头起身,转头去看身后包裹他遗骨的法衣。然而身后的场景,却让我如坠冰窖——
▾张郃
没、没有啊,这附近没什么野兽的……
——法衣里空空如也,刘辩的遗骨,不见了。
▾张郃
如果是那样,骨头应该会散一地才对。
▾张郃
而且……若是小偷,为什么不偷珠宝?
我给刘辩挑的珠宝还在层层布料下,没有被取走。
▾张郃
殿下……你冷静些,我去找吧。
他还是跟上来了。我在林间跋涉,夜色昏暗,根本看不清有没有野兽足迹或是人的行踪。
循着怪异声响,我拨开叶影……
水中月下,月光明亮晃眼,冷沸山川。
我看见“月色”了。
不再是虚无的、映在水中的月光。它就在月亮里,像胎儿在子宫里蜷缩,那些骸骨泛着冰冷而诡艳的月光,在月亮里盘踞游动。
夜黑若发,月雪似肤。在我的注视下,月亮上有一团雪月光滴垂落入山涧,分娩般柔润地沉人潭水。
在它落入水中的剎那,月亮被撕裂了,天地漆黑。紧接着,天幕骤然雪亮——天上,有九个月亮。
九月乍灭,唯留一月。一切恢复正常,月下潭水中,那团雪月光溶解了,人形从里面显露出来。
身躯刚长成,刚从骸骨上长出的血肉是半透明的,似月似玉般莹润。是饱满而丰艳的,如剥壳荔枝、满月露珠,没有一丝苦难的瑕疵。
缎子般拖地的乌发,在水中如海藻漂浮,与雪白无瑕的肌肤,融成惊心动魄的丰姿,美得带了几分至极的颓艳妖谲。
◆刘辩
广陵王……
我想涉水过去,却被张郃死死拉住。他紧握着短刃,阻止我继续接近刘辩。
▾张郃
他在水里没有影子!
◆刘辩
啊,忘记了。
他弹指。水中出现了倒影。但那“倒影”似乎还未适应,和他露出了不同的表情与动作。
◆刘辩
这样就不用怕了。来,到我身边来吧,广陵王!
【灌南北郊】
◆刘辩
死而复生呀。我可是张天师,天命加身,能定万物生死。
◆刘辩
之前我以为你不在了,我的心也死了……便索性随你一起去了。现在你回来了,我的骸骨能感应到你,故而挣扎着复生了!
◆刘辩
这种语气好伤人,你应该说,“刘辩,我回来了,我再也不离开你。”
◆刘辩
不要打断我的话,竹竿精。
◆刘辩
他们没有神体,是无法复生的。再说,这样千疮百孔的乱世,将他们复生,是再吃一通地狱的苦吗?
我们一路向北寻找另一支被追兵冲散的队伍沿途足迹凌乱,依稀能想象逃亡时的场面。
▾张郃
前面有乱兵,兵马痕迹很近了……我先去勘察。
▾张郃
不行!太危险了。你一现身,就会被乱军袭击的……啊!
他独自策马向坡上跑去。我急忙追去。
▾张郃
乱军太危险了!快回来!
话音刚落,马回头咬了刘辩一口。他尖叫一声,仰摔下了马。
◆我
被发现了!
马跑远了,刘辩从地上起身,冷冷瞪着前方。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站在地上的双足,浮现出藤木的痕迹,白色的藤木。人的躯干在我们眼前化为雪色树木,被迅速生长蔓延的枝叶覆盖。
◆刘辩
本尊乃五斗米道主,天师张道陵——神迹显灵,尔等不敬之人,速速……呃!!!
数支箭镞射向他,他仓惶躲开。杀气腾腾的重甲兵根本不在乎什么人形化木,越过人形木,挥刀朝他杀来。
我冲过去将刘辩拖上马背,转向渡水。张部回头判断马步远近,还在好奇刚才的奇异。
◆刘辩
我是桥洞下面卖艺的吗?不敬!
◆刘辩
态度还不错,小道就大发慈悲,原谅你的不敬了。
◆刘辩
哼哼。
◆我
这就是天选信徒吗……还好他们认识的晚。
【河畔】
重骑兵渡水艰难,北地人不善泅水。我们冲入河水,河中骤起异风,将流水从中吹断。
◆刘辩
我再展现一次神迹!过河吧,广陵王!
◆刘辩
广陵王?广陵王!你要去哪?!
我将他们推过河岸,回头看向来路。
南郑·伍
【河畔】
▾张郃
不行!快回来!——殿下!他冲进水里了!
追兵已追至坡上。我回头,竟见那人扑入水中,挣扎着朝我这边泅水过来。
他的术消失了,河水恢复了汹涌,这个不会水的人很快被河水裹挟,艰难沉浮。
一阵波涛汹涌,我的手用尽全力伸向他,颤抖的指尖只差分毫——
他的手,如折断的花叶般被水吞没,只差分毫。
片刻的迟滞,身后追兵已近。重甲兵高举战刀,朝我头顶劈落﹔我刺穿他马腹,将他连人带马推入水中。
我欲抱着马尸向下游泅水,突然一道巨力勒住脖颈,是绕颈飞索。在无尽的窒息中,我被拖拽上岸。
我反向跃向他,欲挥刀逼他放开飞索;皮裘之下,武将的眼里涌动沉静如冰的杀意。
长枪刺出,却只刺断了自己的飞索。我摆脱禁锢,折身跃入水中。
听见我的声音,那人松了口气。一个湿漉漉的人刚刚被他拖上岸,还没恢复神智。
片刻后
▾张郃
这样……应该不会有人找过来了。
▾张郃
他好些了吗?他之前好像呛了很多水。
▾张郃
……这样啊……
▾张郃
所以,殿下,一直在保护他……
他蜷缩在干草堆砌的软榻上,乌发刚刚被梳理整齐。人还没醒,在睡梦里偶尔发出呓语。
▾张郃
好。
他离开了。篝火边安静下来,只有木柴的噼啪声。
◆刘辩
……
◆刘辩
……你选了他们。
◆刘辩
我死而复生来见你,你居然……先选了他们……
他抓住我的手,用自己的头发裹住我的手指,死死抓着我。
◆刘辩
人生在世各有各的生死。你救他们,他们也不会念你的好。生死自有恒常,何不放他们自由,也救我一命?
◆刘辩
人心是什么样子的,我们早就知道了。我乐见他们自由生死,天地归于开蒙寂静。你呢?你总想抓住他们的手。
◆刘辩
你骗人!你毫不犹豫选了他们!
他一时语塞,怔怔注视我双眼。我笑了笑,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
◆刘辩
满嘴漂亮情话……
◆刘辩
骗人。肯定都忘光了……
◆刘辩
……
◆刘辩
…………
◆刘辩
………………
◆我
完了
◆刘辩
我不想再听了!
他泪眼粼粼,含着一些可爱的怨气。迟疑片刻后,他松开了捂着耳朵的双手……
我拉住他的衣袖,笑着将人用力抱住,在地上滚成一团。他挣扎着推开我起身,跌跌撞撞朝坡上跑。
◆刘辩
我再也、再也、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刘辩
骗子!负心人!薄情……
◆刘辩
不要叫我!我不会再……
◆刘辩
……
月下,他停下脚步,缓缓回过头。
我伸手,轻轻勾住他手指。他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慢慢从坡上磨蹭下来。
◆刘辩
你……
下一瞬,毫无预兆,一支黄金剑贯穿他后膀。刘辩还没反应过来,又是数支金剑杀来,将他笼罩在金影剑阵之中。
然后,金影袭来,像清风掠过耳畔,万籁俱寂。
◆我
……
◆我
……我死了吗?
可是,我还能看见。躺在地上的他慢慢坐起,就像刚睡醒的人,带着短暂的困惑,揉了揉眼睛,拔掉身上的金剑。
……
黑色的巨兽吞没日月,黄金剑自四面八方袭向他,却都直接被黑影吞噬,像沉如深不见底的海中。
月亮……不,我看清月亮是什么了。
这个宇宙中的月亮,是他淡金色的眼眸。它一值伪装成日月,若摇曳的诱饵。
◆刘辩
你是不是……是不是不记得了?
◆刘辩
我的话啊!
水边清风掠过耳畔,像吹走一场清醒的梦魇。
◆刘辩
找借口……就是不记得了。
他紧紧握住我的双手,盖在他的心口。
◆刘辩
它白天待在破晓的朝阳里,夜晚融在水中的月色里……
◆刘辩
那样,我就能让这世间万般光华,年年岁岁、朝朝暮暮,缭绕着我所钟情的人。
他满足地望着我,眼神迷离。就在这时,我听见了远处的声响——
他的身后跟着漫长的队伍,诸葛延在他身边,朝我挥舞双手。
南郑·陆
【郊野】
◆刘辩
那是自然。我和我的广陵王生生死死都要在一起的,谁都拆散不了。
◆刘辩
你那是什么表情?
女人坐在板车上,姣好的面容对着我笑个不停。我好奇地回望过去。
她微微笑着,哼起歌来,在木盘上摆着一个个拇指大小的陶娃娃。不知为何,我突然也觉得,我与她似乎曾经见过。
◆我
在哪见过呢……
▾张郃
殿下,前面有火光,是一辆马车,周围有护卫。
马车停了,一道熟悉的人影从车上步下,犹豫片刻后,手捧文书朝我们而来。
▾诸葛诞
阿瑾……?
▾诸葛诞
我本来就想去许都投奔你……结果半途遇到张绣,那群兵痞根本不听人说话!
我穿过人群,走到他面前。见我和七年前没有差别,他面露诧异。
▾诸葛瑾
也好……殿下回来也好。
▾诸葛瑾
许都如今招安四方的叛军与流民,降者不杀。殿下,是否和我们一同回去?
▾诸葛瑾
天子仁厚,自然庇护万民。
安静的人群中,有人点头,有人茫然。大部分人都厌倦了颠沛,想去少战乱的地方安顿下来。
▾诸葛诞
……那,我们走了。保重。
我走向马车后的副车,这些应该是装着粮米的车,用来沿途供应这些愿意归顺许都朝廷的人。
▾诸葛瑾
应该是够的!我看着他们把副车装满的……
▾诸葛瑾
我只收到了一份文书……是钟繇下发给我的。
我拔出兵刃,刺入了副车。从副车里漏出的起初是粮米,旋印便只有沙子。
四周伏兵身影霎时自山影间浮现。人群被包围在伏兵阵中,我翻身上马,带着已经拔出兵刃的人杀向兵力最少的缺口,打开生路。
被提前看透的埋伏并未来得及彻底围死,后方的人随我们向前奔涌,重骑兵被人群推倒淹没,难以围杀,只能雾散冲杀。
▾诸葛瑾
住手!!!他是我弟弟!住手!!!
诸葛诞重伤倒地。诸葛瑾拦在他身前,试图以许都文官的身份护住身后人。
几名北地枪兵在他身前勒马,他们身后,是身骑宛城大马的将领张绣。
▾诸葛瑾
他是我弟弟……请将军网开……
话音未落,两具身躯被一枪穿透。诸葛瑾倒下的时候,脸上还满是诧异。
他正要策马,一道轻员的人影若飞花般自他马腹下跃出,轻盈立在战马马首上。张绣的眼中有一瞬的赞叹和讶异,张郃举矛欲刺——
下一刻,似有一声尖利的猫叫掠过混战。一道弩箭扎入他胸口,将人射落马下。
远方高处,紫衣人影一晃而过,融入夜色。
干花在铁蹄下消散。宛城马顷刻间已到我与刘辩面前,枪光催命。
她挡在我们之间,张开双臂,浑身颤抖。
她别无他法,只能闭目侧头,迎接无可避免的死亡。然而就在这时,叱咤声件剑光穿过血雾,天地病光——
▾徐庶
剑来——
剑锋穿过他肩甲,他勒马回望。趁着这个间隙,我们朝着生路奔逃——
▾徐庶
左慈座下女弟子,你老娘。
南郑·柒
【山道】
◆刘辩
呼……呼……
▾徐庶
小宝,辩儿!
我跳下马,被扑来的人紧紧抱住;七年了,她的眸光依旧明亮,但是人消瘦许多。我抱住她的时候,感到她的青臂力气很小,干枯残败。
▾徐庶
没办法。天相变了,仙人的力量几乎都枯竭了。对了,辩儿!辩儿怎么样?
▾徐庶
怎么了?小时候经常扑到徐神怀里哭的。这么久不见,不想徐神吗?
▾徐庶
哈哈……怎么长大了别扭了?来,徐神一起抱一个!
片刻后
侥幸逃生的人,垂头沿着山道缓缓行进。沿途满是鲜血,时而就有人伤重难支,倒落在地。
▾徐庶
乱世啊……
▾徐庶
没事,徐神来了,你们不用怕了。
冠军剑光芒黯淡,剑锋泛出锈色。她一手一个拉着我们,像儿时那样,走过漫长的山道。
▾徐庶
辩儿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吧?
▾徐庶
……哈……
她拍了拍刘辩的肩,没有反驳或者追问,而是说了那句话。
▾徐庶
对不起……徐神来晚了,没有护住你。
我们沿着山道,走了三天三夜。徐庶是从东部寻找我们的踪迹而来,各地的叛乱近期此起彼伏,我再次现身的消息已经传开。
▾徐庶
许都很提防你与各地联手。曹操下了绝杀令,派人暗中追捕。
▾徐庶
你带着这些人,北上寻求栖息之地是很难的。乱世中,越是一意寻求安生,便越是容易为人鱼肉。
▾徐庶
辩儿不是很擅长让求生之人拿起刀剑吗?
▾徐庶
哎呀,你怎么提起“意义”这两个字了?那么多弟子,你是最不喜欢问意义的。
▾徐庶
要我说,没有意义,反正都活不下去了,打啊,不打等死?
南郑·捌
【囚车】
他伏在我膝头,因为缺少粮水,人没有什么精神。
被俘后,我们被押解入许都。囚车外越来越喧嚣,伴随着城门打开的隆隆声,我们进入了许都。
【许都】
◆刘辩
好破啊……现在的皇宫,这么破的吗?
我抬起头,城楼下悬满了人头,看不出面目。那夜被奇袭,人群在山道上逃散,哀号逼野,徐庶以一己之力抵挡追兵,生死不明。
◆刘辩
阿协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样子。
◆刘辩
毕竟是弟弟啊。
◆刘辩
唯一对我还好的亲人,唯一曾经与我说笑的亲人……
我们在阶前站住。漫长台阶之上,站着无数面目模糊的人。在人群中,少年垂目,似是不敢看刘辩的面容。
◆刘辩
阿协,不到皇兄这里来吗?
◆刘辩
丑人就别说话了。阿协。
枷锁轻响,他抬起双手,伸向刘协。
▾刘协
……
▾刘协
你们,在派人扰乱许都。
▾刘协
暗处之人,无名之人,与叛贼勾结之人。
▾曹操
绣衣楼的余孽无处不在,皆是不肯感念天子仁德的反贼。
▾曹操
天子不曾对他们不仁、不密,他们却无归顺之意,其罪当诛。
▾刘协
……何来奸佞。
▾刘协
丞相,传朕旨意……
【法场】
断头台外,甲兵严阵。
我们坐在台上,恍然之间,似当年金殿见群臣。
◆刘辩
……天上有雀鸟呢。
◆刘辩
我讨厌鸟雀。
◆刘辩
我讨厌猫、狗,所有需要照顾的东西。我没有力气去爱它们。
◆刘辩
恨比爱简单,广陵王。
◆刘辩
……能再……这样叫我吗?
她策马杀人,像当年一样不顾一切闯入法场。青手失去了仙的力量,已是寻常枯骨。
重兵若浪潮不断推进,在冠军剑锋之下,杀成一片血色的朦胧身影。
铿锵声若骨断。
冠军剑断,断剑在血泊中滑向刑台,停在我们面前。人影倒落在地,随着最后一声呼唤,青手腐朽化为灰烬……
【未知之地】
他背对着我,坐在前方。他的头顶悬着日月,缓慢地轮转。
无论我怎么向他走近,都无法碰触到他。忽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件随着似银铃笑声般的碎响……
▾女艺人???
又是一次啊……
▾女艺人???
我和你相处过很多次了,孩子。
▾女艺人???
你没有注意过吗?那么多次,你都没有注视过,我生育下来的是什么。
她轻轻抚摸腹部,微笑着唤我过去。
▾女艺人???
他试过很多次。将你从各个宇宙中带回他身边。
▾女艺人???
一开始可真是简单粗暴啊……吞下了所有生灵,创造了只有你们的天地。然后,他没能留住你。
▾女艺人???
后来又试了无数次,编织一个幻梦、重塑一套天地……你都看穿了,不愿留在虚假之中。
▾女艺人???
就像这次一样,死在一起。不断地死在一起。
▾女艺人???
但是,他做的太过火了……纵然身负天道,也不能如此逆转恒常。他想阻止你离开,于是开始试着吃掉七年前的宇宙……
一栋楼阁出现在她手边,底下的楼层被抽走,楼阁缓缓坍塌……
▾女艺人???
我只能跟着你们,防止他彻底毁掉天道。对了,要来摸摸我的孩子吗?
她握住我的手,贴在她的腹部,里面有东西在微微地动,似是心跳。
▾女艺人???
我要生下它了,需要养分。所以,天道的力量,我就暂时收回了。
——马蹄声。
我听见了马蹄声。血红的马蹄声,踏过日月,周天而至。
◆我
我在。
◆我
不会的。
◆我
对不起。
◆我
我爱你。
◆我
我爱你。
◆我
虽然没有身体、声音、手指、舌头、心脏……魂魄被困在宇宙的罅隙中……
◆我
但如果你想听的话,无论多少遍我都会说给你听的。
◆我
——我爱你。
南郑·玖
【法场】
◆刘辩
……我看谁敢……
他拿起地上的断剑割开绳索,刺入刑官的心口,再拔出断剑,朝向踏过血泊的守军。白色单衣在秋风中猎猎,似日光碎裂。
◆刘辩
不许伤她……谁敢过来!!!
失去了天道之力的身躯,恢复了曾经的血肉之躯。断剑锋刃深深陷入他的手掌,血液沿着剑身滴落。
◆刘辩
我谁都敢杀!只要是为了保护她,我谁都敢杀!!!
◆刘辩
我可是我可是不会死的!我可以杀你们千百次,我不会死!
深可见骨的伤,几乎让掌骨与剑刃卡死在一处。
◆刘辩
你走吧,广陵王……
◆刘辩
你走啊……
◆刘辩
我已经……哈……我又是那个酒囊饭袋了呢……我……我曾经想要能压倒一切的力量,想和你在一起……
◆刘辩
但这个天地就是个骗子。爱也不能让我们在一起,恨也不能,力量也不能,求饶也不能……
◆刘辩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铁蹄声纷沓而来,重骑兵包围了刑场。张绣缓缓策马靠近刑台,含笑看着他手上的断剑。
下一刻,若另一座巨山倾塌,西凉大马踏过军阵,朝着宛城战马撞去。
两座山峦轰然相撞,似共工触山,天地隆隆——
▾张辽
滚。
▾张辽
……老子的户籍半年前就迁来许都了,宛城人。
西凉骑兵杀过中道,与宛城军一时势均力敌。他和副将策马飞上刑台,将我们俩拾上马背,折身杀向城门——
【许都】
▾张辽
散布什么衣带诏,把我说成反贼的,是不是你?
▾张辽
……就是你。派人在城里散布那种流言,我不反你也要把我逼反吗?!
▾张辽
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好不容易有了许都的军职……
▾张辽
……………………
▾张辽
没有!!!都是老子自己靠军功和性命堆出来的!就这样结束了!!!
【郊野】
被逼反的西凉军杀出许都城门,冲出瓮城。在摆脱追兵后,他们将我们丢下,骂骂咧咧扬长而去。
◆刘辩
啊……我的手……
◆刘辩
广陵王——我的手好痛——
我撕下衣角替他包扎,两个人沿着漫漫无际的郊野向前赶路,寻找新的落脚点。
我们并肩走着。不知走了多久、多远……
就像儿时一样,走过许多故地……直到白雾腾升,宇宙的罅隙恢复恒常,将我裹挟着带离这个天地。
他站在那,望着我离去的方向,出乎意料的平静,就这样看着,那双眸色里的一切,追逐着我离去,若落花与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