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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夜·入夜

【船宴场】

▾程昱

啊，二位，起得有些晚呢。

◆袁基

其他人都用过早膳了？

▾程昱

好可惜，准备了很丰盛的早膳，但是只有两三人品尝了……

宴厅中的食案上，铜锅冒着热腾腾的白烟，里面浓稠的肉羹正在沸腾。

◆我

都不敢吃别人准备的膳食吧，如果被下了药就麻烦了。

◆袁基

肯定不会是什么致死的药，不然如果对方把计簿藏在刁钻的角落就麻烦了。

◆袁基

唔……一般都是慢性的迷药，或者让人剧痛但不致命的毒药，这样，才能从人的口中撬出计簿的下落吧。

▾程昱

长公子昨晚是不是被殿下撬过了？郭嘉说，他见到长公子进了琼花舱房，似乎就没再出来过。

◆袁基

关进去之后就被严刑拷打了，还好没有招供。

▾程昱

那看来今晚要继续上刑了。

他舀了两碗肉羹，递给我们。味道很正常，应该只是普通鱼肉。

◆我

昨夜听见了船宴开启的铎声，有人勾选船规，开启了船宴……

◆袁基

昨夜，我和殿下一直待在一起，确认对方不是开启船宴的人。

▾程昱

一船都是聪明人，就算开启船宴，也不会让别人知晓吧？我是后手派的，也不会先上来就动手。

◆我

这样，我们先在宴厅召集众人吧。看能不能互证排除。

▾程昱

这群人的互证可信吗？

◆我

就算做伪证，多人互证，伪证也很容易被拆穿。而一旦被拆穿，几乎等同于自曝。

◆袁基

不来的人，也可以视为心虚。

◆袁基

规则中有一条，自己发起的船宴中每死亡一人，便可多勾选一条船规。所以，发起人不会让计簿离自己太远。

◆我

这样，解决掉一个人之后，就可以尽快勾选新的船规。

说话间，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进入宴厅。

▾郭嘉

呼……好饿啊……

▾戏学

郭嘉学长，郭嘉学长，我真的很怕……我昨夜翻来覆去一整夜睡不着……

在他们之后，葛洪也出现了，笑眯眯坐到我身边

▾葛洪

哎呀，平安无事的一夜……

他袖中探出一缕血红蛇影，发出与他类似的声音。

◆袁基

看起来，只有贾诩不在。

◆我

不是发起人的乘客，都会尽快和他人汇合，证明自己不是发起人，减少嫌疑，避免成为目标。

◆我

他既然不来……

▾郭嘉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戏学

既然要自证清白，各自出示自己的计簿如何？学生先来！

他抖开一卷竹筒。然而，没人呼应他，随他一起展示计簿。

◆袁基

计簿才是关键，如何有人敢随身带着？

▾戏学

啊，这……我只是……只是希望坦诚相待，共同谋求一个众人皆能获利的珍宝，不要自相残……

话音未落，我飞刀射中他手中计簿，竹简被钉在地上。其余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瞬间紧绷了。

◆我

呵。

无事发生。

▾程昱

坏孩子呢，竟然用假货。想赚其他人信你一把、掏出真货？

▾葛洪

啊！我有一个主意……

几条细长的红蛇游向戏学，围着他环形，缓缓收紧。

▾葛洪

……把这个坏孩子，绑在这里如何？

▾程昱

嗯，我赞成。

◆袁基

赞成。

▾郭嘉

好可怜哦。呵呵……

◆我

自作自受了呢。

▾戏学

不、不要……如果把我留在这，发起人把我杀了，岂不是……岂不是能再添一条对他有利的船规？

◆我

这条船上的人，应该都不是很在乎这种威胁吧。

▾郭嘉

富贵险中求嘛……对了！我也有个想法！

两条红蛇瞬间盘绕戏学，将人死死缠绕绑住。郭嘉拎着烟管在他面前蹲下，眯着眼睛，用烟筒点了点他额头。

▾戏学

烫！！！

▾郭嘉

……我们几个，先问出他的计簿在哪里，如何？反正都是对手，至少，先排除一个小坏蛋。

▾程昱

动刑吗………这个口子一开，船宴就没那么斯文了呀。

▾郭嘉

呼……

他吐了一口烟，吹在戏学脸上。

▾郭嘉

在座皆是衣冠禽兽，装什么人呢。

【楼船】

◆袁基

总之，先去找贾诩吧。

◆我

平常时候，船上应该不会出现那种鲛人怪物吧？

◆袁基

它们还敢出来吗……

◆我

唔……

◆袁基

殿下在担心什么？

◆我

……唔……

◆我

早上的鱼肉羹还挺好喝的，如果食材不够了……

他微微皱眉，可能还是想吃寻常的鱼肉。

◆我

你想，鲛人平时生活在深海，算是海鱼，肥美的海鱼，口感很柔滑的。

◆我

多吃鱼对皮肤和头发好……

◆袁基

啊，也是。

◆我

还能永葆青春……

他握紧手中长弓，观察回廊左右两侧的空屋，看有没有鲛人藏匿。

◆我

……袁基。

◆袁基

嗯，听见了。

◆我

分头行动吧。这样找起来更快。

他在岔路走向左侧，身影消失。我又往前走了几步，停下脚步回头看。

程昱。

▾程昱

殿下想去哪？

◆我

找贾诩。要一起去吗？

▾程昱

哈哈……楼船地形复杂，殿下有地图吗？

◆我

昨天和袁基拼凑了一下，勉强拼出楼船上下的地图。

▾程昱

有了地图……就能准备各种危机下的逃跑路线了。

◆我

那我觉得，地图的作用，怕是不止于此。

我倒退着，一步、一步往后退。他轻轻抚摸手中木杖，一步、一步逼近。

▾程昱

还有什么作用？

◆我

两个人，夜里蒙上被子研究地图，研究的怕不会是逃跑路线……

◆我

——而是怎么把落单的人，堵截在死路里。

他反应极快，但就在转头的瞬间，从后方袭来的白翎大箭杀声飞至，正中他胁间，将他射倒在地。

偃甲身躯顿时失灵，有什么卡死声从他体内传出。他艰难地挣扎着，袁基从他身后的回廊尽头现身。

◆袁基

虽然没法把所有人都一网打尽……

◆我

不过，一个一个落单抓，还是可以的。

◆袁基

殿下记得，程使君方才说了一句话，让我们灵光乍现、茅塞顿开吗?

◆我

记得，记得……

我们两个站在他身边，弯下腰微笑着注视着他，异口同声。

◆我

“动刑吗……”

◆袁基

“这个口子一开，船宴就没那么斯文了呀。”

第二夜·深夜

【储物室】

◆我

在这等一会。我们去找贾诩了。

▾程昱

呵……

◆我

不会很久的。

我缓缓合上了储物室里的门，门外的光亮在程昱脸上慢慢成了一条缝，最后没入黑暗。

【楼船】

◆袁基

他怎么说？

◆我

先把人绑在储物室里，这里偏僻，少有人来。等我们找到贾诩，再回头来问程昱的计簿。

◆袁基

其他人也在找贾诩，刚才有人从三层经过，脚步很快，应该是葛洪。

◆我

你还剩多少支箭？

◆袁基

不多了。昨天回收的大箭，有几支箭头折断了。

◆袁基

贾诩的舱房，是二层的紫草舱房。如果他要不被人看到，就不能经过四层的宴厅。

◆我

那，他就只能走船头那侧的楼梯上下……能去的地方，只有一层的货舱、三层的舱房……

◆我

三层有人的话，就直接去一层货……

忽然，我的声音停止了。

海浪颠簸，楼船缓慢地向一侧倾斜。我们身侧，窗外的日光暗淡了。

就在周围陷入昏暗时，我越过袁基的肩膀，看见回廊尽头，有一个黑色人影。

◆袁基

怎么了？

楼船又恢复了平稳，阳光重新从窗外落进来，回廊光明，黑色人影消失了。

◆我

……没什么……呃！

骤然的巨浪，让整条楼船都剧烈颠簸了起来。左右摇曳的船身，让两侧的阳光不断交替遮掩。

回廊快速在明暗中沉浮，每次陷入昏暗，那黑色人影就会在更近的地方出现，直到……

——我看见它，出现在袁基身后。

◆我

把火点起来！！！

◆我

“步入无光处，灯火不可灭”！

我们几乎同时把火折竹筒拔开摇亮。火色微茫，人影没有再出现。

◆袁基

……那是什么？

◆我

船上有东西。

◆我

除了鲛人之外，船上还有其他东西，在做船规的制约。

◆袁基

……听，储物室有声音。

◆我

程昱！

我们冲回储物室前。拍门声停止了，里面只有很细碎的声响，像是小兽啮齿。

◆我

……程昱？

▾程昱

……咯……留……

▾程昱

咯咯……留下……咯咯……咯咯……

迟疑了一下，我将门稍稍拉开了一道缝；下一刻，半张血色异常艳丽、近乎紫红的脸出现在门缝后，充血赤红的眼睛在疯狂转动——

▾程昱

咯咯咯咯留下咯咯嘻嘻嘻留下嘻嘻嘻嘻——

◆我

呃！！！

用尽全力，我们一起用力合上木门；门后的“程昱”不断用身躯撞着门，企图冲出来。

砰。门关上了。我们俩死死用身体抵住门，扣上门闩。这时，那道声音不知从何处响彻全船。

▾徐某

新船规被勾选了。

▾徐某

乘客在海航中应注意休息，每夜戌时，请回到舱房中保持安静，无论入睡时听见何种声响，不要离开舱房。

——程昱在黑暗中被吞噬，在船宴中出局。有一人死亡，船宴的发起人勾选了新的船规。

【一层货舱】

楼船的一层货舱中堆满了木箱。昏暗中，只有一处狭窄气窗提供光照。

◆我

货舱里居然有马匹……

深处，是一座船内马厩。几匹荆州棕马在里面，因为船运，马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有人坐在马厩前看着马匹，手边只有一盏孤灯。他没穿厚重的深色披袍，只穿了轻便的窄袖便衣。

◆我

贾诩，躲在这里吗？

▾贾诩

我没有躲，发起人不是我。

▾贾诩

因为没有去和其他人汇合，所以被怀疑是发起人了，对吗？不过，就算我去了，也是第一个被当作发起人的。

▾贾诩

船宴的规则，本质上是争夺计簿。是不是发起人根本不重要。

▾贾诩

只要一方的人足够多，就可以用尽手段从少数派嘴里逼问出计簿下落。避开人群，对我来说更安全。

他递了一把草料去马槽里，背对着我们，没有回头。

▾贾诩

这次不是我，回去吧。这里是气窗照不到的区域。我已经见过那种只有在黑暗中出现的东西了。

▾贾诩

想对我一个瘸子用强的，我就掐灭灯火，大家同归于尽。

◆袁基

光源不止它一个。

▾贾诩

哈……所以想用武力控制我，强行逼供我藏计簿的地方？学以致用啊，长公子。

◆袁基

礼尚往来。

▾贾诩

但这也只有刚开始才行得通。很快，谁盯着他人肉身，谁的计簿就会被他人盯上。

▾贾诩

就算像你们这样两人联手，一人盯肉身，一人找计簿，分散行动，也极易被落单击破。

◆我

所以，这条船上很快就会进入僵持状态。所有人会极其谨慎的采取武力或者恐吓手段……

◆我

不过，有的人想找你算旧账，我也没有办法呀。

他拍了拍身子，缓缓起身，转向我们。

▾贾诩

新仇旧怨，真是难办。不如这样……

▾贾诩

三人联手，怎么样？

◆袁基

条件？

▾贾诩

董奉计簿的下落。

——在正式开始前就出局的董奉，他的计簿仍然在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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