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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夜·入夜

【琼花舱房】

◆袁基

程昱死，船规增加了……那时，戏学被捆着，所以能勾选新船规的人，只有三人。

◆我

也排除了程昱是发起人。现在他的计簿下落不明，至于董奉的计簿，贾诩声称在他的手上。

戌时，船钟响了。想起新船规，我们不由静了静。

◆袁基

……没事的。船规没有说必须待在自己的舱房里。

◆我

新的船规，直接限制了众人夜间行动。但情报不明，身处于舱房外，会“遇到危险”，还是“瞬间出局”……

◆袁基

如果程昱在这，就可以试一下了。

◆我

恐怕今夜已经有人会拿戏学去试了。他应该在葛洪或郭嘉手上，不知道有没有招供出计簿下落。

他点亮灯火。窗外，海上的晚霞余晖，将随落日沉没。

◆我

夜里无法外出行动……先休息吧。

◆我

……

◆袁基

殿下……

◆我

……

◆袁基

殿下……殿下……

◆我

……唔……

◆袁基

殿下，想起了一件事。

◆我

……怎么了……

◆袁基

刚才在睡前，没有说一些话……

灯火微末，睡前添的灯油，燃了将近一半。

眼下不能灭灯，我下了榻，准备去添灯油。

◆我

我去添油，你说吧。

◆袁基

……

◆我

袁基？

忽然，有触感划过脚踝。我低下头，那黑影一晃而过，缩回榻下。

◆我

什么东西……

◆袁基

在找什么？

◆我

榻下好像有东西……如果是老鼠，万一深夜里碰翻灯台就麻烦了。

举着灯，我伏下身查看榻下。黑暗中，一团影子的边界模糊不定……

▾袁基？？？

……嘘。

◆我

……

▾袁基？？？

快点……躲进来。

◆我

…………

榻下的人比了个噤声手势，眼神闪烁。这时，阴影笼罩了我的头上。榻上的袁基关切地看着我。

◆袁基

榻下有什么？

▾袁基？？？

别被他发现……那是假的。

◆袁基

殿下？

突然，两人同时伸手，抓住我拿着灯盏的手——

◆我

！！！……是梦魇……

◆袁基

唔……好大的浪……

◆我

灯盏！

我们熟睡时，楼船遇到巨浪颠簸，案上的灯盏左右晃动，灯影危在旦夕，绝望的火苗随时都可能湮灭——

◆我

糟了！灯火灭了！

袁基想摇亮火折，但船恰在此刻剧烈颠簸，我听见装着火引的圆竹筒滚落出去的声音。

◆袁基

找不到了……

我看见榻底有一双眼眸的幽光，含着鬼魅的笑意。没有了火光，它缓缓钻了出来，悄然逼近。

▾袁基？？？

殿下……

◆我

！！！

我的手摸索到火引，点燃了裹着灯油的短剑。熊熊燃烧的兵刃成了火炬，照亮舱房。

◆我

应该离开了……你还好吧？

◆袁基

没事。得想个办法护住灯火，不然无法安睡。

◆袁基

上了船，难得可以睡久一点的……

我们用衣饰上的银链悬挂灯盏，添满灯油。这样被悬挂起来，无论船怎么颠簸，灯盏至少都不会倾翻。

◆我

这样就可以了。安心睡吧。

◆袁基

这几日睡得都很好……船上的气氛，比岸上轻松多了……

◆我

是啊，就那么几个人加几只鬼而已。好久没有那么轻松的休沐了。

我挨近他躺下，松了口气。

◆我

你的手好冷……

◆袁基

方才，被吓到了吧……

◆袁基

真的很冷……再挨近些吧。

我们沉沉睡下。他睡得很熟。

不知过了多久，舱门外传来了人轻轻的脚步声、衣料的摩挲声……

◆我

有人在门外？可是，船规之下，戌时后就无法在舱房外活动了。

我小心不弄醒他，挪近舱门。外面的轻响似乎激动了起来，更加积极地暗示我。

我低下头，试图看清门缝外是谁。接着，一只熟悉的眼睛出现了。

▾袁基？？？

那个不是我……刚才被替换了……

▾袁基？？？

殿下，那个已经不是我了……灯灭的时候，它已经得手了……

第三夜·深夜

【琼花舱房】

◆我

……

◆袁基

唔……殿下？你在做什么？

◆我

……没什么。

▾袁基？？？

殿下！殿下！！！救救我——殿下！！！

▾鲛人

嘶……

▾袁基？？？

让我进去！打开门，放我进去吧！！！殿下——

沉重、潮湿的脚步声飞快接近，嘶吼和哀嚎化为尖叫鬼啸，消失在回廊尽头……

◆袁基

……那是什么东西？

◆我

“保持安静”……我们弄出了声响，也会引来东西。

【一夜之后】

【船宴场】

日出后，我们再次来到船宴场。

人比启航时少了。我们到达时，现场已经有人了。

▾葛洪

昨天很精彩啊。程昱没有来……看来以后吃不上程昱的饭了，只能吃船员们准备的便餐了。

▾葛洪

不过……还不知道是谁杀了程昱呢。哦哦，稀客来了呀。

贾诩挂着拐杖，慢慢走进宴厅。宴厅角落，郭嘉靠在窗边抽烟。两名船员沉默地拎着一口木箱，把箱子在他身边放下。

▾郭嘉

多谢，辛苦了。

◆我

是什么好东西，还抬来给众人看？

▾郭嘉

呼……早上发现的。真可惜呀……

箱子打开。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弥漫整座宴厅。

箱中，是死状扭曲的戏学。寂静中，随着一声闷响，郭嘉又合上了箱盖。

▾郭嘉

似乎因为船宴规则的原因，尸体没有立刻化水消失。

▾郭嘉

昨晚，本来打算慢慢询问他将计簿藏在何处的。一个不注意，被他溜出舱房了……

▾郭嘉

白天再找到的时候，就变成这样了。

▾贾诩

好啊，真好啊。不知下落的计簿，又多了一卷。

◆我

但是出现了死者，船规却没有增加呢。

◆我

还是说……发起人故意不立刻勾选，等待时机？

◆袁基

也有另一种可能，发起人的计簿不在自己舱房里。他就算要勾选新船规，也必须等到白天。

▾贾诩

谁会做这样的蠢事？

◆袁基

是啊……会是谁呢？

◆袁基

亦或是，发起人自己也需要观察船规到底是什么样的，究竟是出门会遇到危险，还是出门即死。

◆袁基

观察一夜之后，今夜，或许他就会将计簿带回舱房了。

我看着那口箱子，若有所思。就在这时，葛洪起身，一缕青烟从他的指尖蔓延，缓缓延向郭嘉，与他的烟草烟雾融汇。

▾葛洪

发起人是你吧，郭嘉。

▾郭嘉

哎？为什么突然这样说人家……在下只是个书生，早被鬼吓得……

▾葛洪

你是发起人，才希望在自己的局里增加死者。明明有一万种方式能不让他死，他却还是死在你的照管下。

▾郭嘉

他是自己跑出去的，我柔弱书生一个，怎么拉得住他？

▾葛洪

他为什么要自己跑出舱房？明明待在安全的舱房里，为何要夜里违反船规逃出舱房？白天逃不行吗？

▾郭嘉

冤枉啊！殿下、公子，替在下说句公道话吧。

◆我

说句公道话，你真的很可疑呢。

◆袁基

昨天能腾出手勾选新船规的嫌疑人不多，你在其中。

▾郭嘉

怎么这样……该怎么辩解好呢，让我想想……

他转着手上的烟管，眼神流转。

▾郭嘉

好难啊，一船的聪明人，想说些信服的理由真是困难……因为说到底……

烟管在箱子上轻磕两下，雪白的灰烬飘散。

▾郭嘉

——我就是……发起人呀。

楼船摇曳，窗外纱帘飘荡，在他眼中落下不定的明暗。

▾郭嘉

楼船上的船规，既限制了纯粹的武力残杀，但也提供了减员的途径。

▾郭嘉

第一轮，我选了灯火不可灭，加上戌时回舱房。现在戏学死了，我手里还有一个勾选的机会。

▾郭嘉

只要再在深夜突然叠加一条针对舱内的船规，就可以让多人出局。

▾郭嘉

当然，这没有意义。因为我不知道你们的计簿在哪。哪怕除掉所有人，找齐船上所有的计簿也很困难。

▾郭嘉

那……这样。我来卖一个机会，许愿的机会。我可以帮一个人赢，只要事成之后，分我黄金百两便是。

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一物。一卷竹书——他的计簿。

楼船计簿使用的是墨竹简，墨色朱砂。要匆忙仿造，只能仿个大概，船上没有精密的工具，仿品很容易被看出来。

▾郭嘉

我可以把我的计簿存在买家那。等我们赢了，由你去许愿。黄金百两而已，对在座不过毫毛。来，谁买？

◆我

……

◆我

我明白了。

◆袁基

哈……我也明白了。

我们俩没有看向那卷计簿。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另一样事物。

◆袁基

你说，他的笔尖是不是已经抵在新的船规上了？

◆我

一定是。可坏了。就等着郭嘉被杀或自尽。

▾郭嘉

呃！

贾诩已经上前，扭住郭嘉手腕。一把匕首掉落在地。

同时，我踢翻了那口装着戏学的箱子，血淋淋的尸体从里面滚落出来，怀抱着一卷竹书。

就在下一刻，“尸体”飞快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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