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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辩-约会/燃灯照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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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13更新
最新编辑:卡门小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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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灯照夜·刘辩
孔翠庐·序章
【玄武门外】
▾袁绍
方才有人密谋刺董未遂。
▾袁绍
谁呀。
▾袁绍
是吗?
▾袁绍
……若是宫中之人,遭排查的便也是宫中之人。
车内寂静片刻。突然,他猛起动手,翻开我的衣袖;侍女的袖香炉滚落出来,落了一车香灰。
▾袁绍
……那便借它一用。惊扰殿下,在下告辞,请。
◆我
他离开了……
我在车内闭目养神,只让将车停在门下。四周各有喧哗火光,应是宫卫在追捕刺董未遂之人。
玄武门被堵住,宫卫往来内外受阻,但不敢闯车,只能在外催促。
忽然,又一阵香风暗动,一个带着柔暖甜美酒香的人影钻入车中,伸手揽住了我。
◆刘辩
奸臣。
◆刘辩
不来见我的便是奸臣。
他枕在我腿上,困惑着看着手上沾染的香灰,凑在鼻端闻了闻。
◆刘辩
……谁给你调的香?好繁琐古板的味道……
◆刘辩
她不懂你。你得薰我调的香最合宜。
◆刘辩
加我心头血的香呀。
◆刘辩
加进去了,你薰在衣衫,自有天子威严护法,旁人不敢近身。
◆刘辩
我去做什么?听纳小吏、雕琢大臣,取图写赞,厉以颠沛?
◆刘辩
反正宫宴的主角也不是我,迟去一会儿,还能少看一会儿那几张脸。
天子的车驾停在我宫车的后方,宫人们垂首静立,等在车边。远处追捕的喧嚣渐渐过去,门下重归森严寂静。
◆刘辩
如何?狐假虎威过瘾了吗?
【濯龙池】
我们步入濯龙池,宫宴之上,能见到数名熟悉面孔。只是夜云低压,彼此只是淡淡对过眼神,点到即止。
端坐者,肃目不言者,面露不屑者,满面愤慨者,居心叵测者。
刘辩低着头,看着案上的酒盏。夜宴灯火猎猎,染乱我们的眸光神色。外面有数道人影匆忙入宴,沿着幕后,走向几处座位后低语。
听见各自的心腹传话,宴上有些宾客神色微变,行礼退席。
话音落,宫门外响起喧哗。一道染血的人影踉跄着抱着匣子穿过宫卫,跪倒席上——
◆刘辩
……
◆刘辩
哦……你想要皇后之玺吗?
忽然一声轻响,帘后董卓扣下杯盏。玉声回荡,满座寂静。
▾李傕
司空有令,在寻得失窃之物前,任何人不得进出宫门。
▾李傕
陛下……
我随他穿过席间,路过黄门侍郎荀攸座前,借着衣摆遮掩,踢了踢他膝前微露凸出的痕迹。
他微微颔首,在坐垫下藏好了短刃。
【汉宫芳林】
◆刘辩
不回崇德殿?反正出不了宫,不如喝通宵的酒吧?
◆刘辩
我?我还需要中伤?我早就是个酒囊饭袋般的天子了。
◆刘辩
等等,你要去哪?你今夜来找我吗?
他乘宫车远去。我穿过芳林,朝少府的方向走去。
孔翠庐·一
【崇德殿】
崇德殿内,薄酒暖香盈满宫室。他坐在廊下磨指甲,一进内院就能见到。
我进来的时候,和一名身形高大的西凉将领擦肩而过。他根本没有看我,径直步出了宫院。
◆刘辩
我让宫女把所有能点的香都点起来了,西凉人身上都有味道。
◆刘辩
这个皇宫全是他们的味道……像马粪、死掉的肉、臭掉的酒……
◆刘辩
我不喜欢午睡。午睡醒过来,整个人都很难受。宫殿黑得吓人,好像所有人都不见了。
◆刘辩
可是,你也会不见啊。
我在他身边坐下。宫庭叶落,洒扫的老宫人在树下发呆,一阵风过,叶子落满他一身。
◆刘辩
好没品的天人,中宫空置、风玺无主,只是一个摆设,上天就算震怒,为何要收走一个没有什么用的印呢?
◆刘辩
说不定日光月光都是假的,天地常年都在长夜里。你看,那些人喊着苍天已……
我抬手掩住他的嘴,注意左右。
◆刘辩
你觉得,杀人和窃印,是两回事?
他不以为意地倚在榻上,又饮下一杯。
◆刘辩
装神弄鬼的把戏罢了,杀人也好、窃印也好,都是冲我来的。
◆刘辩
……灭口族人?他家有几人?
我把他伸来的脑袋推了些回去。
◆刘辩
哎,再说点让我听听……
◆刘辩
人生在世不听墙角还有什么意趣?我命你说给我听听嘛……
◆刘辩
那、那这样,你跟我说焦氏的墙角,我拿文官的小道消息和你换!
【焦氏府邸】
◆刘辩
唔……这衣服尺寸不合身!而且我不喜欢蓝色……
◆我
最后还是为了他心心念念的小道消息溜出宫了⋯⋯
◆刘辩
你看,这衣服袖子都裁短了……
◆刘辩
我裁天子常服给你补上呀。裁短一寸给你补两寸,裁短两寸给你补四寸。
我夜访礼官府邸,他不肯待在宫里,一定要跟着我一起来,听他心心念念的小道消息。
夜色下,偌大的府邸显得很安静。我们坐在车上,看门人接过我侍从递去的名刺。
片刻后,有两名侍女步出府门,身穿白衣、神色哀愁。
孔翠庐·二
【焦氏府邸】
我下了马车。
▾焦氏侍女
方才噎食,片刻便去了……
我把他推回车中,拉上车帘。
▾鸢使
绣衣楼禀天子令查办公务!退回府中,不得出入!
密密匝匝夜影下,暗中随行的府兵、亲卫现身,围住焦氏府邸。
▾鸢使
楼主,焦府的北角门开了,有人想将棺木连夜搬出府中。
我再次把他的头推回车中,把车帘彻底拉紧。
▾鸢使
站住!
两名侍女中,有一名女子格外恐惧刘辩的话,趁亲卫尚未注意到她的时候夺路而逃——
◆刘辩
我就说吧,果然是里应⋯⋯唔!
【绣衣楼密室】
▾焦氏侍女
……
▾焦氏侍女
是啊。杀就杀了。谁不想杀个上司玩玩?
▾焦氏侍女
你当两天侍女奴婢,也会想一把火点了主人家宅邸的。
◆刘辩
烧啊。我悄悄告诉你,北宫那边的木头最干燥,点起来一定好听又好看。
有雀使抬来一张木案,摆在她膝前。揭开案上盖布,里面是堆砌成小山的马蹄金。
▾焦氏侍女
尽忠不就是当牛当马的雅称吗?为奴为婢,做到顶也不过是换个金嚼头。
◆刘辩
哦?这点价码就谈妥了?你幕后的雇主,没有在你身上锁别的筹码?
▾焦氏侍女
有啊,我的一家老小。
她拿起一块马蹄金,看着光下璀璨的黄金光芒。
▾焦氏侍女
谁在乎——说吧,想让我招供什么。
我笑着击掌。刘辩也笑了,伏在我的肩头,轻轻颤着。
◆刘辩
你招她进楼吧,广陵王!好六亲不认的爽利孩子。
【绣衣楼】
◆刘辩
……原是董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宫变之后,被董卓身边的人安排秘密前往焦氏……
◆刘辩
焦氏族中为了接董卓的恩典,就由长老勒令夫妻和离另娶了。
◆刘辩
……陈留王。
◆刘辩
借着印玺失窃、假造谶纬,逼我让位于陈留王刘协。阿协是董太皇太后抚养大的,名目上与他更近。
◆刘辩
你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安慰自己?
他伏在我膝头,用手指卷着我散落的发尾。卷起又松开,卷起又松开⋯⋯
◆刘辩
我不想回去了……
他依恋地看着我,拉住我的手,宽大衣袖下,手指摩挲着我的掌心。
◆刘辩
就这一次,今夜,我不想回去。
孔翠庐·三
【焦氏府邸】
日出前,我骑马上朝。经过城中焦氏的宅邸,宅邸已成一片焦黑废墟。昨夜后半夜,此地突然失了大火。
我骑在马上,越过侍卫仪仗,见街边有一名带着幂篱的女子在望着我。面纱掩住五官,透过黑纱,她眼神里有未尽的杀意。
我们交错而过。
▾鸢使
她不是死者的侍女吗?
▾鸢使
行踪不明,也许被灭口了?
▾鸢使
被送到了……陈留王那里?
▾鸢使
白糖饵饼!
▾鸢使
好吃的!
【崇德殿】
◆刘辩
心惊胆战的,就等你来呢。
他伏在榻上,眼眶因为微醺发红,散在地上的长发,随着动作,黑猫尾巴似的摇晃。
◆刘辩
……你来了……来陪我喝酒……
他摸索着倒酒,但酒壶中空空如也。
◆刘辩
……没酒了。来人,再拿酒来……把去年的酒……一壶不落的给我拿来……
宫人们奉命出了宫殿,他扔了酒壶,缓缓撑起身,冷眼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刘辩
如何?
◆刘辩
喏,院子的鱼塘里……
一颗东西在水中沉浮,血肉模糊。
◆刘辩
你的“判官”送来的。天尊,他竟然把这玩意呈入内廷。
◆刘辩
我们的风流礼官焦使君啊。待会儿得让人把脑袋捞出来……天尊,天尊……这一池子鱼我都不想要了。
◆刘辩
那更不能送!你怎么能拿我宫里的东西,送出去给人做人情?
◆刘辩
你以前没有送过吧?我送你的东西,若被我发现随手送人……我就吊死!
◆刘辩
我不管——
▾司空府礼官
臣拜奏。昨日天相有异,荧惑离宫。皇后玉玺失窃,乃是大凶之兆。
▾司空府礼官
帝宫失能,九州倾覆,生灵涂炭,为汉室天下为望,臣请陛下……啊。
话音未落,我蹲在伏地之人的身前,支着脸注视着他。
▾司空府礼官
……请……请陛下……
▾李傕
礼官进言,广陵王没有一丝对圣贤礼法的敬畏心吗?
李傕神色微变,目光越过我看向我身后的崇德殿。
孔翠庐·四
【花园】
◆刘辩
广陵王……
夜宴前夕,与我们擦肩而过的文官队伍,在掠过的霎那,以纸包一物,交给了我的侍女。
▾李傕
那皇后印玺何在?若在天子身上,可否请陛下出示?
◆刘辩
放肆。
▾李傕
陛下不愿自证?
◆刘辩
你敢搜身?
他身后有两名内侍踏出一步。刘辩转身冲回殿中。
▾李傕
呵……看来,陛下还是不敢将印玺示人……
▾李傕
?!
一声铿锵,刘辩拔出殿中礼剑,站在殿门下。长剑鎏金,他将剑横架在自己颈上,怒视阶下。
院内陆续响起衣物及甲声,众人缓缓下拜,无人敢出一言。
◆刘辩
广陵王,去将御史、鸿胪、宗正全部召来。
◆刘辩
天子不受辱!朕今日在此,谁敢触碰御衣,朕当即自尽!
▾李傕
天子不受辱,而陛下与广陵王既然口称凤玺在此,末将求证一观,亦是武人不可欺!
◆刘辩
那是装什么杂物的地方?你把玉玺放那做什么?
崇德殿阁匣数千,放着天子日常起居所用之物。我特意挑了一格经久蒙灰的,确保里面不是常用之物。
气氛一时凝滞,有人惊恐,有人得意。
◆刘辩
……
◆刘辩
……啊,那个……
◆刘辩
上次见你时候,我正在心烦,把整盒鱼食……连盒子一起……丟鱼池里了。
片刻后
一群人站在莲花鱼池里,将池子翻了个遍,从里面找出了各种被泥淖腐蚀的香炉、酒盏、灯台……
刘辩站在围栏外,看着我也在渡桥下挖泥,手里又多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酒盏。
◆刘辩
不记得了,喝醉了时,手里有什么就扔什么……
刘辩往前踏了一步,皱着眉头回忆自己丢东西的位置。
◆刘辩
好像在那……啊啊!
混乱中,我淌水过去,将他拉出淤泥;他咳水起身,甩掉手上的泥巴。
一块方寸大小的玉玺被穗子系着缠在他指间,在日光下透着玉色的光。
片刻后
【达兰林】
◆刘辩
哎?那名焦氏侍女,就是原来的刘氏?
◆刘辩
哦哦……
◆刘辩
哦哦哦……
◆刘辩
哦哦哦哦……
夕光柔暖,达兰林四季花常盛。
他举杯向夕下花,暖风沾衣。花容浸缱绻,情风酿春尾。
◆刘辩
我可是身无长物的天子,火烧尽的尘埃一样。
◆刘辩
你要什么,我就变作它陪你。
眸光如丹青幻身,光尘停积云。他与我饮一盏酒,又斟满一盏,递到我手边。
◆刘辩
你要什么,告诉这口酒。酒会把它带进我的五脏六腑,至死不渝。